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天谢氏二公子跟陆家的年轻人比试的时候,她也在场,还跟陆家请的乐师有些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的关系。
这是非常明显地在好男色啊。
“喜欢斯文秀气,擅长乐理的?还是说喜欢若即若离,气质出尘的?”
郭品不确定地自言自语着。
最终,他决定全都试试,反正这种男人属于主流审美,湘州里有很多。
在这种恨不得家家户户都是言情书网,卷生卷死的地方,要找一个仕途不成,家道中落,又读过书的美男子不要太容易。
同时开着南风馆的郭大人很有信心地一拍大腿,亲自去物色了人选。
在抱大腿一事上,他的诚心比刘垣要足的多。
挑选的时候把标准卡得极严,还从当代千金小姐的角度出发,让自家女儿许愿要什么样的情人,按照女儿的眼光来选人(郭家千金:?)。
最终,他精挑细选出来了五位人选,并告诉他们:“你们只要谁能够得到那位的喜欢,不仅能脱离现状,还能跟着去京城,权势、名利都唾手可得。而且那也是一位大美人,你们吃不了亏的。”
“对待她,一定要小心,不能轻浮,也不能太功利,太急切,知道了吗?”
五人皆是目光火热,强行镇定地点头。
又饱含敌意地看了彼此一眼,才各自离开,去准备邂逅美人。
郭品的闺女不舍地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一扭头却见到自家爹爹皱着眉头,疑惑地问:“您刚才不是还很满意吗?”
郭品叹了口气说:“他们都不行,不够矜持,不够淡雅……我得再去找找。”
次日。
萧云梳妆打扮了一番,就准备去找对象逛街。
水灾让湘州元气大伤,但州府作为核心,依然保持着繁华。
还有许多商家为了尽快补上损失,使资金流动起来,做各种促销活动,也将压箱底的宝贝掏出来抛售。
就是谢攸,都准备买些东西带回去给家人当做年礼。
所以他们已经一连逛了两天街,今天是第三天。
萧云让马车停到昨天没逛完的那条街附近,下了马车,准备边逛边等谢攸。
走了几步,她见到街边有一个算命的摊位,摊位上坐着一个略有些不修边幅,仪态颇有风骨,气质奇特的老道士。
以萧云阅遍网文的经验来看,这好像一个世外高人。
见没有其他人光顾算命的摊位,她玩心顿起,走过去坐到算命道士的面前,说:“道长可否为我算一算?”
老道士掀了掀眼皮,不太热情地说:“一卦九十九两黄金,只要金,不要等价的白银。”
萧云眉头挑起,欲要说些什么,对方又补了句:“算得不准赔十倍。”
九十九两黄金,对萧云来说算不得什么。
而且她正巧有在马车上备一箱金银的习惯,所以她准备试一试。
成功了很赚,失败了也很赚。
“先请请道长为我算一卦前程。”
“算前程……”老道士有些意外地抬头看过来,“方便的话,摘下你的幕篱让我看看面相,我再行卜卦。”
萧云掀开幕篱,冲着对方一笑。
老道士的手一抖,沉默了会儿说:“这我看不了。但女公子有女生男相之兆,前程怕是好得很。”
萧云将幕篱放下来,也没有多问,只说:“黄金我都拿出来了,总要算些什么,道长觉得我今日应该算什么?”
老道士:“算算桃花吧,姑娘今日桃花运极旺,会遇到有情人的。”
萧云心想:她确实是来与有情人相会的。
算得真准啊。
她不禁想。
再次开始怀疑这个世界是否有玄幻元素。
但上次碰到能算得准的道士,是月贵妃授意道士说苏凤裳二十岁之前不宜结婚。
这次是碰到有真本事的人,还是,依然有人在安排?
她将酬金付给老道士,若有所思地转身离开。
老道士见她远离,眼睛一转,气质骤然发生了变化,从古怪道人到三流混子。
考虑到老板的警告,他没有立刻去复命,而是继续支摊算命。
可惜的事没有第二个人愿意上当。
萧云又往前走了几步,在某个摊位前驻足。
被放到摊子正中的一枚镂空玉球吸引了她的目光。
玉质通透,做工精细,雕刻的是青鸟衔枝,还能够打开,在里面放香丸。
很适合送对象。
她正打算拿在手中细看,跟摊主沟通的工夫,就有一只修长玉白手伸向了它。
这只手摆着一个很显骨感和优雅的姿势,被精细修建的指甲泛着微微的粉色。
这双手的主人也颇为高挑。
穿着一身白衣,戴着幕篱,如雪中松竹一般出挑,让路过的人都不禁投来一瞥。
萧云偏头看了此人一眼,又看了看对方的手。
对方沉默地注视着他。
她不禁开口道:“公子你到底要不要看这枚玉球?在犹豫的话,能不能让我先看?”
萧云对有人跟自己看上同一样的东西毫不意外。
因为她的眼光向来很好。
她也不担心对方跟自己抢,因为富婆没有p价。
对方出多少,她跟就是了。
为对象花的钱越多,越能显出她的诚意不是么?
白衣的公子僵硬了一会儿,似乎没想到她会是这个反应和语气,一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才能让她心生好感。
第144章
萧云并没有意识到对方的勾引。
毕竟她家大公子是完美的, 像上官迟这种走其他赛道的还好,跟他走同一风格的男人站在他面前,就完全是劣等品。
所以在她看来, 就是一个路人在考虑买她想要的东西。
摸了之后又不检查, 不知道在犹豫啥。
难不成他还能是一个i人,觉得自己在她跟老板商谈的时候直接拿东西很没礼貌,陷入了负面情绪无法自拔,觉得怎么回复都很尴尬?
她试图理解对方的脑回路,但最终获得失败。
所以她选择走开。
隐约觉得被这男的摸过的玉球已经脏了。
这种要随身携带的东西,果然还是定做比较好。
她的转身离开, 让白衣男松了口气, 又很快感到不甘。
他怎么一出场就失败了!
牢记着郭品交代的“不能太倒贴”, 他只好遗憾退场。
萧云往前走了一段,又瞧见某个摊位上的绒花很好看,想到正在家里自己玩的两个小姑娘, 准备买点儿带回去哄小朋友。
摊主的手艺极好,还将制成的绒花分作两类,一边的绒花毛茸短胖的,还镶着些许雪白的毛,一边的绒花极为拟真, 不仅有各种花,还有鸟雀鱼兽、蜻蜓蝴蝶等花样。
小小的一个摊位,给人目不暇接的感觉。
这次没有人来打扰她选东西, 但为了防止再出现什么扫兴的事情,她选择全都要, 然后拿着一对蝴蝶的绒花夹子在手中,剩下的交给跟在不远处的侍卫手中。
又走了几步, 萧云看了看路边的日晷,发现距离他们约见的时间不足一刻钟。
她虽说是故意早到一些,但按照谢攸的习惯,此刻也该到了才对。
她四处望了一圈,没有注意脚下的路。
一个小男孩咋咋呼呼地跑过去,撞了她的胳膊。
她下意识地松手后撤,手中的绒花掉到地上。
一位青衣戴着幕篱的公子路过,见状蹲下身子,缓缓地将绒花捡起来。
萧云看他的动作,感到有些古怪。
怎么今天碰到的人动作都有些迟缓,天气太冷了冻得吗?
可是她看他走过来蹲下身子的动作挺麻利的呀?
事实上,在青衣公子的想象中。
她应该和他同时蹲下来,同时去捡绒花,而后一阵风掀起他们幕篱的白纱,让她对他的面容惊鸿一瞥,而后隔着两层纱对视,对他产生探寻的心思。
结果她完全没打算蹲下来捡东西。
什么大家小姐,这么贵的绒花掉到地上都不心疼的吗?
萧云感到莫名其妙,对于青衣公子递过来的绒花也是敬谢不敏:“谢谢公子,绒花不好打理,掉到地上也只能扔掉了,你随手丢开便好。”
青衣公子:“蝴蝶本是一对,若是将其中一支抛弃,岂不是寓意不佳。”
萧云觉得他说得对,所以将另外一只手上的蝴蝶绒花送给了路过时特意绕开她的小女孩。
并对小姑娘说:“如果你不嫌弃的话,那位公子从地上捡起来的绒花也给你。”
“不嫌弃!”小女孩用力摇头,用期待的目光看着青衣公子。
青衣公子僵硬片刻,随后弯下腰将手中的绒花也递给小女孩,并用温柔的语气说:“现在它们又是一对了。”
萧云:?
怎么觉得这男的说话有些油腻?
省去礼貌告别的环节,她转身走开。
经过了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扫兴,某人终于提起了警惕,将松语喊到身旁一起走。
效果非常显著。
第三位蓝衣公子路过的时候,就被松语不着痕迹地挡开了。
对方没有戴幕篱,露着一张俊俏的脸。
微微皱着眉,随后很有礼貌地说了句抱歉。
萧云觉得自己可能是神经有些敏感,笑着说:“初至贵地,人生地不熟,侍女比较紧张我,让公子见笑了。”
“无妨,湘州大灾刚去,哪怕是州府,也有些混乱,姑娘能够警惕是很好的。”
这话说得善解人意,通情达理。
而且还提到了州府混乱。
出门一直带着许多护卫,也只往繁华地带去的萧云都没发现这点。
她顺口问道:“公子是在何处见过混乱之事么?”
蓝衣公子说了几条街道名字:“这几条街最近都频繁发生偷抢斗殴之类的事情,姑娘若要闲逛,最好不要去这些地方。”
随后表示:“不过其他街道也未必安全,你们两个弱女子,最好要有男子在身侧保护。在下正好无事,不若护送你们一程?”
萧云:?
说的什么鬼话。
不说她家松语,就是她这个好久不习武的人,都能一巴掌将这个弱书生糊到地上。
而且这是搭讪吧,这绝对是搭讪吧?
长得斯斯文文,没想到居然张口就要跟在女孩子身边。
萧云:“不必,我后面还跟着十二个护卫,如果有不长眼的凑上来,就将他们抓去官府,就当为州府治安做贡献。”
蓝衣公子:“……那便好,在下告辞。”
一连三个刚上场就被踢出局,剩下两人在暗中观察,在没想好合适的套路之前,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还没等他们想好,就有几个凶神恶煞的侍卫走过来,粗声粗气地问他们:“公子可是在看我家小姐?”
他们纷纷摇头,在侍卫的死亡凝视中灰溜溜地离开。
萧云听到侍卫的回复,感叹道:“我今天的桃花运果然很旺。”
即使入赘要遭人指指点点一辈子,古代也有很多肠胃不好想吃富婆软饭的男人啊……
吃软饭的男人一般分为两种。
一种是有些能力,但缺少攀升的途径,靠着娶一个好老婆获得事业上的助力,攀登上高位之后就算完成阶级跃升了。
另一种就是本事没有,又想过好日子的,就直接靠富婆养着。
萧云觉得这些人应该是第一种。
因为可以从他们的举止中看出他们的家境还不错,淡然的态度之下,也很难遮掩自己强烈的目的性。
这种想找台阶往上爬的男人,是富婆避雷榜榜首。
当然,即使是第二种她也没什么兴趣。
太弱的男人看不上,有能力没家世的怀疑对方拿自己当跳板,有能力又有家世的嫌对方太过强势……
她上辈子一直寡着,不是没道理的。
将此事抛去脑后,她派人去找谢攸,然后换了条街继续逛。
这次清静许多。
她自在了些,见前面有一群围着,不知道在看什么,便也凑过去看看。
人群当中,有一名束冠素面的公子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后面,穿得单薄,袖子卷起,拿着笔在低头作画。
一股清冷的气质将他与周围的热闹隔开,给人一种沉静的感觉。
坐在桌子前的老妪有些局促,不时扯扯领口或是扶扶自己的发髻。
她的脸上满是皱纹,头发花白,一支发黑的银簪将稀疏的头饭盘成简单的发髻。
衣服倒是很鲜亮,还有精巧的绣花。
看得出来是新制的衣服。
旁边有人羡慕地说:“真没想到还能靠着‘我没几天好活了’这句话成功插队,早知道我也这么说了。”
有人看了她一眼说:“你怎么看都不像是时日无多的好吧。”
此人言辞凿凿地说:“天这么冷,我每天出门都觉得自己要死了,很真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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