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觉得有点难过,心里想,可我喜欢一个人,一点儿没想过及时行乐,他亲我一下,我连我们俩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第39章
季时屹说完‘你也可以不谈’这话后, 阮栖不敢搭腔,很快转移了话题。
但那个寒假,她回A市, 待在姜宅,整个人有点忐忑不安,觉得季时屹似乎随时准备跟她分手。
而她确实一无所有,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家世不说, 考试还挂科了, 给季时屹提供不了任何有价值的资源。
她隐约知道季时屹跟家里闹矛盾,跟沈希尧混在一起, 所有一切, 依靠自己打拼,算是白手起家。
他们相遇的那家网红餐厅, 是他跟沈希尧去试菜,后来餐厅成功融资, 连锁店开到六十多家, 鲤鱼投资在估值顶峰时转手卖掉。
沈希尧说,妈的,季时屹赚钱那股狠劲儿,老子都怕!
其实阮栖跟季时屹恋爱,见面次数不多,大部分是周末,偶尔周末季时屹还要出差, 时间就更少, 他熬夜加班是常事, 阮栖有时能看到他眼底的青影,模样憔悴狼狈, 没有她幻想中的英俊帅气。
但也不影响她喜欢他,反而有点心疼。
寒假跟唐骁腻在一起。
唐骁跟他国外的女友分手了。
阮栖问原因,唐骁摊摊手,十分无所谓:“还能为什么,异地呗,都不开心,不如分了,人生就要及时行乐。”
阮栖觉得有点难过,心里想,可我喜欢一个人,一点儿没想过及时行乐,他亲我一下,我连我们俩小孩的名字都想好了,我想一直一直跟他在一起。
但阮栖不敢跟唐骁讲。
下意识的,阮栖没有跟任何人谈论跟季时屹恋爱的事,仿佛早就有预感,两个人不会有什么结果。
那年寒假,季时屹忽然生病了。
胃出血,应该是跟人喝酒时喝的。
其实都不是通过季时屹知道的,是沈希尧发了一个季时屹打点滴的朋友圈,阮栖认出季时屹那只手。
她骗许佳宁跟同学出去旅游,马不停蹄地赶往B市。
那段时间正赶上过年,航班几乎都定完了,阮栖连高铁票都买不着,只好租了一台车,跑了整整18个小时高速。
她用最笨的办法赶到季时屹身边时,季时屹都好得差不多,都快出院了。
季时屹住私立医院,环境清雅,VIP的高级单间,进出都需要登记,陌生的访客根本不让进去。
她只好给他打电话。
季时屹听到她就在楼下时,有些诧异,倒是很快让人放她上去。
阮栖本来就觉得他口吻微妙,拖着行李箱进入病房时,发现他病房里有访客。
那个场景其实有些滑稽。
阮栖风尘仆仆,一晚上在私家车上睡得迷迷糊糊赶到,脸色微微苍白,眼底有睡眠不足的红血丝,裹了一件许佳宁给她买的鹅黄色羽绒服,看上去幼齿又狼狈。
而季时屹病房里的女人穿高奢的驼色毛妮大衣,配缎面黑皮高脚靴,浑身上下精致妥帖,白皙耳垂的一对长款流苏耳环是L家的新款,妆容姣好,容貌迤逦,举手投足是富家小姐的骄矜与风情,回头看她时,以为她走错病房,有些意外,随即微微皱眉,似乎对她的莽撞有些不满。
阮栖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目光掠过她,望向病床上的季时屹。
他比她走时瘦削了一点,没有想象中病态的憔悴,因为输液,暂时靠在床头,下巴底下蓄了浅浅的胡茬,大约是因为生病,有一两天没刮,并不难看,反而平添一份成熟魅力。
阮栖拖着行李进去,下意识叫了一声:“哥哥。”
女人就有些意外:“你妹妹?”问季时屹。
季时屹看了阮栖一眼,那一眼有些意味深长,但是空气里还是响起他不轻不重的嗓音:“我女朋友。
阮栖心里的那丝紧张,就忽得松懈了,乖巧地站在季时屹床头,回头看女人瞬间有些难看的脸色。
季时屹并没有介绍的她是谁。
女人很快告辞。
阮栖也不多问,看一眼病房里的鲜花和水果,看起来探病的人很多,没有她想象中的季时屹孤零零的一个人躺在病房里的画面,就显得她着急忙慌地连夜赶过来,很傻气。
她想了想,问季时屹:“哥哥,你饿吗,我给你削个水果。”
季时屹没问她怎么忽然过来的,点了一下头。
空气静谧。
阮栖就坐在他床边,替他削苹果,削完自己留了一半,剩下的给他。
吃完阮栖有点犯困。
趴在季时屹病床旁边睡觉。
季时屹看一眼她眼底的红血丝,让她去睡陪床,病房里有陪床。
阮栖偏不,有点撒娇似的:“我想挨着你。”意外的有些黏人。
季时屹无耐。
阮栖太困了,趴在季时屹床边就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感觉季时屹抱起她,阮栖再醒的时候,躺在季时屹病床上,挤在他的被窝里。
季时屹正在用平板看财报。
冬日下午的天气雾蒙蒙的,窗外天色昏暗,好像一下子就到了傍晚。
被窝里的温度热腾腾的,阮栖的小脸被热气蒸的红彤彤,像小苹果。
她无知无觉,把季时屹的平板抢过来,有点不高兴:“你们过年都不放假的吗?”
季时屹笑了一下,枕着脑袋,倒也没跟她计较,逗她:“老板可以给员工放假,没人给老板放假。”
阮栖默了一下,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反正不太高兴:“那你至少别把自己弄生病,你生病了一点儿都不帅了,好丑!”
季时屹就捏了她苹果似的脸颊一下:“怎么的,嫌弃哥哥了?”
阮栖不说话。
过了会儿提议说:“我给你刮胡子吧。”
“行。”
病房里的洗漱台没有家里的大,两个人一块儿,就显得有点拥挤。
阮栖给他抹刮胡膏,轻轻的,小心翼翼的,全程动作都很温柔。
刮完给他洗干净,忍不住吻了吻他的下巴。
季时屹捏了一下她小屁股,眼神很欲,气息拂在她脸上,意有所指的问她:“想了?”
阮栖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的:“想屁啊!”从他胳膊笑嘻嘻地钻出去。
季时屹还打着移动吊针,追出来就有点慢了,脸上有点挂不住:“阮栖,你胆子肥了是不是?”
阮栖跟他扮鬼脸。
季时屹看了一眼花团锦簇的病房,来拜访的客人一茬接着一茬,有下属、合作商、朋友,甚至是追求者,流水一般,但没有一个人像阮栖的到来,让人安心的热闹。
阮栖陪了季时屹两天,她发现自己其实做不了什么,季时屹有高价请的专业的私人看互。
唯一能做的,就是出院的时候问清楚看护跟医生,平时该怎么照顾胃不好的病人。
还让人家最好给她写好注意事项和列出能吃的跟不能吃的详细清单。
她既然提供不了所谓的资源价值,就只能在照顾季时屹那点上,格外的用心。
她陪季时屹过年。
两个人,就在季时屹的公寓里。
阮栖都忘记那年是怎么跟许佳宁解释的了,反正她没回去。
一整个星期,跟佣人阿姨一起布置公寓,买年货,给季时屹煲汤。
网上学的,或者许佳宁以前教过的,能养胃的汤,不重样的做,成功地把季时屹养重了两斤,阮栖有点小得意。
年三十,佣人阿姨也走了,只剩她跟季时屹。
晚上,阮栖做了好几个菜,还开了一瓶季时屹珍藏的红酒,看起来非常热闹,两个人就在客厅的小圆桌吃饭,也没看春晚,季时屹第一次陪她看不是恐怖片的电影。
季时屹刚做完胃镜下的介入治疗,不能喝酒,阮栖也不让。
外滩有烟花秀。
季时屹公寓的阳台完全能看清楚,且视野绝佳。
看完电影,阮栖拧着没喝完的红酒,拉着季时屹去阳台看烟花。
她跟季时屹依偎在一起,身上一块儿盖着季时屹淘来的高级羊毛毯,暖和得不像话。色彩缤纷地烟花把天幕映得绚丽多姿,像一场梦幻通话。
阮栖那天喝了大半瓶红酒,喝得小脸红扑扑,趁着酒意,问季时屹:“哥哥,你有没有什么新年愿望?”
季时屹说:“有。”
阮栖吸了吸微微有些冻的鼻尖,靠着他肩膀:“什么啊?”
季时屹看她一眼,薄唇贴着她额头,没说话。
阮栖喝得有点晕乎乎的,以为他说了,自己没听清,想了想说:“我也有!”
季时屹于是等她说。
阮栖是真的有点晕了,靠在他肩膀上,眼睛都有点争不开,咕哝着,有点儿不满地说:“我希望季时屹新的一年不要生病!”
烟花‘砰’地一声,大朵大朵在深蓝的天幕绽开。
一刹那的光辉,把季时屹的俊脸映照出几分深浅不一的光亮。
他唇角贴着阮栖的额头,轻轻地吻了她一下,似乎说了什么话,又好像什么也没说。
具体的,阮栖也记不起清楚,她几杯红酒下肚,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但是她后来回忆,那个年过得还是很美满的,虽然有点对不起许佳宁,但是那仿佛是她离季时屹最近的时光。
她就是恋爱脑了,向着季时屹的方向,不断的,无法自控的,飞蛾扑火。
阮栖隐约有种感觉,季时屹那个寒假也许像唐骁说的,是想跟她分手,但是可能因为这场生病,季时屹没有提。
阮栖很知趣的没问那天病房女人的事,她有点怂。
她没问,季时屹就不提,也不特意解释。
他从来不会跟她特意解释什么……
第40章
季时屹养病那段时间, 沈希尧在电话里跟他发生激烈争吵。
阮栖隐约听到一点,沈希尧说:季时屹,你他妈真行, 人姑娘姿态摆得够低了吧,你但凡心软点儿,稍微配合一下,项目的亏损马上就能有资金盘活, 老子倒了八辈子霉了, 遇上你这么个拽王!
然后,年后有很长一段时间, 阮栖总觉得沈希尧看她鼻子不是鼻子, 眼睛不是眼睛的,一副巴不得季时屹早点甩了她的模样。
过完年以后, 季时屹更忙。
出差都出了好几趟,阮栖被许佳宁叫回去, 半夜偷偷给季时屹打电话, 季时屹应得漫不经心的,通常几句话就挂了,阮栖能听到那头他跟人开会的声音,知道他又在加班,或者电话里人声热闹,知道他在跟人应酬。
他喝酒少了一点,改为抽烟。
季时屹其实没什么烟瘾, 阮栖以前一个星期都看不到他抽一次, 但季时屹病好, 书房里阿姨整理的烟灰缸里往往堆砌着无数烟头。
阮栖能察觉他那段时间的焦虑,但是她什么都做不了。
有天晚上, 已经凌晨了,季时屹忽然给她打电话,阮栖睡得迷迷糊糊的,看见是他的电话,下意识呢喃了一声:“哥哥。”
季时屹没说话。
阮栖想起他胃出血,心里一着急,声音带着睡醒的沙哑:“你是不是胃又疼了?”
“不是……”季时屹似乎笑了一下,但阮栖明显能听见他语气的不一样,带着某种压抑,“就是忽然想听听你的声音。”
季时屹说想听她的声音,阮栖心里就软了一下,像是被什么触动,又觉得有点心疼。
她想了想,忽然说:“那我给你唱首歌吧。”
阮栖那晚上果真给季时屹唱了首英文歌,是她下午在唐骁那儿听到的,她随意哼起来,控制着音量,嗓音隔着话筒,沙哑又清灵。
阮栖以为季时屹为不耐烦,嘲笑她幼稚,但季时屹那天居然听完了。
听完了也不说话,阮栖觉得大概他心情不大好,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就在她绞尽脑汁想给他讲个笑话的时候,季时屹突然说:“阮栖。”
“嗯?”
“我今天打了一个很大赌,赌输了可能就什么都没有了。”
阮栖想了想说:“可是就算你只剩一副美貌皮囊,我还是喜欢你啊。”
又逼逼叨叨的补充:“我也可以养你,你等一下,我很快就可以赚钱了,你知道我学口腔学的吧,我们牙医收入还是可以的,虽然我上学期挂科了,但是……”巴拉巴拉唠叨了一大堆。
把季时屹听得发笑,隔了很久,他像是叹息一声,说:“睡吧。”
阮栖也没问季时屹到底赌赢了没有。
几天后,学校开学,季时屹难得有空来机场接她,送她去学校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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