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虑的太过乐观了。
黎蔓轻描淡写带过, “是他买通了船长。”
黎初心说孟津怀这人果然一肚子坏水, 原来从那时候就在筹算着打她的主意, 要是早知道,她踹的那两脚就该再重一点。
也难怪, 当初在莫斯科, 黎蔓话里话外都让她远离孟津怀。
再细想, 原来不是周然办事不力,而是他根本就没有查到的可能。
空气安静了几秒。
手机光亮灭掉,四周陷入寂静的黑。
“姐,那段监控到底有什么?”黎初小声试探黎蔓的反应。
她真的太想知道了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时间是那么的凑巧, 如果只是画面跟她有关,黎蔓为什么会瞒的这么死。
黎蔓没出声,安安静静的像是陷入回忆。
黎初摸不清出她对这件事情的态度,一时不敢开口说话, 脑子里产生无数种猜想,乱糟糟的搅得困意全无。
“没什么, 就是一段旧事。”黎蔓说。
黎初当然不信这种说法,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能给孟津怀威胁她要20亿的把柄。
“姐,事到如今,你就别瞒我了。”黎初说,“不弄清这段监控,我真的会死。”
她的语气一点也不夸张。
她让人查了这么久,终于拨云见月,不管是黎蔓还是那个男人,她必须解开这个心结。
见黎初如此执着,黎蔓也了解她的性子,深知再也瞒不住。
黎蔓微微叹了口气,她原本以为这段监控永远不会释于人前,事到如今,若是再不拿出来,姐妹间可能要生出嫌隙。
“你跟我来。”
黎蔓打开床头灯,掀开被子下了床,径直朝着书房走去。
料到她要做什么了,真相就在眼前,黎初的心脏跳的很快,忐忑难安。
秘密即将撕开,越趋近于事实越紧张。
怀着种种猜测,黎初跟着黎蔓来到保险柜前,见她熟练的输入密码之后,柜门自动打开。
保险箱里除了存放一些公章证件,最显眼的莫过于一只红色移动硬盘。
原来真在这里,黎初眯了眯眼睛,但很快觉着自己方才悄悄翻找的举动很幼稚,也不可取。
这只移动硬盘有黎蔓特地设置的密码,如果不是本人,就算得到了也无法打开。
电脑的光映照在脸上,黎初忍不住偷偷看黎蔓的脸,见她神情凝重的打开文件,一段时长一个小时的监控画面出现在眼前。
但她没急着点开,而是对黎初说:“今晚,你的所见所听,都不要跟你二姐提起半句。”
黎初点点头。
点了视频,黎蔓看也没看一眼,似乎并很抗拒再看一遍监控。
她直接走到了窗户边,玻璃上倒映着她的身影,她抱着双臂,透过夜色看向远方。
目光聚焦在一点,像是盯着看,又像是放空了,什么都没看。
黎初的目光静静放在黎蔓身上,从她的角度能看见大姐的侧脸,暗淡的神色,显得心事重重,就那样站在暗处,单薄的身体仿佛下一秒就会黑暗吞噬。
屋内静悄悄的,连呼吸声都变得微弱。
收回目光,黎初重新看回屏幕,这个监控刚好能拍到套房和船舱走廊的画面。
刚好开始一切正常,黎初拉着进度条往前进,直到画面里出现两个人,她手抖了一下,赶紧将画面倒退。
看清画面的人,黎初眸光轻轻颤了颤,下意识抬头看向黎蔓,她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站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画面里黎蔓和一位身量很高的男人在说话,两个人维持着正常的社距离,但似乎谈话并不顺利,黎蔓的脸色变得不太好。
时间一点点往前赶,黎蔓转身欲离开,男人伸手握住她的胳膊,也就是在这时他侧过神来,露出半张完美冷峻的脸。
黎初一眼便认出他就是照片上搂着黎蔓的男人——谢清墨
原来她生日会那晚,谢家两位兄弟都出席了,可是她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这段记忆仍旧模糊。
谢清墨的脚步随着黎蔓往前两步,手忽然被黎蔓甩开,再次伸手想拉住她,却被她再次推开。
背对着镜头,无法看见看见黎蔓的表情,但看着她握拳的样子,应该是气急了。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黎蔓有些激动再次要走,下秒,她就被谢清墨从后面抱住。
双臂环在她腰间,将人禁锢在怀里,男人挺拔高大,抱她时将她衬得那么娇小。
从他贴上来那一瞬,黎蔓充满了抵触,挣扎不过,手指强硬地掰着男人的手腕。
谢清墨低垂着头,甚至压住她双手,将她完完全全纳入怀中,无视她的反抗,下巴在她耳廓虚虚蹭了蹭,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依赖。
黎蔓拼命挣扎,却在谢清墨贴上去亲吻她脖颈时彻底僵住。
谢清墨的动作持续了很久,轻柔又暧昧,似有似无的触碰,仿佛在一点点瓦解她的心神。
这时,大家都在外面跳舞,根本没人回来船舱。
毫无反抗之力的她,肩膀被他禁锢着一点点转向他,谢清墨的大手覆上她的脖颈,男人的骨节粗大,手背青筋暴起。
蓦地,谢清墨突然收力握住脖颈,吻毫无预兆地落到唇上。
黎蔓推拒的双手,被他握住抵在了墙壁之上,而他的吻来的强势霸道充满了侵略性。
而后,便是更深的纠缠,带着一股疯劲儿。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突然闯入画面,但又在极短的时间内退出去。
虽然只出现了半个后脑勺,但根据身高穿着,黎初大胆猜测这人便是孟津怀,他恰巧目睹了眼前这一幕。
谢清墨高大的身形几乎黎蔓的视野挡住,就在他们吻得投入时,却没注意到另外一人也闯入了这片禁地。
黎初下意识按了暂停,心脏如临大敌拼命跳了起来,不自觉攥紧手心。
男人身高腿长,身上穿着剪裁精良的外套,轮廓分明挺拔的身形恰如衣架子,只是他背对着镜头,佩戴着舞会的面具,看不见长相。
男人似乎没精力注意到眼前一幕,他动作流畅飞快地打开离他最近的房门,进门关上门,仿若一切没发生。
黎初盯着屏幕愣了几秒,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男人进的正是她的房间。
将时间轴往回拉了一段,黎初再次紧盯着屏幕,呼吸蓦地停住,男人在抬手开门时,袖口露出一抹暗红。
仿若一抹烈焰,灼痛她的眼。
黎初将画面暂停放大,那一抹红藏在长袖下太过隐秘,看不清形状。
而男人也就出现那么一瞬,而后没再画面里出现。
谢清墨放开黎蔓,却挨了她一巴掌,出乎意料地盯着她,指腹揉上她的唇瓣,抹掉乱掉的口红。
黎蔓气急败坏又给了他一巴掌,掌心落在同样的位置,丝毫不留情面。
被扇了巴掌,男人也不恼怒,而是慢慢悠悠抽出手帕去擦她的唇角,再被她推开后改为擦拭指尖的口红。
慢条斯理地动作,恣意又优雅。
不知道说了什么,男人将手指勾住黎蔓的项链,轻巧将人拉到跟前,居高临下睨着她,姿态迫人。
黎蔓冷着脸,性子烈,直接解开项链,摆脱他快速离开。
空掉的走廊,男人站在原地,垂眸盯着在指尖晃荡的项链若有所思,蓦地,一把握进手心,薄唇淡淡的勾了下。
再往后的画面,黎初拉到底,也没再出现那人。
线索还是断了。
一时间不知道该窃喜还是该失落,幸运的是黎蔓就算看过视频,也不会觉着又异常,只是,她还是没看见那个男人是谁。
接下来,要去哪里找?
黎初拿手机发了一条给江屿行。
【黎初:还没找到袖扣主人?】
颐指气使的样子,一点也不客气。
手指揉了揉额头,太多信息涌入大脑,又乱又疼。
孟津怀自以为谢黎两家若是生出这般关系,自然对两家公司影响非同小可,更是自以为知道她跟谢清砚的关系,想用这段视频威胁黎蔓拿钱,真是蠢钝如猪。
黎初深深吐了口气,她起身来到黎蔓身边,扶住她的肩膀,轻声问:“姐,你还好吗?”
她问的不是现在,而是她和谢清墨。
原来,在她不知道的地方,他们发生了这么深的纠葛。
若是,姐姐知道她跟谢清墨的弟弟也有一腿,会不会怪她啊?
黎蔓摇头,拍了拍她手背,仿佛早已经从那种情绪里走出来,“我跟他本就不该开始,现在你知道了,我没什么可瞒着你了。”
黎初说:“可是他纠缠你的样子,不像是想和你结束。”
黎蔓淡声说:“只是执念而已。”
黎初却不那样觉着,她虽然不了解谢清墨的脾性,但那些行为看的出很强的占有欲,“姐,你还喜欢他吗?”
黎蔓轻声带过,“不重要。”
“怎么不重要,若是你还喜欢他,你们大可以在一起,这也算谢黎两家联姻。”黎初觉着若是姐姐喜欢,她能放弃对臭男人的成见。
谁叫天大地大,不及姐姐的喜欢大。
早就传闻黎蔓要与谢家联姻,现在想来未必跟谢清砚有关系。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
“小初,我的眼里容不得沙子,是他先对不起我。”黎蔓说这话时,嗓音是冷的,带着几分恨意。
难怪,才会两次给男人耳光,恨着何尝不是变相的爱呢。
黎初一时哑然,不知道说什么安慰黎蔓,“既然这样,不就是个臭男人吗,咱什么样的找不到。”
黎蔓被逗的提了提嘴角,语重心长安慰她,“你不用因为我,错失了自己的缘分,知道吗?”
黎初心脏蓦地抽了下,感觉姐姐看她的眼神像是藏了什么,话里也有话似的。
莫不是看穿或者知道了什么?
她乖巧地笑了笑,往黎蔓怀里贴,“我哪有什么缘分啊,都是闹着玩。”
黎蔓说:“我看江屿行就还不错,你多跟人接触解除。”
“姐,江屿行的乖样子可都是装出来的。”黎初说,“他私下可是研究都来,你可别被他骗了。”
“是吗?”黎蔓有些惊讶,“还真是看不出来。”
黎初没说她没看出来的还多着,比如江屿行轻佻放浪,挥霍无度。
黎初推着黎蔓回到床上,关了灯,躺下。
夜里格外安静,冬夜里虫鸣鸟叫声都没有,整个别墅仿佛都陷入沉睡。
手机轻轻振动。
江屿行回了消息,黎初打开看。
【江屿行:再给我点时间。】
【黎初:你行不行啊?】
【江屿行:你非要质疑这个,我该怎么证明才显得我没有狡辩?】
【黎初:拿结果给我看。】
【江屿行:明天来车行,明天让你试试乔治巴顿?】
【黎初:没兴趣。】
她直接关了手机,一整晚又陷入那个光怪陆离的梦里。
恍惚了一整天。
晚上在Mt玩,开了酒却不想喝,手指捏着那枚袖扣翻来覆去的看。
这不是什么大牌的款式,做工设计都难看出出自谁手,可就是这枚简单的袖扣能让人看出主人应该是品味非凡的人。
那双眼,那道薄唇,在记忆里交织,有些模糊而混乱。
她要去哪里找袖扣的主人?
江屿行的动作太慢了,也许根本不上心,完全不能指望他了。
要不,将袖扣发到网上重金悬赏?
可是,若是有同款也无法辨别该怎么办呢,她打消了这个念头。
托着下巴想得入神了,连身边来了人也没注意。
徐容时刚开听洛行年说黎初在就找了过来,入目便是她捏着袖扣玩的一幕。
这男人的东西有什么好玩的?
他目光扫过袖扣,忽然皱起眉,这袖扣怎么这么眼熟。
忽然,灵光一现,徐容时从她手里夺过袖扣,捏着指尖认真查看,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猝不及防出现的动作 ,吓得黎初猛地坐直了身体,惊讶看向徐容时,满眼不耐烦。
算起来他们根本不熟,他怎么会这么没礼貌,刚要发作,见他笑得贱兮兮,话锋一转,“你认识这袖扣?”
徐容时觉着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转了转袖扣,显摆道:“岂止是认识啊,简直不要太熟悉。”
黎初心口陡然提起,感觉有只无形手压着心脏,加速的时候呼吸都变得沉重。
她问,“谁的啊?”
徐容时看着黎初满脸期待的样子,顿时了顿,故意卖关子似的惹她着急。
等到她快没耐心的时候,他说:“黎三小姐偷偷藏我们阿砚的袖扣做什么?”
他开玩笑,“睹物思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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