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她不提这茬还好,她一提睡沙发,祁谨川就想起自己悲催的经历。那次他可是足足睡了一个星期的沙发,睡得腰酸背痛,骨头散架。
后面实在扛不住了,不得已兵行险招,下狠手把自己弄感冒。女朋友这才消气,让他搬回卧室。不然指不定还要睡多少天沙发。
三言两语间,他被沙发支配的恐惧瞬间拉满了。
不得不说,程新余可真会煽风点火的。
祁谨川回头给他哥递了个眼色,“哥,管管你媳妇儿。”
靳恩亭摊摊手,表示爱莫能助。
“宝宝,我错了!”祁医生还是非常有求生欲的。
现下人为刀俎,他为鱼肉,甭管三七二十一,认错就对了。
俞早松了松指关节,皮笑肉不笑,“祁医生现在才认错,是不是太晚了?”
祁谨川:“……”
祁谨川立马感觉到老腰疼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凑到俞早跟前,侨声和她商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求别让我睡沙发。”
他这把老骨头要是再睡个一周沙发了非得散架不可。一大把年纪了,可经不起这种折腾。
俞早掠下眼皮,拿余光瞥他,眼神危险又迷人,“祁医生说笑了,咱可是文明人,打打杀杀多不文雅。放心,保证不让你睡沙发。”
祁谨川:“……”
祁谨川心想:完了,今晚他危矣!
女朋友的惩罚铁定不止睡沙发这么简单。
俞早识大体,她当然不会当着靳恩亭和程新余的面问责祁谨川。这件事她打算回去再找男朋友算账。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邹阿姨的生日。
程新余穿宽松的蓝色羽绒服,颈间围一条白围巾,齐肩长发柔顺披散下来,露出一张精致姣好的面孔。
她一笑,让人不自觉感受到岁月静好,国泰民安。
她主动朝俞早开口:“正式认识一下,我是程新余!”
整个樊林对程新余都充满了膜拜。毕竟这位可是拿下了小靳总的传奇人物。
俞早弯下眸子,笑容明艳动人,“你好,我是俞早。”
程新余:“我早就听说你了。年会上抽中五菱宏光mini的天选之子。你不知道,我当时可羡慕你了。”
俞早:“……”
俞早不禁失笑,“据我所知,你才是那个天选之子,全公司女同事都羡慕你的特等奖。”
程新余的目光随意扫了一眼身侧的人,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男人哪有小汽车香。”
靳恩亭:“……”
靳恩亭哀怨地望着妻子,语气忧伤,“果然你们女人得到了就不珍惜了。”
俞早:“……”
猝不及防的,俞早被老板和老板娘喂了一嘴狗粮。
面对俞早,靳恩亭又恢复了一贯严肃的神情。他不急不缓开口:“俞早,我年长你几岁,你可以和小川一样喊我哥。”
俞早:“……”
老板突然变成哥了?
这转变委实神奇。
“哥。”
第一次喊,着实烫嘴。
祁谨川及时说:“多叫几遍就习惯了。”
——
四人寒暄几句,分开两辆车前去檐外听雨。
在车上,俞早一直不说话,怀抱熊猫玩偶,手指漫无意识地捏着玩偶耳朵把玩。
祁谨川心中忐忑,摸不准俞早的心情。
他开着车还不忘分出眼神去看女朋友。
他小心翼翼地问一嘴:“宝宝,你打算怎么惩罚我?”
俞早:“……”
他现在对睡沙发都产生心理阴影了。睡不好不说,还不能和女朋友贴贴。这简直能要他老命。
“第一次听说我在樊林工作,你为什么不说?”俞早偏过脑袋,露出清秀的侧脸轮廓,像是一缕温淡轻柔的春雾。
祁谨川直视女人漂亮的眼睛,并没有马上回答,反而向俞早抛出一个问题:“你知道当我听说你在樊林工作,我什么感受吗?”
俞早掀动眼皮,顺势往下问一句:“什么感受?”
“我当时就觉得这人生可真操.蛋,很多人兜兜转转一圈,就在原地。咱俩明明离得这么近。可这十年居然从未碰面,硬生生蹉跎这么多年。”
此话一出,俞早当即陷入沉默。
高中毕业后,她去横桑读了四年大学。毕业以后回到青陵,进入樊林工作。而樊林就是祁谨川姑父的公司。工作数年,她总算存了点钱可以买房。一买就买到了立春苑,和邹阿姨同一个小区。
无形之中,她和祁谨川存在这么多联系。可这十年,他们却在一次又一次错过,竟然未曾见过一面。
该说是他俩之间缘分不够,还是该说这人生操.蛋呢?
对面跳出红灯,祁谨川踩下刹车。黑色小车停在路口。
天色将晚,两侧路灯渐次亮起。灯光零星洒入车厢,好似揉碎的星光。
男人白皙细长的双手从方向盘上移开,音色淡然,“那天没告诉你,过后就觉得没必要说了。反正你迟早会知道。也算是一个惊喜。”
“这是惊喜吗?这特么是惊吓好不好?”逼得俞早都爆粗口了。
“你应该换个思路,我哥就是你哥,以后你在公司就有后台了,都能横着走了。看谁还敢欺负你。”
俞早:“……”
我谢谢您嘞!
不得不承认,俞早确实受到了后台的保护。保住了工作不说 ,徐涛现在对她都恭恭敬敬的。就连同事们对她都比以前殷切。
如果没有祁谨川和靳恩亭这层关系,她现在就是何小穗二号,还在到处找工作呢!
“这事儿我就不怪你了,不过不能再有下一次了。”
隔三差五就来这么一遭,她心脏可受不了。
祁谨川一听女朋友不计较了,立马眉开眼笑,“我发誓绝对没有下次。”
——
十来分钟车程,黑色小车很快就驶入檐外听雨的停车场。
俞早解了安全带,有些不放心地问:“你家亲戚应该没有大人物了吧?”
祁谨川偏过一截下颌线,“看你对大人物怎么定义,我家亲戚全是医生,随便拎出来一个都是主任级别的。”
俞早:“……”
她沉默了。
“当我没问。”
等见到祁家、邹家那些亲戚以后,俞早才意识到祁谨川的话还是保守了。何止是主任级别的,好多都是相关领域的大佬,他们的名字甚至都出现在医学教材上。
神外、呼吸科、消化科、儿科、妇产科、心内、心外、骨科、眼科、乳腺外科、中医……完整涵盖医院各个科室。
俞早偷偷和祁谨川咬耳朵:“采访一下祁先生,一家子医生,什么感受?”
祁谨川思索须臾,一板一眼回答:“熟人遍地,但凡有个感冒发烧整个医院都知道了。”
俞早:“……”
“读书那会儿压力是不是很大?毕竟你家都是大佬。”
祁谨川往鼻梁骨上推了推眼镜,语气悠悠:“我是咸鱼,心态很平稳。”
俞早:“……”
俞早跟在祁谨川身边见了一圈亲戚。
宁檬说得一点没错,祁家、邹家医学世家,都是高知群体,极具涵养。他们待人真诚,处事圆润,分寸感拿捏得恰到好处。既不会疏离冷漠,也不会过分热情。更加不会上赶着问东问西,让人尴尬。
电视剧里奇葩亲戚她一个都没遇到。
她终于理解祁谨川为什么抢手了。这样让人省心的家庭,是多少女孩所向往的。
她何其有幸能找到这么好的家庭。
今天算是俞早第一次正式见男方亲戚。大家伙都准备了红包。她也真正体验了一把什么叫做收红包收到手软。
祁谨川的姑姑祁敏和姑父靳樊林,这二位的红包尤其丰厚。
俞早犹豫着不敢接。
邹筝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鼓励她:“囡囡,接着吧!姑姑,姑父是咱们家的大财团。”
整个樊林集团都是靳家的,庞大的商业帝国,当然是名副其实的大财团。
俞早诚惶诚恐收下,笑容甜美,“谢谢姑姑,姑父。”
靳樊林负手而立,笑呵呵地说:“还是我们小川眼光好,挑走了设计部最漂亮的小姑娘。”
“我这人打小眼光高,当然要挑最漂亮的那个。”祁谨川自鸣得意,一脸傲娇。
“我听新余说,你年会抽到了小汽车是吧?”靳樊林的语气和蔼可亲,一下子就拉近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俞早乖巧回答:“我纯粹是运气好。”
靳樊林一听,嘴角的弧度更深了。
“肥水不流外人田,好东西都留给自家人了。”
俞早:“……”
俞早入职樊林七年,往年只有在年会上才能远远见到这位老靳总。严肃、威严,不易亲近,脸上有着商人的睿智和精明。
没想到私下里却是一个十分随和的长辈,和他聊天非常舒服。
祁敏笑容满面,“行光的媳妇儿是樊林外贸部的,咱们家的男生都在公司内部解决。”
俞早小声问祁谨川:“行光是谁?”
祁谨川告诉他:“我另一个哥哥。”
“你还有哥哥呢?”
“这个是我舅舅的儿子。”
“他老婆是樊林外贸部的?”
“没错。”
俞早不由失笑,“看来樊林可以进军婚介领域了。”
祁谨川煞有其事道:“等会儿咱和姑父商量商量,没准是个商机。”
俞早:“……”
俞早朝人群里搜罗一圈,下意识说:“我好像没见到你舅舅一家。”
祁谨川抿嘴说:“我舅舅一家还没到。”
“你几个舅舅啊?”
“我就一个舅舅。”
说完他就去问老母亲:“舅舅他们怎么还没到啊?”
邹筝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刚来了电话,说是路上堵车,马上就到。”
邹女士话音刚落,包厢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一对中年夫妻率先走进包厢,身后跟着一对年轻小夫妻。
邹筝立马迎了过去,“大哥,大嫂,你们可算来了。”
“没想到枝白路那么堵,早知道就早点出门了。”
两个年轻人异口同声:“姑姑,生日快乐!”
俞早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她不禁转头看过去。
她最先注意到这对年轻人。
男人身材颀长挺拔,长相英气。比起祁谨川和靳恩亭清冷严肃的面相,他的气质更为温和,敦厚儒雅,让人如沐春风。
俞早的目光径直越过男人,落在他左手边的妻子身上。
待看清女孩圆润可爱的小脸时,眉棱骨微动,脱口而出:“秋词?!”
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人也注意到了她。
“俞早姐!”
秋词面露惊喜,小跑着朝俞早走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话刚问完,秋词就注意到了俞早身后的祁谨川。
她恍然大悟,“原来你就是小川的女朋友啊!天呐,这是什么缘分!”
“我都没想到是你。”俞早睁大双目,眼里全是兴奋的光芒。
刚才听说邹行光的媳妇儿来自樊林外贸部。她愣是没想到这个人会是秋词。
同在一个公司,抬头不见低头见,总有接触。俞早和秋词早前对接过业务,一来二去就认识了。
不得不说,这个世界真小啊!兜兜转转一圈,遇到的都是熟人。
现在这辈分可就乱了。秋词比俞早小好几岁,一直以来都称呼她为“俞早姐”。可秋词嫁给了邹行光,邹行光又是祁谨川的表哥。而俞早又是祁谨川的女朋友。
绕了一圈,称呼都捋不清。
最后大家伙一致决定喊名字。哥哥,姐姐啥的直接省略。叫名字最省心。
俞早不得不感慨她和祁谨川之间真的存在千丝万缕的联系。看来这辈子她就该嫁给他。
——
邹筝的生日宴,宾客尽兴。
俞早送的和田玉手镯,她喜欢得不得了。
温柔的晴水色,底子细腻冰透,光泽感剔透莹润,宛如一汪流动的泉水,
邹女士当场就戴上左手,逢人就炫耀。
她不缺首饰,金银玉器应有尽有。可这个手镯是俞早送的,儿媳妇送的就是香。
搞得老祁先生都非常羡慕。试问谁不想收儿媳妇的礼物呢!
俞早莞尔轻笑,“等您生日,我也给您买。”
老祁先生搓搓手,眉开眼笑,“那我可等着了。”
生日宴结束后,亲戚们各自散去。
祁谨川和俞早留到最后。
邹筝和祁海深去前台结账去了。两位年轻人在大堂里等二老。
时间还早,九点不到。
一楼散座还很热闹,客人三三两两,散落各桌。
男男女女,都是陌生的面孔。
台上身穿格纹旗袍的女先生在唱苏州评弹,曲调优美动听。
江浙一带多评弹。堰山这片尤以檐外听雨的评弹出名。许多人就是专门为这管声音来的。
悠扬的旋律混着空气里的丝丝沉木香,听觉、嗅觉皆是享受。
俞早竖起耳朵听了几句,垂在一侧的右手不自觉打起节拍。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串紧凑的脚步声,渐次逼近。
她以为是二老回来了。条件反射回头,目睹几位年轻的男士正从旋转楼梯走下来。西装革履,一身业界精英的装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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