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茫然。
姜南溪心里的委屈又开始腾升,恋爱中的女生容易敏感,她绕开话题,“今天采访顺利吗?”
“还行”,谢昀庭说话间又靠了过来,这次姜南溪干脆起身,“我最近特殊时期,身体不太舒服,先回房睡了。”
她起身回房,顺手带上了房门。
到这里,谢昀庭多少也有了察觉,定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到位,多半是早上戒指的问题,由此衍生,大概想到了答案,暗自摇头,更是笑的无奈。
他的计划还未实施,意外倒先来了。
周四一早,电视台的栏目方打来电话,谢家老爷子打招呼来,访谈节目不许播出,谢昀庭自知逃不过,下午亲自登门去了谢家老宅。
位于市区繁华处的中式宅院,仿园林式的建筑,青砖灰瓦,庭院楼阁,假山池塘,旧式长廊,谢老爷子坐在池塘旁喂鱼,眼看着谢昀庭过来,也并未招呼。
“爷爷”,谢昀庭站在身旁,毕恭毕敬打招呼。
“来了,陪我喂会儿鱼”,谢老爷子递过鱼食,正值三伏天末伏,还是炎热的时候,下午的太阳只晒一会,便汗涔涔。
“访谈节目我通知电视台照常播出了”,谢昀庭洒过一把鱼食,不卑不亢。
“你父亲那一套先斩后奏,你学的有过之无不及”,谢老爷子表面上并未动怒,但从声音却听得出震慑感,任谁听了都要退缩几步。
“昀庭结婚,未事先告知家人,是昀庭的过,今日任凭处罚,绝无怨言”,谢昀庭声色淡然,有备而来。
“你是觉得谢家没有比你更合适的继承人,所以任意妄为,无法无天”,谢老爷子放下鱼食,背着手往回走,“既然能培养你,也能培养别人,既然你不珍惜,这位置我看你不坐也罢!”
“并非不珍惜,是昀庭却有心中所爱,实难放下,还请爷爷责罚”,谢昀庭躬身认错,此事确实错在他先,他也从未想过避开惩罚。
“既然想鱼和熊掌兼得,谢家家法你该承受”,谢老爷子回眸望了一眼孙子,他从小培养的继承人,眼里万般笃定。
一个个全由着自己性子,儿女情长,谢家的基业放在他们手里迟早堪忧,如今不动用家法,让他们印象深刻,以后只会更加猖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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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姜南溪收到一条信息,谢昀庭发来的,说有要事离开一两天,只当是他去出差,并未多放在心上。
晚上回家,觉得屋里空旷,又想起前一晚别扭的自己,顿时觉得自己无理取闹,遂打电话给他,问问他几时回来。
无人接听。
或许在忙,又给他留言,等到十一点仍旧没人回复。
周五一早,继续打电话无人接听,姜南溪心里不知怎地,平白生出些许慌乱,于是打电话给他的助理,询问行程。
助理勉为其难,吞吞吐吐。
察觉到情况不妙,姜南溪又打给秦女士,也是无人接听,惶惶然上完一天班,她终究忍不住去找顾时也。
顾时也有几日未和谢昀庭联系,也不清楚状况,听到姜南溪提及谭硕时,两人这才联系了谭硕。
“谭哥,你知道昀庭去哪儿了吗?”姜南溪心情急切,忘了客套。
“弟妹,昀庭去哪儿了,你问我,这找错人了吧”,谭硕在一旁搪塞,谢昀庭可是交代过。
“你前几日说的挨揍是什么意思,谢昀庭的事与我有关?”姜南溪冷静下来时,思维清晰的可怕。
谭硕自知逃不过,也不再周旋,干脆如实招了,谢老爷子那家法他也怕,或许姜南溪是此题的解局也不一定,“昀庭在他爷爷那里,你们结婚的事瞒了老人,这不合礼数。”
点到为止。
“可以把地址发我吗?结婚的人是我们俩,有什么事我们也得一起担着才是。”
姜南溪最后这句话,让谭硕心服口服,地址发过去后,人也亲自走了一趟。
第61章 终于
回到远洋公馆, 姜南溪洗去上班一天的倦气,淡妆素抹低丸子头,换了一件奶白色绸缎材质连衣长裙, 在试衣镜前打量了几番,落落大方, 温柔得体, 应当是符合见长辈的装束。
下楼时,谭硕刚好到了, 他们这种圈子里像谢昀庭这样专情的人不多,做到这个份上连他都佩服。
“姜医生,你这颜值气质考虑出道吗,正好我旗下有娱乐公司”, 谭硕绕在车前, 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车门, 开玩笑替她放松心情。
“谭总,你又拿我开涮”, 姜南溪识趣地回了一句, 等车子开出远洋公馆,往市区开去, 才又悠悠开口, “他会受很严重的惩罚吗?”
“会, 谢老爷子的狠劲儿可是有传闻的”,谭硕并不掩饰, “不过,谢爷爷再怎么样, 昀庭是他孙子,总会悠着点, 倒是你,想好去了怎么说了吗?”
姜南溪看着窗外,灯火阑珊,汽车尾灯明明灭灭,回头低语,“没想好。”
谭硕也料想得到,突然碰到这种事,再镇静的性格也会无措,“问个问题,我是说如果”,他再三铺垫了开头,才又继续,“如果谢老爷子让你离开谢昀庭,你怎么说?”
问题的关键点在这里。
姜南溪想起一开始谢昀庭给她讲二叔的故事,后来又听了凌静角度的过程,她为何始终没问过,若是当初反抗了结果会如何。
她迟迟没有回应,谭硕一个急刹车,若不是安全带束着,差点将人甩出去,“姜医生,你若是想不到答案,去了不如不去。”
“谢爷爷有什么喜好或者忌讳,你知道吗?”姜南溪回神,答案虽然想不到,但初次见面印象分也很重要。
“这你得问谢家二叔,我听到的都是传言版本,不确切”,谭硕无能无力,摆了摆手。
姜南溪当即和谭硕告别下车,剩下的路她打车前往。
出租车停在马路边,“姑娘,前面亮灯的地方就是了。”
付完车钱,点头致谢,包跨在肩上,门口的管家问清来意,跟里屋通完电话,迎着人往里走,青砖步道两侧是仿古红木檐廊。
院子里除了从假山上流落的潺潺水声,静谧的不像话,与一墙之隔的繁华喧闹形成强烈的对比。
八扇对开木格镂空门敞着,谢老爷子在会客厅摆好了棋局,见到来人,“坐,陪我下盘棋。”
“好”,姜南溪应声坐下,象棋她不太擅长,初中时候跟着外公看过一会儿,来的路上又紧急补了补知识。
谢老爷子执黑棋,姜南溪执红棋,红棋兵七进一,黑棋炮二平三;红棋马八进七,黑棋卒三进一;红棋上兵吃卒,黑棋进炮打马;红棋炮七平三,黑棋马八进七;红棋炮八进二,黑棋卒七进一。
“小姑娘练过象棋”,谢老爷子放下手里的棋,问起来。
“没有,初中的时候跟外公玩过一会儿,但不多”,姜南溪老实交代,目前谢老爷子的棋局正好是按照她记过的路数,再往下她其实不敢保证还能处于交锋的局面,犹豫三秒,继续开口,“来的路上,我在网上搜了一些经典棋局的解法,记了下来。”
谢老爷子严肃的脸上,带了一丝冷冷的笑意,“有备而来。”
“爷爷,您误会了,若是早知道,我定会提前练上一番,再来和您下这一场,棋逢对手是对下棋人的起码尊重,南溪今日在您这边弄巧了”,姜南溪谦逊有度,并不紧张。
“还算是个诚实的孩子”,谢老爷子彻底放下棋局,“如果你刚刚在五步之内输了,知道是什么结局吗?”
“和昀庭一起”,接受惩罚四个字被咽了下去。
“后面的话为何不说完”,谢老爷子将难题抛回去,是个聪明孩子,他倒要看看她怎么圆回来。
“家有家法,国有国规,昀庭犯得错,他自然需要承担,我今日来是单纯想拜访您,补上我个人失了的礼数”,姜南溪言辞恳切,听得出来是发自内心。
“谢家的家法很重”,谢老爷子端起茶盏品上一口,低眉望了一眼姜南溪神色里掠过的紧张,到底还是个孩子,演不出来沉稳,“你觉得谢昀庭从盛昌的位子上退下去如何?”
这个问题,姜南溪事先想过,但是怎么都思考不到妥帖的答案,若说他怎么样都支持他太敷衍,若说希望他留在这个位子上,她便是看重他的地位。思前想后,她才缓缓开口,“爷爷,集团的事还是您做主,我的意见并不重要。”
“所以,你觉得他的地位不重要”,谢老爷子撤回棋局,姜南溪连忙上前帮忙整理棋盘,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爷爷,傍晚之后喝茶,不利于睡眠,您还是少喝些。”
“谢家的媳妇,是要贤良淑德,秀外慧中,做好丈夫的贤内助,抚养子女,你觉得你做得到这些吗?”谢老爷子说这话时声线已经温和了许多,但仍旧气势很甚。
姜南溪攥紧了手指,除了这一题,她都能想到相对妥帖的说辞,但是这题她做不到,要她彻底放弃事业,为了谢昀庭,她做不到。
好似一切又陷入了母亲林月清说给她的死局,婚姻是两家的事,尤其你嫁的人是谢家,在这里名利场上的女人是很难有自己的事业的,当年她都做不到,况且如今对工作执念很深的姜南溪。
她顿在原地,自知今日谢爷爷这一关她或许过不了,但又不能就此放弃,“爷爷,我知道我确实不是谢昀庭爱人的最佳人选,我有自己热爱的事业,让我完全放弃我做不到,但我有和他携手并肩前行的心,我相信这坚定的信念,会让我们将自己的家庭经营得很好。”
显然,谢老爷子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姜南溪不再打扰,躬身告辞转身离开。
“且慢,刚刚你说喝茶影响睡眠,那也你说说有什么不影响睡眠的茶?”谢老爷子又出一题,他以为姜南溪刚刚那句只是随口说说。
殊不知,姜南溪确实对茶饮有所了解,“晚饭后喝茶,熟普和白茶比较合适。”
“那若是女性喝呢?”谢老爷子加大难度。
“若是女性不习惯茶叶的味道,可以喝酸枣仁茯苓茶”,姜南溪不卑不亢,她突然很感谢在外婆家生活的那段时间,外公不会带女孩,外婆出去忙的时候,他总是费劲心思带着她转移注意力,毛笔字,品茶,甚至教她下棋,样样没落下,如今却突然被用上。
她信了那句话,多掌握一些总归有的到的地方。
离开老宅前,她看着谢老爷子的面容,总感觉比刚见时温和了些许,但是没让她见谢昀庭,姜南溪又觉得或许自己会错了意。
人没见到,她也不想回去。
于是站在马路斜对面的老槐树下等着,数着地上砖的格子数。
不知数了有多久,好像快要数完整条街的格数之后,她看到司机刘叔开车从街角拐了过来,停在了老宅门口,谢昀庭出来了?
她跟在汽车后面一路小跑,距离老宅大约100米左右的位置,汽车尾灯亮起,连带着大门上的吊灯,英挺的身影从门内迈步出来,不比之前的轻快,有些颓倦。
确认是他,姜南溪双手撑在原地喘气,刚刚跑的太快了,她擦了擦额角的汗意,又急切的步伐跑了过去。
老街防止营运车辆进进出出,铺设了凹凸不平的石板路,高跟鞋走起来格外的响,小跑时在静谧的夜里便格外明显,谢昀庭听着声音侧眸看过去便看到了她。
谢昀庭往前走,在家训室跪了一夜,膝盖还未太灵活,他的步伐不快,姜南溪看着他的身影,总觉得摇摇欲坠,自己又跑快了几步,一不小心高跟鞋又崴了一下。
今日为了显得气质成熟稳重,特意穿了跟高一些的鞋子,眼下倒觉得有些碍事,她低头看了眼脚踝,活动了两下,还未起身,有一只温厚的手已经覆在脚腕上,握着检查,“痛吗?”
姜南溪摇摇头,起身拉他起来,她捧着脸看着他胡茬青起的脸,满是倦意又带着庆幸,表情复杂,她踮脚凑了上去,环上他的脖颈,在他的唇上停留,“终于见到你了。”
“先回家”,谢昀庭回吻过去,街上少有的行人投来目光,他收敛了些许,低声在她耳畔说道。
车上,刘叔一言不发,看了眼后视镜,夫人神色关切地看着少爷,不忍靠在他肩膀上,刘叔想说点什么,最终觉得多此一举,又收回了去。
这一晚,没回远洋公馆,而是回了御湖庄园,人将要靠近时,别墅的灯亮起。
推门进屋,姜南溪躬身解开高跟鞋的带子,谢昀庭从身后环住了她,等她起身,绵密的吻从耳后到唇上,分毫未停。
“家法是不是很重?”姜南溪趁着换气的间隙,捧着谢昀庭的脸。
“还好”,谢昀庭又吻了过来,从老宅出来看到她那一刻,便知今晚无论如何再也克制不了。
“娶了我是不是很辛苦”,姜南溪咬上他的耳朵,暖流穿肠过肚,谢昀庭身体紧绷,趁着残存的理智,揉了揉她额头,“别瞎想,我先去洗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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