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不这么演一下,拿什么向邻居宣扬自己的孝顺呢?秦高明沉默了。
半晌后,他看着正在打扫院子的妻子,对母亲说:“不如明日叫阿真来替我。夫妻一体,她孝顺了,就等于是我孝顺了。”
秦氏点头,深表赞同:“是该叫她来替你。不过对外可不能这么说,不然好名声都叫她得了去了。”
秦高明:“我知道。到时我就说我和阿真一起喂蚊子,就为了让娘睡个好觉。如果大婶们不相信,可以叫阿真稍微露一些,比如小臂和脖颈处,只要让她们看到阿真身上有被蚊子咬过的痕迹,自然也就信了我。”
“这法子好!”秦氏喜得拍巴掌。
母子俩商量好,由于时辰太晚,秦高明还要赶着去上工,于是决定次日开始实行。
也就是今天。
阿真回忆完毕,冲秦氏说道:“我伤了手,干不了活。你要是也不想干,可以花钱请个婆子,反正秦高明工钱不低,又不是请不起。”
秦氏听了这话,瞪着眼骂道:“谁让你直呼丈夫的名字?没教养!动不动就请人,你以为银子是那么好挣的?你天天闲在家里,和你生的赔钱货一起白吃白喝,叫你做点事还推三阻四。赶紧把布条给我拆了,老老实实干活去,不然有你的好果子吃!”
阿真这番话激怒了秦氏,没想到秦高明却听得很高兴,妻子这是在夸自己有本事呢。
哪个男人不想得到妻子的赞美与肯定?他也不例外。以往他的妻子就是个闷葫芦,十棍子也打不出一个屁,没想到今天这话倒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
于是,秦高明头一回替阿真说起话来:“就让她养两天。娘,要不你顺手做了,要不就请个婆子。”说完,他转头冲阿真挤了挤眼,“你去把厢房收拾出来,一会儿我去那里午睡。”
秦氏是过来人,见儿子这副挤眉弄眼的样子就知道他想干什么。本来还想说这是大白天,做那事不太好,不过转念一想,她的孙子还没着落呢!
“行吧。可是喂蚊子那事怎么办?”秦氏问道。
“一会儿我让她过去找你,不会误了的。”安抚好母亲,秦高明对阿真说道,“晚一点你去娘的床边坐着,把袖子和裤腿都卷起来,多露点肉,让蚊子多咬咬你,回头我才好带着你去找邻居们说话。”
阿真笑了。这人长得不咋的,想得倒是挺美。
“快去收拾厢房。”
秦高明再次催促道。阿真虽然还是一副面黄肌瘦的样子,但好歹换了一身体面的新衣,再加上刚才那一笑,弄得秦高明心里痒痒的。
阿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她先回屋瞧了瞧女儿,只见雪儿睡得正酣,外面的动静丝毫没有影响到她,这才放下心,出来后径直去了厢房。
秦高明见状,吃饭的动作更快了。
秦氏嗔怪道:“慢慢吃,别火急火燎的,当心呛着。”
秦高明哪里会听她的,几大口扒完饭,抹抹嘴就往厢房去了。
儿子走了,秦氏一个人吃得也没意思,干脆不吃了,起身将碗筷都收回厨房,也没想着要洗,径自回屋午睡了。
厢房里,秦高明一进屋就看到阿真正坐在床沿上,笑眯眯地看着他。
秦高明搓了搓手,心内暗喜,低声道:“我冷了你这么久,你总算开窍了。开窍好啊,别再像以前似的,床上床下都是一副死鱼样,无趣极了。你如今这样正好,以后多讨好讨好我,我就多睡你几回。”
豆豆忍不住发出一声干呕:【太恶心了。真真,弄他!】
话音刚落,秦高明就色迷迷地扑了过来。
他长相普通,脸上堆满yin笑的时候,简直丑得人神共愤,让人不敢直视。
阿真不躲不避,仍然笑眯眯地看着他。
她本来打算给他当胸一脚,哪想到豆豆的动作更快。只见豆豆瞬间将身形摊开,变成了一张饼似的,糊了秦高明一脸。
眼前骤然一片漆黑,秦高明大惊,伸手就想把脸上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玩意儿给撕扯下来,这时阿真突然动了,身形如鬼魅,秦高明只觉得后脖颈一疼,然后就扑通一声晕倒在地。
豆豆变回原样,重新回到阿真身上,不过这回它没有往阿真的发髻里钻,而是在她后脖颈的衣领上找了个位置,舒舒服服地趴着。
阿真用脚尖把秦高明拔正,然后用足了力气,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
这一脚恰好踢中了秦高明的胫骨,若是个清醒的,恐怕早就疼得跳起来了。幸好他晕着,无知无觉。
阿真没想过要把他扶上床,就让他在地上这么躺着。她慢悠悠走到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来,耐心等了一盏茶的功夫,然后才开门出去。
第56章
秦氏躺在床上, 好半天都没睡着。
刚才厢房传来扑通一声响,她听见了,但也没多想, 只当是儿子做那事时动静闹得大了些。
她心里一面暗暗责怪儿子大白天也不知道收敛一下, 一面又忍不住担心起来。
以前儿媳就是个闷葫芦,不得儿子的心。今日却又怪了,儿媳竟然一改往日的沉闷性子,变得活泼起来,还敢顶嘴,没想到竟然合了儿子的意, 大白天都要拉着她回屋做那事。
秦氏并不反对儿子儿媳睡在一起, 毕竟她还想抱孙子。她只是担心万一两人睡多了, 感情越睡越好,反倒把她这个亲娘抛到一边,那可怎么办?
不行, 不能让儿媳把儿子笼络住了,她绝对不会让娶了媳妇就忘了娘这种事情发生!
恰在这时,厢房传来开门的声音。秦氏猛地坐起身,从窗户里看了一眼,顿时一喜。
“阿真, 你过来。”
阿真走近,秦氏说道:“高明累了,让他好生歇歇, 你别去打搅他。”
事办完了就分开,可不许事后还搂在一起增进感情。
阿真一眼就看出她心底的真实想法, 无所谓地笑了笑。秦氏当她儿子是个宝,却不知秦高明在阿真眼里就是一坨狗屎。
“行了, 你进来吧,该办正事了。”秦氏说完,转头回床上躺着。
阿真抬脚进屋,秦氏住的是正房,十分宽敞。秦氏的床旁边放着一张尺寸稍大些的矮榻,足以躺下一个成年男子。秦高明背地里早就跟一个寡妇勾搭上了,于是越发嫌弃原主,不想和她住一间屋。这一年多以来,晚上他就歇在这儿,美其名曰给母亲守夜,传出去就是他至孝的证明。
阿真看着那张矮榻,意味不明地笑了笑。
秦氏打了个哈欠,吩咐道:“你就站这,把袖子卷起来,多露点肉,让蚊子都去咬你。不许把蚊子赶跑,它们咬人后留下的印子有大用处。”
儿媳终于从儿子屋里出来了,秦氏心里再也没牵挂,困意席卷,不出几息就睡着了,甚至还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豆豆从阿真脑后探出个小脑袋,用它的豆豆眼盯着床上的秦氏看了几秒,然后问阿真:【真真,她这是拿你当血包了呀!呸!】
【她想得真美。】阿真在脑海里回道。舍不得她儿子被吸血,就拿儿媳妇当血包,好给他们赚名声,做什么梦呢?
阿真在屋里略站了一会儿,确定秦氏已经睡熟了,然后她才走出去,直接去了医馆,用秦高明的名义赊了一大把艾草。
原主平时也会绣帕子去卖,不过绣技很一般,堪堪达到别人愿意收的地步。平时她卖帕子得了钱,都是老老实实交给秦氏,半文钱也不会私藏。阿真之前从屋里找出已经绣好的五张手帕,这次上街干脆一股脑儿卖了,得到了几十文钱。
她用这些钱,给雪儿买了几样女孩儿喜欢的玩具,然后才回家去。
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位邻居朱姓大婶,对方笑着同她打招呼,阿真也笑,主动向对方展示自己手里拎着的艾草:“最近家里的蚊子多了起来,娘睡觉总睡不安稳,我就去买了一大捆艾草,准备把屋子熏一熏。”
大婶点头:“艾草好,一熏蚊子就全跑了。”
看着阿真远去的背影,朱大婶在心里感慨:秦氏的命真好,儿子事事以她为先,有好吃的好穿的,都要先孝敬给她。这附近的人,谁不羡慕她?
感慨完,朱大婶又冲地上啐了一口,嘴里骂骂咧咧道:“老东西这是把自己当成太后了。我们这些当娘的,谁不是以儿子为先?就她舒坦地享受着,也不知她儿子还能再孝几年!”
朱大婶一直看不惯秦氏,因为秦氏的儿子把她儿子给比下去了!
这时,另外一位大娘路过,见状便问道:“你嘴里嘀嘀咕咕什么呢?”
朱大婶走近,同她闲话起来:“刚才秦氏的儿媳妇买了一捆艾草,秦氏说家里蚊子多,叫她熏一熏屋子。”
大娘点头道:“是该熏一熏,艾草又不贵。不过城外大把,何必费这银子?”
“你管人家呢,她儿子工钱高。”说到这里,朱大婶心里酸得不行,必须得说点秦氏的坏话,自己才能好受一些,于是便道,“你知道吧?她儿子可孝了,为了给她守夜,已经和她同住一个屋一年多了。我说她怎么还没有孙子,儿子都不往儿媳屋里去,儿媳能怀上那才见了鬼了。”
大娘摇摇头,皱眉道:“虽然孝心可嘉,但毕竟是已成年的儿子,跟母亲一个屋,终究不方便,这像什么样子。”
“可不是嘛。就她天天在外面显摆她儿子孝顺,好像我们的儿子都是白眼狼似的。孝顺也该有个度,把人家小夫妻俩分开,孩子从哪里来?”
大娘点点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小夫妻俩应该住一起。”
朱大婶听了这话,乐得合不拢嘴:“就是。秦高明连个儿子都没有,也不知道为什么外面的人都夸他是个大孝子。”
阿真并未走远,而是在街道的拐角处默默地听着。
这并不奇怪,外面有夸秦高明的,自然也就有骂他沽名钓誉的。只不过目前看来,夸的人居多,骂他的因为数量太少所以翻不起风浪。
阿真略听了几句,没有再继续听下去,转身回家。
刚进院门,只见雪儿已经醒了,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在屋门口,不吵也不闹。
阿真看得心疼。
在这个家里,只有原主对雪儿有一些疼爱,但原主平时太忙了,总有干不完的活儿,因此也没多少精力放在女儿身上。
雪儿只是个孩子,却不敢肆意的玩耍笑闹,就是因为平时受到的嫌弃太多了。
“娘,你回来了。”看到阿真进来,雪儿惊喜地迎了上来,“娘,你一会儿要干什么?我也来帮忙。”
雪儿虽然才五岁,干的活儿却不少,平时秦氏母子俩拿她当小丫头使唤,半点也不怜惜。
“你的手还疼不疼?”
“不疼,抹了药就不疼了。”雪儿仰着小脸,冲阿真甜甜地笑。
“你还小,那些力气活用不着你。等以后你长大了,再来帮娘亲的忙。”
阿真拉着她回屋,把刚买的玩具拿出来,雪儿非常高兴,玩得不亦乐乎。
“你就在这里玩,不要乱跑,有什么事就喊我。”阿真叮嘱道,雪儿乖乖应下。
阿真走到厢房外,朝里看了一眼,秦高明仍然无知无觉地躺在地上,像头死猪一样。
阿真点点头,然后拿起艾草,来到正房外的窗户底下,秦氏仍然在熟睡,伴随着阵阵鼾声。
阿真先看了看风向,然后把艾草放在地上,用火折子点燃。青烟冒出,又被阵阵微风送进窗户里面。
烟雾越来越浓,秦氏被呛醒,爬起来一看,只见整个屋子都快被浓烟给笼罩了,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哪里着火了,怎么这么大的烟!”秦氏赶紧翻身下床,一边往外奔跑一边大声呼喊,“走火了!走火了!赶紧来救火啊!”
秦氏自从娶了儿媳过门,她就再也没干过活,平日里吃得好,睡得好,养得身强体健,一开口就中气十足。她那一嗓子,嚎得整条巷子的人家全都听见了。
邻居们纷纷拿着水桶和盆,赶来救火。
秦氏奔出屋子,也不敢独自去搜寻着火点,生怕会把小命交待在这里,于是她径直跑出了院子,站在外面等着别人来救火。
等到邻居们全都来了,她这才略感安稳,招呼众人和她一起进去。
搜寻到正房时,只见阿真正站在窗户底下,身旁是一大堆燃烧着的艾草,股股浓烟顺着风直往窗户里面吹。
雪儿早在秦氏呼救时就被惊动了,她没有像秦氏那样往外面跑,而是跑进来找阿真了。
此刻她就站在阿真身后,阿真紧紧地护着她,一面不解地向众人询问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众人看看她,再看看她身旁那堆正燃烧着的艾草,顿时明白这股浓烟是从哪里来的了。
“你是不是疯了,烧这个做甚?”秦氏气得大叫,她以为自家房子烧着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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