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时万分重视这事,等鸿原缓了过来,就带着许多工匠在鸿原指定的地方挖骨头……挖化石层。
这是一项万分艰苦的工作,哪怕是给东凤皇挖陵墓,也挖不了那么深,是姬时也跟着用异能来挖掘松土,破开层层石壳,最终才在第五日挖出一具长满虫子的荒兽骨。
荒兽骨是目前祖凤大陆已知最坚硬的物体,但在这些小虫的侵蚀下变得千疮百孔,是看一眼就能逼死密集恐惧症患者的程度,姬时没那个症状,她死死看着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让人带来一头活猪丢了过去。
几乎是在瞬息之间,活猪被丢到虫坑里,连吭都没吭一声就被虫子爬满,钻皮入肉吃成了一具新鲜骸骨。
工匠们都吓得半死,好在姬时很快抬手一把火罩住了那具荒兽骨,她盯着火场看,发现这些虫子几乎是在沾火的瞬间就被烧化为飞灰,看样子不算很难杀,可她的眉头没有一点放松,反而越拧越紧巴。
鸿原说地下到处都是荒兽骨,有荒兽骨在的地方就有无数虫子,挖一具出来都耗费了这么多人力物力,就算组织所有人去挖掘,挖掘期间会出现多少伤亡?哪怕是这些在她眼皮子底下的工匠,要不是她盯得紧,说不准也被虫子爬到了身上去。
这些荒兽骨上繁衍出来的虫子杀伤力巨大,它们最终会变成什么样子?会从地层里爬上来继续吃人吗?大型体态的荒兽遭遇了失败,又来一场细小的虫灾,就如同被灭绝的荒兽万万年后的复仇?
姬时眉头拧得死紧,一点点烧毁坑洞,让人填土埋坑,心中一个念头再也无法遏制。
她有一种迫切的感觉,再也不能拖下去了,全民布武只在朝夕,她要无数异能者遍布大陆,新的危机就在眼下,拖不得了!
东凤皇都一向是歌舞升平之地,直到前段时间东凤皇死了,虽然按规矩来说是要举国戴孝的,但就还能活着的权贵看来,给东凤皇戴孝基本等于给自己戴孝,人家西凤太女不远万里过来噶了咱们的先帝,她们再把白布往头上一扎,显得心有怨言似的……这多不合适啊!
所以陛下是可以暂时委屈委屈的,没见她死了都没混上建造了快十年的陵墓,反而成了一堆骨灰嘛,所以歌舞升平还是继续歌舞升平,就怕哪儿做得不对惹了西凤人的眼。
结果又过了小半个月,歌舞升平也不让了,问就是向西凤学习,皮肉生意一刀切,大户人家也不再被允许豢养家伎小戏,连模样周正些的奴婢都得藏着掖着。
直到宗室也遭了难,恭王世女一贯跋扈,又娶了个美貌毒夫,妻子幸了哪个小郎,第二日就能把人折磨得不成人形。偏偏恭王府不缺钱,举着大把大把银钱票子,自然有那黑了心肠的人家争着抢着把好好的孩子送去给人糟践。
当初恭王被做成熟鸟之后,这家子安静了些时日,姬时也忘记在脑后了,恭王府也仿佛觉得过了风声,世女又开始胡混,世女夫也故技重施,折磨起了新小郎。
姬时是没大关注这些,但架不住如今满朝官员都在她这里做事啊,很快这事就被人报给了她,姬时亲自去了一趟,把这对夫妻移交给了新任刑部尚书朱棣。顺便把恭王府占了下来,然后立新法,禁止人口买卖,父母买卖罪加一等,累犯者可以喜提监狱单程票一张。
作为皇都治下艰难求存的一家小民,王大娘从一早起就开始唉声叹气,她前日去恭王府接回了小儿子,昨日去张大户家接回了大儿子,她的独女才五六岁大,不知道家里要添两张吃饭的嘴,只知道拍着手欢喜两个哥哥回家了。
王大郎被卖给张大户家为奴已经有五六年,回到家里还有些生疏,待人客客气气的。
王二郎就不同了,他是哭着喊着被卖的,被卖了还不到半年,回家是不生疏的,但很怨恨。第一日回到家哭了整整一天,大半夜站在母亲床头,问她知不知道恭王府打死了多少小郎。
王大娘嗫嚅半晌,说道:“可打死的不都是长得好看想勾引主家的吗?你老老实实的怎么会有事……”
王二郎差点气死,有多少傻子敢去勾引恭王世女?不过他娘也说对了,他一直没出事就是因为长得普通,和他一起被卖进去的三个漂亮小郎,都在这半年内被以各种理由打死打残了!
谁会拿命去犯这个贱?贵人一眼看上就给睡了,毒夫一个气不过就要杀人,这里头有他们自己一丝半点的想法吗?贵人啊,不过把他们这些人当成路旁随意踩踏的野草而已。
两个儿子才回来一两天,家里眼见着就要被吵翻天了,王大娘被吵得身心俱疲,官府大约还觉得不够乱,昨日晚间来了两位小吏,进门问了家里孩子年纪。
王大娘觉得可能是官府过来给寡妇说亲,官府往年也有这样的事,家里小郎过了年纪不成亲就会被拉去配婚。她连忙拉过老大老二,说这个十六了,那个十四了,都不到配婚的年纪,开玩笑,好端端的小郎被拉去配寡妇,哪个人家愿意啊。
小吏看了看王大郎和王二郎,点点头,端着架子道:“你家还算运气好,两个小郎都在十八岁以下,都是可以免费入学的,今天晚上花点时间,找点布缝两个书包,明天一早这条巷子的小郎小娘一起去兴奉街恭王府……”
王二郎脸色惨白道:“恭、恭王府?”
小吏拍了拍脑门,笑道:“说错了,恭王府现在改成兴奉学堂了,官府出钱请了些先生坐班,免费教你们这些孩子读书,谁家要敢不去,就得跟咱们衙门走一趟了。”
王二郎瞪大了眼睛,回头看了一眼家里的小妹,呐呐地道:“给我们、不给小娘读吗?”
王大郎也捏紧了手指,紧绷绷地看向小吏,他们家人都没什么漂亮模子,小吏也生不出多余的同情心来。
看着这一家畏畏缩缩的样子,小吏有些瞧不上,但还是微微摇头,解释道:“她还不到年纪,学堂不收八岁以下的,你们做兄长的先去读,过两年她也就该上学了。”
说完她不耐烦起来,喝道:“明天一早卯时过半有人来接,还有三条巷子要通知呢,记着书包啊!”
说完两人就走了,留下王家一家子面面相觑。
王大娘这辈子活了四十多年都没见过这样的事,官府供人免费读书也就算了,怎么还想起让小郎去读?学堂还是从前的恭王府?
放在以前,王大娘肯定要闹起来的,可两个儿子都和她离了心,她看着他们也觉得烦,能少见就少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得他们点灯熬油,拆了一件破衣裳缝起什么书包来。
王大娘带着女儿去睡了,两兄弟凑在灯前窃窃私语,密密地缝着手里的简陋书包。
第二日果然有小吏来接,小郎安静排成队,小娘子们则随意许多,背着各式各样赶工出来的书包交谈着什么。小吏带着两条队伍往巷外走去,王大郎手里提着一卷薄薄的空书包第一个走出巷子,迎面是初春难得的热烈阳光。
冰冷的心不止为何慢慢暖热了起来。
第60章
初春时节, 姬时难得闲半天,她一早起来就在到处转悠,在西凤她还有地方去上学,但在东凤她确实没事干, 除了下午定好要去接见一行从南凤来的学者, 她今天是真的一点事都没有。
朱元璋气都顺不上来, 忙也是代表着权力的,你没事干, 说明权不在你身上, 这有什么可高兴的?
姬时还真挺高兴,荒兽骨头上生出的虫子毕竟是远危,她设立的学堂第一课就是入学开异能,对孩子这样有着无限可能的群体,姬时是真的充满了期望。
或许他们开启异能之后不会像成年人那样学得很快,孩童和少年在长身体的年纪, 不可能花费更多的精力和营养来提升异能。姬时也是离开育儿园后才慢慢提升的异能, 可从小打下的基础会更牢靠,使用起异能来更加流畅自如,这样的“学院派”异能者也是一代比一代更强大的。
看姬时到处晃,朱元璋没好气地道:“实在没事做,就去逛逛街,吃两口再散散步,一个上午也就打发了。”
朱元璋也能理解姬时,没闲过的人忽然有了一小段空闲时间,是真的全身骨头都发软, 都不知道能做什么好,他刚来这个世上的时候就这个样。任谁闭眼前每天日理万机忙得要死, 一睁眼成了个小婴儿,就闲得躺在床上哇哇,这谁不会学着打发时间?
不过姬时虽然和朱元璋经历相仿,可……她真的是一落地没多久就开始忙活起来了,连个成长期都没有。
姬时在朱元璋边上坐了一小会儿,摸了摸兜里还有钱,笑嘻嘻地拉了拉他,“四哥,一起去呀。”
朱元璋左手边的朱棣耳朵动了动,他对四哥这个词有点敏感,不过他现在不是四哥也不是四弟了,这个尊位由他爹继承了。
面对姬时的邀请,朱元璋睁着一双死鱼眼,冷哼一声没搭理,吃完早饭就走了。你没权,你哥我可是有的,财政部一堆的事,这段时间还查出两个巨贪。
为了这事,朱元璋昨晚睡得很香,今天精力很足,准备扒两张皮,这高难度手艺活可不是谁都会做的。
且不说朱元璋准备和朱棣要几个人手进行一下扒皮培训工作,就是朱棣,他管着刑狱那摊子的事,比朱元璋还忙些,只能婉拒了姬时的邀请,匆匆上班去了。
姬时又看向嬴政,嬴政都没开口,她就哀叹道:“算了吧,我自己出去转转……”
刚回来没几天的曹操原本正在喝粥,闻言头抬了抬,“小七,你不会出去一趟又带回来不少事吧?”
他问得忧心忡忡,显然并不相信姬时,这毕竟是有前科的。
姬时是真的像个大陀螺啊,往往一摊子事还没结束,她又能不知道从哪儿弄出另外一摊子事,而且绝不宽容时间,能什么时候完成就要人什么时候完成。
说真的,这么忙忙碌碌过上八百年,白给刘彻他都不愿意干。
如今刘彻是真的成了东凤宫的闲散人员了,嬴政来了不久就参与进了东凤的建设进程,他也不具体管某件事,但什么事都可以找他。各个部门都是姬时拼拼凑凑弄来的人员,大家经验都不足,这时候哪还管嬴政是男是女?简直恨不得他分成几份,大家各部门分一分这位大佬。
李世民和曹操来得更迟些,不过他们是除了嬴政之后接受现实最快的,曹操很快领了军中的差事,李世民则去了工部,他想弄出些精锐装备。
为了就近沟通,姬时把各部门都搬进了东凤宫里,倒也省了他们每日早出晚归,可哪怕出门走几步就是寝殿,这班也上得很累人,经常能听到朱元璋骂骂咧咧的动静。
刘彻整日闲着,有时候也勾搭几个小郎小娘,可都没长久,反倒是经常宿在原本的东凤后宫里。
直到姬时那边腾出手来,又把东凤皇的后宫给解散了,上了年纪又没有家人的给安排些轻松的工作,有家人愿意带回去的是多数,这些姬时也都拿东凤皇室的遗产给了些安置费。
最后解散到那位和刘彻……嗯,相熟的那位后宫小郎那儿,小郎有些不愿意走,但刘彻懒得开这个口,叫人多给了些安置费打发走了。
空荡荡的后宫终于只剩下了刘彻。
姬时也没忘记他,在几个有班上的哥哥都离开后,姬时摸到了后宫里。后宫是真的空了,走半晌都不见人,姬时找到刘彻的时候,他正在一处高台前喝酒,大早上的人就喝得半醉不醒,见到姬时还朝她招手。
姬时好久没从刘彻这儿得到好脸色看了,连忙凑了过去,然后就被两根手指头捏住左右脸颊,被来回看了两下,刘彻松开她,撇嘴道:“这样的姿色,也敢凑在朕面前?”
姬时眨了眨眼睛,伸手在刘彻眼前晃了晃,“你喝醉了。”
刘彻唔了一声,又问:“什么时辰了?”
姬时看了看天,“差不多卯时过半,你喝了多少酒?空腹喝的吗?”
刘彻只嗯唔地应声,并不回答,姬时估摸他喝得很醉了,也就没再问,把他架了起来往最近的宫殿里走,刘彻起初还乖巧,很快茫然地睁着眼睛四处看,挥手推了两下姬时,没推动。
刘彻惊道:“你是何人?护卫何在?宫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朕的侍中呢?”
姬时也很茫然,一边架着刘彻往殿里走,一边安抚地道:“宫里没人是因为我把后宫解散掉了,那么多的人放在那儿养着干嘛?而且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啊……”
她看了一眼远处匆匆赶来的两个宫人,一个捧酒,一个端着下酒菜,想来是刘彻喝醉前吩咐的。
刘彻不可置信地嚷道:“你这无颜妒妇,是怎么哄得朕为你解散后宫?”
姬时今天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刘彻说长相的事了,她倒没放在心上,只随口辩解道:“也没有很难看。”
刘彻悲愤,他难道老了就连美丑也不分了吗?这浓眉大眼的大脸盘子,比他还高的大高个子,何德何能入他的后宫成为宠妃乃至皇后!看那两个宫人的样子,竟是尊敬她多过尊敬朕!
鸡同鸭讲了一会儿,姬时把刘彻架到了床上,按着他躺下,看着两个宫人端着酒菜,有些头疼地道:“下次不用这么听话,他喝醉了就给他端碗醒酒汤,哪能这么纵着。”
这都醉成什么样子了?满嘴的胡话。
刘彻可觉得自己清醒无比!他被这力大无穷的妇人一路挟持到寝殿里来,不容分说就往床上按,这妇人还吩咐他的宫人,说不允许纵着他!
陈后再娇纵也不敢这样!卫后更是温婉贤良,而这妇人……刘彻脑子嗡嗡的,一时想不起来该怎么形容,他也许是喝多了点酒暂时不记事,可再不记事,他到底是怎么宠上这种妇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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