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妄夺金枝(重生)——东家宁【完结】

时间:2023-12-30 14:39:52  作者:东家宁【完结】
  “她有说还需要什么?”
  书房里,见到常文面有难色的进来,晏长裕以为是元朝提了什么要求,便淡淡道,“无论她要什么,尽都满足便是。”
  这是洪文帝希望看到的,他自然要做得周全。
  “……不是,禀殿下,郡主并未提什么要求。”常文艰难开口,“她把帖子与东西都退回来了,说是不需要。”
  这是元朝第一次拒了东宫送来的东西。往日,无论东宫送了什么,她都从未拒绝过,都是开开心心收下。
  闻言,晏长裕这才抬起头正眼看了过去。
  常文却不敢看他,只硬着头皮继续补充:“郡主说,不用殿下操心,春蒐之事,她已经约了人。”
  书房里忽然一片冷寂。
  常文甚至敏锐的觉得屋子里的温度降了几分,明明今日春光暖暖,却察觉到了一丝冷意。
  “约了谁?”
  “……什么?”
  青年声音有些低,常文一时没有听清。
  “孤问你,她约了谁。”须臾,晏长裕重新开了口,这一次,每个字都清晰入耳。
  “这……请殿下恕罪,郡主没说,老奴不知。”常文立刻道,“不如老奴这就着人去查。”
  “不用了。”
  “她既约了人,那便罢。至于到底是谁,”须臾,晏长裕声音淡漠地开口,“不重要。”
  反正他也只是在做给洪文帝看而已,卫元朝不接,那更好。
  她本就不是他想娶的妻子。
  如此,甚好。
  只话落的瞬间,眼前忽而闪过了一个片段。
  “殿下,我今天好看吗?”少女着了一身碧绿色长裙,清新灵动,仿若坠入凡尘的精灵。
  是卫元朝。
  她欢快地冲到了他面前,抓住了他的衣袖,仰头冲着他笑,像是撒娇似的,执着地问,“殿下,我好看么?”
  很好看。
  但画面中的晏长裕没有回答,只不着痕迹的别开了视线,声音淡淡提醒道:“时辰不早了,春蒐要开始了,走吧。”
  画面一闪而过。
  现实中,晏长裕看着桌上的公文,忽而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衣襟。
第17章 瑞王
  砰——
  他放下了手中公文,力气微微有些大,公文落在案桌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这响声不算重,但在格外安静的书房中,却很是清晰。
  “殿下?”
  常文本来正候在一旁,等着伺候。突如其来一声闷响,惊得他心跳都漏了一拍,忙抬头,朝案桌前的太子看去。
  “把东西重新装上,孤亲自去。”晏长裕站了起来,他面色依旧淡淡。
  对上常文有些惊讶又疑惑的眼神,他沉声道:“父皇着孤亲自去,既是君令,也是父命。”
  君令不可违,父命不能拒……那为什么之前不遵循?常文张了张嘴,小心觑了觑殿下的脸色,莫名觉得殿下此时的心情似乎有些不好。
  为什么,是因为元朝郡主拒了东宫送去的东西吗?
  可殿下连这桩婚事都不想要,又岂会在乎这点小事?
  他到底不敢开口问,最终只顺从地应了一声:“是。老奴这就去准备。”
  只是刚走了两步,身后忽然传来了青年冷淡的声音,“她为何不收?”晏长裕并不相信元朝给的那个理由。
  镇国公府确实不缺好东西,但往常东宫送的任何东西,即便只是一盘糕点,她也是开开心心收下。
  因着洪文帝的关系,这一次东宫送去的东西更是精挑细选过,其中不乏她喜欢的物事。
  眼前似乎又闪过了那道碧绿色的娇影。
  晏长裕有过目不忘之能,所以即便只看过一次,也清楚记得——那条碧绿色的裙子,此次正在东宫准备的那些礼物中。
  “她不喜欢?”
  女子不都喜欢这种漂亮精致的东西吗?
  常文顿住脚步,见殿下紧紧看着他,似乎必要得到一个答案,顿了顿,斟酌着回道:“老奴想,郡主应该是生气了。那些流言,想来郡主也听说了。郡主喜欢殿下,听了那些话,想必是很伤心难过的。”
  女儿家难免有些脾气,况且郡主从小锦衣玉食、万千宠爱般的长大,被伤了颜面不说,还被心上人拒绝,如何能不生气?
  流言之所以能传的那么快,或许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但与东宫的态度也有关。
  常文身为贴身内侍,知道的也比旁人多一些。殿下是有意放纵这些流言的。以殿下的缜密,不可能不清楚自己在文德殿说出那些话,会有什么后果。
  他既然这般说了,定然早已有了决断。
  所以此刻常文才有些不懂,一切都按照他们的计划进行——流言传播,郡主生气,解除婚约指日可待。
  如此,殿下不该高兴吗?
  难道殿下……
  常文心里陡然冒出了一个猜测,只是这念头刚一生起,就被他立刻压下了。不可能,绝不可能,太子殿下一心大业,于儿女私情毫无兴趣,绝不可能动了凡心。
  便是那位被外人传成殿下真爱的陆姑娘,其实也从未真的在殿下心上落下痕迹。
  可若不是这个原因,又是为何?
  “她约了谁?”
  忽而又听到这个问题。
  只不过不等他深思,便又听晏长裕道:“时辰不早了,下去准备吧,莫要误了时间。”
  莫要……误了谁的时间?
  常文应了一声是,不敢再耽搁,又快速下去备礼了。
  *
  元朝确实约了人。
  送走东宫的人后,她便带着人出门了,直接向瑞王府而去。瑞王府与镇国公府离得不算远,也就不到半个时辰的路程。
  “见过郡主!”
  “郡主这边请,王爷知道您要来,早等着了。”
  都不用通传,元朝便直接进了府。于她来说,对瑞王府的熟悉程度不比镇国公府少,不用下人带路,她也知道该怎么走。
  少时,她没少在这里玩,甚至还常常留宿。也就是这两年,年纪大了,所以才来得少了。
  这是自与虞晋解除婚约后,元朝第一次来。
  走了没一会儿,便到了一个熟悉的院子,还有一个正背对着她的熟悉身影。
  “师兄!”
  元朝唤了一声,下意识小跑了起来。
  “知知。”
  那人听到声音,便转过了身来,瞧见元朝,立刻道,“不要跑,慢慢走,当心脚下。”
  话音未落,他已经大步走到了元朝面前,让元朝止住了步伐。
  “师兄!”站在男人面前,仰头看着那张熟悉的俊颜,元朝忍不住又唤了一声,脸上情不自禁的扬起笑,“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她声音比平常与外人说话软了几分,犹如撒娇。
  “怎么会,我这不是回来了么?”虞晋笑了笑,面色温缓。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的模样,生得俊逸非凡,着了一身青衫,不像是上阵杀敌的武将,更像是文质彬彬的书生。
  唯有清楚他实力的人知道这一切只是假象,尤其是北部那些部族,更是明白这位瑞王的实力。
  别看他生得温润如玉,实际上却是个实实在在的杀神。
  十三岁上战场,至今不到十年,已经立下了无数功劳,死在他手上的敌寇更是数不胜数。
  元朝与他虽自幼定下婚约,但其实平日相处更像是兄妹。虞晋是他父亲的徒弟,少时常在镇国公府,与元朝两位兄长也是肝胆相照的好兄弟,对元朝也多是如兄长照顾。
  小时候,元朝还不懂事时,甚至以为虞晋是她的亲哥哥。论起来,虞晋有时甚至比她两位亲兄长还要宠她。
  便是解除婚约,虞晋也从未为难过她。从小到大,他一直都是很包容的大哥哥。半年前,虞晋奉命南下剿匪,这一去便是数月,直到昨日才回来。
  但事实上,算上上辈子的时间,她与虞晋已有将近三年未见了。
  上一世,文和二十三年,瑞王虞晋奉命出海剿海寇,结果不幸遇到海上风暴,最终船毁人亡。
  她甚至连他最后一面都没有看到。
  不仅是师兄,娘亲、爹爹、大哥、二哥……她深爱的家人,最后都一个个离开了她。
  阴阳相隔,这是世上最远的距离了。她想到死,也再也未能见他们一面。
  想到此,元朝鼻头一酸,眼圈忍不住红了,“师兄,我好想你啊!”她好想像小时候一样,扑进师兄的怀里撒娇。但他们都已经长大了,又曾有过婚约,男女有别,最终,元朝只能退而求其次拽住了虞晋的衣袖。
  她抓得紧紧的,手指都泛红了。
  “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看着小姑娘发红的眼睛,虞晋沉下脸,“是太子?”想到不久前,着人查到的那些事,虞晋面色冷了冷。
  身上隐有煞气环绕。
  也是此刻,他才看上去像一位双手浴血的武将。
  “不是……我就是、就是想你们了。想你,想爹爹,想大哥二哥……”提起两位哥哥,元朝眼睛更红,眼里水光波动,她用力把泪逼了回去,告诉自己,不能哭。
  她若哭了,哥哥们会心疼的。
  元朝其实甚少有这般脆弱的时候,她不是个心思细腻敏感的姑娘,在外时更从来都是骄傲自信的,但虞晋不是外人。
  即便两人做不了夫妻,可他们还是师兄妹。情谊不同外人。阔别多年,再一次见到师兄,元朝自然无法平静。
  “老夫要你上战场杀敌,你可愿意?”
  那日,宁不畏的话似乎又在她耳边响起。
  这当然是玩笑话。
  她虽出身将门,却从未正经习过武。倒不是镇国公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元朝乃早产,先天不足,本就比常人弱一些,幼时不知喝了多少苦药汤子。这般脆弱,镇国公哪里敢让她练武?
  虽如今身体调养好了,但早已过了习武的年纪。
  加之她生母早逝,镇国公便更多疼了这个小女儿几分,说是千娇百宠也不为过。所以正经的说,元朝是文不成武不就。
  她生来就没受过一点苦,便是与晏长裕在一起,其实在吃穿用度上也没受过委屈。
  唯一受过的挫折,也只是晏长裕不爱她,让她的婚姻没有那么圆满。
  她一直没觉得有哪里不对。
  直到听到宁不畏说的那话,元朝忽然有些无所适从。活了两辈子,她第一次开始正儿八经的思考,她想做什么?又能做什么?
  父亲兄长护了她一辈子,她又能给他们什么?
  元朝想了许久,结果沮丧的发现,或许外面那些人说得也没错,她确实是个不学无术的女纨绔。
  就像此刻,她甚至连坚强一点也没做到。
  “不哭,我都回来了,再不久,想必师父也能回来的。”虞晋轻叹口气,许久,终是伸手轻轻抚了抚面前少女的头,轻声安慰。
  “我、我没哭!”元朝有些羞耻的红了脸,“你看,我没流泪。”
  “嗯,师兄知道。”
  男人的声音一直很温和,隽秀的眉目也蕴着一层浅浅暖意。他收回了放在少女头上的手,笑了笑,柔声道,“知知一直都很坚强的。小时候摔倒了,也都是自己爬起来,从不哭的。”
  元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手指搅在一起,难得扭捏。可听着那声知知,她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仰头骄傲地哼道:“那是,我可厉害了!”
  话落,两人一起笑出了声。
  *
  “禀殿下,郡主有事出府了。”
  晏长裕带着人与东西到了镇国公府,却是被拦在了府外。门前的守卫恭恭敬敬地向他行礼,嘴上却还不算客气,“郡主吩咐,她若不在,府中不见客。还请殿下恕罪。”
  自定亲后,晏长裕只来过镇国公府两次。
  但两次都是畅通无阻,从未受过这种待遇。他是尊贵无匹的太子,又是元朝郡主的心上人,镇国公府中的人向来都对他恭谨有礼。
  不仅是他,连常文也因此受到优待。如今冷不丁地遭了冷遇,便是晏长裕也沉凝了几息。
  “郡主去哪了?”
  半晌,晏长裕开口问。
  “回殿下,郡主去了瑞王府。”
  瑞王府。
  京中谁人不知,瑞王与元朝郡主曾有过婚约。便是解了婚约,两人也是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情谊深厚不同他人。
  晏长裕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淡淡嗯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便带着人转身走了。只是刚走到拐角处,却见不远处有一辆华贵的马车行来。
  “师兄,今晚便在国公府中用晚膳吧?我特意让厨房的人做了你喜欢吃的,你不许拒绝,你都好久没陪我吃饭了……”少女清灵快活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音,晏长裕下意识顿住脚步,转头看去。
  恰时一阵清风吹来,吹开了车帘子,露出了车里坐着的人。
  乃是一对年轻男女。
  少女背对着他,正亲昵的与坐在对面的男子说话,任谁都听得出她话里的亲近和欢喜。
  她很开心。
  就在晏长裕看过去的瞬间,车中的男子似有所察觉,忽而抬起了眸。
第18章 燥意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晏长裕没动。
  虞晋也没有移开视线。
  “师兄,你在看什么?”恰时马车要转弯,速度慢了一点。元朝见虞晋的目光落在她身后,像是在看什么,边问,边也跟着转头望去。
  一眼,便看到了静默立在转角处的晏长裕。
  他身边跟着常文与几个侍卫,侍卫们手上都捧着东西,一行人打扮平常,也没乘轿坐车,看上去异常低调。
  元朝脸上的笑意下意识散去。
  既然见到了,那便没有装作不知的道理。晏长裕毕竟是当朝太子,无论她心中是何想法,该有的礼仪规矩都不能少。
  况且晏长裕此时正直直看着他们,站定不动,似在等他们反应。
  元朝叫停了马车。
  虞晋先下了车,再伸手去接元朝,温声提醒:“不着急,小心一点。”
  两人到底很熟悉了,元朝自然是不会师兄客气,直接把手放在了他的手心,借着他的力,下了车。
  晏长裕依旧站在原地没动,只面色平淡地看着这一幕。
  “太子殿下。”虞晋朝晏长裕点了点头,行了一个平礼。洪文帝膝下的皇子都还未封爵,唯有他这个养子封了郡王,宠爱可见一斑。
  太子虽是储君,但虞晋身份也不低,又是重臣,自然不用行君臣之礼。少时,两人还一同读过书,虽关系淡淡,但论排行,晏长裕还得唤他一声兄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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