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所谓不好的事情,就是卟牢耶执政期间对旧系迫害的一些事情吧。
冯济慈静默,努力冷静,这真是一个非常非常不好的消息。
他的眼神划过无数欧拉克的面孔,笑着的,微笑着的,大笑着的……那个人,他做了一切努力。
很久很久之后,他终于抬头语气坚定的说:“尊敬的奥古斯,我们的陛下对这个国家,对任何人都付出了最大的努力。
在您不在的日子是我们的陛下倾尽全力保护了无数人,我向您保证,没有我们的陛下会有更多人死去,他清白又真诚,是个品质高尚,配的上一切王座的好国王。”
奥古斯高高在上,这时候真的像一座雕像了。
冯济慈深深呼吸:“请您,不,也许您对这里的一切不屑一顾,可是普利滋上上下下有几百万人需要他……他正在用所有的力量复原这里,能做的事情他都做了……”
格朗·斯莱博尼俯视这胆大妄为的家伙:“你,是在指责吾?”
冯济慈烦躁极了,卟牢耶这一脉是出了很多混蛋,但是在最需要的时候是欧拉克承担责任一直在支持保护着他们。
人家凭什么?不是就是良心未泯吗?
鄂伦先生的待遇,欧拉克不能有么?
可他从未接受过,却在这个国家的民众需要的时候敢于出来承担责任。
他认真的说:“请您相信,这个国家热爱您的国民远远超越我们的陛下,如果埃德加殿下活着,他也……”
可他这话还没说完,人就撞碎墙壁飞出去了。
第66章
飞出去那一刹那, 冯济慈就能感觉到自己的肋骨断了,不止一根。
他的神智有些混乱,就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也不是受了重伤, 好歹随着后来级别上升, 靠着材料他做了防御装备,他就是……有点惊到了。
这是挨揍了?
人啊, 大多时候也不等别人骗, 就喜欢自己骗自己。现实看到某个热点你会义愤填膺,揪着酒瓶子顿顿顿之后说老子要在那个地方会如何如何。
但是他在如何这里了, 这是真的要杀了自己吗?
冯济慈竟然想笑。
他逐渐找到了知觉,特别清醒的对这个世界的知觉。
自己就是一个外来者,自己从小懂得的那些故国道德, 公平真理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在这里他是渺小的,犹如浮游,不!也许只是路过这里的清风。
他摇摇晃晃站起来, 便又看到一个人从天而降。
冯济慈身形高高跃起, 双手接住这熟悉的人, 连续后退了数十步才看着桑尼亚紧张的问:“你还好吧?”
这大概是世界上唯一靠着本能,挥剑袭击奥古斯的尼普小姑娘了。
她就那么无所畏惧的去,又被人家轻而易举的扇开了。
轻轻放下桑尼亚,冯济慈到是笑了,他抬手刮下她的高鼻梁骂了一句:“你虎了吧唧的……以后长点脑子好吗?!”
肋骨疼痛,冯济慈捂着那里吸气。
桑尼亚不懂虎了吧唧,甚至先生说的语言她都没听懂, 当她看到先生有伤, 就满眼担心的把他护在身后。
刑台附近的草坪上,奥古斯夏多维西拦住格朗·斯莱博尼, 有些哭笑不得的阻止:“阁下,那不是一般的尼普,那是第一奥古斯预定的门徒,还请冷静。”
格朗·斯莱博尼的眼睛里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情感,他迈步向前,双脚却被人一下抱住了,低头看去却是卟牢耶的余孽。
欧拉克紧紧抱着格朗·斯莱博尼的双脚哀求:“阁下,请宽恕,所有的罪过都在我,我认罪!请您……无论如何都先处死我,他们对您而言不过是秋草上的虫,我认罪!认罪了!我在向您忏悔!请处死有罪者……求您!”
从懂事起再也没有哭过的欧拉克喊着,求着,甚至掉着眼泪哀求。
他不知道他来人世的真正意义在哪里了,也许他的生命中有过快乐时光,那段时光恰恰就在这片草坪,那时候他们都活着,就在这片草坪上滚来滚去……而父辈们就露着慈祥的笑容看着他们。
要是那时候知道命运凄惨,他真该多打两个滚。
格朗·斯莱博尼抬脚把他踹到一边,欧拉克挣扎的站了起来,又爬过去紧紧抱住半神的双脚,他对远处要过来的冯济慈撕心裂肺的大喊:“走啊!夏……求你走!你不是要去奈乐么,那就去啊!你不是想做个乡下面诊师么,那就去啊……”
冯济慈捂着疼痛的肋骨一步一步,异常坚定的走过来,桑尼亚握着细剑,神情笃定的一步一步跟随。
她想好了,如果这个世界没有了先生,没有了那么温柔的先生,它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她想好了,如果先生被杀死,那她就跪在奥古斯面前臣服,她会加倍努力,坚定的去努力,她要去攀爬这世上最高的山峰,然后……她会站在峰顶搭上个巨大的刑台,再把这些虚伪的神,一个个的挂上去……最后,就让这丑恶的人世间毁灭了吧。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没有一分奈何的,憎恨的,对自己厌恶的那种无能为力的眼泪一直在流。
眼泪也想好了,今天就彻底流干,从此属于人的那些东西都跟她没关系了。
冯济慈停下脚步,看着面前的人,不,他们喊他们半神。而这两位奥古斯已经消耗尽了他所有的尊重。
他照本地规矩缓缓半跪行礼,做着最后的努力,他无法割舍自来此,那些对自己表达善意的人们,他是感情动物,不是神。
他态度真诚的问:“向您致敬,伟大的,无上的奥古斯阁下。你们的恩德普照在大地的每一个角落,我赞颂你们庇护人类的恩情,而作为执掌世间规则之人,不,神!神灵啊,请问,我们的国王他身犯何罪,如果他真的有罪,请遵照大陆法典,以公平公正的态度给与一个坦荡的审判,可以吗?”
两位半神没有说话,他们甚至觉着可笑。
欧拉克趴在地上的脸慢慢抬起,他难以置信,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为什么夏还这样执着,作为上位者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不公平,夏如此聪明他也该明白的。
他又环顾四周,属于普利滋的臣子跪在遥远的地方,是啊,这个国家何曾属于过他。
他努力了,拼尽全力的……总算是留下一位臣子。
欧拉克·斯莱博尼满意了。
他慢慢松开奥古斯的双脚,从地面缓缓的缓缓的站起来,就像一个真正的王般对冯济慈说:“您走吧,夏·冯济慈先生,感谢您在吾在位期间所作出的一切努力……吾,现在正式解除你与这个国家的关系及义务。夏先生,你的瓦尔纳不在普利滋……”
他甚至想说,我死之后你可以继承我的遗产,然而……他有遗产吗?
冯济慈也慢慢站起来,他凝视着这个青年…还能站起来说话,这就好,他姥爷说,人啥都能丢,可是心气不能丢,没了心气儿的人不是一摊死肉吗?
他认真的问他:“您有罪吗?”
欧拉克叹息:“我~不知道,我好像从很久之前就身中恶咒,那时候我躲避在军部,有关于老军营的很多文件都是以我的名义签署的。”
原来这样,这就是格朗·斯莱博尼动了杀机的原因吗。
冯济慈非常清楚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作为当事人,这世界在没有比他更清楚的人了。
他现在敢说了,并确定的说:“你无罪,你从不在那里。”
欧拉克无所谓的笑笑,半神处决谁从不看原因:“去瓦尔纳吧,带着你的桑尼亚还有艾琳,我祝您幸福,其实……做面诊师很好的,那本书我看了,还看了三遍,之后……非常羡慕。”
冯济慈摇头:“书里写的都是骗人的,我不是有瓦尔纳了。”
他说完看向格朗·斯莱博尼:“如果说我们的国王有罪,可比起他,您的罪过不是更多吗?”
格朗·斯莱博尼微微抬起下颚,眼神冰凉刺骨,不屑一顾。
冯济慈毫不客气的讥讽:“一个国王,庇护不了臣民,一个丈夫不知道妻子是谁,一位父亲抛弃骨肉,你杀欧拉克不过是为了你挽救不回来的那些罪孽……”
空气中出现音爆,冯济慈再次倒退出去,欧拉克撕心撕心裂肺大喊着:“不!!!”
桑尼亚紧紧握着细剑笔直的站立,她什么都不看,只看着天空,她忍耐着,忍耐的口腔里的肉都被咬下一块。
她想,吊死他们!!所有人都必须吊死!!
那块属于孩子们快乐的草坪被破坏了,下斜坡上出现一个巨大的深坑。
欧拉克跌坐在地,桑尼亚忍无可忍,终于撕心裂肺的对着天空尖锐的呐喊起来。
远处,这所旧宫所有喜欢夏的那些侍从官难过的身体打晃,阿通特先生无声的锤着心口,德德里与秘书处的那些先生们终于忘记了半神的威压,他们拼命向那个深坑狂奔,脑海里的那个总是温柔笑着的青年没有了,他什么错都没有啊?
难道奥古斯不是庇护人类,是最最正义的吗?
半神没有感情的啧了一声,不带什么感情的说:“天真的秋虫……”
“我去你妈的吧!”
不客气的斥骂打断半神的评价,穿着朴素白袍的身影缓缓从坑底飞起。
刹那间两位奥古斯逼近深坑,一道红色的影子从旧宫飞出。
空中,冯济慈身穿白色绣着金线符文的法袍,手中提着一根银色的生命树法杖。
这是整个施沛大陆,从未有过的装扮。
第八奥古斯葛瑞丝,第十六奥古斯夏多维西,第十七奥古斯格朗各居一角将他围在中心。
地面上,所有的人都惊的目瞪口呆。
“那是谁?”
没人能够回答这个问题。
冯济慈抬手给自己打了个治疗术,耳边听到奥古斯葛瑞丝严肃问:“异徒?”
冯济慈轻笑:“异徒?那是什么东西。”
葛瑞丝又问:“壑妮信徒?”
冯济慈更加看不起了:“这就是奥古斯的世界观吗?太窄小了。”
格朗上下打量冯济慈,终于问:“你是谁?从哪里来?”
冯济慈看着自己游戏里带来的法杖,他自嘲的笑笑:“我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你管我从哪里来?”
他看向奔向自己的桑尼亚,抬手将法杖对向她说:“束~缚!”
桑尼亚被无名的力量捆扎在原地一动不能动了。
收回不舍得的目光,冯济慈看向三位奥古斯说:“那壑妮墙后面,我去过……你们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是吗?”
好奇的神情消失在半神们的眼中,他们缩小了包围圈。
冯济慈无所的说:“我其实一直很好奇一件事。”
他看向格朗·斯莱博尼说:“我与欧拉克整理了将近一千年的王室资料,有件事很奇怪,在这一千年里只要是库洛王建立出走向昌盛的王朝,那么这位国王必然会陨落,而他们的王朝也衰落的很快,就像不久前的普利滋,一个又一个。”
格朗·斯莱博尼震惊的看着冯济慈:“你想说什么?”
冯济慈看着他:“说什么?说你是个傻子。”
他指指大地天空:“其实,我就要抓住他了,可惜你们来了,这就是他制造各种祸端的原因……将我的这些疑问抛给你们吧,这本来就是你们的责任。”
葛瑞丝飞到在他附近问:“什么责任?”
冯济慈还是第一次见这位女奥古斯,她的形象有些接近哈利波特当中的麦格教授,恪守陈规又严肃古板,算了,这时候不是评价她的时候。
他对这个女人说:“明知故问了女士,有人在几千年里一直在玩一种平衡,这股力量将人与库洛摆在一个我们不知道的公平秤上,他不许库洛舍弃人类独自发展,他努力将人类摆在社会进步的重心点上以来达到库洛与人的互相依赖关系……
啧,我不能说他错了,只觉的可怕,尤其自己深陷其中,当然还有你们……一代一代的承法奥古斯。”
夏多维西插话:“你到底在说什么?”
冯济慈自嘲的笑笑:“又问这个问题,我从哪里来很重要吗?”
他满是同情的盯着他的眼睛说:“作为奥古斯当中的法系研究者,你就没发现有人故意截断支流,推倒技能树,影响库洛全面发展吗?这难道不是你躲避在南坦的原因?比起这些糊涂蛋,触摸到危险触角的你,不是早就发现不对了吗?”
夏多维西眼神中冒出杀意。
冯济慈更加看不上这些人了,他用空出来的手敲敲脑袋说:“啊,让我想想,除了我的那些推断,你们奥古斯一定还有个特别使命吧。”
他们紧缩了包围圈。
冯济慈摆动法杖驱赶他们远离,这股未知力量令奥古斯们震撼又震惊。
冯济慈毫无顾忌的说:“那个使命,也许是个来自神的警告,或者是个可怕的故事,每当新的奥古斯降临圣域,一定有个故事人将那些东西传播到你们的耳朵里,让我想想……啊,如果是我要怎么说呢?”
地面上,欧拉克踉跄的来到桑尼亚身边,他拉扯那根透明的绳子,使劲全身的力气也没有丝毫作用,最后他无奈跌坐在地说:“他们在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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