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风是第一个看见她的。
他坐在方桌旁,衬衫的领子被风有些刮动,手里握了杯酒,浅蓝色的鸡尾酒,里面有着丝丝凉凉散发着寒意的冰块,也是从刚才的长桌区顺手拿过来的。
“夏思树?”周逾也见着了她,朝她挥手。
这别墅正常三个人在这住,除去周逾张年晚,夏思树也遇上了最后的一个,但并不是完全陌生的面孔,在两人刚在一起不久,邹风高频率地带着她去见他的朋友,好给这段关系再继续盖个章的时候,夏思树也见过他。
“夏思树?”那男生也认出了她,连着声调都高了一度。
夏思树看了他一眼,但因为名字已经忘了干净,于是只点了下头。
她穿过两人的位置,直直往泳池一角,邹风坐的位置上走,到了跟前,停了下,问了句:“你今晚在这儿住?”
那边的两人隔着段距离地想朝这边看。
在泳池扬了一阵水光波纹的细风中,邹风下巴微抬地看着她,有些想笑,但更多的是一种什么都不想干,只想把她拽过来再仔细看几眼的念头,忍住了,转而换了副表情,扬了下眉,勾着嘴角朝她问:“不然呢,单纯把卧室借给你住?”
说完,邹风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备用钥匙,朝她抛了过去,夏思树伸手接过。
她看了他两眼,一句话也没再说地转过身走,迈步前又侧过头看他一眼,就这样,几秒钟的功夫,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回。
邹风笑了,朝着她看:“舍不得走就在这坐一会儿。”
默了一秒钟,夏思树这下真一个字也没说的,转过身就走了。
客房也都在二楼,周逾之前给了她一间。
楼下还在热闹着,搭了接近一小时的深水炸弹塔被“轰隆隆”多米诺牌似的拂过,倒下,尤里娜夺过了那块音箱的控制权,切了歌出来,The Weeknd的《Starboy (Explicit)》,游戏体验感大打折扣的张年晚几人只能被迫加入她们的阵营。
而夏思树能准确无误听出来这首歌是因为尤里娜白天的时候在那辆敞篷车内已经循环放了一整天,只不过是个混剪,《Animals x Starboy》,声比这欲。
夏思树抱着有些微凉的臂膀,顺着走廊从前往后走,路过了那间靠着露台的卧室,邹风的那间,但只脚步停了几秒,便路过了它,只朝着周逾给她的那间客房走。
冲了个热水澡,时间也还没过零点,隐约听着楼下的动静,夏思树有些大脑迟缓。
撂在枕边的手机有了一声震动,夏思树拿起来看了眼,是林文斯发来的消息,问她要不要睡前喝一杯牛奶,他给她送上来。
夏思树垂眼盯着页面看了几秒,随后将整个对话框直接删除干净。
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夏思树望着窗外夜景,腰倚在窗户沿上,昏昏欲睡之际,门外传来了两声轻叩门声。
她盯着门外的方向看了片刻,有了些烦意,就合着那身睡袍,穿着拖鞋往门口的方向走,“哗”一声开了门,紧接着见着了倚在二楼高透玻璃幕墙上的人影,要说的几句话直接卡在了喉咙里。
敲门的不是林文斯。
是邹风。
他倚在那,因为等了一会儿才有人开门的缘故,他端着一杯新鲜榨好的橙汁,垂着头,已经看起了手机,空气中都带了点橙汁的清爽味道。
直到终于听见了开门声,邹风抬了头,看向夏思树,看着她一身睡袍,视线从她身侧越过,看向了房间内,开口:“我进去?”
楼下的音乐声一个节奏点不落地往上传着,夏思树的手就扶着门框,站在那儿和他对视着几秒,不想就这么让他进,但人都已经到了美国,那些念念不忘都摆在了脸上,于是几秒后点了头,侧过身,给他让出了路。
邹风从她身边过去往里走,那杯橙汁刚好从夏思树的身侧擦过,传递些冰冰凉凉。
门重新被合上,短暂地将一楼的吵闹声隔绝在外。
夏思树看他:“过来送个橙汁?”
邹风点头,已经将玻璃杯放下了:“嗯,过来送个橙汁。”
夏思树就站在那儿,看着邹风,忽地问了句:“你在美国有女朋友吗?”
“没。”邹风口吻自然地回她,恰好已经转过了身,笑了笑,含沙射影地补充一句:“也没在美国有什么未婚妻。”
话说完,邹风已经抬步朝着门口的方向过去,夏思树看着他,睫毛微颤,有些想伸手留下他,边盘算着是把他留在这还是跟着他走,却因为分别的时间太久,有些不知道从哪里开口。
在这阵思绪中,直到邹风路过她的身旁,脚步忽地停了下,手还插着兜,只是身体轻微侧,问了句:“来美国是过来找我?”
夏思树抬起眼看他,目光平静地“嗯”了声。
在这阵四目相对中,邹风忽地抬手,在她系在腰间的睡袍带子用力扯了下,夏思树脚步往后退了步,邹风紧跟着往前进。
“喜欢林文斯?”邹风边问边将她抱起,夏思树忍不住叫了声,因为瞬间的腾空而有些目眩,直到被压在沙发上,头发被不小心压到扯了下,有些吃痛。
邹风的手掐在她的下颌边,指腹重重地蹭过,另一只手直接将刚才被扯得摇摇欲坠的带子完全解了,把人往前拉,拉到自己身下。
在这一系列动作中夏思树根本无暇顾及他问的问题,反应力一直被他的动作扯着,或者邹风压根没想叫她答,直接吻住了她,气息纠缠中按着她的腰又往下拉了两厘米,她肩带的扣子也被拽开,夏思树的腿贴在他的身侧,在情动中仰起脖颈回吻,抬起手试着扯他的裤子拉链。
门外又有了人来敲门,这次来的人是林文斯。
那时邹风已经脱下了上半身的衬衫,夏思树脸颊有些热,手臂勾着他的脖颈,两人的呼吸都有些重,偏着头,侧脸紧贴着沙发,感受着在潮湿中他正在缓慢地进到自己的身体,她蹙眉忍着痛,脸和眼角都红,鬓角出着汗,而邹风的感觉也没那么好受。
太紧了。
太久的分别,让这具身体既成熟着也青涩着,他的手按着她柔软又因为疼痛绷紧了的小腹,停顿了片刻,汗顺着手臂往下流着,同样滴落在她的小腹,夏思树轻微睁开眼看着他。
门口又是两声敲门声,这次林文斯出了声,站在门口试着问:“睡了吗?”
夏思树喘了口气,手往前,想把他往外推一推。
但就是这个动作,不知道怎么惹到了他,邹风垂着眼,抓了她那只想推他的手腕,将从她身上扯下的系带拿过来,将她的两只手绑在一起抬过了她的头顶,与此同时,他直接拉着她,以她靠向自己的方式完全地进到她的身体,夏思树反应不及地皱眉叫了一声。
她躺在那,心口起伏了下,浑身都汗津津地和他对视着。
而门外连续但有节奏的敲门声停了。
林文斯是夏京曳给她介绍的,为了让她忘了和邹风的这段,而林文斯在某次偶然的接触后对她有过表白,但绅士地表示想以朋友的方式和她相处。
但要怎么说邹风这个人。
他骨子里有着整个公馆照着接班人培养出来的教养和风度,但他的成长环境却不单纯,就像也是接班人该走的路,他过早地被默许似地放在染缸一样的环境里,接触的人三六九等,有好的,有坏的,但偏偏还要在这样的成长环境中要求他保持着那份教养和分寸,不能走错,不许走歪。
他身上被成长环境影响着,不可避免地养了些无关痛痒的恶习,同时也在那个界限内,理所当然地坏着。
但这世界比他更坏的当然有,可不免叫人觉得下流,比他绅士的也有,又叫人觉得无聊没意思。
林文斯就像是后者,但即便没林文斯,夏思树忘不掉他也已经是命中注定的事。
即便是表面和他再像的人,身上的感觉也终归是差了一大截。
但邹风那边还没把这茬过去,按着她,低声问着:“长得帅,会打棒球,家世好?”
“前两条从哪看出来的结论?”邹风摁着她的腰,夏思树被撞得连喘气声都是碎的,他笑了下:“靠那点海鲜生意发家也算是家世好?”
邹风就这样要了她三次,到最后一次时夏思树的状态已经有点不对劲了,体力透支到连大脑的反应都是混沌的,哭过一次,浑身都是一种不太正常,有些过度了的薄红,躺在那只剩下身体下意识的反应和回应。
担心出什么事,邹风没再继续,结束后一直等到夏思树平复后才把人抱起来,放到浴室提前调好的温水里。
卧室的地板上衣物杂乱,扔着一堆纸巾,夏思树泡在浴缸中,在水汽氤氲中久久才回过神。
泡那一会儿的工夫,邹风已经穿上了衣服,他坐在浴缸的边缘,将之前拿过来但夏思树还没来得及喝的橙汁递过去给她,夏思树伸手接着。
温水盖过胸前的位置,舒服地冲荡着身体的每一个毛孔,夏思树只喝了一口,便放下了杯子,抬起眼睛看着他。
“邹风。”夏思树喊了他一声。
“嗯。”邹风应了她一声,接过她手里的杯子,抬手将她额前潮湿的碎发往一侧拨了过去。
“我们和好了吗?”夏思树轻声问他,那双眼睛是水洗过般的清澈。
邹风拨着她湿发的手一顿,也同样地看着她。
“我很想你,也只喜欢你。”她说着,眼角有泪滑过。
第74章 烈日
她在许多事情上都保持骄傲又淡漠, 哪怕是自己最狼狈的那段时间。
她不会想到自己会有一天因为一个人到另一个陌生国家,在无法判断这段关系到底现在算是什么性质,究竟是过去式, 还是现在时的时候,就要和他发生关系。
即便是就像夏京曳说的,他可以有新欢旧爱,可以和她上床,也可以和其他人上床,甚至可以同时在不止一段关系里抽身徘徊。
他是邹洲的儿子, 他有滥情的条件和本事,缺什么都缺不了这些。
但没办法,她喜欢他,她也有七情六欲。
和喜欢的人进行一场尽兴淋漓的床上运动, 原本就是一件让人难以拒绝的事。
楼下的狂欢似乎已经结束了,整栋别墅陷入一种安静。
温水和暖意围绕着夏思树,原本就有的疲惫加上太久的折腾, 让她有些控制不住地昏昏欲睡,她环着膝,大部分的湿发贴在后脊,就在那等着他的答案。
这条路她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不论是什么她都不会后悔。
就在这样的雾气蒸腾的静谧中, 浴室有偶尔的水滴声, 夏思树抬了一只手撑着下巴, 静静和他对视着, 褐色的眼睛蒙了一层雾一样, 脸颊因为□□未退和温水依旧绯红着,水纹轻微荡漾。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对一个男孩来说冲击力有多大。
“只喜欢我?”邹风问了一句。
夏思树点头, “嗯”了一声。
“在没进你房间之前,我已经想了不下十种卑鄙的手段,要把你从林文斯那重新追过来。”邹风说着:“所有人都告诉我你是他的未婚妻,但人我也睡了,第三者下定决心地当了,还看不明白吗阿思?”
他在她支撑不住地眼皮合上之前,弯腰俯身,在她的额头轻吻,低声说了句粤语:“我也很想你,只钟意你。”
......
夏思树一夜好眠,邹风睡在她的身边,也终于安稳睡了一觉。
清早快到中午的时候,邹风醒得早些,但夏思树还睡着,就枕在那,呼吸平稳,清早的光从昨晚没拉合的窗帘缝隙往屋内透着,照过她有些半透明的耳垂,耳根后的绒毛和碎发,锁骨上的一些吻痕。
他从床上下来,动作声轻地拿过搭在沙发沿上的裤子套上,将地板上两人昨晚折腾出来的那堆纸巾收拾了,边自上到下地往身上套着衫。
他“咔”一声拧开门锁,关合了一整晚的卧室门被拉开,往外走,一手往后将卧室的门重新合上,一手将身上的T恤往下拽好,遮住那半边腹肌和昨晚折腾得太狠时,夏思树边哭边忍不住往他身上咬的那块牙印子。
玻璃幕墙绕着的这道就是走廊,邹风往外走时,尤里娜张年晚和林文斯就正从走廊的另一端过来,像是从一楼西图澜娅餐厅上来的方向,其中林文斯单手端着餐盘,放着两块黄油面包和一杯鲜牛奶。
要往哪去目的地不言而喻。
两边人就在这儿遇上了。
张年晚面无表情地“靠”了一声,一个新加坡人从周逾那把国粹学得自然,尤里娜抱着臂,兴致勃勃地扬了下眉。
而邹风只面不改色地垂了下眼,哪怕是他从别人的未婚妻房间里出来,站在道德批判的最低点,也无动于衷,只看了眼那杯牛奶,觉得在这人身上想不下十种的手段属实是抬举他了。
“她还在睡。”邹风勾了下唇,手插着兜,一副友好态度地说着:“要送晚点再送。”
就像是点了个客房服务。
“邹风。”林文斯忍着些怒意,但还是保持风度地告诉他:“你们即便是有什么也已经是以前的事了,我们下次回新加坡时就会订婚。”
和他预想的不同,邹风只准确无误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侧了下头,看他:“所以其实还不是你未婚妻?”
“......”
不等林文斯说什么,邹风笑着努了下嘴,因为这一个发现而心情更好了些,好脾气地点了下头:“就算是也没事,我不介意,她最后也只会和我在一起。”
他语气轻,但悠闲而笃定。
哪怕是昨晚特意找了周逾和尤里娜询问,林文斯也无法理解。
即便是两人曾经有过一段,但毕竟没有联系的过去了三年多,怎么可能只见面了几个小时,就能死灰复燃到这种地步。
一伙人是午餐之后散的,那会夏思树刚醒,昨晚的衣服已经被清洗烘干完毕,正换衣服在那系着扣子。
楼下周逾坐在那,往楼上看了眼,挺自然地问了句邹风:“你女朋友呢?”
旁边一个男生也顺着“啊”了声:“是噢,一上午没看见她。”
而林文斯就在场。
尤里娜算是看出来了,这伙人从南城到京北,再从国内到纽约,早就是臭味相投地玩在一起。
就算夏思树真是林文斯未婚妻,甚至是已经锁在同一张结婚证上了,邹风真要撬墙脚,后面的也只会跟着出谋划策,就搁这抱团欺负人家呢。
直到这顿餐快结束时,夏思树才从二楼下来,抚着楼梯扶手,从上往下地看了这圈一眼,没什么表情,视线收回,直到人完全地走到了这处,到了邹风身旁空位自然地抽了椅子。
这回林文斯的处境不算太尴尬,因着他旁边已经坐了其他人,没额外的空位给夏思树做什么选择。
而会造成这种局面,也是因为一伙人都各自默契地把那个位置留在了邹风那,林文斯没看出来这点。
午饭结束后,因为要和张年晚去拜访一位新加坡认识的长辈,林文斯和夏思树说了声后先行出了门,剩下的几个人吃完后,也三三两两地走了,到最后这一片就只剩邹风和夏思树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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