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舟呆呆地坐在床上,接过枕头抱在怀里,望着面前男人气定神闲的面孔,忍不住小声腹诽一句:“你公主抱真是越来越熟练了……”
徐斯衍扯唇轻笑了声,背光站着,掀起眼皮看她:“这不得感谢徐太太给的练习机会。”
明舟拖着被子往下躺的动作一顿。
徐斯衍进了浴室,四下安静的卧房里,她莫名加速的心跳声尤为明显。
林淑还是不放心明舟,去药店买了一瓶祛风灵回来。
轻敲主卧门,待徐斯衍过去开门,林淑走进来。
她站在床边一脸心疼地看着明舟,“这个药油擦一点在脖子后面,还有鼻子下面,鼻塞很快就通了。”
“谢谢淑姨。”这么晚外面怪冷的,淑姨还帮她下去买药。
明舟忍不住眼眶一热,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体会过来自长辈的亲切和关怀了。
“淑姨,给我吧。”徐斯衍接过药油,“我会照顾好她的,很晚了,您也早点休息吧。”
“哎好。”林淑帮他们把门带上。
徐斯衍打开药油盒子,拧开瓶盖,一股很浓重的味道飘了出来。
他道:“把头发撩开。”
明舟道:“我自己来涂吧,弄到你手上怪难闻的。”
“你涂后颈不方便。”徐斯衍把药油凑近闻了闻,道:“只是味道浓郁的薄荷味而已,不难闻。”
“那…谢谢了。”明舟嗫嚅了声,转过身,撩开身后的头发,低头,露出后颈。
徐斯衍抬起手,指腹带上药油轻轻涂抹在她雪白的后颈处。
刚碰到的第一下,明舟有一个很明显的脖颈前倾的抵触动作,很快又调整了回来,耳朵尖却不受控地泛起了一点红。
徐斯衍无声勾唇。
明明就是个纯情的小姑娘,随便碰一碰耳根就会敏感泛红,还总是故作不在乎。
徐斯衍洗完手出来,明舟坐在床上,一脸惊喜地说:“好神奇啊,我鼻子真的通了!”
薄荷真的很提神醒脑,她现在有种任督二脉都被打通的感觉。
徐斯衍瞧着她脸颊显露出来的浅浅梨涡,那点似有若无藏在心底的担忧也放了下来。
结果半夜,明舟的身体开始忽冷忽热,等徐斯衍发现时,她身上一点被子都没盖到,冻得浑身缩成一团。
徐斯衍暗道不妙,忙扯被子俯身过去,见她脸色不对,一摸她额头,果然是滚烫的。
“明舟!”他蹙着眉沉声唤她。
“唔……”
明舟的眼皮睁了又合,小脸因为发烧变得通红,略重的灼热呼吸从唇边溢出,十指泛白,求救似的紧紧抓着他的袖口,“徐斯衍,我好难受……”
第23章
家庭医生打开药箱, 拿出温度计甩了甩,递给徐斯衍。
“放进去让三少夫人夹稳。”
徐斯衍接过温度计,坐在床边, 俯身, 稍微拉开一点明舟的睡衣领口,抬起她的左手把温度计放了进去。
许是温度计有些凉, 明舟的睫毛抖了抖,眉头紧蹙,双唇干燥, 憔悴的小脸布满苦色。
测温时间到, 徐斯衍取出递给医生。
医生接过来看了看, “是发烧了。”
徐斯衍蹙着眉。
医生配好针水,让徐斯衍把明舟叫醒才能打针。
明舟听到唤声,迷迷糊糊地掀开一半眼皮, 她有气无力地念他名字:“徐斯衍……”
“嗯,”徐斯衍握着她的手, 嗓音温沉有力:“我在这。”
听到熟悉的声音, 明舟动了动眼皮, 安心地阖上眼睛,她真的好困, 又好累,脑袋昏昏沉沉。
针水进入血管,医生把吊瓶高挂,调整速度。
徐斯衍道:“一会儿我来拔针, 辛苦王医生, 这么晚还让你跑一趟。”
“应该的。”
王医生拿出一盒治疗喉咙痛的消炎药,叮嘱道:“这个药吃两天, 这两天饮食尽量清淡,别再着凉。”
“好。”
徐斯衍把人送出门外,安排好司机送他回去。
卧房里的主灯关了,只开了两盏壁灯,暖黄光照温馨。
针水过半,明舟动了动眼皮,缓缓睁开眼,许是针水起了作用,她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起来,眼底也清明了些。
“徐斯衍……”
话一出口,嗓音却宛如夹沙般粗粝。
“先别乱动,针水还没打完。”
徐斯衍扶她坐起身,腰上垫了靠枕。
他端了桌上水杯要递给她,一摸杯壁微凉,又转身往外走,去厨房接了温水回来。
明舟直接喝完一整杯,嗓子微剌的感觉缓和了些。
她望着自己正扎着针的那只手,说:“上次我打针,你也是这样温着我的手。”
徐斯衍摊开手心垫着她的手,不时包裹她的手指,皮肤温热相触。
“嗯,”男人长睫轻掩,面色从容地解释,“冬天吊瓶针水冷。”
“你人真好。”明舟道。
徐斯衍微挑眉,无言轻笑一声。
看来她是真恢复精神了,都开始有心情发好人卡了。
明舟腰往后靠了靠,用余光打量面前的男人,就算现在卧房的光不算太亮,依旧遮不住他近乎完美的轮廓,温润俊朗的眉目。
明舟心底微动,脱口而出:“我下次打针,徐老板还会这样帮我暖手吗?”
话音一落,卧房突然安静下来。
徐斯衍的视线仍旧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皮肤薄白,能清楚地看到底下的血管,手掌很小,放到他手心里不过一半大,上次挨针头的似乎也是这只手。
见他一直没说话,明舟不由暗暗忐忑起来,思忖自己那句话是否带有过度试探和玩笑色彩时,徐斯衍忽地抬眉,“明舟。”
“啊…”
她应得不是很有底气。
“零点还没过,你给我许的那三个生日愿望里,我分你一个。”
“什么?”
“长乐安康。”
愿你长乐安康,从此别再生病了。
-
次日,明舟没去上班,微信跟闫彬请了假。
闫彬很快就回复了批准,还说不限制她请假时间,等她康复再说。
明舟只打算休息一天,后天是季风传媒本年度最后一天的工作日,后天晚上是公司的年度晚宴,她想参加。
徐斯衍听完后,眉梢微蹙了下,显然不太赞成她感冒没好还要去参加晚宴。
明舟忙保证道:“我会穿很多,不让自己再着凉,王医生开的药我也会按时吃,一天时间真的够我恢复了。”
徐斯衍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监督她,今天竟然也没去上班。
两人一起吃了早餐,徐斯衍进书房工作,明舟抱着抱枕在客厅里看综艺。
没看太久,淑姨就催她回房休息,她吃了消炎药本来也有些犯困,关掉电视就听话地回去躺着了。
睡大床真的比睡沙发要舒服太多太多,明舟抱着被子惬意地滚了两个圈。
她这也算因祸得福了吧,生病了可以睡床,痊愈了她就得继续回自己的小沙发蜷着睡了。
药效袭来,明舟很快就陷入睡眠,一下三个小时过去,她的喉咙变得很干燥。
主卧门没关,明舟直起脖子往外喊了声:“淑姨,我想喝水……”
喊完又阖上眼继续睡,听到脚步声进来也没睁开眼睛,只知道有人托起她的后颈喂她水喝…
午饭淑姨煮的是肉粥,直接端到房间里让明舟吃。
明舟受宠若惊,“我还是出去吃吧,没那么严重,而且徐斯衍可能不会喜欢别人在他房间里吃东西。”
“怎么会呢,就是少爷吩咐让我端进来的,这粥刚舀出来还很烫,是少爷用小风扇吹,又用勺子滚着帮你弄温了。”
明舟目瞪口呆地听着:“他怎么那么有空,他不是在书房工作吗?”
“工作哪有你重要呀,”淑姨笑眯眯地摸了摸她脑袋,“你睡着的这一上午,少爷每隔半小时都会进来看看你的。”
明舟更懵了,“那刚才给我喂水的也是他?”
“除了他还能有谁,我在忙着煮粥呢。”
明舟呆滞半晌,讷讷道:“他为什么这么照顾我……”
还有昨晚,他还分了一个生日愿望给她,语气是那么的郑重其事。
林淑笑着道:“还能为什么,你是他的太太,照顾你是应该的呀。”
淑姨这话不仅没有解惑,然而更令明舟陷入迷茫。
“对了,物业刚才打了电话来,说给流浪猫筑好窝了,就在花园北门那儿,等你感冒好了我陪你一块儿下去看看。”
最近天冷,静安苑小区多了很多小野猫。
物业便发起筹备,打算在小区的一块空地上专门搭建一个猫窝供它们驱寒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小区业主们也可以捐款奉献爱心。
“淑姨,那些流浪猫乖吗,会不会挠人?”
“不会的,那些猫都小小的,很可爱。”
徐斯衍会让淑姨拿些吃的去喂楼下的流浪猫,也会让淑姨帮他捐钱给物业筹建猫窝。
对待流浪猫都大发善心,何况是她这么个结婚搭子,他本来就是很热心绅士的人,而不是因为对方是谁。
明舟弯着唇道:“淑姨,徐斯衍人真好。”
林淑笑着说:“那当然了。”
两人在房间里有说有笑,徐斯衍站在卧房门外安静听着,薄唇挂笑。
-
晚饭时明舟坚决要去餐厅吃,都在床上躺大半天了,她腰都要麻了。
“淑姨,我来帮你收拾碗筷。”
一天三顿吃了药,明舟整个一活蹦乱跳,看来是真的好得差不多了。
收拾完餐桌,明舟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敲响书房门。
徐斯衍循声抬头,小姑娘眉眼含笑站在那儿,俏皮十足地说:“徐总,能不能借贵宝地给小实习生我办个公?”
徐斯衍略一挑眉,“请了病假还要办公?”
“是我同事有个稿子拜托我帮忙改改。”
“过来吧。”
徐斯衍合上面前的电脑,起身,直接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半小时后,他从客厅回来时,矜矜业业的实习生小朋友曲起双腿,歪着脑袋,整个人窝在软沙发椅里,闭着眼睛睡着了。
徐斯衍不由失笑,迈步走过去,缓缓俯身。
明舟却在这时候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彼此皆是一顿。
“还要抱吗?”他背着光,低眉望她,嗓音低哑,呼吸几近交缠。
“不不不,不用了。”明舟一下清醒过来,低下脑袋弯腰从他身侧窜开。
关掉书房灯,徐斯衍回到主卧时,明舟正站在床边团自己的被子,她打算搬回沙发。
徐斯衍道:“不用挪了,就在床上睡。”
明舟怔了几秒,神色自若道:“我现在不发烧了,感冒也好了,还是回沙发上睡吧。”
徐斯衍道:“你就是因为睡沙发才会感冒。”
“是吗?”明舟半信半疑。
她不知道的是,在她睡沙发的那段日子,有人为她捡了多少次被子。
“那我买个睡袋就好了。”
话顿,明舟察觉身后一阵风,刚一回头,徐斯衍便反手扣着她的手腕,俯身把她往床上压。
他只是象征性地锢着她双腕,没用太多的力,她会柔道,想要挣脱是很轻松的事。
“你不肯睡床,是怕我会这么对你吗?”
男人高大身躯笼罩下来,眉宇冷厉凝视着她,与往日的温润从容完全不同,带有极强的压迫感。
明舟蓦地抬睫,有一瞬间心惊。
她抿了抿唇,强自镇定地反驳,声音却不受控地带上颤意:“不是……”
徐斯衍淡呵一声,继续俯身,低头,薄唇靠近她侧颈位置。
敏感的耳尖浸满他喷薄炙热的呼吸,很烫,明舟瑟缩了下,扭头想要躲开。
徐斯衍收紧力道,不许她动。
她睫毛扑眨不停,宛如惊惶失措的小鸟。
“不是不怕吗,躲什么?”
“我……”
明舟哑然,徐斯衍倾身下来的动作,宽松的睡衣领口跟着垂落,她视线所及无不是他劲瘦的锁骨和胸膛。
明舟闭了闭眼,咬紧牙关打算就这么破罐子破摔时,耳畔却传来一声无奈短促的沉笑。
“明舟,我没有强迫人的爱好,懂吗?”
明舟睁开眼,呆滞两秒,在他目光注视里默默点了点头,双下巴都差点给她硬挤出来。
徐斯衍撑起身从床上下来,明舟还维持着双手摊开的姿势,白皙的手腕多了两道红痕。
随便用力就留痕迹,要是——
徐斯衍移开目光,喉结克制下滚,淡然转身进了浴室。
明舟呆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半分钟,忽然想起什么,她一个鲤鱼打挺跳下床,开了主卧门,走进很久没住人的次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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