“我就是为了报复你,”她吸了吸鼻子, “其实你今天不说,我也要说的。戏演了这么久,也该结束了。”
谢延昭眸色漆黑如墨。
周围的空气也仿佛胶着了起来,竟让阮明芙有些喘不过来气。
他整张脸隐在黑暗中,让人看不清面上的神情。
耳边的蛙叫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四周仅晚风吹动树木的沙沙声。阮明芙整个人突然有些方,她咽了咽口水。
一双清亮的大眼睛因刚哭过,仿佛水洗过般的澄澈。
她刚刚说了那种话,狗男人会不会在这里把她杀了抛尸泄愤?
所幸的是招待所就在不远处,门前挂着两个灯散发着柔和的橘色光晕,一看便十分可靠。
她飞快地跑到招待所门前,在进门时回过头最后看站在不远处的谢延昭一眼。
他整个人仿佛与树影融为一体,不仔细辩认都不知道他在哪里。
阮明芙抿了抿嘴,敛下眸中的思绪,转身便进了招待所。
回到自己住的房间,想起刚才的事阮明芙眼泪又快掉了下来。
狗东西!
王八蛋!
不过……她与狗男人,应该是……闹翻了吧?
她坐在凳子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眼却不受控制地看向窗口。
阮明芙漂亮的桃花眼闪过一丝挣扎。
良久,她这才打开窗户,飞快地往楼下看了一眼。却见树影婆娑,在高空明月的映照下,底下的景色一览无遗,却唯独不见那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阮明芙:“……”
衬得刚刚纠结的她像个傻子。
对方压根没把她放心上。
阮明芙觉得,她也不要将狗男人放在心里。
干脆拿着东西去洗漱。
待一身水汽地回来后,阮明芙整个人更烦躁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恨恨地捶了底下的枕头一拳头。
烦死了!
……
昨天翻来覆去地折腾了半宿,第二天不出意外地起完了。
一睁眼,已是早上十点。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阮明芙昨天想了一晚上,今天算是想明白了。
她昨天都这样了,狗男人还不来追她。这说明什么,说明心里压根就没她。
既然如此,那她也不再想他了!
阮大小姐长得漂亮,从小到大身边就没缺过追求者。男人嘛,下一个更乖。
想通了的阮明芙只觉得通体舒畅。
狗男人不稀罕她,她还不想再见他了呢。
等下就找人送她回去,以后再也不见!
阮明芙将窗户打开。
今天竟然起了风,天色也变得阴沉起来,仿佛看着要下雨似的。果不其然,阮明芙在二楼吃完午餐回来,天上便落下了雨丝。
一开始是只星星点点的小雨,后来变成了瓢泼大雨。
阮明芙的窗户开着,微风裹挟着雨丝打在她的脸上,冰冰凉凉地特别舒服。
她将带来的东西全都归整了一遍。
还好她来的时候没收拾太多东西,要不然让她这么提回去,还不得累死她。
待翻到其中一个包时,便见到里面的丝绒盒子,它的旁边还有两只没拆开的表盒。
这是林淑与谢延昭先前给她买的只表。
原主也是有表的,还有不少,但自从下了乡后,就没戴孝过。她穿过来后要上工,也没发戴。
幸好她没戴过,要不然就不好了。
阮明芙将这三件东西拿了出来。
她是个有道德的人,不属于她的东西绝对不拿。
一通忙活下来,窗外的雨都小了,阮明芙的额头上也累也星星点点的汗。
她看着房间中的两个包,眼底闪过满意。
阮明芙觉得自己还是挺聪明的嘛。
只看朱虹收拾过一次,就知道该怎么做了。
她可真是一个天才。
*
许诸昨天喝了不少酒,要不是胡宛宁临时给他兑了一碗解酒汤,估计今天都爬不起来。
他从床上坐了起来,神情还有点恍惚。
“要不……你今天就在家休息吧。”
胡宛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端了一杯蜂蜜水。见他醒来,便递了过去。
“不行,”许诸猛灌了一口,这才感觉舒服多了,“前些天还了不少新兵,我得去盯着。”
胡宛宁白了他一眼,“你少去一天那边能翻天?再说了,还有老谢在那儿盯着呢,他的话可比你好用多了。”
可不是好用多了。
谢延昭往队伍前一站,就没人不敢听。
“对了,他们后来怎么了,有没有老谢灌醉?”
许诸是全桌最先倒下的人,后面发生的事他哪里知道。
“还好意思说呢,”胡宛宁拿过杯子,没好气地道:“你们四五人都趴下去了,老谢还没事。就这……也好意思灌人酒。”
胡宛宁也是昨天才知道。
谢延昭是真的能喝啊。
许诸:“……”
“不行,我得过去了。”
许诸一掀被子,直接下床。
“……那也得吃点早晚再走啊……”
“不用了,我去队里随便对付一口。”
胡宛宁追出去,看着已经走到院门口的许诸,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
低头一看,便见狗蛋正坐她对面,吐着舌头,尾巴甩得欢快,见女主人看过来,还兴奋地叫了一声。
胡宛宁:“……”
怪不得阮明芙喜欢它呢,这么看着还真怪可爱的。
许诸一路往部队走去,嘴里还哼了几句不成调的曲子,待他进了办公室,便心头一滞。
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周围的人皆低着头,偌大的办公室,只有翻动纸张的声音。每个人都仿佛绷紧的皮筋,周围的气氛更是十分紧张,仿佛只有一点火星子,便能将人炸得面目全非。
许诸打量四周一眼,这才朝着不远处的吴刚做口型。
‘怎么回事?’
吴刚没有说话,却看着不远处关紧的房间给他使眼色。
许诸眉头轻皱。
却见屋子里的人皆一脸苦色地朝他使眼色,面露祈求。
许诸看了这几人一眼,他也没有敲门,直接开门走了进去。
谁知一进去,就被吓了一跳。
谢延昭满脸严肃地坐在桌前,目光落在手中的文件上,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低气压。本来就凶,这会儿更是让人大气都不敢喘。
许诸算是明白外面的几人为什么会这样。
他咽了咽口水,终究没有勇气开口,只能灰溜溜地在一旁坐下。
谢延昭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紧绷的神情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他将手里的文件放下,又看了眼墙上挂着的表,转身便走了出去。
许诸见状,抿了抿唇还是高声问了一句,“你上哪儿去?”
“训练新兵。”
话音落下,人也走了。
训练新兵?
许诸抬头看向窗外乌云翻滚的天:“……”
马上就要下雨,训练个鬼的新兵。
许诸重新坐了回去,几个大老爷们便扒在门外看着他。
“……就这点出息,”许诸没好气地看了他们几个,全然忘记自己之前差点连口气都不敢出,“人都走了,还怕什么。”
几个大老爷们齐齐松了一口气,这才从门外走了进来。
“老谢今天这是怎么了?”
“多久没见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谢司令又来找他了?”
作为谢延昭的下属与兄弟,他们对他的身世比旁人知道得更多一些,自然知道父子两人不合。
“谢司令又给找老谢找什么麻烦了?”
“你们蠢不蠢,”许诸一一朝他们翻白眼,“谢司令再作妖,你们什么时候见老谢气成这样过?”
几人大老爷们都看向许诸。
许诸:“……”
他有一种世人独浊,唯他清醒的感愧。
想点根烟,手里头却没家伙。
许诸叹了一口气,“就不能是小两口吵架。”
“嗐,这算什么大事。”
大老爷们恍然大悟,随即皆放松下来。他们对两口子吵架的事并不放在心上,毕竟床头吵架床尾合,指不定什么时候两人又合好了呢。
“我家那口子见天就得找我吵一回,都习惯了。”
“老谢不行啊……”
“就是,跟女人吵架怎么还好意思生气?”
“老谢气量也太小了。”
许诸眉头紧锁,依他的经验,谢延昭与阮明芙绝对是出事了,问题还不小的那种。
他当机立断,拿起桌上的帽子戴在头上。
“老许,你又干啥去?”
许诸转身就朝外走,“我去找老谢去。”
“外面马上要下雨了……”
……
阮明芙下楼,便见招待所老板娘正坐在一边织毛线。她好奇地看了两眼,“同志,我想问一下,哪里可以打电话?”
她看起来四十左右,皮肤光滑,穿着得体一看家里条件就不错。
她上下打量了阮明芙一眼,这才给她指了一个方向。
“出门右拐,隔壁就是。”
“诶,谢谢同志。”
沿着老板娘指的地方走了过去,又走了一会儿这才找到地方。
里面的人帮阮明芙拔通号码,不久后话筒里就便传来顾意霖清脆的声音。
“喂,是谁?”
“是我,”阮明芙接过话筒,那个人也识趣地往外避了避,她这才开口道:“阮明芙。”
随后,话筒中爆发出了尖叫声,差点将毫无防备的阮明芙耳膜震碎。
她满脸黑线,没好气地道:“瞎叫唤什么?”
耳朵都要被吵聋了!
“哼!你还说呢,”顾意霖冷哼一声,撅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我上回去村里找你,又扑了一个空。你说说,我怎么每次都找不到你。要不是知青说你跟男人跑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
什么叫跟男人跑了?
塑料闺蜜的嘴里果然吐不出象牙。
“对了,”顾意霖的小脸变得色迷迷的,“你在那边怎么样,有没有给我物色几个身体建硕,强壮有力的兵哥哥?”
“我还在这儿等着你的信儿呢?”
顾意霖说这话时,一脸的眉飞色舞。
阮明芙:“……”
不是说这个时代的人很纯情吗?
为什么她碰到的这一个两个,尺度大得都跟五十年后有得一拼。
“记住啊,壮实……”
“记住了记住了,”阮明芙一脸嫌弃,“快把你嘴角的口收收。”
对面的顾意霖还真伸手抹上唇角,待反应过来后有些恼怒,“哼!再不说什么事,我就要挂了。”
“我过两天回来,你来车站接一下我。”
“回来?!”顾意霖满脸震惊,“怎么回事,你不是要结吗?”
这话说着,她的目光也落到了放在供销供一角的那一大袋东西上。这可都是她为阮明芙精心挑选的新婚礼物,每一件都包含着她的心血。
就这么送不出去了……
那她怎么用这些东西嘲讽阮明芙。
她先前还在想,塑料闺蜜看到她亲自挑的这些东西,件件都是精品,个个都是好东西,肯定会被她的眼光震憾,而后自惭形秽,痛哭流涕地承认她更有品味。
可恶!
现在都不结婚了,那这些东西她怎么送得出去?
想起谢延昭……阮明芙猛地甩头。
她才不要想起狗男人!
“就是不结了,你就说来不来接我吧。”
顾意霖开口:“接接,当然接!”
这么好嘲笑阮明芙的机会,她当然不会错过。到时把她弄到她的眼皮子底下,天天嘲笑她!
阮明芙眼里闪过满意的神色。
“那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托人买好了车票就告诉你车次……”
两人扯东扯西又扯了一会儿,阮明芙这才挂断电话。付钱后,这才走了出来。
刚下过雨的路面有些泥泞。
阮明芙脚上穿了一双小高跟,走得非常小心。
部队大多建在偏僻的地方,除了不方便外就剩风景好这一个特点了。通往招待所道路两齐整地种了两排树,旁边更长了许多不知名野花。
有点像向日葵,却没有它这么大。只有掌心大小,五颜六色好看极了。
阮明芙摘了几朵放在手里,正要闻一闻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
她皱起眉头,那人见状也朝她走了过来。
“阮同志,别来无恙。”
来人站在阮明芙面前,眉目疏冷,像及了一块未经雕琢的冰。
阮明芙漂亮的眉头皱了起来。
她对陆家任何人都没什么好感,包括这个只见过两三次面的陆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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