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若更是在她耳边天天说:“太好了小姐,你终於嫁给孟将军了。”
这让温乔很不适应,为了躲避这无时无刻的兴奋声,她便躲去了四福寿,谁知一进去众夫人们便个个朝她道恭喜,温乔觉得她十多年来从没这麽受欢迎过。
从前她一般都是被记恨的对象,喜欢她的人有但是不多,讨厌她的人整个学院倒是都可以开个联邦会了。
她望着夫人们亲切真诚的笑意,倒也觉得这样也不坏。
不过这几日,孟珩却没来找她,温乔也不觉得意外,毕竟孟珩身为北国的将军,总是有一堆事务要去处理的。
但她怎样也没想到,孟珩的确是去处理事务了,而这事务却是她的聘礼。
——
五月初七那一日,扶阳城的桃花开落满城,每家每户都从屋内跑出来围观这难得一见的场面。
一支长长的队伍,从扶阳城门外缓缓行来,坐於最前马上的男子一身红衣,兴许是衣服的缘故,将男子一如既往的平淡神色都增添了些温柔。
他平静地望着前方,朝那个方向行去。
身後跟着的是长长的聘礼,扶阳百姓的百岁老人感慨:“多年前曾见兰芳公子带着十里红妆去娶那顾家的二小姐,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一次目睹这光景。”
十里红妆,将扶阳城街染成一片艳红,百姓们欢呼着簇拥着笑意不断。
温乔被她娘亲捣鼓了半天的头发和妆容,才盖上红盖头。
说实话,她并不是很喜欢这个盖头,因为一遮住就什麽都看不见了,朦朦胧胧能看到面前有没有人,但走路却还是需要人牵着。
她在之若和她娘的搀扶下慢慢地走出了丞相府。
因为一直盖着盖头,眼前始终是红灿灿一片,但是耳边却是许多人的笑声和说话声,以及那锣鼓喧天的声音。
突然自己的手被交替到了另一只手上,她认得出那是孟珩的手,很大很让人安心。
面前是他大概的身影,却看不清表情,温乔很想把盖头拿下来,却还是忍住了这样做的冲动。
她往前走了几步,听他轻轻叫她:“乔乔。”
声音温柔而缠绵,是她从没听过的语气。
隔着一层红纱,即使看不见,她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在笑。
明明只是走个形式而已,她都是个二十一世纪的人了,什麽亲密热情的婚礼没见过,什麽煽情的言语没听过,早不是那麽容易感动的人了。
但是此刻,她却有点鼻酸,男人牵着她的手,温暖的让人想哭。
坐上花轿,耳边仍旧是不断的锣鼓声,还有人们的欢闹声。
她将盖头拉起来,悄悄把帘子开了个小缝往外看。
扶阳城的桃花树是开的极盛,像是特意在为今日的大婚所祝贺,花瓣随着微风飘着,一瓣落进轿子里,停於她的手上。
温乔忽的就笑了,她又想起了那一日在西厢桥边,孟珩看着垂落的柳树淡淡地说了一句:
“成婚那日,桃花该是开了,花落满城,你应该很喜欢。”
*
将军府。
行大礼过後,温乔就被之若扶进了房间,之若着丫头也是,之前温乔问过她几次给她许个好人家,她却都不愿意,说什麽都要跟着她嫁到将军府。
还说要一辈子伺候她,真是个单纯的丫头。
房中烛光明亮,温乔闷了许久这时才得以将盖头提了起来,之若一看她这麽做大惊失色:“小姐,你怎麽可以自己摘下来,这是不吉利的,快盖上。”
温乔却没理会她的大惊小怪,径自走到桌旁坐下吃起了桌上的水果,还悠哉悠哉地说:“没事,一会儿孟珩来了我再戴上就好了。”
之若张张嘴想说什麽,可是她也晓得自家小姐从来都是不按常理走,也就作罢。
扶阳成婚的礼节还是那麽墨守成规,孟珩在大厅里接应客人,而她一个人十分无聊地在房里待着。
她吃完了一盘水果问:“之若,现在什麽时辰。”
之若往窗外看了看道:“约莫是酉时了。”
温乔把脑袋靠在床边的红木上,十分疲惫,她就不懂了结个婚非要往脑袋上插那麽多簪子步摇是为什麽!
她娘还对她说这是她特地找人打造的,蕴含着福气,可万万不能自己取下来。
於是她就成了现在这个模样,一颗头快比身体重了,脖子酸得很,於是只好随便靠着。
之若见她如此懒散,不免皱眉苦着个脸:“小姐,你可别弄乱了发髻啊,这可是今早夫人特地给你梳的。”
温乔朝她随意挥挥手,她简直是等的都快睡着了。
就在她已经快迷迷糊糊要进入梦乡的时候,突然被人猛地摇醒,之若在她面前一脸焦急的表情,见她睁开眼睛才终於舒了口气,连忙道:“将军来了,小姐你快把盖头盖上。”
温乔听後望了眼窗外,的确天已黑了,也不知她刚才打盹打了多久,眨眨眼睛左右看看这才找到被丢在床边的那张红纱。
等到盖上後,她便听见之若离得有些远的声音:“见过将军。”
“你下去吧。”
“是。”
然後便是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很平稳,直到她往下看的视线中出现了一双银线织锦的墨鞋。
突然一瞬间,她没由来的紧张。
明明刚才都十分悠闲的,也有了心理准备,怎麽在这一刻,仅仅是孟珩站在她面前,还隔着一层红纱,她都能心跳剧烈。
面前的人不急不缓,伸出一只手扶起她的下巴,手指末梢有些冰凉,一触到她的皮肤有种电流窜入的错觉。
温乔很想开口说些什麽,可是面前的人没说话她也不知道说什麽。
喉咙动了动,她觉得口干舌燥。
要是做这个动作的不是孟珩,温乔一定会觉得这人在耍流氓,她突然庆幸自己带了盖头,不然自己的脸暴露於他的视线之下,一定更加窘迫。
正这麽想时,脸上的遮挡物却一下被人夺了去,孟珩一手持着玉如意撩开她的盖头,温乔一抬头就能看到男人脸上那促狭的笑意。
她下意识就低下了头,脸上火烧火燎。
孟珩也不急,带着哄骗意味,轻声叫她:“乔乔,看着我。”
第57章 当夜
温乔哪敢抬头, 她真想把那红盖头再拿过来盖上, 自己现在这幅样子一定丢人。
她没听孟珩的话,还是固执地低着头,试图掩饰掉自己的慌张。
然後她听得他突然叹了一口气,还没等她弄明白这短暂的叹气声是什麽寓意, 下巴上的手就加重了力度,强制性地抬起她的脸,然後下一秒——
眼前景象变换迅速, 唇上所触十分温软, 温乔全身僵直,鼻尖全是那人身上的玉兰香。
他,在吻她。
温乔没什麽感情经验,自然在这方面就是新手上路,可是显然对方技巧熟稔, 从容不迫。
而且这一吻太过猝不及防,她连心理准备都没有。
好半天, 她都快缺氧时才被那人放开, 温乔涨红了个脸微喘着气, 因为下巴被人抬着所以被迫只能看着他。
只见男人一双淡漠的桃花眼第一次如她所想般染上了情|欲, 瞬时就美得不可方物。
见她这时还能出神, 孟珩只是无奈笑笑, 松开禁锢着她的手, 转身往桌旁走。
温乔看着他提起桌上的白瓷酒瓶,往两个杯子里各倒了一些, 然後端着朝她走来。
温乔这时已镇静了许多,没有刚才那麽慌乱,见孟珩手中拿着的酒杯,心想这就是合卺酒了。
虽然在电视上看过无数次,但她还从没自己亲身经历过这样的形式,突然有些感兴趣。
可是孟珩却并没有要把酒杯拿给她的意思,温乔抬头看他:“将军?”
男人轻声道:“酒易伤身,不饮也无妨。”
温乔却不乐意了,她抢过孟珩手上的酒杯说:“这可是合卺酒,怎麽能不喝。”
说完就一口饮尽,不给他再阻止她的机会。
孟珩见她如此颇有些无奈,但也只是随着她,面色不改地喝下手中的杯盏。
喝完之後,孟珩才走过来,轻轻帮她摘下头上的发钗,温乔十分乖巧地坐着,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开始有些犯困。
孟珩的动作太温柔,一点都没有弄疼她,边取下发簪边出声道:“乔乔,别睡着。”
被戳穿的温乔眨巴着眼睛道:“我没有……”
头顶传来他隐着笑意的声音,听得温乔耳朵发痒,她是真的有些困了。
终於取下最後一支发簪的时候,温乔觉得整个脑袋都变得轻了,人都得到了升华,一下子便躺在了床上想睡觉了。
下一刻,床上的重量往下沉了沉,眼皮前的光亮也被遮去了一大半。
她睁开眼睛便看到孟珩一身衣袍整齐地在那里,脸上蕴着很浅的笑意,但解衣带的动作怎麽看怎麽不妙。
她小声地说了句:“将军,你这是……”
对方看她一眼,回答的内容言简意赅:“行房。”
温乔的下一句话和下一个动作被吞没在黑夜里,烛火尽数熄灭,只余一片月光。
夜还很长。
*
第二日温乔醒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
她平常不是会睡懒觉的人,但昨日因为某位将军的不节制导致她十分疲惫。
谁说孟将军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她算是亲身体会到了,的确,顶着一张清心寡欲的脸做着与之背道的事。
她还记得昨夜被折腾地神志不清时挣紮着问他,明明同样是第一次,为什麽他却如此熟练,毫不生涩。
对方兴致浓时微俯下身在她耳畔只说了一句:“无师自通。”
她还想再想说什麽已经没有余力了。
她开口叫了声“之若”,声音都是哑的,温乔不免又埋怨了那人几句。
好在之若是贴心小棉袄,发现她醒了立即就端着铜盆进了屋,还红着个脸用一种难以形容的表情望着她。
温乔被她盯得浑身不舒服,咳了两声说:“将军呢?”
之若这才回答:“将军一早就去宫里了,说小姐你起来後就去用餐,膳房已经做好了膳食,将军上完朝就会回来。”
温乔点点头试图下床来穿衣,结果一动身体就十分难受,她没忍住“嘶”的一声吸了一口气,之若连忙担忧道:“小姐你怎麽了?哪里痛麽?”
温乔咬牙摇摇头,她没办法说,那麽难以启齿的理由,怎麽说得出口。
之若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麽,瞬间就捂嘴红着脸道:“是之若多嘴了。”
温乔看她那表情,不用问就知道这小丫头片子又在想什麽少儿不宜的东西,顿时揉了揉眉头,觉得头疼。
换了一身浅蓝色的衣裙,温乔才走到前厅去,主管将军府的人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年迈的老管家,叫明叔。
温乔和他也挺熟的了,因为之前来找孟珩的几次见过,所以明叔也对温乔态度十分亲切。
见她来了,就说:“夫人,午膳已经做好了。”
温乔朝他笑着聊了几句,就开始吃饭。
吃完饭後,时间还尚早,孟珩又不在将军府,温乔觉得闲着无聊便就带着之若出门去逛逛。
如今的扶阳百姓都对这位温家大小姐心生敬佩之情,不止是扶阳,几乎是在四国的传闻中,都知道这北国温家儿女皆奇才。
因此她一出门路人都纷纷朝她注目,若是换成别的大家小姐或许会趾高气扬,但温乔却全然没有什麽架子,毕竟她另一个身份还是大老板。
来来往往这麽多客人,与其说把她当做千金小姐,不如更赞叹她的才能。
温乔逛了成衣铺又准备去首饰店,其实她自身对这些身外之物并不是特别感兴趣,她这些全都是买给夫人们的。
想来虽然这些夫人们身家也不错,不会缺这些,但总归女人都是爱美的,喜欢金银首饰什麽的再正常不过。
而她作为她们的老板,心意还是要表的。
她一边走一边回应路边阿婆的招呼,谁知之若却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说:“小姐,你看……”
温乔转头看她,又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
这转着转着居然还碰到了老熟人,许久不见,那二人还是没什麽变化。
她笑了笑毫不在意地继续往前走,之若却有些担忧道:“小姐……你真的要进去吗?”
温乔倒是不明白她在心虚什麽,坦然道:“进,为什麽不进,我是进去买东西的。再说,就算那两人在里面,我为什麽要躲?”
之若也是知道,但她就是觉得有点小小的尴尬。
首饰店的陈老板也是温乔的旧识,这扶阳大半做生意的只要有点眼力价儿,都与温乔来攀谈过。
见温乔迈进店中,一时竟先将之前的两位贵客放在一旁,连忙笑脸相迎:“温大小姐来了,今日想买什麽?”
背对着温乔的男人果然在听到这句话时身形一顿,而後才缓缓转过身,声音带着疑问却意外地少了以往的强势:“温乔?”
温乔大方地朝他道:“三王爷也带叶姑娘来买首饰,若是没拿定主意,不如我推荐一下如何。”
说着也不等两人回应,就朝陈老板说:“把‘朝夕’拿出来给三王爷瞧瞧。”
陈老板点点头进了仓库去拿了一个金边红布的檀木盒出来,里面放着一根玲珑剔透的银钗,看上去风雅端庄。
不得不说,温乔在审美这方面还是很有水平的,这银钗看上去与叶琴衣还蛮配。
齐琅也是有些惊讶於温乔的眼光,他拿起来看了两眼问身旁的女子:“琴衣,喜欢麽?”
然而叶琴衣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开心,她的脸上始终挂着阴云,声音也带着不悦:“不用了,王爷我们走吧。”
齐琅见她不想要,心里也有点不开心,他本就是大男子主义,被拒了好意始终还是有点不舒服。
温乔却笑笑:“陈老板,把‘朝夕’包下来送到淮王府,钱算在我的账上。”
陈老板身宽体胖,笑起来相当有福气样,他点头道:“温小姐可别这麽说,我陈氏首饰铺在扶阳能有这麽大名气都是多亏了温小姐你常来光顾啊,这支钗就算我送你的礼物,希望温小姐以後也能常来啊。”
温乔有些意外他的慷慨,做生意就讲究斤斤计较,这麽有人情味的老板可不多见,不过她不讨厌。
於是说:“陈老板如此好意我自然领了。”
一旁的齐琅此时表情不算好看,他什麽时候需要别人的施舍了,看着温乔问了声:“你什麽意思?”
面前的女子笑得好看:“没什麽意思,毕竟我和三王爷以前也有过这麽一段旧情,现在虽形同陌路了,但我这个人一向是不计较这麽多的,送叶姑娘这礼物就当做我日行一善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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