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媛媛就不敢再多说什么了。
许棉第一次看两个人闹不愉快,吓得放进嘴巴里的薯片都不敢嚼,硬生生地吞了。
那天晚上阮栖自然没睡好,她拿手机搜索土豆游戏的消息,财经新闻里果然有土豆即将被国外大型医疗资本8亿成交收购的消息,文章出自专业财经新闻记者,文笔老辣、措辞犀利、明面上褒奖鲤鱼投资创投人独到的投资眼光,但结尾处暗暗惋惜土豆游戏的核心技术最终流落国外,又将被外资控制……
阮栖失眠了。
她想起秦瑶瑶说的:“季少跟沈少的风投公司,圈子里都知道,短时间内赚了十多个亿,拆卖项目,手段很辛辣,去年还有一个APP工司的老总在鲤鱼投资大厦跳楼,当场死亡……沈少你知道吧,看着和和气气,吊儿郎当的,他爸爸以前跟着港圈最早的一批大佬混的,也就现在洗白了而已。”
那会儿她还对秦瑶瑶的话半信半疑,不明不白,这会儿好像隐约的,明白了一点儿……
隔天是周末。
季时屹来学校接她。
还没出校门,阮栖被一个陌生男人拦住去路:“阮小姐……”
是顾芸薇的爸爸。
他跟她说了很多,态度低声下气,一直道歉,说顾芸薇从小性格孤僻,仗着有几分聪明,个性比较偏执,是他当爸爸的没有教育好孩子,网络暴力的事,他已严厉批评过孩子,请阮栖不要跟她计较,顾芸薇还年轻,以后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被学校开除,前途就全毁了……
阮栖第一次被人抓在路上道歉解释,觉得又尴尬,心里又有些不落忍,但这一幕落进来接她的季时屹眼里,就变了味道。
季时屹大步过来,将她拉到身后,他个子高挑,气势惊人,脸色隐隐有些难看,口吻也很冷:“他骚扰你?”
“没有。”阮栖急忙说,拽着他手掌,不让他发火,“真没有,哥哥,就是跟我道歉,我已经接受了。”
季时屹看她一眼,再看急得不知道可以说什么的苦涩父亲,没开腔,拽着她上了豪车。
季时屹换了辆卡宴,他比以前要忙,索性懒得开车,请的司机。
司机年纪比较大,有时季时屹没来,让司机接她,就成了顾芸薇爆料里可以当他‘爸爸’的男朋友。
学校里传得沸沸扬扬,季时屹丝毫不加收敛,接她时停靠得很近,全然不在乎的模样,我行我素。
阮栖透过行驶的车窗,望向那个男人。
顾芸薇长得很像她爸爸,两个人脸型都有点方型脸,看起来不大好惹,但其实他爸爸说话很温柔,道歉也很陈恳,阮栖听着听着,觉得他那么个大男人为了女儿都快哭了似的。
她想起许佳宁的第一任丈夫。
挨过那顿打以后,很奇怪的,她其实就不怎么想得起他了,对他的记忆始终停留在凶狠的一张脸,但其实很小的时候,他也抱过她,亲过她,给她买过洋娃娃……
“心软了?”季时屹玩着她手指,顺着她视线望过去,口吻有些凉薄讥诮。
阮栖回头看他,看得很认真,忽然发现季时屹的面容跟记忆其实是有偏差的,因为瘦削,他下颌的弧线越发锋利,鼻梁太挺拔了,像雕刻出的凌厉感,显得眼窝更深,偏冷白的肤色,瞳孔幽蓝,五官有种混血的艳丽,宛如花朵开到荼蘼的颓艳,不笑的时候,没有那么温和,满眼的凉薄淡漠。
阮栖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口是心非道:“没。”
然后笑了一下,露出乖巧漂亮的酒窝,她喜欢亲他下巴,于是吻了一下他下巴,讨好地把脸埋在他怀里,一脸感动:“谢谢哥哥替我撑腰。”
但是——
阮栖那个‘但是’拖得挺久,拖到跟季时屹吃完饭,洗完澡,做完所有情侣喜欢做的事,腻在他怀里,嗓音还带着‘事后’的娇软,一副神经兮兮的,后之后觉的小模样:“但是我突然想起了,哥哥,我信佛诶,我前几天跟同学爬山拜佛,才跟菩萨许诺,要是水逆期过去,一定要至少做三件好事,我要是放过顾芸薇,大方的不跟她计较了,算不算做好事?”
狗男人一点儿没被迷惑:“你什么时候跟同学爬山,我怎么不知道?”
阮栖:“.……”
“男同学还是女同学?”
阮栖:“.……”
“你不如换件好事做,它好像又……嗯?”伴随着男人蛊得要命的嗓音,阮栖哼哼唧唧的又被啃了一通。
啃完季时屹也没表态什么。
但过了两三天,蒋靖宇给她发信息道谢,说顾芸薇的事情解决了。
短信很长,说他很抱歉,不管是因为自己惹出的这场风波,还是别的,他没想过因为喜欢她而给她带来伤害,没有第一时间站出来维护她,的确是有自己的私心,大概抱着点儿想让她通过这件事情看清楚她跟季总关系的目的吧,他知道这样很卑劣,他以后不会出现在她面前了。
阮栖看完就删除了。
再也没有联系过。
她跟土豆的那群宅男一直都没有再联系过……
有段时间,她会有种奇怪的感觉,因为季时屹,她的世界正在一点一点的缩小。
她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不听不看,装聋作哑,想跟他一起坏……
像是溺水,但她不想挣扎。
后来吵架吵得很凶的时候,她也会脱口而出一些蠢话,类似“我才不稀罕你的脏钱!”
被季时屹冷笑着拉到镜子面前,捏住下颌,姿势屈辱,他说:“阮栖,你自己看看你自己,浑身上下,从头到脚,哪一点不是用你嘴巴里的‘脏钱’堆砌?”
那个时候她已经被他养坏了。
娇气得不行,比谁都挑剔,哪儿哪儿都要最好的。
花钱花到没有节制,可以眼睛都不眨的去奢侈品店疯狂扫货,买一堆乱七八糟的自己都看不懂的玩意儿,只为了看到他消费记录的季时屹能够稍微的被她气到一丢丢。
最疯狂的时候背着他跟沈希尧去拉斯维加斯玩牌,整整一个星期,季时屹找过来的时候她输掉八位数,眼睛输得赤红,被他丢进盥洗室里拿冰冷淋浴浇醒……
她说‘我才不稀罕你的脏钱’后,被季时屹赤条条的赶出公寓,她吓坏了,蜷缩在他门口求饶……
吵架、他提分手,她求和,循环往复,没完没了。
有时候痛苦,有时候又有种堕落的快乐,阮栖也分不清楚是痛苦多一点,还是快乐多一点,只觉得虚无,隐约知道其实她其实什么抓不住……
最后一次分手,其实也是气极了吵架而已,连吵架原因都忘了,她当时刚好刷到网上的段子,于是说:“季时屹,分手就分手,这次我再也不会找你复合,就算找你,那也一定是有人花钱让我玩弄你的感情而已!”
季时屹冷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仿佛看扁她只是虚张声势。
她气得夺门而出。
都那个样子了,她当时还在幻想,他要是追出来就行,追出来,她就原谅他,他们继续纠缠下去。
他当然不会追出来,他从来不会纡尊降贵的哄她,也从来不说喜欢她。
她要变态的花他很多很多的钱,花掉让他心疼的数目,才能证明她也许在他心里是有那么一点点位置的。
他后来果然没有在找她,就像她一直猜测的那样,她不屁颠屁颠追回去,他也绝对不会找她。
那个时候正好她毕业,许佳宁又出了事,她拖着行李,回A市。
没过多久,季时屹也出国了。
她像是做了一场梦,不那么好的,又有点美的,荒诞的梦。
第42章
人的生活习惯是很难改变的, 有时候阮栖也会觉得自己骨子里是虚荣的,天生喜欢那些奢侈的、昂贵的、被包裹得华丽的东西,心甘情愿的活在资本主义的消费陷阱里。
比如她可以忍受地铁的人多, 可以忍受苍蝇馆的脏乱差,在各种地方近乎苛刻且自虐般的节省,但是一遇上好看的鞋子,漂亮的包包, 新品的首饰, 她就爱不释手,完全沉溺其中, 恨不得立刻拥有它们。
跟季时屹分手后, 阮栖需要很长一段时间适应生活的落差,她还刷爆过几次信用卡, 差点儿被银行列入失信名单,幸好有唐骁解围。
虽然她后来也很努力的还上了, 但是那段时间她状态实在太糟糕, 唐骁还是给她介绍了一名心理医生,是他当时的女朋友。
对方其实还没正式执业,了解情况后,以朋友的身份,建议她可以通过运动,减缓自己的购物瘾症。
所以,阮栖每次冲动想买自己能力范围之外的奢侈品的时候, 就罚自己做波比跳, 或者深蹲, 把自己累得气喘吁吁,减少对物质的欲望。
这种习惯保持至今, 到现在,阮栖已经可以很好的规划自己的收入,分得清楚轻重缓急,合理理财,把自己想要的东西按必需品、一般品和爱好品分类,想买一样昂贵的爱好品之前,要计划很久,分析自己的财政情况,才奖励自己般的正式下手。
看到姜书妍随意丢掉的那款她心心念念想要奖励自己高跟鞋时,阮栖心里升腾起一种莫名的躁动,那种隐约的,宛如毒瘾般的购物欲裹挟了她。
她当即惩罚自己去房间里做了五十个波比跳。
跳完浑身汗涔涔的,也没什么力气,终于想起自己回来的目的,为了南初的事。
而南初要找的当事人姜书妍目前就在她隔壁。
她忍不住拿起手机关心了几句。
南初依然走投无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跟姜书妍咖位差不多能救场的明星,我们还在跟姜书妍那边的经济团队沟通,对方的态度就很拉胯,一副要人没有,要钱可以谈的架势。”
阮栖:“.……”
“我还是收拾东西,准备打包滚蛋吧。”南初口吻绝望。
阮栖知道她工作有多努力,好不容易快熬到升职,却出了这样的事。
她想了想问她:“如果你找到姜书妍,有办法劝服她准时出席明天的活动吗?”
南初的必杀技,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死的都能让她让她说活。
“前提是我能找到她!!!”用了三个感叹号。
阮栖就知道她肯定有信心。
她思忖了一番,去简单冲了个澡,出来后给南初发信息:“我记得你跟市内几家星级酒店的经理都很熟,你可以留心一下,半个小时后,姜书妍可能会出现在其中一家酒店,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
南初:“??”
阮栖没有再回复她了。
洋房街虽然地段好,价值不菲,但是住在这儿的也大部分都是老一代的人了,姜成念旧,不愿意搬走,几年前花钱把别墅装修翻新过,但是当时请的工人留下了一些电路上的问题,后来再修复,需要动工的地方就太多,问题不大,只是偶尔因为线路问题停电,姜成也就懒得管。
停电时姜书禹最快乐,姜成会带全家住酒店,姜书禹喜欢酒店的服务,在家庭套房里撒欢。
十分钟后,在阮栖的刻意为之下,洋房断电了。
方姨絮絮叨叨的,忧心忡忡冲的跟许佳宁抱怨:“又是电路的问题,太太,你看怎么办,这会儿请工人修,也来不及。”
姜书禹连游戏都不打了,有点兴奋地蹦跶着:“没事,爸可以带我们住酒店。”
姜成看一眼蹦跶得老高的儿子,也没办法,让许佳宁收拾点换洗的衣服。
停电对于姜家来说,像一场说走就走的度假旅行,姜成太忙了,一年很少能抽出时间陪妻子跟儿子旅行,酒店提供全方位的服务,至少可以减轻许佳宁的家务负担,勉强算是旅行吧。
只有姜书妍还有点懵,穿着真丝睡袍,落日晚霞的颜色,衬得她皮肤更白,显然一整天没出过房间,抱着手臂,不可思议的质问姜成:“什么意思,你现在穷得都要被人断电了?”
姜成儒雅的一张脸,隐隐抽搐:“??”
姜书禹抿着唇偷笑,偷偷想跟阮栖对眼色。
阮栖因为故意弄断电,有点心虚,没接收到姜书禹递来的小眼波。
为了装得像点,她连头发都没来得及吹干,这回儿半湿的头发散在肩头,素颜的一张脸,比不上姜书妍浓艳妖冶的美,但肤质极好,五官组合起来是耐看的清雅秀气。
尽管十分、极其、非常无语,但逃开经济团队后基本没有生存能力的姜书妍还是不得不跟全家去住酒店。
考虑到姜书妍的知名度,姜成这次让助理定的酒店显然更具私密性,司机将姜成的七座家庭车直接开入酒店内部道路,进入后,有酒店的私人管家专门接待,连手续都不需要去前台亲自办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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