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澍举着她手机,录下了两人之间这段对话。
“林逾静,一日夫妻百日恩,我要不要帮你回忆一下,咱们是多少夜的夫妻。”
“少胡说,那个时候年龄小。”
闻言,陈京澍收起手机,只径直走向她,一把将她扛在肩头。
突如其来的悬空失重,林逾静都惊叫出声,“陈京澍,你疯了!”
“真忘了,以前给我叫老公?”陈京澍还抬手在她臀上打了一巴掌,“现在距离回壹京还有一段时间,抓紧一下,还能重温。”
林逾静懒得再和他犯疯,只对他嘲了句,“以前说我小看你,抓紧的时间可不够。现在看来,真的是年龄大了,还是心脏受限了?”
“你不肯和我复合,不会还有这个原因吧?”陈京澍停下脚步,在她腿心掐了一把,“怕满足不了你?”
林逾静抬手在他背上拍了一掌,“这里是校园,少说这种少儿不宜的话。”
“静静,我说真的,你要担心,可以提前验货。”
“神经病,快放我回去收拾行李。”
陈京澍这才将她慢慢放到地上,问道:“你要和我一起回壹京?你担心我?”
林逾静虽然不想承认,但还是想在这个时候待在距离他最近的地方,哪怕是做他情感的支柱,也比让他独自面对变故得好,“陈少爷,请你不要想多了,我只是要回去赶画稿,并准备全美画展的事宜。”
全美画展是纽约艺术礼堂举办的一年一度,国际新锐青年画家艺术展览会。
幕后组织者为美国老钱家族,他们热衷于发掘平民艺术家,并将之捧红,享受造神的快乐。
“果然,就知道你又在骗我。”
“我又骗你什么!”
“出国,就不回来了。”
“都说了,那是骗保安的话,你别上纲上线好不好!”
她还没抛弃故土的本事和勇气,但又见陈京澍露出了释怀的笑。
“嗯!这次确定了,不是在骗我。”
“有病!”
林逾静恨不得再翻给他一个白眼,“我觉得,比你心脏严重的,是你的恋爱脑。”
“知道我有恋爱脑还不抓紧我。”陈京澍扯了扯她衣摆,“网上都说了,爱情幸福延续长久一定不可或缺两点,一是男方真诚,二是男方一定是个恋爱脑。”
“...”
陈京澍见她沉默,终于是换了话题,也正经几分,“你参加全美画展的话,是不是年后就要去纽约了?”
林逾静摇头,“要先和联盟去可可西里,拍一组藏羚羊跟踪纪录片,然后再去纽约。不能让陈总的投资不见回报,对吧!”
陈京澍只冷呵一声,“得了吧。藏羚羊都在你的计划里,却没有一个人在你的未来里。”
“...”
“阿澍?林逾静,真是你俩?”
正当林逾静无奈忍受陈京澍无理取闹时,突然有人过来,两人看过去才发现是之前的班主任岳军。
“今天大年初一,我还以为学校没人呢。”陈京澍先走过去,和岳军握手,“老师新年好。”
岳军笑着,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给孙子准备的红包落办公室了,趁着他们还没到,赶紧来取一下。”
陈京澍推脱两下红包,被岳军强行塞进手心,“那就谢谢老师了,还是今年领到的第一个红包压岁钱呢。”
岳军笑呵呵,继而看向林逾静,不免打趣道:“没想到还能再见林逾静同学,上次校庆你没和阿澍一起来,可害得他被一群学妹追问惨了。”
林逾静还有些不解,问了句,“什么?”
“老师,你就别害我了。”陈京澍似是不想她知道,林逾静便更起劲了。
因着陈京澍的千万捐款,又逢澎镇一中一年一度校庆,于是学校专为他在礼堂开了讲座。
陈京澍主要讲了自己在麻省的留学生活,和一些中学与大学间的信息差。
包括金融投资专业的领域划分,最后就是给即将面临高考的高三生一些志愿填报信息分析。
兼具成熟与帅气的归国贵公子学长,几乎满足了男生和女生所有的幻想。
演讲结束后的自由提问环节,五个问题,四个都有关他个人情感方面。
“陈学长,你有女朋友吗?”漂亮的小学妹举着话筒,满怀期待地问道。
陈京澍就握着话筒,沉默良久,浅笑回道:“有了。”
小学妹鼓了鼓腮帮子,眼底是藏不住的遗憾。
底下立刻传出议论声。
“陈学长今年也有二十五岁了吧,有女朋友很正常呀。”
“你们难道不知道陈学长和崇艺楼林学姐的故事吗?”
是八卦的味道,一群人凑过去,“快说,快说!”
“校友墙上,排在陈学长后面的林逾静学姐,就是他的女友。”
“我知道林学姐,她当年刚一入大学报到,就被评为华清美院校花。崇艺楼的墙上,现在都还贴有学姐的照片。”
“怪不得学长的女友是她,漂亮又优秀,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喜欢。”
“可是听说两人毕业后就分手了,学长可是拒绝了去华清,专复读一年考的麻省。”
带着疑问,又有人举手,问道:“学长,那你女朋友是我们的林逾静学姐吗?”
陈京澍依旧是颔首浅笑,落在旁人眼里,便被解读成害羞的甜蜜。
“你太没礼貌了,怎么能这么问学长呢?”有人低声控诉道。
倒是陈京澍像是短暂的思绪抽离过后,半是深陷回忆的美好,半是意犹未尽道:“不是你们林学姐,还能是谁。”
这时有人大声调侃,“学长最出名的还是,为了学姐,错过全国数学竞赛的事。”
陈京澍双手合十,长长叹了口气,就更像情侣间对伴侣的宠溺,“不建议你们学我,高中三年是很重要的,一定把心思放到学习上。”
礼堂里顿时一片笑声。
岳军回忆完,还不住地调侃,“校庆结束我问他,你怎么没一起来,是不是惹你生气了。结果他还挺委屈,说你读研忙得不可开交,连和他见一面的机会都不给。”
林逾静扯了扯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京澍却突然牵住她的手,半是撒娇,“静静,老师现在都在替我鸣不平。你就不能也服点软,或者为了我努努力?”
明明是情侣间调笑的打情骂俏,可林逾静喉间却不免苦涩起来。
心里满是:阿澍,我就是为了站在你的未来里拼尽全力,也拼不过陈家世代的成就呀!
她现在还能继续和他纠缠在一起,只是因为姜小姐突生了变故。
可此次再重返京城,姜家难免不会把他们之间的事拿出来,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时此刻,他俩同样是在玩刀尖舔血的爱情游戏。
第42章 返京
面对调侃, 林逾静只看了眼陈京澍,半晌也没想好如何去回答, 于是索性保持沉默。
好在岳军手机来电恰时响起,一听到孙子十分钟后到家,也顾不得和两人继续叙旧,急匆匆拿上包离开。
“那我们也回去吧。”陈京澍说道。
林逾静跟在他身后,从四楼下来。
两人几乎将整个学校绕了一圈,离开时,又特地沿着中央旗杆的正大路出校园。
只是路过升旗台旁时,林逾静突然回头看了眼,刚好就看到正对着旗杆的教室。
浮洒蜜色光缕的冬日午后, 透过澄澈明亮的窗子, 映射到前排座位和黑板上。
恍然间, 林逾静像是回到了七年前,那个只充斥丝丝风扇凉意, 和蝉鸣不止的青春盛夏。
她还记得, 距离高考倒计时一周时,她被反复卡在一道数学题型上。
那是往年最常考的题型,且还是最后的大题。
侥幸遇不到还好,可一旦遇上, 她就要用各科成绩去弥补大题的失分。
面对高考,谁都没有绝对的十拿九稳决心。
林逾静更深谙此刻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一分之差, 就是千人之差。
为此,她愁闷多天, 又怕耽误陈京澍复习进度,就一个人憋着气寻求办法。
结果就是, 疑难题型没琢磨出门道,还占用了其他科目的复习时间。
最后是陈京澍发现她情绪异常低落,反复追问后才得知原因。
那天下晚自习,陈京澍拉着她暂留在教室,非要给她单独讲那道题型的解题思路。
林逾静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仰头看陈京澍拿着粉笔站在讲台黑板前。
少年穿着蓝白相间的夏季校服,沾染淡淡皂角洗衣粉的清香。
随着他抬起手臂,腕肘虬结起青色血管,板写的解题步骤字迹纵逸,满带少年人的恣意张扬。
“听懂了吗?”陈京澍指腹尚捏着粉笔,漫步下台。
林逾静表示自己已经足够认真去听他讲的内容,可一些需要她及时转换的数学思维思路仍十分闭塞,最后无奈摇头,“阿澍,看来我是拿不到这道题型的分数了。”
陈京澍只仍站在她面前,少年长身鹤立,垂头看她。
距离得近,还能看到他额前沁出的微小汗粒。
“我们回家吧,还是不要再浪费你的时间。”林逾静咬着下唇说道:“说不定我今年运气好,遇不到这种题型。”
闻言,陈京澍只眯了下眼角,随后沉默转身。
也不理她又说了什么,就闷着头在黑板另一侧疾书。
“静静,你来看下这个解题步骤,能理解吗?”林逾静不擅长弯弯绕绕的求解方式,他用奥赛思维变幻过程,抛却繁琐,采用更为投机取巧的方式快一步解出答案,“就是需要点悟性。”
林逾静起身,站到他身侧。
指着他每一个步骤,用自己理解的方式复述一遍。
“是这样吗?”
“对!”
趁热打铁,陈京澍还自己变换式样,出了道同题型的题目给她练习。
“陈老师,你可真厉害。”完全掌握新的解题思路后,林逾静心情都畅快起来。
陈京澍只笑得宠溺,抬手揉了把她脑袋,“还得是我们静静领悟力强,笨一点的,都听不懂。”
“少给我戴高帽,高考才是验证我,是否对得起陈老师如此用心良苦的指导。”
随后几天,林逾静虽是保持练习的思维和手感,可心中还是不免忐忑。
既希望高考不要真的遇到同题型,又想着遇到也好,就可以证明给陈京澍看。
于是怀揣着忐忑的期待,高考数学终于如约而至。
监考老师发下试卷后,林逾静先是翻页至最后一题。
看到题目,她伸手捂住唇,差点惊叫出来。
因为那和陈京澍单独指导她那晚所自创的题目,几乎一模一样。
她也顾不得先从单选题开始做起,而是考试铃声一响起来,就迫不及待在演算纸上先写下最后一题的答案。
首战告捷的喜悦,鼓舞了林逾静整场考试的信心。
当交卷铃声响起,监考老师要求全体停笔起立,她看到早已站在她考场外的陈京澍。
林逾静挤过人群,快速跑出。两人先是相视一笑,异口同声道:“既直线y=b,与两条曲线y=f(x)和y=g(x)从左到右的三个交点的横坐标成等差数列。”
林逾静整个激动地,双臂环抱住他脖子开始原地蹦起来,“阿澍,我写对了!”
陈京澍笑着用手臂护在她腰后,一边无视所有人的目光任她蹦跳,一边防止有人撞到她,还不忘温柔夸道:“我们静静,就是聪明。”
“还是阿澍教得好,这下考华清美院,一定没问题。”
“是呀!竭尽全力,也要把我们静静拉进有我的世界。”
林逾静眼眶一热,后知后觉发现,无论是年少还是长大成人的如今,陈京澍一直都在竭尽全力把她拉进有他的世界。
再转头,陈京澍已经走过她身边。
林逾静本想追上去,可脚步却怎么也不听自己使唤,步伐更是半步都挪动不开。
最后,又是陈京澍见她走得悠慢,直接停步转身,拉过她手牢牢圈在掌心,半是抱怨道:“对我的爱意生得慢,走路也慢。牵着你是不是能走快一点?”
林逾静吸了吸鼻子,只瞧着两人映在地上的倒影。
心中想的却是他们彼此能单独共处的时间可以再慢点,好让她用眼睛和心,篆刻下每一个心动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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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回到家里,林逾静直接躲进一楼收拾行李。
她的手心还有陈京澍身上的香味,只是记忆里的皂角洗衣粉清香不再,变成了成熟内敛的乌木沉香。
但她觉得陈京澍并不适合这个香水,因为从始至终,他身上似乎总有为她保留的少年气。
那种让人挪不开眼的意气风发,是足够震撼她每个心脏疲惫的时刻。
收好行李,林逾静看到单独被她摆在梳妆台上的相机,她起身出门上了二楼。
陈京澍正在打扫陈璇的卧室,见她来了,说道:“冰箱里有喝的,自己拿。褚言马上就到。”
她并不着急返京,也不想褚言很快就到。
因为此时此刻,莫名就和几年前她即将实行少年摧毁计划的场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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