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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溪诡谈——野狼獾【完结】

时间:2023-12-30 23:08:46  作者:野狼獾【完结】
  “你不是答应那老者,善待这老驴。”
  “你这公子也是太迂,说说而已,这驴又老又倔,如今也没甚用处。”
  “君子岂可无信。”
  “君子可当饭吃?跟你过日子便饿死了。”
第14章 罪己诏
  二月初三 午时
  两人牵着驴走过新门瓦子前大街,看着临街饭馆、酒店林立,不少馆子门口就贴着牌子收肉驴,沈括却又不想违背承诺,只顾牵着驴走,后背遭了小苹不少白眼。
  绕到崇明门时,内城终于开了,他们也随着人群蜂拥入城,听说官家念完罪己诏回銮了。
  两人在人群中缓缓前行,片刻后终于到了安州巷矾楼。沈括只抬眼看街上巨大欢门,以及后面四层高的壮阔楼宇,心中暗暗吃惊。这东京的酒楼盖的远比皇宫高了。
  小苹用树枝打着驴绕到后面小街巷,显然轻车熟路。小巷里很多瓦子门口都用白布拦住了入口,显然国丧一月还未过去,不许娱乐。他们一路从宋州过来,其他地方禁令早已如同虚设,甚至汴梁城的外城也已经歌舞升平,但是安州巷毕竟就在皇城对面,仍然受些管制。
  径直绕到白矾楼后面,跟着鬼鬼祟祟的行人一路向里,果然有小径可以进去。这里竟然有一片水榭,水面挺大,水榭上有个台子,正有人在表演水傀儡戏,看台上几百看官正喝彩鼓掌。伙计们赶紧提着“勿喧哗”的牌子从看台前走过,才算提醒看客们切勿乱嚷乱叫,多少给皇城司一点面子。
  “我自幼便长在这里。”小苹颇骄傲道。
  “你舅舅,舅妈和表兄弟们……”
  “他们在这里带着姑娘们陪笑卖艺,也从正店里分酒账,便能从大宋酒税里发些利世。”
  “原来卖酒如此好营生?”
  “官人你又露拙,可曾听市井言:欲得富,赶着行在卖酒醋?”
  “如此千般好处。为何又嫁到外乡?”
  “便是厌烦了这里吵闹,但真到了那乡下田庄,却又耐不住寂寞。”
  小苹突然有些哀怨起来。
  前面人群拥挤,小苹下了驴牵着走,沈括仍然坐在上面。
  到了门口处,就看到锦儿从看台上下来,手里端着盘果子,乐呵呵哼着曲子。
  “好你个背主的小短命鬼。”小苹放下缰绳,叉腰大喝一声。
  锦儿转脸先看到驴上沈括似一惊,再看到小苹却又喜出望外。
  “佛祖保佑,姑娘你可回来了?”
  “我不回来可就称心如意了?这才几日,我若真死了头七也未过,你却在这里心安理得看戏?”
  “我只道姑娘你这样克死亲夫的硬命,要死了也难……故而无须着急,对了,为何这公子……”
  小苹一把抢过锦儿手上碗碟:“我舅妈可在。”
  “在啊,早上还在前街与潘楼马泊六争吵,赏她吃了一贴大耳瓜子。这会儿得意了正午睡。”
  “睡的可安稳。”
  “可香甜,还微微打鼾。”
  “也是没心肺的,外甥女丢了也睡得着。快去把她叫醒,说她心尖宝贝回来了。”
  “好好!”
  锦儿一溜烟跑上楼去,小苹将一碟子果子给了沈括,沈括赶紧整衣服要下来准备见礼。
  “恩公你不必下驴,只顾吃你的。”
  沈括也是饿了,三两下把果子吞下。
  只听得楼梯响动,有人群奔跑下来。
  “我那心尖上的祖宗回来了?”
  一名花枝招展的妇女引着七八个年轻貌美女子下了楼。
  她冲到跟前抓住小苹的手上下打量,似乎一时没认出来:“姑娘,你可是行乞回来的,怎的弄成这般邋遢。我早说一万遍,不要与那穷酸去乡下,你偏是看不上我们倡优人家要脱籍去做田庄主母,果然吃了这场苦头,说起来也是活该……”
  这妇女此事才看到驴上沈括,上下看了很多眼,大概猜想:这又是哪一位穷酸?
  “舅母,这是路上救我逃脱大劫数的沈公子。非京城人士,乃是江南学子。他腿脚受伤,下不得驴。”
  沈括赶紧驴上施礼。那舅母退后几步,与身后几名女子,就在熙闹当街之上一起齐刷刷万福。何止沈括一跳周围行人也纷纷侧目。
  “恩人在上,我等有礼,且再受拜。”
  沈括赶紧下来,一瘸一拐上前搀住要下跪的舅母。四周行人也没想到这么多美貌女子要给一个脏兮兮的男子下拜。
  年轻的女子们叽叽喳喳与小苹攀谈起来。她们互相姐妹相称,显得十分热络。小苹倒是没忘记沈括,请他进酒楼里先休息。沈括却不肯多留。他已然耽搁了行程,这会儿急着去杨惟德家里。两人便站在人群前面要告别。
  “恩公怎的不肯饮一杯水酒,就执意要走?”
  “能将大姐你送到,我便了了一桩心事。此刻正要去杨春官家,你也知道我应的那件……大事。这头驴是大姐一根钗换的,我不便留用,再者我的脚也好了。”
  小苹落下泪来:“我要这蠢驴何用?若留下也好,恩公下次相见,正好拿来下酒。”
  老驴也感动的仰天长叫。
  “还能下次相见?”
  小苹走过去将缰绳交给沈括手上,握住他手道:“你先骑这驴儿去找你那老师,便算作你借我的,安顿好了便来还我,这样我们还能相见,我自有报答。”
  沈括插手施礼,慨叹一声又试图上驴,可惜右脚还是酸痛,一时上不去,小苹一步赶到托住一把将他抬上去。
  “你们看看,我这外甥女毕竟乡下去过,好生有力气。”舅母啧啧称赞。
  “公子,可认得去那里的路?”
  “我记得,沿着汴河出西水门,在出万神门就到了。杨少卿家在琼林苑边上大宅子,他家后院有观星的土台,还有炼丹的炉子,烟囱极高,一里外就能见到。”沈括把杨惟德家的环境说的清清楚楚,唯恐别人找不到似的。
  “恩公慢走,可要记得来看我。”
  “我安顿好,自会来还这驴。”
  小苹从舅母手里接过手帕擦拭眼泪。
  沈括再拱手,拨转驴头向西而去,小苹引着一众勾栏倡优在后面站立,直到沈括转过巷子看不见了才回转。
  沈括骑着驴,荡荡悠悠向西,他护着小苹送她到家的任务已然完成,心里却有些怅然若失。到了相国寺前,才低头看到驴鬃上插了一朵茶花,分明是刚才小苹从树上摘下插在自己头上的,不知何时留在那里。他拿起来嗅了嗅,藏进衣襟里。
  一路上,到处都有路人奔走相告的,个个神情紧张却又流露出兴奋,想来是日蚀应了谶语之事吧?
  他沿河到了琼林苑,发现对面一座府邸已然有人住了,他记得上次来时还紧闭着,自己还从墙头爬进去,里面空空荡荡,到处是杂草枯枝,房屋都上了锁。后来杨惟德说曾过,自从后蜀孟昶不明不白死在那里,从此便不干净。不知道现在换谁住在这里?
  他到了杨惟德家门口,却见门口已然停了一匹高头大马,他知道老杨不会骑马,看来已有访客。
  敲开大门,仆人进去禀告,不一会儿,杨惟德由夫人搀扶,病恹恹迎接出来。
  两人已然十四年未见面,但是从未停过书信往来,还一直都以师生相称。
  沈括赶紧与老师、师母见礼。见杨惟德竟然要老婆搀扶才能走路,赶紧追问缘由。
  “老师可有恙?”
  “存中啊, 你是不知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总算把你盼来了,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快些进来,我再引见个人来与你见。”
  杨惟德打发老婆和仆人准备饭食并将那头驴送到牲口棚加水加料,然后牵着沈括手往里走,沈括赶紧扶住老杨。
  “这京城里好大祸事,你大概还不知道。”
  “信上写或与弥勒教散布童谣,施展妖术有关?来时路上也见行人各有异色。”
  “我两日未出门,外面人如何神色?”
  “有些怪异,似乎惊恐中又有些亢奋,如同……”
  “如同什么?”
  “如同观看隔岸失火?”
  “存中,你却是细致人。百姓能有观望之心,便是好事。皇上的罪己诏总算有用,如今还能维持住累卵般民心,若民心只剩恐惧,则偏信谶语之势成矣。”
  两人走近花厅,却见已经有人在那里。是一名高大英挺的军官。
  “这是山西潞州来的军头徐冲,徐节级,如今也在那里听调,一起查案。”杨惟德转向沈括,“这便是我提起的预见日蚀的忘年之交沈括,今日总算到了。”
  两人见礼已毕。杨惟德走到八仙桌前,那里已然铺着一张纸。
  “这便是徐冲抄来的罪己诏。”
  沈括低头看去,却见文字:
  日蚀仲春既朔,以谓正阳之损自古所忌。朕以寡暗,守兹盈成,缅念为君之难,深为置器之重,周敢怠忽,思致治平,今寻灾异之伙兴,缘政教之所起,永思厥咎,在予一人。德不能绥,理有未烛,赏罚失序,听纳不明,庶政未协于中,众冤或雍于下,有违万物之性,此皆彰肤过失,警予省修,畏天之威,果果危惧,若将陨于深谷,兹用惕于夙宵。冀召太和之气,更回亿兆之枯。恐惧乎未见,宜改皇佑六年为至和元年以四月一日为始,应天下罪于戏,抑畏于未然,庶竭黄恭,或致消腹,咨尔有众,咸体肤怀。
  “老师,区区日蚀应了童谣,无非有识天相的高人在暗中作梗,官家何以至此?竟然罪己、改元?尤其这改元改的也太过急促,若改也是明年初为起始,以四月一日为始,鲜有旧例,如何这等惶恐仓促?”沈括一时不明,皇帝何以如此谦卑恐惧。
  “那是因为你还未见那十句童谣。”杨惟德叹息一声,取出童谣。
  三人在坐下后,夫人送进一碗面。沈括边吃,边听杨惟德讲解自正月初八白骨道人与童谣现世后,这不到一月内,十句童谣应了六句的诸般事情,听的沈括也瞠目结舌,没料到还有这样神秘诡谲的事情。如此想来路人神色并不意外,而官家惊慌失措,下罪己诏,急着改年号,大抵也是为了赶紧从噩梦中醒来。
  沈括吃完第三碗面的时候,杨惟德才将事情讲完。杨惟德也暗暗察觉:沈括最近好像没吃饭了。
  沈括打着饱嗝擦了擦嘴:“老师让我来,就是参与这桩疑案的调查?”
  “正是。如今也只有你与徐冲能解圣忧了。”
  “老师信中说,文相与龙图阁包学士也在钦点之列。”
  “文相不常问案,那包拯么虽有心,口气也大,”杨惟德冷笑一声,“却好像也是看不懂这案子,快一月,东奔西跑处处碰壁,也未能阻止谶语句句应验。”
  “那,案件线索可在?”
  “沈大人问我便知,”徐冲起身抱拳,“这一案,我自始跟随,除了去现场,也兼收录卷宗和盘问目击者,全般细节都在我胸中。”
  “有劳徐节级了。”
  “存中,为何晚了两日才到?”杨惟德问。
  “学生在路上有些耽搁。”
  “所幸你来了,好好。”杨惟德拍了拍沈括的肩。
  “老师我在来的路上还有一些意外收获。”
  “哦?说来听听。”
  “我曾在信中与老师讨教,以月相圆缺揣度地廓为圆,以及磁针所指非正北似有微差两桩事。此次来京,正好趁着运河前段南北走向测地廓。您猜如何,确实船越往北,北天星斗越高。又以汴河段东西走向测磁针偏角,果然常微偏东,不全南也。”
  “哎,你还在留意这些事写到你那本册子里?对了,叫……什么来着?”
  “《梦溪笔谈》。”
  “好啊。少年须有大志向。”
  “老师,还有一事我也曾书信询问,就是那中天北极所偏似迂东汉天文史不符,我在想,这一千年间可是岁差所致?若如此,不知日、月、太白、岁、辰、惑、镇这些周行往复的星辰有差,连中天紫薇也有微差?”
  “存中啊,如今火烧到后腚了,暂且不要管这些了吧?等京城这头等大事了结,我到御前请旨,让你去司天监观星台,翰林天文院,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老师恕罪,恕我未能体察轻重缓急,那,现下我该如何?”
  “今天已经申时,先歇会儿,夜间摆酒席与你接风,明日先去军头司拜见包龙图。那军头司便是调查所在,就看那老包的差遣了,依我看他现下也一团乱,多半会差你再去勘察现场。”
  “老师,时间还早,我先去那白骨妖人和帽妖第一次出现的地方看看吧?”
  杨惟德其实巴不得沈括赶紧查案,于是转向徐冲,徐冲立即会意。
  “杨大人,便有我带着沈公子去看看,况且童谣一出,我第一时就在那边,诸多细节也都知道。”
  “好,那你们先去看下。我在这里准备接风宴。徐节级也一起来罢。”
  “遵命。”
  徐冲领着沈括到外面,有仆人牵来沈括的老驴,徐冲自上了他的大黑马,两人一同前往榆林巷。
第15章 开宝木塔
  二月初三 申时
  沈括与徐冲出了杨家府门,二人还不熟,正想随便找些话题攀谈两句,一眼看到对门的大宅子。
  “徐节级,那边是什么人家?我记得十数年前来时,那里便是废宅。
  “哈哈,沈公子有所不知,如今那里可不是废宅,已然是驸马府了。”
  “我记得曾经是蜀主孟昶的府邸?”
  “区区在下,也是年前才进京,实不知道这些旧闻,只是在杨老爷这里听说了这驸马府阴气颇重一说,以往如何全不知啊,原来还有这样缘故。”
  “徐节级是刚入京?”
  “正是,本也是经略相公抬举,让小人为潞州经略府送些腊月里孝敬进京城,也好与殿前司三衙的大人们混熟些面皮。怎料遇上这桩事。正月初八那日,我正在西华门外军头司收拾行装要回潞州,怎料被急调入西华门进大内守备。后又被那勾当皇城司张先生派去看守榆林街现场,说不许闲杂人踩坏雪地。下半夜又被押班石公公调去包龙图处听用。实在颠来倒去恍然如梦。如今每日在各位大人间传递消息,也因为做事仔细,常做些勘察和询问的事情。”
  “徐节级如今还需入宫值护?”
  “每三日便须进宫点卯,只听侍卫亲军司步帅调遣。原本,宮里宮外守备都是两司的职责,小人们在兵部听用自然进不去。然而又听说,官家觉得这案子或许还有蹊跷各中或有牵连,还是远路来的外地军汉必不涉其中。所以赏了进宫的腰牌,进出宫里当值,如今也是回不得家乡,日日在京城宮中奔波。”
  两人并辔而行,一路聊着案情。但是很快沈括的驴子就跟不上徐冲的好马。这老驴好端端在吃着黑豆喘了两口气,就又被牵出来赶路,一肚子火,不肯用力跑只慢吞吞走。两人赶到东北角单雄信墓时,已然天色昏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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