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善变,诚不我欺也。
“我对自己人一向宽容。”宋封禹慢条斯理的回了一句。
顾清仪听着这话,心想这是什么意思?
自己人?
那要是将来俩人真的成了亲,那不也是自己人了吗?
不对,宋封禹这话是故意套自己的吧?
真是人不可貌相。
“你说得对,我对自己人也十分宽容,尤其是家里人。”顾清仪笑的特别的得体。
谁还不会内涵几句咋地。
反正,顾清仪已经把自己的意思说明白了,至于宋封禹怎么决定那就是她的事情了。
让她窝在内宅做个贤妻良母那是不可能的,世界这么大,她想去看看。万里征程,就从脚下开始。
穿越一回,就遇乱世,若无保命之法,就只能做砧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要是太平岁月,顾清仪还真不敢做得太过,可现在是乱世啊,只要想想史书上诸国打成一锅粥的惨状,哪有人会理会她一个小女子的行迹。
真是天助她也。
第152章 皇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俩人第一次交锋,说不上谁胜谁败。
但是顾清仪把话戳穿,也等于是给宋封禹一个底,她也是个有良心的人,不能嫁了人后才让人觉得眼瞎娶了个想要浪迹天涯的媳妇。
穆埠来接自家主公的时候,就看到顾女郎十分高兴的离开,哟,看样子跟自家主公聊得不错。
不过,就他们家主公的脾性,也不是个会哄人的人,如此一来,穆埠就觉得顾女郎真不错,对着主公那张冷脸也能这么高兴。
“主公,垩土的事情有消息了。”穆埠弯腰回道。
宋封禹收回自己望着顾清仪的眼神,这才开口道:“如何?”
“乐平郡平定县有垩土,属下已经派人前往买地,若是顺利的话半月内就会有好消息传来。”穆埠回道。
“平定县?”宋封禹想了想,距离此处不远,便是往来运送也不会很困难。“乐平郡是赵王的封邑?”
“正是。”穆埠颔首,不过赵王生性胆小,从他辖地买块地并不难,赵王可不敢得罪主公。
宋封禹却是皱了皱眉,乐平郡属并州管辖,并州原本是顾家的封邑,先帝忌惮顾家,将顾家的封邑拆的零散,如今只剩下鹘州一地。
当年先帝就把鹘州之外的其他地界赏给了赵王,好在赵王胆小怕事,若是换成其他诸侯王就要费些功夫了。
区区一个平定县而已,赵王屁也不敢放一个。
何况是买又不是抢。
“打通平定到鹘州的道路。”宋封禹又道。
穆埠嘴角抽了抽,主公一句话,他们就要跑断腿。
从平定到鹘州,一路上有多少山匪,挨个的肃清也得花费不少功夫。
啧啧,看来主公真的对顾女郎上心了啊。
这还没成亲了,要是将来成了亲……
穆埠不敢想了。
“平定县距离太原郡、常山郡、西河郡都不远,一旦垩土往外送就会走漏消息,到时候麻烦不小。”穆埠回道。
这件事情若是换做别人还真不麻烦,但是放在顾家就不太好。
顾家被先帝削弱多年,只剩鹘州一地苟延残喘,能烧白瓷的垩土别人也许不知道用处,但是赵郡的李家可瞒不过去。
尤其是赵郡距离平定也没多远,这就很棘手了。
宋封禹盯着穆埠淡淡的看了一眼,穆埠浑身一个激灵,立刻说道:“属下这就去办。”
自从主公新伤旧疾加身,他就有些忐忑,做事情缩手缩脚,看来主公是有些不满了。
穆埠抹了一把汗出门,立刻派人送信给蒙清、栾琸两位将军,将敌寇赶进深山后,让他们在赵郡周遭驻扎些日子再说。
大兵压境,就算是平定县闹翻天,赵郡李家也不敢动分毫。
且不说穆埠如何作为,在距离顾家坞堡不远的的地方,一辆牛车正缓缓靠近。
车内躺着的青年面色煞白,身体单薄,此时仍然倔强的坐起来,掀起车帘往外打量。
只见一排排草屋立在田埂上,田埂两侧的田地绿油油的稷苗迎风招展,农户家的汉子在田间浇水除草,一片繁忙的景象。
再往远处看,看到更多的身影在忙碌,还有耕牛夹杂其中,热火朝天的样子,跟他一路行来见到的景象截然不同。
这是在开荒吧?
“四合,前面是不是顾家坞堡?”青年心里嘀咕莫不是走错了,据他所知,顾家人被困在惠康多年,已经很久没回鹘州。
可是鹘州眼下的景象真的跟他所想的凄凉大相径庭,就只能是走错地儿了。
坐在车辕上的仆役猛地回过神,立刻说道:“小郎,的确是顾家坞堡,前面的石坊上写着呢。就是这鹘州怎么跟顾郎君所言不同呢,您在清河郡与顾郎君相谈甚欢,那时顾郎君可还说鹘州百废待兴,请您前来助阵,这……可不像是百废待兴的样子啊。”
车里坐着的青年是陈郡殷氏嫡支最小的郎君殷启,如今大晋战火四起,陈郡也有些不宁之相。
他四处游历,增长见闻,没想到在清河郡遇上了顾逸疏,俩人相谈甚欢,然后就接了顾逸疏的邀请前来鹘州。
只是鹘州跟顾逸疏所言完全不同啊,这哪里有衰败之像,分明是欣欣向荣一片大好啊。
殷启有了很大的兴趣,坐着牛车穿过一片片丰茂的田地,待到了坞堡近前,又看到身穿轻甲的部曲正在操练,而且在其中还有不少的胡人,看上去虽然怪异,但是却又觉得特别的和谐。
真是奇怪。
殷启细细打量一路见闻,心中已经有了成算,等到了顾府坞堡高墙外,这才让牛车停下来,让自己的家奴前去扣门。
内院正在揪着头发想配方的顾清仪听了眠春的回话,顿时愣了一下,“陈郡殷氏家的小郎君?受我阿兄请托前来鹘州的?”
她一直觉得人不够用,想法子招募人才,但是鉴于她是个女郎,也没有特别出众的名声,没有人前来投靠,便是闻名前来的也不过是小鱼小虾,做些基本工作可以,能臣干将一个没得。
现在忽然有人上门来,又是顾逸疏请来的,顾清仪自然是惊喜不已。
这样的时空,人才那可是比金银都要值钱。
“快请。”顾清仪立刻说道。
说完,又想到自己一个女子若是直接见外客,也不知这些出身士族的郎君会不会觉得冒犯。
头疼。
思来想去,顾清仪倒是想要请宋封禹帮个忙,但是他现在养伤不好露面,就直接把这个想法压了下去。
“去把董将军请来。”顾清仪觉得董大成不错,虽然是个武将,但是南征北战的见多识广,而且身强体壮十分有存在感,临时拽来压压阵,倒是个极好的人选。
顾清仪自己进了内室换了一身衣裳,对镜整理了姿容,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妥帖,这才起身前往前庭见客。
顾清仪这边急匆匆去见殷启,一墙之隔的皇叔就得了消息。
等了半天还以为顾清仪会请自己过去,哪知道一去不复返,竟是丝毫意思也无。
皇叔的脸色就不太好看了。
第153章 心高气傲殷长史
穆埠在一旁坐着不敢言语,掌心全是冷汗。
顾女郎也真是,平常多聪明一人,怎么关键时候就犯糊涂了!
一个女郎去见外男,总归是有些不太妥当,这又不是家奴或者是手下人,总是要避些嫌才是。
穆埠垫着脚尖悄悄退出去,赶紧去前头打听消息,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半路上就遇到前来诊脉的樊和,一把抓住他问道:“主公最近的身体调养的如何?”
樊和最近气色相当好,闻言就道:“主公调养的很好,琢磨着再过十天半月蒙眼的白巾就能取下来。”
穆埠大喜,“真的?当初你不还说很棘手?”
“要不说顾女郎是个有福气的,不仅自己有福气还能荫蔽其他人。主公自从到了这里养伤,身体是一日比一日好,你看现在每日强行压制体内戾气的次数都少了很多,若是这样下去,对主公的暴戾症很有好处,指不定就能有痊愈的那天。”
樊和是真高兴啊,每天给主公诊脉,眼看着脉象一日比一日凝实温和,他恨不能一蹦三尺高。
太难得了,主公的身体什么状况他比谁都清楚,便是穆埠也只知道主公的暴戾症,但是不知道暴戾症到底到什么程度。
樊和害怕啊,就怕再这样下去,早晚有一日主公压制不住暴戾的情绪,自己把自己解决了。
现在好了,不管顾女郎的香方有什么独特之处,只要对主公的病有帮助,他就满意了。
穆埠听到这话惊喜不已,一把抓住樊和的手腕,“真的?”
樊和医术爆表体术垃圾,被穆埠这么一攥,疼的差点跳起来,一把抽回自己的手,道:“当然是真的,我得赶紧去给主公诊脉。”
穆埠可是武艺惊人,樊和可不想自己的手腕受罪,赶紧鞋底抹油。
主公手下的这些人,哪一个也不是好相与的,他一个郎中还是保命要紧。
穆埠看着樊和脚底飞快的离开,嘴角不由得抽了抽,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不成?
但是,不得不说樊和的话,真是让人心情振奋。
穆埠当初有多担心,现在就有多高兴。
又想起自己眼下的差事,赶紧去前院打探。
此时,顾清仪正在跟殷启对话,董大成就像壁画一样,坐在一旁不言语当门神。如此识趣的董将军,真是让人心旷神怡,比初来时讨喜多了。
再看向殷启,说实话,脑海中想过千万种,唯独没想到他会是个身体孱弱的白面书生,脸色白得像鬼一样,吊着一口气,随时都能一脚迈进鬼门关的那种。
偏他对鹘州十分有兴趣,就算是吊着一口气,也非要问个清楚明白。
知道这些事情是顾清仪所为,他起初不信,简直是就差撒谎二字扔到她脸上了。
顾清仪可不惯着这些贵公子的臭毛病,以礼待客不假,但是既然是前来做官的,就得拿出点真本事来。
听到顾清仪问起自己所长,殷启就直接说道:“我不善诗词,喜爱数算。”
殷启说的十分坦荡,心里打定主意,若是顾家这个女郎因此嘲讽自己,他立刻甩袖子就走。
他自己也出身士族,知道这些人最看重什么,品诗论画,饮酒玩乐,然后弄出个清名来。那些个虚名有什么用,哪有他喜爱的这些东西实用。
顾清仪就想起之前自己头疼长史的位置没人可用,要是殷启精通数算,正好帮她管着匠坊的账目,可就解决她的大问题了。
见猎心喜,出一题考较。
“今有圆亭,下周三丈,上周二丈,高一丈。积几何?”
顾清仪出题,殷启嘴角抽了抽,立刻就道:“五百二十七尺九分尺之七。”
“今有程耕,一人一日发七亩,一人一日耕三亩,一人一日耰种五亩。今令一人一日自发、耕、耰种之,问治田几何?”
“一亩一百一十四步七十一分步之六十六。”
俩人一问一答,顾清仪惊喜不已,对答如流,简直是不用思考张口就来,可见数算之术应用的得心应手。
管理坞堡以及匠坊的账册,就他这本事绰绰有余。
顾清仪是满意了,但是不知道人家喜不喜欢这工作,于是思量一二,尽量美化一番开口说道:“如今府上百废待兴,万事万物皆需人手,然而最需要的就是精通数算之人,帮府上管理账目。不知道殷小郎君可愿意担任顾府长史一职?”
若只是让人家管个帐,实在是太掉价了,长史一职就不错。
顾家有郡公的爵位,长史的官位那也是实打实的。
唯一寒酸的是封邑有点小,但是没关系,以后会扩展的。
殷启愣了一下,这跟顾逸疏之前说的不同,此时他才算是正眼打量顾家女郎,只见她面容娇美,肤若凝脂,仿若莹玉生辉,且仪态大方,目光清正,当真是当得起惠康第一美人的称号。
殷启脸色微微一红忙收回自己的目光,轻咳一声道:“顾女郎可做主?难道不用等令兄回来再说?”
长史一职非同小可,殷启出身士族,虽然不如顾家声名显赫却也是一方望族,对他而言这个位置也并非是高不可攀,更多的是有兴趣。
更令他意外的是,这样的大事,顾女郎居然就能自己做主,这着实令人大感意外。
他们殷家的女郎,便是嫡支出身也没有谁有这样的权柄与胆子。
顾清仪依旧笑的得体端庄,道:“阿父远在惠康,阿兄还未归来,府上琐事阿父阿兄便托付于我暂管。殷小郎君放心,自然是作数的。也正因为父兄未至,府上事情有限,所以先请小郎君暂管府上与匠坊账目等事宜。”
管账只是暂时的,等她父兄一到,作为长史,殷启的事务自然会越来越多。
殷启:……
他可不觉得事情有限,就看顾女郎做的这些事儿,她一个女郎都能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他还怕自己担不起长史的职责不成?
殷启虽然身体弱一些,但是却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不然也不会从家中出来四处游历寻找机会了。
朝堂上小皇帝年幼,皇叔大权在握,顾家与皇叔有姻亲,从答应顾逸疏的那一刻起,殷启就知道自己上了哪条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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