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准也留了下来。
她就像是所有人一般,第一眼便瞧见了带头纵马而来的男人。
男人穿着会盔甲,将他原本就强壮高大的身躯显得越发的英伟,那带着遮挡住了他容貌,只露出双眸的盔甲丝毫不显的难看,反而有种英挺的俊美。
那双眼眸在这草原之中犹如翱翔的雄鹰一般,带着胜利奔驰向了自己的女人。
这是多少草原上女生所梦寐以求的场面?
多少女子幼年时期讨论爱情时做的遥不可及的一场梦?
“不!”
他回来了,他回来了,那么衮代发不发病,又有什么区别?!
“不!!!”
骇巴安的心跳忽然猛烈的加速,全身都开始虚弱无力了起来。
“不,我得去阻止。”
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压住了心口那逐渐清晰的绞痛。
她想要下马车,却在身子刚刚伸出去的时候,眼前的地面开始变的一远一近,她一下子没控制住自己的力道,身子一轻,竟是滚落下了地面。
心口一阵剧痛,手脚变的酸软,冰冷。
周围都是来来往往欢呼的人群,女子们孩子们找到了自己的父亲和丈夫甚至是儿子们开始欢呼了起来,根本没人注意到她摔落到了马车下。
骇巴安忽然开始心慌了,她…她竟是要在这个时候死去了吗?
“不…”
“阿玛……”
“哥哥……”
女子口腔里慢慢的出现了白沫,她控制不住的开始咳嗽,那逐渐绞痛的心此刻缓缓地变得平滑了起来,可她却越来越冷,越来越觉得生她养她的草地开始变得犹如巨大的冰幕将她紧紧的裹挟住。
“额娘……”
“啊!!”
忽然在她身边炸开了一声惊呼。
“救我,救救我。”
她最是害怕寒冷,她不要死在这样的地方,她要在风和日丽的下午,死在温和的屋子里,最后被天葬,灵魂通向天际。
骇巴安使出了浑身的力气,朝着天明的日光伸出手,想要暖和暖和。
然后,在她视线的上方出现了一张倾国倾城的关切面容。
那张面容遮挡住了她的日光,令她又陷入了了深不见底的冰冷的草地上。
那药一点儿作用也没有,她如今确定了。
这般的可笑,只可笑她还以为上天在眷顾她。
“富察衮代。”
骇巴安几乎是用恨毒了的语气说道。
这也是她在这人世间最后一句话。
她那双眼眸瞪圆了狠毒的瞪着衮代,就这么死在了冰冷的水草地上。
衮代是最靠近她的一个人,她看着女子的模样便知道死于心肌梗塞。
她倒是并不在意骇巴安的态度,只是不曾想她竟是死的这样快。
此刻,她缓缓地起身,说道:“告知一下她的家人,来处理一下丧葬吧。”
“是!”
不到一会儿,骇巴安的哥哥便来了,威准家的人竟是没有来一个人。
衮代微微愣了愣,便转身离开了。
未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或许在威准家,她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吧。
“格格仁慈,我定是会好好的安葬她的。”
骇巴安的阿玛早在骇巴安做出爬床这件事情之后就将她逐出家门。
他的哥哥更是因为她的缘故,受了不少人的奚落和侮辱。
就是自己的女儿,竟然也是被人骂□□。
他早就厌恶了自己的妹妹。
他将妹妹的尸体抱出来,径直的走到了人群的死角处,将她随意的扔在了一处阴冷的地上,头也不回的走了。
她这样的人,活该死后遭受各种折磨。
众人欢呼了一刻钟左右,便又启程朝着莽思寨走去。
怕是明军卷土归来,此刻应该回寨子布置防御才是。
……
直到回了莽思寨衮代也未来得及和努尔哈赤碰面。
她带着侍女们给受伤的士兵们看伤,直到深夜,她才满是疲倦的回了院子里,她头昏脑胀,甚至来不及的沐浴便趴在了榻上昏睡了过去。
佐佐几人也是困倦不已,她本想去唤热水,但刚坐在一旁的小榻上也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深夜,一个身子高大的男人走了进来,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情况,他便端了一盆热水进来。
盆边还搭着干净的帕子。
床榻上的女子睡姿竟是和她素来冷淡端雅的模样不同,她趴在床榻上,右腿弯曲,脚背蹬在左腿上。
左腿倒是打直,甚至有些刻意的侧着。
努尔哈赤的手一顿,他放下水盆。
蹲下身子,目光落在了那令血色沁湿的裤腿。
这伤口明显有些不对劲,努尔哈赤却蹲在原地犹如一尊雕塑一般没有动。
这间屋子他其实来了很多次。
听说,衮代的屋子里是莽色督珠子乎亲手装置的。
春日里,淡青色的帷帐层层叠叠,在床榻内的墙壁上画着吉祥的图案。
屋子里的炉子烧的通红,挂在门口的火把在微风吹拂下轻轻的摇晃,两人的倒影在墙上随风晃动着。
他一直保持着方才的模样,就那么蹲跪着。
屋子里的几道呼吸都轻轻的,不闻一点儿的响动。
女子侧着脸睡着,那张白嫩的面容带着酣眠的红晕,发丝有些凌乱,几缕黏在眉梢,落在带着几分绯红的眼角处。
男人的喉结轻轻的滑动,他的眼眸直直的落在她的面容上,许是深夜无人,这昏暗的火光令屋子里格外的静谧。
男人的视线是这样的放肆,他的神情带着毫不遮掩的深情。
直到女子似乎是有些疼一般,左腿轻轻的抽了抽,眉头轻轻的蹙了蹙,却没有醒来。
男人的身影终于是动了动,他起身,走到了放着的药箱处,打开。
“她定是疼。”
男人喃喃自语的说道。
他的神色原本是拧着着的,带着些犹豫,可在拿起那消毒和干净的白布时,神情也变得自然了起来。
他转过身,复走到了方才的位置蹲下了身子。
接着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衣裙裙摆缓缓地掀开了一点儿,露出了淡粉色的裤腿。
火光轻轻的摇晃,却比不得男人那通红的耳尖。
可是他的手却没有丝毫的停滞,轻轻的掀起裤腿,里面的绫袜因为伤口包扎的缘故,全部堆在脚踝下。
那伤口伤在了脚踝之上一个指节的宽度,用布包裹着。
白布几乎被血色染红,有些甚至沾粘到了白皙细嫩的腿杆上。
她本就白嫩,终年不见光的脚踝更是白的晃眼,此刻沾染了猩红色的血,竟是多了几分触目惊心的魅惑。
努尔哈赤的手顿了顿,他转过了身,又去洗了个手,这才回来小心翼翼的解开她脚踝处的绑带。
一个大男人,他的手甚至能完全的包裹住她两个脚踝,可他却小心翼翼的没有碰到她一点点。
直到那尚未有丝毫愈合,甚至血流不止的伤口时,男人竟是拧起眉头深深的吸了口气。
似乎是有多疼似的。
可他背脊上为了救阿海而被一弯刀横着砍的一条伤口只是简单的处理了下,全程他都没有皱一下眉头。
他闭了闭眼睛,微微靠近了些伤口,细细的看着为何血流不止。
直到看到那伤口边的一处颜色有些深的血色时,男子顿了顿,抬眸看了看,捏起床边放着的一块方帕,隔着帕子轻轻的蘸了蘸有些发干的血靠近鼻尖闻了闻,又舔了舔。
“竟是赤蛇。”
他缓了缓的松了口气,这倒是没什么,只要将沾到了赤蛇血的伤口处理干净就能止住血了。
只是……
这个方式。
按照一般来说,他应该唤醒侍女来帮她弄的,又或者强行用酒精洗很多遍。
只是这一次他不知道如何的,竟是无法令自己起身,直到几个呼吸之后,他缓缓地俯身,一双干燥的带着些滚烫的唇触碰到了女子的伤口。
这一瞬间,他的心竟是安稳的,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稍稍用力的吸了些沾染到了伤口的血,女子似乎是有些不舒服,轻轻的抽了抽,但却未能惊醒。
慢慢的,努尔哈赤感受到了女子的肌肤似乎是越来越滚烫了。
他一愣,随后顾不得男女有别,连忙将伤口吸干净,伸手摸了摸女子的面容。
果然,她竟是发起了高热。
不然即便是再瞌睡,也不至于被处理伤口也没有感觉。
半刻钟后,满屋子的侍女都忙了起来。
灯火通明,进进出出的侍女端着热水,佐佐看了一眼男子。
男人一愣,随后自然而然的退出了房间,站在门口。
“辛苦你了。”
阿督齐也得到了通知,今夜他和四弟守夜,他便赶了过来。
努尔哈赤呼出一口灼热的呼吸,略有些不自然的侧过了身,说道:“没事儿。”
“姐夫,你真的很令人敬佩!”
阿督齐今日听侄儿和二哥说了努尔哈赤犹如战神一般的指挥,甚至为了救二哥以背扛住了弯刀,甚至反手遍将身后扑来的十余人挥手砍下马。
如此神勇,当即骇住了后面的军人。
可此刻的努尔哈赤却是心思恍惚,他武力高强,耳聪目明。
此刻,身后屋子的窸窸窣窣的水声就像是淋在他心尖上一般,滚热却又刺痒。
“三弟,我颇有些疲累,就劳烦你先在这里照顾着衮代了。”
男人话说完,看了一眼有些诧异的阿督齐,转身先一步走开了。
“?”
身后阿督齐张了张嘴,又想到了他的伤,遍说道:“好,姐夫你好好休息!”
但是男人挥了挥手,朝着夜色大步离去。
只是他并未回了屋子,而是径直的走到了蜿蜒无尽的水边,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解开,便一跃而下跳入了湖水之中。
春日的寒夜里,河水更是刺骨,但在这一刻男人却犹如得到了救赎一般,在湖水之中游了一圈儿,这才猛的浮出水面,在寂静的夜色里,扬首对着漆黑的天空深深的叹了口气。
男人游到了水边,猛的一跃回到了岸边,浑身的衣服都黏在了身上,露出了他精壮而修长的身形。
他就这么湿漉漉的回到了院子里,换下了衣服,撩开被褥就这么躺上去,睡了。
忽然,他在夜里犹如猎豹一般猛的睁开了眼睛,利索的起身,在那一堆方才换下的衣服里找了找,直到看到侧袋子里被打湿的缩成了一团儿的绣帕时慢慢的起身。
原本睡在侧间再一次被哥哥开门惊醒的舒尔哈齐:“?”
他昨日大战也是奋勇争先,甚至到了莽思寨也是神采奕奕,跟着哥哥学安排,帮他忙,直到深夜才睡了。
此刻,浑身的疲倦就像是拖着他的妖怪一般,令他来不思索哥哥在干嘛的时候,便再一次的陷入深睡。
直到天空拂晓的时候,努尔哈赤终于是睡了。
而他床边的几的边缘,晾着被搓洗的很干净的方帕,散发着皂角的香味。
“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
在重重帐帏深深垂下的床榻里,传来女子柔婉的呼唤。
此刻,熟悉的屋子浮现在他的眼前,这是梦他知道。
他立在门口,看着那青色的帷帐轻轻的如同水波一般浮动着。
“愣着做什么?”
被帷帐遮挡住的女子轻轻的带着几分娇嗔的开口说道。
“………”
几乎是一瞬间,努尔哈赤只觉得心中翻滚,犹如猛兽一般的心跳疯狂的撞击着他的胸腔。
他喜爱她,敬爱她,更是深深爱着她。
可他从未有过亵渎之心,也从未幻想过他和她的洞房之夜。
不是他不想,而是在那日知晓她对自己并无喜欢之后,他便知道他离着那心间月远得很。
可…为何……
忽然,努尔哈赤想到了什么似的,身子狠狠的震了震。
难道是他昨夜为她清除那蛇毒的时候?
他暗暗骂了一句自己畜生,便转身就要离开。
但那帐帏里的人似乎也是因此而不高兴。
“努尔哈赤,你敢!”
女子娇喝一声。
男人当即顿住了脚步。
他此刻浑身犹如火在烧一般,背后的刀伤似乎是因为他过于紧绷的肌肉而崩开了一般,流淌着热血和火辣的痛楚。
但并非因此令他有熄火的感受,反而因为身后传来肌肤摩擦被褥的声音,令他那热血沸腾的感觉从胸腔直冲冲的犹如奔流的火直冲下腹。
“你却都不瞧我一眼?”
女子问道。
努尔哈赤一愣,就在他控制不住自己转过头对我一瞬间,那火奔涌竟是控制不住一般,猛的找到了出口,瞬间倾泻而出。
“!!!!!!”
“………………”
努尔哈赤猛的睁开双眸,失神落魄的双眸发直的看着屋顶。
就在他准备沐浴的时候,忽然感受到了什么,呼吸越来越急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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