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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朝岑发现它时，它正躲藏在灌木丛里，仰着脑袋一直对着高空啾啾鸣叫，希冀它父母能飞回来把它带走。
周爷爷说没人救这只灰山鹑的话，那它就只能在山里自生自灭了。把它带回去养一段时间，再将它放飞丛林，也算是做一件善事。
林朝岑听后，把带来的水煮蛋剥了，捻碎蛋黄喂了小灰山鹑一些，哄着它乖乖走进了竹背篓。恰好他挎包里还装有一小瓶云南白药粉，周爷爷帮忙用水把药粉调成糊状，敷在了灰山鹑受伤的脚上。
“它真可怜……”昕茉轻轻用指头抚摸了下灰山鹑背上毛绒绒的暗褐色羽毛，心里暗暗道：原来今天有比自己更可怜的小东西。
昕茉摸着摸着，突然小灰山鹑掀起翅膀呼啦啦抖动了下，从滚圆的腹部中传来几声微弱的“咕咕”声音。
“它是不是肚子饿了啊？”昕茉歪着脑袋打量着灰山鹑，澄澈水润的黑眸中充满惊奇，原来小鸟儿饿的时候，肚子叫的声音和她肚子饿时发出的“咕噜噜”声音，是那么相似。
“岑哥哥，灰山鹑可以吃什么食物啊？”昕茉蹙起秀气的眉毛，问岑哥哥的同时她的小脑袋瓜里也在努力思索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个不停。
林朝岑也不是很了解灰山鹑的食谱，不过他估摸着灰山鹑吃的东西，应该跟寻常的鹧鸪、鸽子差不多。
“我觉得可以先给它喂些玉米、豆子之类的。”
闻言，昕茉伸长脖子环视了堂厅一圈，只见角落里放有一张竹匾，里面铺着秦奶奶晒好的熟南瓜籽。
“岑哥哥你看，那里有南瓜籽噢，它可以吃吧？”昕茉兴冲冲地指着竹匾，小嗓音格外脆亮。
“嗯嗯。”林朝岑肯定地点点头，随即从挎包里掏出一页厚纸，蹲在竹匾旁拾掇了十多粒南瓜籽。
胖乎乎的灰山鹑此时乖乖地站立在昕茉面前的竹餐盘上，它极小的眼珠子瞄到林朝岑捧着南瓜籽过来时，滴溜溜转动了下，又“啾啾”叫了两声，像是在催促林朝岑快点快点。
待南瓜籽摆到竹餐盘上时，昕茉先抓了一粒炒得微微焦黄的南瓜籽，她目光疑惑地望着岑哥哥：“要给它剥吗？”
“不用。”林朝岑摇了摇头。
灰山鹑接下来的自主进食也证实了林朝岑的说法。
只见圆滚滚的灰山鹑，先是伸出脖子舔了舔南瓜籽的表皮，淡淡的咸香味似乎让它很惊诧，它眼珠子一顿，瞧了南瓜籽半晌，才开始一粒粒啄进嘴中，慢慢嚼食。
周昕茉和林朝岑头靠着头，静默地注视着灰山鹑吃南瓜籽，灰山鹑单调无聊的咀嚼行为，她们俩却看得津津有味，好似一对父母在慈爱地看着自己的宝宝吃东西。
待灰山鹑吃完十多粒南瓜籽后，林朝岑又端了杯清水放在它面前。
两个小家伙也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看鸟儿喝水，他们原本想喂它喝水来着，但灰山鹑挥了挥翅膀，示意林朝岑把杯子放在餐盘上，然后两人看着它慢吞吞地啄一会后，又迅捷仰起脑袋，让清水喝进肚子里。
周昕茉瞅着灰山鹑的举动，哈哈直笑：“岑哥哥，它可真好玩！”
“嗯……”林朝岑轻笑了声，忍不住伸手揉了揉昕茉毛茸茸的发顶，语气温和无比：“后天就是你的生日，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明天下午放学你来我家拿。”
林朝岑想着提前送茉茉礼物，让她能够提前一天获得拥有礼物的开心。他实在是不喜欢看到茉茉闷闷不乐的样子，茉茉就适合欢欢喜喜地度过每一天。
昕茉瞬间瞪大眼睛，她雀跃地拍起小肉手，莹润娇俏的脸庞上皆是欣悦的笑意：“哇……我收到第一份礼物了，谢谢岑哥哥。”
“不用谢。”林朝岑被茉茉的欢快心情感染，心里琢磨着：等周六茉茉过生日时，他再准备另一份礼物。
第一个礼物是他花了一个月时间亲手制作的，第二个礼物就直接去商店挑选好了。
两人说话的同时，呆萌的灰山鹑早已喝完了小半杯水，它半阖上眼皮，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居然打起瞌睡了。
茉茉伸出白嫩嫩的手指头，轻轻戳了下灰山鹑的身体，见它慢悠悠地晃了下，又直起身子定定地站立在那。
“岑哥哥，我们给它做一个窝，让它好好睡觉吧。”昕茉靠近林朝岑的耳畔，细声细语地说道。
“好。”林朝岑的视线挪移到昕茉腰上的布条，眉心紧紧皱起：“我可以抱你下来了吗？”
昕茉瞧了瞧设在堂厅最前方的榆木佛案桌，那上面现在只孤零零摆着一个座钟，其它香炉、香烛等的身影都不再出现。
见钟面上分针已然走了半圈，昕茉满脸笑吟吟张开手臂：“可以了，岑哥哥你抱我下来。”
林朝岑先是解开绑住茉茉的布条，接着胳膊用力，费足了力气将茉茉从高脚椅里抱了出来。
终于踩到地面的昕茉，眉欢眼笑地蹦跳了下，旋即拉起岑哥哥的手就往院子里跑去。
两人走进堆放着杂物的雨棚里，林朝岑熟门熟路地找出一个竹编镂空烤火罩和一个小竹篮。
昕茉也找来一些干稻草铺在了竹篮里，然后轻手轻脚地抓起灰山鹑放了进去，接着盖上竹编罩，这样灰山鹑就无法逃脱了。
安排好灰山鹑的睡觉住所，林朝岑就和茉茉告别，婉拒了秦奶奶叫他留下吃晚饭的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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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饭咯，去晚了就没饭吃喽。”秦奶奶从孙女身边路过，漫不经心地抛下一句。
“哼……”昕茉傲娇地哼了一声，别开脑袋，不看秦奶奶一眼。
她哒哒地跑进堂厅，见八仙桌上已经摆了一大盆红烧土豆鸡块，闻着浓浓的肉香味，昕茉不自禁咽了咽口水。
“爷爷，我今天不吃奶奶煮的饭了，我只吃你煮的红烧鸡肉。”昕茉粉嘟嘟的小嘴高高翘起，握紧小拳头一脸认真地宣示道。
看着妹妹一副奶凶奶凶的小模样，周廷武憋笑憋得很痛苦，他忍了一会儿，勾着唇角笑出声：“呵呵，奶奶也没煮你要吃的饭啊。”
昕茉听二哥这么说，面色一僵，拧着弯弯的眉毛朝桌子上看去。
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周爷爷和周阿爸已经盛满六个海碗的面条。
今天他们一家确实没有米饭吃，秦奶奶煮了一大锅的肉菜汤面。
这是昕茉最爱吃的面条，手擀的鸡蛋面条放置到虾汤中煮熟，上面铺满了切得碎碎的肉燥、还有切成细条的鱿鱼干和目鱼干，再加点绿绿的小青菜。
肉菜汤面做法并不复杂，但吃起来相当的美味，吃一口面条配一口鲜香浓郁的虾汤，让能吃到这样一碗面条的人，感受到一种超级特别的幸福和快乐。
只是今晚的昕茉并没有感受到以往那种雀跃的心情，她神情恹恹地爬上长凳，无视刚想坐下的周阿爸，占据了他的位置。
坐定后的昕茉并没有马上动筷子的打算，她愁眉苦脸地用双手捧着她面前的海碗，嘴里无声嘟囔着旁人听不到的话语。
周爷爷装了一碗烧得软糯糯的土豆和鸡块，放到孙女前面，瞅着乖孙女沉闷闷的小脸。周爷爷抿了抿嘴角，心里深深地暗叹一声，他思忖了会，温言劝道：“茉茉快吃吧，你这碗是爷爷擀的面条，里面的肉和鱿鱼干啊，都是爷爷亲手放进去的。”
“不是奶奶做的？”昕茉霎时眼眸一亮，双眼一眨不眨地望向爷爷，急切地等着他点头。
这时吴素馨也回家了，她走进堂厅正好听到小女儿清亮的声音。
见周爷爷颔了颔首，昕茉便迫不及待地一手操起筷子、一手拿起调羹，开始享受热乎乎的肉菜汤面，此时桌中间的红烧土豆鸡块对她的吸引力也没那么大了。
“阿妈，你回来啦，快吃面。”周廷文自己面前那一碗面条还未开动，便移到吴素馨前面先给她吃，他自己则去厨房再舀一碗。
昕茉也乖巧地抬起小脑袋，和阿妈打了声招呼。
吴素馨慢条斯理地吃着面条，眼神时不时地瞟一眼面色阴沉的秦奶奶，她又瞧了瞧只埋头吃面的小女儿，心道：这祖孙俩今晚怎么这么奇怪？
第33章 归于好
平日里吃饭时都亲亲热热的奶奶和孙女, 今日居然不按平时的座位坐，反而分开坐了。且不管是老的，还是小的, 今晚都保持着一副沉默寡言的姿态。
吴素馨踢了踢二儿子的脚，筷子指向小女儿，用气音问道：“咋啦？”
周廷武边扒拉着面条, 边抽空答了一句：“茉茉被打了。”
“被你奶奶打了？”吴素馨一惊，顺手给二儿子夹了一块鸡肉，目光狐疑地看着二儿子。
周廷武吃着鸡肉, 含含糊糊地“唔”了一声。
真是他们周家的大新闻啊，秦奶奶竟然揍了她最疼爱的小孙女, 吴素馨依旧是有点不相信，她惊愕的眼神转到女儿身上，然后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女儿许久。
见小女儿的脸颊边还残留有泪痕, 湿漉漉的眼尾红红的, 一看就知道她起先大哭了一场。
吴素馨忍不住勾唇，不管秦奶奶是啥原因打了小孙女, 以后这对祖孙肯定不会像从前那般亲密无间了。
昕茉闷头儿吃完了一碗面条, 她立刻跳下桌子跑回屋子里去。
踏进她和奶奶的卧室后, 昕茉走到床边，撅着小嘴定定地注视着眼前的架子床, 清爽整洁的床铺上只有一床叠成豆腐块样的被子和两个扁扁的枕头。
昕茉恨恨地用小拳头捶了下被子, 原本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子瞬间塌了一角。她想了想, 拎起自己的枕头，踩着重重的脚步去了周爷爷和哥哥们的房间。
跟在后头的秦奶奶和周爷爷盯着孙女的行为, 默默地无言地收回了视线。
秦奶奶静默了会，面色如常地对周爷爷说道：“晚上就不给茉茉洗澡了, 你去端一盆热水给她洗洗脚丫子，让她在你那里睡觉。”
周爷爷长长地叹了声，应道：“好。”随即转身往厨房走去。
“对了，记得给她再擦一次药膏。”秦奶奶唤住周爷爷又交代了一句。
顷刻后，周爷爷一手端着厚搪瓷脸盆，一手提着老杉木脚桶，走进屋子。
只见小昕茉正晃晃悠悠地坐在书桌前，握着一只英雄牌钢笔在科作业纸上写写划划。
这只钢笔已有些坏了，吸不了多少墨水，昕茉就打开墨水瓶，在瓶盖上倒入一些，每次写的时候蘸一点。
“茉茉，爷爷进来了呀。”怕突然靠近吓到孙女，周爷爷在门口就呼喊了声。
昕茉转过小脑袋，看见是爷爷，莹润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粲然的笑容，声音清脆甜嫩：“爷爷，我今晚睡这里噢，枕头我带来了。”说着，她抓着钢笔的那只小胖手指了指床上的枕头。
“好啊，爷爷待会找床毛毯给你盖。”周爷爷笑眯眯道。
昕茉连连点头：“谢谢爷爷。”
周爷爷走近，揉了揉孙女的小脑袋，温声道：“乖囡囡你在画什么啊？”
“在画大螃蟹，哈……咝……”昕茉张开十根手指，指头模仿着螃蟹的样子爬啊爬。
周爷爷看着孙女学得更像小猫咪的模样，忍俊不禁地笑了两声。
“爷爷，你笑啥啊？你不喜欢螃蟹吗？”昕茉放下手指，气鼓鼓地问道。
“喜欢喜欢，只不过爷爷更喜欢乖囡囡你。”周爷爷立马笑着哄孙女。
“哼……”周昕茉翘着小嘴，把画了两只螃蟹的科作业纸撕了下来，叠成小方块才塞进自己口袋里。
她藏好科作业纸，忽地想起一件事：“爷爷，我今天在美术课上，做了一个特别好看特别棒的月亮挂件。”
“真的啊？可以给爷爷看看吗？”周爷爷作出一副非常想看的夸张表情。
昕茉嘻嘻笑道：“爷爷你想要的话，我就把挂件送给你，不过爷爷你得拿东西跟我交换。”
其实今天中午回家后，昕茉就拿着月亮挂件给奶奶展示了一番，并送给了奶奶。然而今天秦奶奶把昕茉揍了一顿，小心眼的昕茉反悔了，她决定把挂件拿回来。
周爷爷不禁弯了弯唇角，喜眉笑眼地指着书桌上的钢笔，确切十足道：“你是不是想要这支钢笔？”
昕茉蓦地瞪圆双眼，大眼睛里满是惊诧：“爷爷你怎么知道的呀？”
周爷爷抿嘴一笑，深邃的眼眸里涌现出对孙女的无限慈爱。
就在昕茉以为爷爷答应了能互换时，周爷爷却摇了摇头：“不行，这支钢笔不能给你。”
“啊……”昕茉急慌慌地从凳子上跳下来，乌黑澄澈的杏眸眼巴巴地望向爷爷：“我那个月亮挂件可好看了爷爷，我这就去拿给爷爷看。”
周爷爷乐呵呵地拦住孙女，摆摆手道：“不用不用。”
看着孙女蹙着小眉头不开心的样子，爷爷方才不紧不慢道：“这支钢笔坏了，所以不能给你，爷爷呢再去买一个好的给你。”
昕茉闻言，当即高兴地舞着双手蹦了蹦，然后扑到爷爷跟前，仰起笑得极其灿烂的面庞，笑盈盈道：“那爷爷你给我买一个大红色的钢笔。”
“好。”周爷爷笑着应允了孙女的要求。
“来，爷爷先给你洗脸洗脚，洗完你就乖乖去睡觉。”周爷爷把孙女抱到书桌上，让她坐在上头。
昕茉甜甜地扬起一抹笑容：“好的爷爷。”
周爷爷用手指头沾了下脸盆里的水，温度刚刚好，不那么烫了。
起先周爷爷端着装满热水的脸盆进屋前，秦奶奶在门口阻截了他。
“你是要杀猪啊，装那么烫的水。”秦奶奶没好气地瞥了周爷爷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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