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栖就没挣扎了。
胸口像是被人挠了一下,轻微的痒。
没人知道那天晚上,她孤独的以为要跟整个世界说再见的感觉。
许佳宁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她发生车祸。
阮栖虽然一点伤都没有,但是在等待交警来的半个钟头里,在空旷又寂静的黝黑山路里,说不害怕是假的。
但是打完交警的电话,她发现整个世界,没有一个人可以联系。
唐骁新交了女友。
南初经常加班。
她刚跟许佳宁吵完架。
她是真的想起季时屹,想了,也恨了。
所以刚才,也不算对季时屹撒谎。
阮栖抬眸,对上季时屹的眼睛。
两个人的视线绞着,阮栖说:“你这个问题,算是在关心我吗?”
季时屹就咬了她一下。
咬她鼻子。
变态!
阮栖差点儿要尖叫,刚张开唇,季时屹唇舌就扫进来,不给她留一点呼吸,辗转吸吮,他手捧着她下颌,一定要让她迎接这个吻似的,用尽技巧。
该死的他身上气息实在欲得要命,掌握她下颌的手心温度滚烫,阮栖胸口发颤,手脚软乎乎的,似乎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很轻易的,被他掌握节奏。
就在她迷迷糊糊有些沉溺的时候,舌尖忽然传来一阵刺痛,季时屹咬她,不同于鼻尖的力道,真的是狠狠的咬了她嘴唇。
阮栖吃痛,推开他,一脸不可思议,怀疑被季时屹咬出血丝,说话都有点图囵:“你变态啊!”
季时屹却说:“记住点儿教训,下次别飙车,阮栖。”
怕再被他偷袭,手背贴着嘴唇,有些不可思议的阮栖:“.……”
狗男人真的有病,为什么还没有人抓他坐牢?
第82章
在唐骁跟南初的监督下, 阮栖最后还是把那些没拆的奢侈品,放二手网站,打算卖掉。
买的时候时高价, 卖的时候价格二分之一都不到,而且短时间内还不一定能卖掉,阮栖心疼到滴血,觉得自己前段时间确实非常疯狂。
但想想自己现在, 又不确定现在是不是要更疯一点儿。
网上陆陆续续有人下单, 有同城的买家看中一款hermes的伊芙琳,要求验货, 线下交易。
南初手上项目处理得差不多, 只剩一场年会尾牙,难得有空, 陪她交易。
买包的是个20出头的小姑娘,应该还是大学生, 带着自己据说是非常识货的闺蜜一块儿来的。
10000的价格说好不议价, 非要压到8800,小姑娘嘴巴甜甜的撒娇:“这个数字特别吉利,小姐姐,我是真的很喜欢这款包,就8800嘛,行不行?”
阮栖有些无语。
南初却不是吃素的:“提前说好了不议价的,而且这款国内现在特别难买, 正常价格在11000多, 9.9成新, 你也不能撒撒娇就狮子大开口吧。”
“那我要是不买,你们自己也不好用啊, 这种学院风的包,跟你们年纪根本就不搭配。”
阮栖被气着了:“怎么的就不搭配,你想买我还不想卖了呢,再见!”
“本来就是嘛,一把年纪了,装什么嫩呢!”闺蜜嘴巴骂骂咧咧的站起来。
把南初给气得,都撸袖子了:“会不会说话!”
俩小姑娘估计觉得她俩也不好惹,拔腿就要走。
阮栖可不惯着,拽住其中一个,打开二维码收款:“咖啡钱一人一半,别想逃单!”
被要买包的小姑娘翻了个白眼:“知道您老都穷得出来卖包了,老阿姨,付就付,稀罕!”真把付款码扫了。
阮栖简直气得胸口疼。
卖个包还能被讽刺老阿姨!
阮栖小胸脯一起一伏,望着落地窗:“我很老了么,哪里老,我们医院来看牙的依譁患者好多不相信我的医术,以为我是实习生!”
南初也揽镜自照:“我确实最近加班加太多,黑眼圈重点,怎么的就跟‘老阿姨’沾边了?”
两个已经过25岁的女人相互看一眼,都从对方眼睛里读到浓浓的愤怒感和……危机感。
阮栖豪气说:“包我不卖了,外加请你做SPA!”
南初也豪气道:“包我买了,我就不信了,怎么的就不搭了。”
阮栖:“.……”
“你可以用我买包的钱,请我做高级SPA。”南初说着就转账。
阮栖不反对。
两个对年龄开始有危机感的女人马不停蹄杀到美容会所,舒舒服服点了两个背部和脸部套餐。
做完两个小时的套餐,拍了拍依旧水嫩嫩的脸颊,两个女人终于从焦虑年龄危机的精神内耗中解脱。
“我现在终于知道冲动消费的快感了。”南初忽然有点理解阮栖前段时间的疯狂。
“分泌的多巴胺是不是让你上头,快乐到无法想象,可以暂时丢掉一切烦恼。”阮栖就冲她眨了眨眼。
“其实……你接受退货吗?我现在已经觉得我刚才有点傻了,这个包……”
阮栖毫不犹豫:“滚!”
阮栖刚把这句话说完,万万想不到,能在这种地方碰上二姑。
阮栖想当没看见,但明显是跟朋友来的二姑不放过她,特意跟友人转了个弯,要跟她狭路相逢。
二姑保养得宜,身上首饰依然夸张,标准的豪门富婆样儿,连用鼻孔看人的神态都拿捏的分毫不差:“现在有的人真的是眼睛都长到天上去了,好歹是长辈,公共场合遇见,连个招呼都懒得打。”
阮栖当着南初,不想计较,打算忍一口气,不咸不淡的打算招呼就走人:“二姑。”
对方却不放过她,只说:“不敢当。你连许总都能拒绝,哪儿还能看得上我们这些亲戚。”二姑轻蔑地看她一眼,又转头跟旁边同样富态的友人说,“都说养儿防老,现在不仅不防老,还养出个白眼狼。我这个当姑姑的好心给她介绍男朋友,男方多好的条件,人家不领情就算了,连一点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的,把男方得罪得死死的,我倒成了两头不是人!许总是谁,我先生还要在人家手里吃饭的,倒因为个小辈儿,弄得现在关系紧张,家门不幸!”
那友人也是太太圈的,看起来也是有些教养的模样,听二姑这样一说,再看阮栖目光就不大赞同了。
阮刚做完SPA的好心情立刻被毁,她也不打算忍气吞声,直接说:“我吃你家大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吃您家饭长大的。既然您觉得许总四十多岁,带着两个孩子条件十分优渥,表姐比我大三岁,听说还单着呢,您大可以把表姐介绍给许总,当个丈母娘,一家亲,不是更好?”
二姑气得涨红了脸:“你一个小辈儿,怎么说话的!”
“您当长辈的怎么说话,小辈就怎么说话呗。”南初听了个大概,也是气得直翻白眼,“公共场合,您非要上来挑刺找不自在,还不能反驳两句,反驳了就是白眼狼,家门不幸,您这个所谓的长辈当得比慈溪还霸道呢。”
二姑顿时气得口不择言:“得罪许总看你以后在圈子里怎么混,你以为医疗队伍那么好混呢,就你那点儿文凭,笑掉大牙!”
“我就睁大了眼睛看着,阮栖,我看你错过许总,还能找个什么样儿的,眼睛长头顶上了,听没听过什么叫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彼此,彼此,那我也睁着眼睛看看二姑能不能长生不老,寿比玄武。”阮栖说完,拉着南初就走了。
气得二姑在后面直发抖,拽着看她好戏的友人问:“什么玄武?寿比玄武什么意思?”
“玄武好像是乌龟。”
二姑:“.……”
“不能气,不能气,气出病来无人替!”南初一坐上驾驶座,就开始运气,自我洗脑,“刚做的脸呢,千万不能长皱纹。”
阮栖扯了一下唇角:“我还没生气,你气什么?”
“你这心态,绝了,我以前光听唐骁说你家一大堆极品事,今天还第一次遇到,这都什么亲戚啊,是我早拉黑了,亏你能忍这么多年。”
阮栖面色淡淡,看了一眼窗外,嗓音很轻:“我妈比我能忍。”
南初就一时不知道可以说什么。
当晚,许佳宁联系阮栖,跟她商量过年的事。
阮栖正在整理衣帽间,想起下午碰到二姑的事,她根本没打算回家过年,于是说:“我过年约了朋友旅行,这两天就要出发了。”
许佳宁没料到是这个结果,声音低下来:“你是不打算再回家了,是吗?”
“您知道的,那儿不是我家。”
许佳宁就没说话了。
阮栖情绪受影响,忽然将整理好的东西丢开,一屁股坐在狭小的衣帽间,发呆了半响。
城市又开始飘雪。
透过衣帽间狭窄的落地窗可以看见鹅毛般的大雪,雪花飞扬,从屋内的光线照出去,一片一片,晶莹洁白。
阮栖蜷着腿,坐在落地窗前看雪,忽然很想跟季时屹打电话。
仿佛心血来潮,但莫名就是很想很想。
她就真的跟季时屹打电话,隔了十秒才接通,隐约的,还能听见电话那端的应酬声,一接通,两个人都没说话。
阮栖的呼吸声很轻,也不说话,季时屹看了眼觥筹交错的席间,避开几步,嗓音清冷:“怎么了?”
阮栖其实不知道说什么,白皙的食指间划着玻璃,隔了一会儿,只是说:“季时屹,又下雪了。”
季时屹皱了一下眉,刚想再问,阮栖已经挂断电话。
他看了一眼被挂断的联系人,很久才忽然想起,阮栖其实已经有很久没有主动跟他打过电话。
走廊奢华,暖气很足,但看不清外面的情况。
恰好有服务生走过,他随手招来问了一句:“外头下雪了?”
服务生微笑:“是的,先生,今年气候比往年冷,已经第二次下雪了,您待会儿乘车注意安全。”
季时屹回到席间。
年末其实更忙,季时屹要求今年一定要空出年假,总助周齐为难,只好趁过年前,将他行程排满,又将一些项目排到年后,才堪堪排出7天假期。
阮栖打完电话,摸了摸自己脸颊,觉得自己有点傻气。
她一骨碌从地板上爬起来,又开始重新整理衣帽间。
整理完,阮栖去浴室洗澡,她洗到一半,听见外面手机在响。
阮栖裹着浴巾出去,发现季时屹已经在给她打第二通电话。
阮栖接听,季时屹声音里透出一丝不爽:“怎么不接电话?”
“在洗澡。”
“下来。”
阮栖愣了一下神,季时屹又补了一句:“多穿点。”
“哦。”
不敢让季时屹多等,阮栖头发只吹了半干,裹了一件白色羽绒服,匆匆下楼。
雪已经很小,快停了,小区里扑了很浅的一层洁白,明早起来,估计就化了。
阮栖走得很快,出了小区大门,就见门口停着的那辆豪车。
季时屹站在线条流畅的劳斯莱斯边,灰黑的定制西装外裹了件同色系的羊绒大衣,他身材挺拔,大衣也就被穿得潇洒落阔,腿很长,整个人比车身高出一大截,英俊面容冷峭,气质矜贵沉稳,远远望过去,在冬日里铺着雪花的街道,像从那页杂志上撕下来的模特。
大约等得实在有点久,男人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腕表,眉毛微微拧了一下,有几分不耐。
阮栖走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有点不知道怎么靠近,站在离他二十公分的地方堪堪定住,有点别扭:“你怎么来了?”
不知道是不满意她的磨蹭,还是不满意她隔出的距离,季时屹嗤笑一声,挑眉看她:“你说呢?”
阮栖胸口就跳动了一下。
他眼底印着街灯的光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眼底的光亮得惊人。
天气冷,她把自己裹得像只笨重的粽子,除了羽绒服,还戴了一条羊绒质地的围巾,连下巴都搁在里边,显得脸更小,头发吹得半干,只好临时扎了简单的花苞头,有点杂乱。
大概是刚洗完澡,脸上脂粉全无,干净剔透,鼻尖还泛着挨冻的红。
“过来。”她傻站着不动,季时屹终于不耐烦。
阮栖脚步刚试探着挪了半步,已经被他直接拽过去。
“你喝酒了?”阮栖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嗯,有个应酬。”
所以,是因为她的电话才过来的。
阮栖又不知道可以说什么了,她被他拽着抵着他胸口的位置,非常亲昵,她手却仿佛不知道该怎么放似的,额头抵着他下巴,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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