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加快了脚步追上沈妤,“王妃,今儿这事是我不对。”
沈妤停下脚步,“你有什么问题?”
萧川想了想,“是我没管好兵,早知道打一架他们就服,就换我上了,用不着王妃受累。”
“他们的不服是冲着我来的。”沈妤说:“你出手没用,但你今日确实有一点做得不够。”
萧川:“请王妃指示。”
沈妤道:“新兵入营,该给他们先立立规矩,军纪是首要的事,纪律是指挥和战斗能够发挥作用的最根本保障。”
萧川受教,连连点头,又见沈妤蹙着眉,“王妃可是身体不适?”
“没有。”沈妤说:“你忙去吧,辛苦了。”
萧川刚走,谢停舟就走到她面前,垂眸看着她。
“心情不好还是身体不舒服?”
沈妤抬眸扫他一眼,不高兴地说:“腰还酸。”
谢停舟刚牵起唇角,便被她瞪了一眼。
四周的士兵都散开练兵去了,谢停舟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注意到这边,干脆直接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沈妤一惊,低声斥责道:“你放我下来。”
谢停舟泰然自若地抱着她离开校场, 一路将她抱上了马车。
“你怎么不骑马过来?”沈妤问。
南校场离王都有些距离,策马也得跑上小半个时辰,马车太慢了。
“专程来接你的,腰还酸吗?”谢停舟的手在她腰上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第235章 新婚贺礼
沈妤日日都去校场,谢停舟有公务要办,不能日日都去,要晚上才见着人。
他正是耽溺在她身上的时候,比从前还要黏人,今日拘她在王府,自己也把公务搬到书房来办。
“大哥他们脚程快,算起来此刻应该过平州了。”
沈昭在大婚次日就回了河州,正好和兮风派去接丫鬟的人一道。
算起来,沈昭也还是新婚燕尔,专程为了沈妤大婚赶来,又舍不把新媳妇扔家里,得快马加鞭赶回去。
谢停舟说完,半晌没听见回音,抬起头看见她埋头在案上认真算着什么。
“算什么呢?”
“别打岔。”沈妤头也不抬,一手拿笔,算完才抬起头问:“你刚才说什么?”
谢停舟下巴指了指。
“哦。”沈妤在账本上敲了敲,“我在算下一季那五千兵马和新兵的军需。”
谢停舟拿起账本看了看,这账算得很漂亮,果真是在大周第一商贾之家浸染出来的。
谢停舟在一旁看她算,忽听得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
若是无事,下人们是不敢走这么急的。
“王爷,王妃。”
谢停舟侧头,“何事?”
侍女在门外说:“有人上门送礼,说是给王爷和王妃的新婚贺礼,是从盛京来的。”
沈妤也惊讶了片刻,“确定是盛京送来的?”
盛京已无亲朋好友,她想不出还有谁会送礼来。
“会不会是燕王送来的?”
谢停舟和李霁风是至交好友,但如今的形势,也说不准了。
“去看看。”
谢停舟和沈妤出了王府,王府门前停了几辆马车,还有一帮送礼的人也等在门口。
领头的小胡子看见人浩浩荡荡从大门出来,赶忙赔着笑上前,“见过王爷、王妃,小的是从盛京来送新婚贺礼的。”
“是哪家府上?”谢停舟问。
小胡子这才想起来,拿出帖子双手奉上,“小的是江阁老府上的人,替我家少爷户部侍郎江大人来送礼的。”
谢停舟伸出的手又垂了下去,侧头看着沈妤。
沈妤也是一头雾水,“我不知道。”
小胡子捧着帖子说:“这车上的东西,全是侍郎大人送给王妃的新婚贺礼。”
在场的其他人不知内幕,还以为两人曾同朝为官关系不错,但沈妤和谢停舟却清楚得很。
沈妤看见谢停舟的下颌紧了紧,又缓缓松开。
谢停舟语调微冷,“既是给本王的王妃的贺礼,那这礼我们收下了。”
沈妤刚想说话,谢停舟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喊了一声:“长留。”
“哎。”长留蹦跶上前来。
谢停舟道:“这天冷不冷?”
长留愣了一下,“当然冷了,我的小乌龟都给冻坏了,前几日一动不动,我还以为要死了呢,结果……”
长留一开口那张嘴就闭不上了。
谢停舟打断他,“那去拿火油来,主子我给你点个篝火。”
“好啊。”长留应了一声,转身就跑。
送礼的小胡子一听,觉得不大对,又不敢直言相问。
兮风拿刀柄挑开了马车,往里瞧了一眼,“怎么都用油纸包着?包这么严实干什么?”
小胡子道:“都是些木质的稀罕物件儿,还有些绸缎,怕路上受潮,所以都包起来了。”
兮风颔首,打了个手势,王府侍卫上前来搬东西。
箱子不少,侍卫两人一箱抬下来,兮风站在一旁也没点数,反正一会儿都是要烧的,点了也没用。
小胡子又捧出一个小匣子,“王妃,这是我家大人叮嘱过要亲自交给您的东西,都是您从前喜欢的物件儿。”
匣子缓缓打
开。
谢停舟脸色顿时一变,一手将沈妤一揽,抽出身旁侍卫的刀。
只听“啊”的一声,小胡子抓着自己的手腕惨叫起来。
那只手从手腕处齐根断裂,可地上掉落的断手有两只,一只新鲜带血,一只乌黑,还有一个空空的匣子。
侍卫“唰”一下齐齐拔刀,顷刻间便将所有送礼的人全都制住。
小胡子疼得连连惨叫,“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谢停舟冷冷看着那人,“江寂让你来送断手?”
小胡子顾不得疼痛,看到匣子里的东西也呆了,“不是,不是,这里头怎么会是只断手?明明是……”
“是什么?”
小胡子疼得几近抽搐,“是,是王妃的贴身之物。”
谢停舟眼中闪着危险,刀尖在小胡子脖子上抵出了血。
“再,说,一,遍。”谢停舟一字一顿。
小胡子喘息道:“是首饰,是王妃在闺中的首饰。”
“你胡说!”沈妤怒道:“我何时给过他首饰。”
“小的只是送礼的,真的不知道。”
“打开。”沈妤冷声,“将所有箱子都打开。”
第一口箱子打开,侍卫便愣住了,紧接着第二口第三口……整整十几口箱子,装的都是同样的东西。
谢停舟心知有异,放开沈妤让她站在原位,独自走近了看。
视线从一口口箱子扫过,一字未提,却忽然提刀。
刀光闪过,一名送礼的小厮捂着脖子倒地。
沈妤抬脚上前。
谢停舟:“站那儿,别过来。”
这话根本不能制止沈妤,这些箱子里到底是什么,她得自己看个明白。
随着她的走近,箱子里的东西也显露出来。
是人,死人。
江敛之给她送来了十几具尸体。
第236章 我要他死
“全部收押,审!”谢停舟冷声道。
送礼的所有人都被押入牢中。
下面负责审讯的人手段了得,不到半个时辰,兮风和长留就拿到了供词送过来。
谢停舟刚沐浴过,他在砍那小胡子的手时身上溅了点血。
兮风递了供词,简单说明了一番情况,“他们所有人都一口咬定不知情,东西在装车的时候就是封好的,他们只负责运送,只有陈广,就是被王爷砍了手的那个,他说他偷偷看过那个小匣子,里边确实装了首饰,是一根簪子,一柄木梳,还有一把小木剑。”
其他的物件沈妤没什么印象,但是小木剑她却印象深刻,是小时候沈昭为了哄她给她做的。
之前回沈府搬东西那次她还特地找过,当时没能找到,却不知怎么会落到江敛之手中。
谢停舟看完了供词,侧头便见沈妤垂眸沉思,“怎么了?”
“我没送过他那些东西。”沈妤道:“簪子和木梳我不清楚,但是小木剑确实是我的东西。”
谢停舟将供词搁在桌上,“这事不难猜,东西在途中被调包了。”
“王爷为何如此确定?”长留不解。
谢停舟斜睨着他,是看白痴的眼神,“盛京到北临路途遥远,要是装箱的时候运的就是死人,到北临都该烂成骨架了。”
长留恍然大悟,“对哦。”
“正是,尸体都让封阳验过了,死了不到两日。”兮风咬牙说:“应当都是杀的咱们北临境内的人。”
谢停舟一动不动,“调包的人到底是江寂找人做的,还是别的人,这还说不准。”
“那那些人怎么处理?”
谢停舟终于抬起头,“留下那个断手的,其余一个不留,让他回去给江寂报个信,找人跟着他,别让他死在路上,务必让人活着回到盛京。”
长留听得懵懵懂懂,“可是王爷,那东西不是被调包的嘛,江寂是被人坑了吧。”
谢停舟没搭理他,吩咐他们退下。
屋子里四个人,也只有长留瞧不明白了。
不论尸体是不是江寂送的,就算他送的是正经贺礼,但送发簪木梳这种贴身的东西,怎么都像是在挑衅。
而谢停舟是最见不得挑衅的人。
人出去了,谢停舟歪在椅子里看着沈妤,“你的东西怎么落到了他手里?”
沈妤打量了一番谢停舟的表情,不爽的,压抑的,想发火,又忍着。
“你怀疑我?”
“我敢么?”谢停舟倾身,手肘撑着桌案,“那东西到底是怎么到他手里的,你得想一想,那人决计不是自己人。”
“我想了。”沈妤侧眸,“东西是从沈府流出去的。”
“人多眼杂,能动你东西的人不少。”谢停舟说。
沈妤看着他,“那小木剑是我的心爱之物,知道这事的人不多。”
“有人选了?”
沈妤直接说出了一个名字,“沈嫣。”
谢停舟又坐了回去,“你忘了一个更关键的人。”
沈妤说:“是谁?”
谢停舟蛊惑地看着她,“你过来些我就告诉你。”
沈妤倾身靠近,等着听答案。
谢停舟撑着桌案,在她探究的目光里垂首堵住了她的唇。
谢停舟身体里藏着火,亲得很凶很野,他没闭眼,眼神里全是侵略。
“是我呀。”他在接吻的间隙喘息着对她说:“东西是谁拿的并不重要,关键是我生气了,你得哄,而江寂此人,我要他死。”
炙热的鼻息互缠,沈妤想要说话,又被他亲得失了言语。
案几在谢停舟压过去时不小心推翻了,哐啷一声。
长留在檐下缩了缩脖子,自言自语道:“完了,王爷发了好大的脾气,他会不会打王妃呀?不行,我得去告诉爷爷,让他来劝一劝。”
……
“真冷啊。”门口的侍卫搓着手,张口哈出来的就是白气。
“是啊,这天儿也忒奇怪了,今年怎么还不下雪?”
今年的天气不对劲,春夏时期连日都是雨,南方好些地方都遭了灾,收成不好,导致难民骤增。
而今到了冬日,天一天比一天冷,但就是没有下雪的迹象。
王府的池子里都结了冰。
长留更是不敢把小乌龟带出来,生怕一个不留神就冻成了冰。
侍卫送走了来议事
的将领,刚准备关门,隐约听见了一阵马蹄。
走出大门探头一看,一骑骏马奔驰而来,还没到门口就开始大喊:
“急报!八百里加急!快去请王爷!”
那人到了门前,几乎是滚下的马背。
人一下马,那马也跟着倒了,浑身冒着热气,在地上抽搐着。
侍卫检查确认了腰牌,不敢耽搁,赶忙冲进去找人。
来人水都来不及喝,说话也颤抖着,“王爷,西厥人卷土重来,在日前突袭了赤河的营地,萧家军败了!”
“你再说一遍。”谢停舟倾身,“不是燕凉关,而是赤河?”
“没错,博达带人突袭了赤河。”
谢停舟眉眼间压着阴云,“他们不攻守备薄弱的燕凉关,却选择了去啃萧家军这块硬骨头,为了什么?”
不容细想,谢停舟身上朝外走,“随我去大营说,把诸位将领全叫来。”
外面的天已经黑了,风刮得呼呼的。
兮风追上来给谢停舟披大氅。
谢停舟翻身上马,“告诉王妃不必等我,让她先睡。”
说罢一人一鹰,策行而去。
兮风喊了侍卫来交代了事,上马也追了出去。
大营中一派肃然。
韩季武道:“盛京比咱们北临近,按理说收到消息也比咱们早,有朝廷出兵的消息吗?”
无人回答这个问题,表明还没人收到消息。
各将领围坐其中,谢停舟坐在上首,面无表情,烛光却将他的面色衬得森然。
“赤河战损如何?”
送信人说:“死伤超五千人。”
四下响起了吸气的声音。
五千损伤不是小打小闹了,赤河边境线上的驻军一共不到五万人,一战就折损了一成。
谢停舟看了送信人一眼又垂下了眼。
赤河并非是一条河,而是一个地名,赤河以西是成片的大漠,关内也是种不出地的黄沙。
关内人烟稀少,西厥的铁勒各部和葛逻禄时常在边境滋扰。
此次却由西厥首领博达亲自带兵,他举全军之力地去突袭一个抢夺不到粮食地的地方,为了什么?
第237章 商议
谢停舟正沉思着,常衡欲言又止。
“说吧。”谢停舟分明没看任何人,却好像能洞悉周围的所有动静。
常衡道:“听说王妃从前常年待在边关,与博达也有过交手,对大周西边的防线相当熟悉,不如请王妃来一同商议,兴许王妃能看出点什么。”
谢停舟没有回答,过了片刻才抬起头,“她……”
“王爷,王妃和萧总兵到了。”士兵在营帐外通报。
常衡一喜,“说曹操曹操到,王妃来得正是时候。”
士兵掀了帐帘,沈妤走了进来,身后跟着萧川。
“王妃。”常衡道。“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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