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我哪儿知道呀!出趟国门不得玩尽兴回来啊!少说也得十天半个月。”宁檬语气悠悠,专门戳祁谨川肺管子。
祁谨川:“……”
这姑娘够狠,一跑就跑十天半个月。
“她申请年假了?”能丢掉工作,一走就是十天半个月的,除了年假,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能让她一次性获得这么多天假期。
宁檬:“屁个年假,她领导根本没给她批年假,她直接走的。”
祁谨川:“……”
这么任性的吗?工作都不要了?
这姑娘为了躲他可真够拼的。
祁谨川被气了个半死。可还是翻出他哥靳恩亭的微信,把语音电话拨过去。
铃声响了好几秒,对面接通,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嗓音,“小川?”
祁谨川来不及寒暄,直切主题,“哥,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俞早任性跑去旅游,可他却见不得她丢掉工作。她身上还背着房贷,工作丢了,她拿什么还房贷?
说到底他是一点都舍不得她吃苦头。
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次对靳恩亭开口。
电话那头,靳恩亭姿态闲适,慢慢悠悠问:“小川,哥可以帮你这个忙,可你总得让我知道这姑娘和你什么关系吧!”
祁谨川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我结婚证上的人。”
——
祁谨川灰溜溜地把车开到父母家。
打开家门,屋子里黑黢黢一片,连个人影都没有。
不止父母,连阿姨都不在家。
去哪儿了这是?
他摁亮客厅的灯,一边换鞋,一边给老母亲打电话。
铃声响了好久也没人接。
他只好打给老父亲。
老父亲倒是接了电话,那头一片杂音,断断续续的说话声,根本听不真切。
老祁先生的大嗓门随之传来,“怎么了,小川?”
“爸,您和我妈上哪儿去了?家里都没人。”祁谨川脱了大衣挂在撑衣架上,往沙发上坐下。
“你妈出国旅游了呀!下午的飞机刚走。我在你姑姑家吃饭,吃完饭就回去。阿姨这两天放假。你自己随便弄点吃的。要是不愿动手,你就点个外卖。”
祁谨川:“……”
又是旅游!
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他身边的人怎么都跑去旅游了?
俞早去旅游不算,现在母亲也走了。老父亲又不着家,留他一个孤家寡人。
如果现在要配一首BGM,那必须是那首凄惨的《天空蔚蓝》。
音乐一响,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人。
点外卖还要等,他到冰箱拿了袋速冻饺子煮了吃。
饺子刚煮上来,他握着筷子正准备吃,手机滋滋响了好几声,老母亲的微信进来了。
他搁下筷子,摁亮屏幕,首先看到两张照片,一张是北京城繁华璀璨的夜景,另一张是正宗的北京烤鸭,一桌子的美味佳肴。
祁谨川:“……”
胸口狠狠中了一箭,瞬间感受到一万点暴击。
他看了一眼碗里乌秃秃,带着点惨白的饺子,顿时就没有任何食欲了。
邹女士的语音紧随而至,“小川,吃了吗?妈妈正在吃烤鸭哦,老美味了!”
祁谨川:“……”
老母亲您真的没必要再强调一遍,他都看见照片了。
他摁住说话:“您多吃点。”
语音发出去后,他夹起饺子咬了一口,肉馅勉强保留了那股子咸香味,可惜饺子皮煮出来不成型,筷子一碰就破。
吃进嘴里味同嚼蜡,勉强能果腹,可总差点意思。尤其在美味的烤鸭面前,它立马就变得难以下咽了。
尝了两个,祁谨川实在吃不下去。他把剩下的倒掉,洗干净碗筷,转头点起了外卖。
还不如一开始就点外卖,还省点时间和精力。
邹女士的微信又进来了。
这次发的是文字,简短的一行——
邹筝:【小川,你和你喜欢的姑娘怎么样了?是不是好事近了?】
祁谨川:“……”
啊这……老母亲您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呀,专门上赶着戳他痛处是吧?
也难怪母亲会这么问,昨晚他确实有种好事近了的错觉,以为他和俞早马上就能定下来了。他甚至都计划买房了,火速请求父母支援。
没曾想一觉醒来,俞早跑了。他彻底被打回原形,灰头土脸的,不知道多狼狈。
想起来就生气,他举着手机噼里啪啦一顿敲。
祁谨川:【她跑了。】
邹筝:“……”
这转变是邹女士所没想到的,这才一夜,就发生了这么大变故。
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儿子。
“儿子,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想开点。人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我这次旅游认识一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人也善良,要不要介绍给你认识?”
祁谨川:“……”
老母亲这交友速度堪比坐火箭,不过半天时间,她就和一个年轻姑娘混熟了。
只可惜他注定要在俞早这树上吊死了。他根本没心思认识其他女孩。他果断回绝了母亲。
祁谨川:【妈,您别瞎折腾。】
第28章 老闺蜜 (28)
老闺蜜(28)
到北京的第一晚, 俞早吃了正宗的北京烤鸭。外皮香酥,油脂丰富,肉质鲜嫩, 满口焦香。比她之前吃过的任何一家烤鸭都要地道。
说出来不怕被人笑话,年近三十,她还是第一次来北京。要不是有其他行程, 她高低得在北京住几天,好好玩玩。泱泱帝都, 好吃好玩的可太多了。
明天一早就得赶飞机, 众人需要养精蓄锐。晚餐结束,林队带着大家伙在酒店附近逛了逛美食街。
地道的北京风味小吃, 琳琅满目, 简直就是吃货的天堂。俞早没管住嘴,一路吃个不停,将肚子吃得鼓鼓囊囊的。
当晚下榻在旅行社安排的精品酒店, 成员们两人一屋,豪华标间。俞早自然和邹筝同住。
她洗了个热水澡,冲去一身的疲惫。
之前还没注意到, 今晚透过镜子看到肩膀和胸口横着好几道红印子。这可都是祁谨川的杰作。她皮肤薄, 很容易留下痕迹。不过祁医生也确实够狠,次次下狠手, 将她折磨得死去活来的。
还好都藏在衣服里,不然被邹阿姨看到,那该多尴尬呐!
她现在越发后悔去招惹他了。到最后终究还是她一个人承担了所有, 吃尽苦头。
擦干身上的水珠, 俞早套上干净的睡衣,再把自己的内衣裤洗了晾上。
忙完这些, 一看时间才晚上九点。
邹筝敷着面膜,霸占了其中一张床,整个人搁被子上瘫着,姿态慵懒,很是享受。
见俞早洗完澡了,她还热情地给了小姑娘一张面膜,“囡囡,快把面膜敷上,北京冬天特别干燥,这面膜补水效果超级好。”
俞早道了谢,立马进卫生间洗脸,把面膜给敷上。
整日忙于工作,她的日子过得很糙,平时上班根本不化妆,还经常忘记护肤,护肤品都过期了还剩一大半。很多时候连脸都顾不上洗,蓬头垢面的。她都想不起上一次敷面膜是什么时候的事了。
面膜上脸冰冰凉凉的,好在室内暖气够足,很快就有点回温。
俞早从行李箱里翻出一小罐莲子心,准备泡水喝。
出门在外,就怕上火,她特意带了莲子心。
她朝邹筝举举手中的小罐子,轻声问:“邹阿姨,这是莲子心茶,您要尝尝吗?”
邹筝往她手里瞥了一眼,莞尔一笑,“你带得挺全呀!那就来一杯。”
俞早:“这是我同事送我的,我时不时会泡一杯喝,特下火。”
想起何小穗,她这心里就不是滋味。没准人事部早就派人和小穗谈过了。被裁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希望小穗给力点,为自己多争取点补偿。
那天在病房,她答应给小穗发个大红包,回去以后也没顾上。
她赶紧拿来手机把红包发了过去。
她特意多加了点,虽然这点钱杯水车薪,起不到太大作用,但对小穗来说多少是个安慰。
两杯热茶泡好,人手一杯。
邹筝盯着杯子里漂浮的嫩芽看了好几眼。目光又落到俞早脸上,“囡囡,时间还早,咱俩聊聊天呗!”
俞早微微一笑,“好呀!”
加上今天,两人笼统也就见了三面。她们确实投缘,相处起来非常愉快。人和人之间存在那种天然的磁场,能够自动吸引对方。俞早觉得自己和邹阿姨就是这样。
她也越发认定邹阿姨是她的老闺蜜。这个“老”单纯只是指年龄层面。事实上,邹阿姨的心理年龄一点都不老。
她熟悉网上的一切热梗,什么梗都接得住,什么话题也都能聊。她和年轻人完全一样。
虽说她们投缘,但彼此的具体情况还是一无所知。
邹筝扬起声线,“囡囡,听你口音不是青陵人吧?”
俞早:“我老家云陌的,五岁的时候才跟我爸妈一起搬到青陵,定居在知春里。”
“我就说嘛,你的口音听着是北方人。”邹筝捧住茶杯,茶水的热度透过杯壁传递到她手心里,“那你现在跟你爸爸妈妈一起住啊?”
“我搬出来住了,自己买了房子。”
眉骨微动,邹筝下意识问:“哪个小区啊?”
“立春苑。”
“你住立春苑啊?”邹筝一听,激动地直拍手,“太巧了,我也住立春苑。”
“是吗?”俞早神色意外,“您家在几幢啊?”
“5幢。”
“我家13幢。”
“一个南门,一个北门,太巧了。”
可不是巧嘛!之前碰到两次,居然不知道是同一小区的邻居。
“小姑娘了不起哦!小小年纪就自己买了房,蛮能干的咧!”邹筝竖起大拇指,“现在的年轻人不靠家里支持很难买得起房子,咱们青陵的房价死贵死贵的。”
“我首付也是找朋友借的,身上背了一堆债。”俞早笑容无奈。
“不管怎么说,你房子买了,你就比同龄人厉害太多了。”邹筝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囡囡,你看着好小,应该也就二十四.五吧?”
“阿姨,我今年二十九。”
“二十九,跟我儿子一般大。那你可比我儿子厉害太多了,他现在房子都买不起,前不久刚买了辆车。”
俞早:“……”
这话俞早不知道该怎么接。青陵本地人很少有买不起房子的年轻人,除非他自己不想买,或者想买好的地段。
“现在的年轻人都不想当房奴,太累了。”
要不是她没有去处,房租又一波一波涨,她也不想咬牙买房。每个月有房贷压着,吃不好,睡不好,不敢生病,不敢辞职,只知道埋头苦干。她这台职场机器成天转不停,变得麻木而机械。很多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具行尸走肉,失去自我,毫无灵魂。
“苦是苦了点,可你有家了不是?”邹筝非常肯定俞早的行为,“女孩子就是应该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哪怕面积小点也没关系,最起码那是自己的容身之所,不用看任何人脸色,想住多久住多久,没人能赶我们走。房子和钱一样,它是我们女人的底气,能给我们兜底。即使以后结婚了,和老公吵架了,我们也不用大半夜出去找酒店,随时都能有住的地儿。”
三言两语,俞早差点泪崩。
从她决定买房那刻,除了闺蜜宁檬无条件支持自己,她听到的全是负面声音。
“一个女孩子买什么房?买房都是男人的事情。等你以后结婚了,男方又不是没房子给你。你要那么多房子做什么?有这个钱还不如留给你弟弟读书,你弟弟现在大了,以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应该帮点忙啊?”
“你要买房可以,反正我是不会给你出钱的,你自己想办法。”
“俞早,郭叔叔是心疼你,你看你年纪轻轻的,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辛苦呀?找个条件好点的老公,车子,房子,什么没有?还能住大别墅呢!你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找个男朋友,快点结婚,早点定下来。你不要把重点搞错了呀!”
……
这是俞早第一次听到肯定的声音,还是来自一位只有几面之缘,甚至称不上多熟悉的阿姨。
内心翻腾,满腔倾诉欲,不吐不快。可话却梗在嗓子眼说不出来。
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唯有由衷道:“邹阿姨,谢谢您理解女孩子。”
从古至今,女性历来艰难。出生、成长、受教育、工作、家庭、养老,被层层盘剥不算。还要接受身边人孜孜不倦的洗脑,要懂得感恩,要付出,要奉献,从而失去自我,永远困于高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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