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杀人是单纯地为了封口的话，不太可能。
更重要的一点是，这个小罗姆克的死法，和之前那个卧底于酒店之中，最后却被分尸并弃尸于垃圾处理站的那个卧底警察的死法，有些相似。
虽然这边的法医还在工作中，验尸报告还没出来，但陆怡情却有这样一种猜测。
正这么想着，她看到年轻警官出来了。
他的眉眼之间带着一点倦色，看到陆怡情，他的神色有一点诧异。
“都这么晚了，陆小姐。”
陆怡情收起手机，礼貌地冲他点点头：“睡不着。”
年轻警官点点头，表示理解：“我那里有褪黑素，你要来一点吗？”
陆怡情摇了摇头：“不了，谢谢。”
“好吧。”年轻警官没有强求，“那东西吃多了也的确不好，会有耐药性的。”
……要不是他们俩初初见面，陆怡情会觉得他在讲一个冷笑话。
她轻轻地弯了一下唇。
“警官，请问我学生的下落有消息了吗？”
年轻警官摇了摇头：“没有，根据我们的审讯结果来看，这五个亡命之徒都是因为缺钱后，因为暗网上的杀人悬赏令，想要合谋过来赚点钱。”
和绑架房东的那伙人不是一路人。
他们对绑架这件事根本就不知情。
不过有意思的是，他们中间，五个有四个都是瘾君子。
但他们并不在暗网上买药，而是在那些街头巷尾，通过那些站街女和机车党发展的上下家进行交易。
他们交易的货品纯度一般都不怎么高，价格也相对来说较为便宜。
缉毒局的人一般不怎么管这种小本买卖。
再加上天然大麻的合法化，让他们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顶多是抓起来，和那些零元购、流浪汉和嬉皮士关上一阵子。
这群王八蛋尝到了甜头，因此有恃无恐。
在药瘾啃食大脑的情况下，别说是杀一个陌生女人。
就是让他们砍下亲生母亲的头颅，他们也不会对此有任何异议。
陆怡晴提取到了另外一个关键词：“暗网？”
年轻警官点了点头：“就是暗网。”
价格昂贵，目标明确，他们都是看到了只要杀个女人和小孩就能拿一大笔钱所以才蠢蠢欲动的。
甚至在谈妥了价格后，他们还收到了老板发来的匿名快递。
一些烟雾弹、乙.醚和货真价实的枪。
眼下看来，这个悬赏令是在实打实地针对陆怡晴。
现在的形式越来越不乐观。
不过对于陆怡晴来说，她只关心一个问题：“我的价格贵吗？”
年轻警官：“……”
年轻警官：“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什么会半夜私闯医院？”
陆怡晴很满意。
她果然很贵。
她值得。
年轻警官：“…………”
年轻警官：“所以，根据之前整合到的信息，我们怀疑是就是‘嫉妒’授意。”
毕竟他在这个组织里负责着暗网的一切交易与暗谋。
陆怡情皱了一下眉：“你确定吗？”
年轻警官原本想去接水的动作一顿，他定在了原地，抬头去看陆怡情。
后者站在幽暗的大厅里，目光幽幽地看着他。
……像个女鬼。
也就是那一刻，原本因为高强度工作和紧绷的心态而导致大脑过载的年轻警官，迅速地冷静下来并意识到了什么。
“不，不对，不应该是‘嫉妒’。”
就他们目前和这个“嫉妒”接触过的侧写来看，他是一个小心的、谨慎的、稳妥的人。
哪怕闻到一点蛛丝马迹都会立刻潜水，让女警和警官先生毫无头绪。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又怎么可能会大张旗鼓地上暗网发布悬赏令？
还指名道姓地要杀陆怡情？
那绝对不是“嫉妒”
年轻警官的目光和她对上了，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变得生涩了起来：“你是说，安夫人？”
陆怡情说：“毕竟他们彼此互相憎恨着。”
互相算计，互相埋暗桩——他炸她的教堂，她泼他的脏水。
非恨而不能生。
年轻警官喘了口气，他顺手拿起一旁的咖啡杯给自己续了杯冰美式：“我想我们得好好查查这个嫉妒和安夫人之间的渊源了。”
陆怡情眨了一下眼睛：“据说是安夫人有个儿子，他在年轻的时候被闹出过‘艳照门’的丑闻，‘嫉妒’把他的照片散布得在互联网上到处都是。”
梁子就是这么结下的。
年轻警官皱了皱眉，他顺手拉开一把椅子，坐在了前台的电脑前。
顺手输入了安夫人这几个关键单词。
浏览器的百科很快就跳出了有关于安夫人一系列的联想词。
包括她的三任丈夫。
陆怡情审视着浏览器上的照片。
说实话，她之前都没怎么真正地关心过安夫人的这三任丈夫。
直到那位和画家尤为相似的传教士的出现。
他是画家的影子。
而画家——据暴怒的说法，猜测他是她的丈夫的影子。
到如今，她终于第一次，开始认真地审视这三位都死于车祸的、黑寡妇的丈夫们。
正如她之前总结到的，这三位丈夫要么是她国家的人，要么带着点她国家的混血基因。
都是黑发、黑眸、温柔的眼，半长的头发。
像一首忧郁调的大提琴曲。
哪怕只是照片，都能感受到静态的温柔正在倾泻而出。
年轻警官没在这三位先生身上逗留太久，他很快就搜到了安夫人的儿子。
是她的独生子，也是她和第一任丈夫生下的儿子。
因为不是明星也不怎么出席那些社交活动，所以百科上面关于他的信息少之又少。
偶然有几段零星的“艳照门”事件的关键词搜索，点进去，都已经404了。
年轻警官没有因此放弃，他开始打电话：“没关系，这个是有卷宗的，当时闹得沸沸扬扬的，她不可能清理得这么彻底。”
然后他就开始打开手机给列表里的人发信息，很快，就有一个退休的老警察给他推送了一个记者的联系方式。
“这女人以前是个极其有名的八卦记者，挖出过不少巨星名流的猛料，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从新闻社里辞职了，自己发展了一个新闻社，有的时候，我们也会和他们打点交道——我想，你也许能从她那里查到点什么。”
为了避免有些案件因为太过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二二七五二爸以轰动而造成什么不良的影响，但又不得不开新闻发布会稳定民心平息舆论，当地的警局基本都会掌握附近新闻社的联系方式。
以前都是警察局长来打点这些事，他进医院了之后，年轻的警官就不得不肩负起这个重担了。
年轻警官保存了这个号码，瞥了一眼时间，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他本来想等着明天抽空再打，但陆怡情开了口：“就现在吧，她不会睡着的。”
接连发生的酒店碎尸案、连环杀人案、教堂爆炸案、还有异国学生绑架失踪案已经足够令新闻媒体沸腾，她绝不可能睡得这么早。
掌握一线信息，就等于掌握了头版头条的控制权。
年轻警官打了这个电话，如她所言那般，这个女人很快地接通了。
“你好？”
年轻警官清了清嗓，官方地报上了自己的姓名与来意，询问她是否知道当年艳照门的相关信息。
电话那头的女人明显沉默了一下：“警官，我已经年纪大了，对于几十年前的事情早就记不太清了。”
年轻警官明显不信她的说辞：“是**警官给我的信息。”
已经工作了几十年的老刑警对她的评价很犀利——别看这个女人年过半百的女人，已经不再一线奋斗，但仍然对于自己的新闻媒体事业抱有极大的热情。
她在年轻的时候，就连天后歌手家里一顿饭吃几块牛排都有办法打听清楚。
记者闻言，轻轻地笑了起来：“啊，那位警官吗？我们是老朋友啦，以前他查案的时候，我们打过几次交道，我也确实帮过他几次小忙，但那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孩子，我并不是什么万能的计算机，他也的确是对我过誉了。”
顿了一下。
“更何况，我现在并不是一线记者，年纪大了，往日的旧事都早就记不太清了。”
他们简短地寒暄了一阵，对方挂掉了电话。
陆怡情刚想说些什么，年轻警官就简短地告诉她：“她在撒谎。”
第147章 （修）
陆怡情闻言, 挑了一下眉。
年轻警官反而放松了似的，他看上去似乎对陆怡情没什么秘密要隐瞒了一样，顺手把杯子里的冰美式一饮而尽, 然后坐在凳子上, 一边继续对着电脑敲敲打打，一边头也不抬地道。
“她的语气不自然，且说话的时候明显有停顿, 不止一次, 仿佛那些话语都要经过思考，而且有三次，她说的话有重复内容。”
“她不仅撒谎，而且似乎不怎么擅长说谎——”年轻警官皱了一下眉, “不过我突然想到, 可以先搜索一下她的往年报道。”
他打算准备充分一点, 然后明天上门拜访。
比起安夫人刻意的低调, 这位记者女士从前的新闻稿显然就高调得多了。
她的新闻稿并不是什么奇珍秘宝，在网上搜一下就能搜出很多。
以前的新闻都是纸质形式传达, 即报纸和杂志, 如果翻找起来会变得很麻烦。
不过现在科技发达, 再加上选择新闻专业的学生有时候会学习从前的新闻稿件撰写方式。
所以有很多当年的刊登着热门新闻的报纸都被扫描成电子版传上了网。
而这些大热门新闻，有一大半都出自那位记者女士的新闻社。
年轻警官把所有能下载的稿件全都down了一遍到自己的电脑里, 但是却并不直接打开来看。
他敲打着键盘, 盯着那些按照时间下载的文件们：“这很奇怪, 这些新闻稿在她的事业热门巅峰时期, 基本上一个月就能爆出一个大热门, 但是这里——”
他用鼠标圈起了一块地盘。
“这里的文件时间不连续，也就是说, 这两个月她要么没有任何新闻稿，又或者，这两个月内的新闻稿已经查无此文了。”
陆怡情盯着他的电脑屏幕，没有说话。
只是微微地皱起了眉。
年轻警官问：“怎么？”
陆怡情问他：“你还记得我曾经拍过关于‘懒惰’，就是那个私家侦探的侦探所的照片的照片给你吗？”
年轻警官点了一下头。
陆怡情倾身过来，顺手拿起桌上的一支马克笔，点在屏幕上的照片上。
“这些照片——和侦探所里的照片——很像。”
无论光影还是构图。
年轻警官立刻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了。
之前在侦探所的时候，陆怡情就注意过那密密麻麻，挂了满墙满屋的照片。
看得多了，也能总结出一点规律。
这些照片基本上都是向心式构图。
主体处于中心位置，四周的景物和其他的一切都是呈朝中心击中的构图形式，目的是为了能将人的视线强烈引向中心。
所以那些八卦照片的“向心”，永远都是明星，他们要么在和人偷吻，要么是在乱扔垃圾。而那些尸体的照片，自然“向心”都是那些血腥部位。
以及，侦探所和新闻稿拍出来的一部分照片上会有相似的黑线，虽然并不明显，但陆怡情一眼就看到了。
“这是相机中的CMOS脏了，挡住了感光点。”
也就是说，有段时间，拍摄照片的设备存在问题，连带着那个时间段的照片出问题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很显然，这位女记者——或者说，这架拍摄设备曾经提供给侦探所和新闻社一样的照片。
年轻警官忍不住看了她一眼：“陆小姐，你懂得真多。”
陆怡情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待的学校有园艺社，里面有个女孩子，很喜欢花，她自费买了设备，经常拍一些花的照片。”
年轻警官眨了一下眼睛。
陆怡情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弯了一下唇。
“她拍得很好。”
现在，她的设备留在学校里，园艺社的朋友们仍然会拍出好看的花朵照片，有的时候，摄影设备出了故障，也会发到校园论坛上询问大家。
陆怡情就是在偶然刷论坛的时候看到的。
她们约定了等她回来后要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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