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明了谁儿子谁负责。
两人结婚两年多,一直各自忙事业,对于要孩子,属于随缘,没想到突然就有了。
夏先生比预想的要高兴,每天忙工作的人,因此还提前回家。
陆可为就是在这段时间,跳楼了。
对外说是无聊,没人知道原因。
夏先生说要给陆可为找个心理医生看看,段女士坚决不同意,两人因此产生了矛盾。
但是夏先生表示不愿意再和陆可为住在一个屋檐下。
段女士最终给父亲段立东打电话求助。
段立东接了陆可为一起去徐镇采风,没想到这一去会遇到洪水爆发。
段女士想尽一切办法,自己过不去,就聘请了一个团队,赶去徐镇。并且让徐庆年一家,想办法联系徐镇上的人,帮忙找人。
她要知道人是否安全。
*
救灾人员发现找到周方圆和陆可为时,小男孩陷入昏迷不醒。
当时救灾皮划艇划过去的时候,只听到远处有梆梆的敲打声。
皮划艇立马停下了,耳朵比较尖的一位,指着远处一个歪斜的大杨树,急急喊了一声,“那里有人。”
粗壮树干把孩子挡住大半,加上树枝树叶,要是成年人还好,小孩真的一眼看不见就过去了。
“是两个小孩。”走进才看到,是两个孩子,其中一个头歪着不省人事,旁边一个一手抓着同伴,一手臂勾着主干,手掌里还抓着一截木棍。
梆梆声,就是她用力的敲打树干的声音。
周方圆远远地就看到橘红色往这边过来,可她嗓子发不出一丝声音,眼看着就要过去,求生本能让她爆发身体最后力量。
“没事了,小妹妹,我们送你们回家。”
得救了,被人抱着下来时,周方圆再也忍不住的哭了。
陆可为昏睡不醒的时候,她真的害怕了。
“救...救救他......”嘴唇干涸,头歪在一名解放军战士的肩膀,孱弱的发生声音。
两人情况都不太好,尤其闭着眼的小男孩可能情况更糟糕,当即就被安排送到最近的医疗救治点。
*
周方圆累的狠了,不知道睡了多久,醒来就发现躺在简易床上,还有温暖的被子盖着。
“小妹妹你醒了?”有护工过来查看。
周方圆左右看了一圈,很大很大帐篷,里面很多简易床位,都躺着人。
她环顾四周,怎么都没看到陆可为,急忙下来,“和我一起来的弟弟呢?”
“和你一起送来的小男孩?他感冒发烧引起的肺部发炎,人在别的地方救治。”
“他现在在哪?”周方圆想去看一眼。
护工按住她的肩膀,让她重新躺下,“放心,那边会有人照顾,你自己脱水脱力,营养不.良,加上还有些贫血,乖乖躺着,回头有人问话,会安排人送你回村的。”
周方圆已经睡醒了,她就睡不着了。
像护工说的那样,没过一会,就有人过来,询问她叫什么,住在那个村子。
“我叫周方圆,住在小徐村。”
他们告诉她,先在这里安置,等到洪水退去,会送他们和父母家人团聚。
在临时安置点,每天都有准备好的食物和饮用水。
好消息是,风停了,雨小了,决口的地方在众人不分白天黑夜的抢攻围堵下,终于补上了。
但是徐镇以及周边乡镇地区,公路被洪水淹没,很多开车来救援,以及送援助物资的只能开到水,路相逢处,再有船只配送到临时安置点。
水位降了,炙热太阳从东方升起,烧烤着大地。
整个徐镇仿佛一下子进入盛夏三伏天。随着洪水裹挟泥沙堵在道路上,杂物要清理,淹死的家畜要集中掩埋并消毒。
周方圆在临时安置点待了三天,她只偷摸着在四周转悠一圈,她想找陆可为,想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可护工太忙了,每天都远源源不断送来的病人。
直到有人通知她,要送她回小徐村。
她眼中闪过一抹欣喜,拉着那人询问,“和我一起来的弟弟呢。”
“他不是小徐村的,他家里来人把他带走了,路一通,开车就过来了,还送来不少救灾物资呢。”
周方圆听后傻愣住,“什么...什么时候走的。”小脸挎着,眉头皱在一起,心里说不上来的失落。
“今个一早,他肺炎还没好,没睡醒人就被抬上车接走了。”那人帮忙收拾东西,见小孩脸呆呆的,赶紧摸摸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的,你等会也能见到家里人了。”
周方圆咬着下唇,垂着头没吭声,眼底渐渐泛红。
回去的时候看着四周,断垣残壁,哀鸿遍野,原本是书本上的词语,这会周方圆才有了切身体会。说不上来什么感受,大水所过之处,房屋,庄稼,所有东西都被摧毁殆尽,有的房屋仅剩下一面墙体还在立在洪水里。
原本地里都是快收成的麦子,堆积满满淤泥,记忆里所有熟悉的东西全部不存在了。
眼前的悲壮的一幕幕,周方圆说不出话来,连最后没能和陆可为见上一面的失落感,都被完全冲散了。
忍不住哽咽,回想洪水里的艰难,她突然感悟到,活着,真的不容易。
眼泪扑簌簌落在脸颊上。
同行的人,沿路看着这些都忍不住红了眼眶,面对送别的人,哽咽着道谢再道谢。心里感激充满胸腔无意诉说。
当送到小徐村安置点的时候,周方圆迈着沉重步子,突然就停住了。
“小妹妹?”旁边解放军同志看她停下,蹲下身想问怎么了。
这一刻,却没人能理解她的心情,彷徨无助,悲切,心酸。
小徐村是家在地方,可沿路当有人指着还处在水里浸泡的残壁说,那是小徐村。
家没了,为数不多的还站立 几棵杨树边上,连一片灰瓦都看不到。
积攒的情绪,似乎就在那一刻爆发了,家没有了,也没有人等她回来。
这一秒在意识到,她是一个人。
心头压抑和失落,原以为是陆可为的离开,才发现不是,而是她又变成一个人了。
“呜呜呜呜呜。”突然蹲下身,双手抱着腿恸哭,她心底有些生恨起来,怨周金山,恨生下她的人。
第24章
洪水无情, 人有情,东山市徐镇洪水爆发之后,源源不断的接到来自全国救灾物资和捐款。更是有来自全国各省市的支援团队。
漫堤的决口被堵上第二天, 晴天, 艳阳高照。
洪水水位下降, 可冲刷来的泥浆, 以及急流裹挟的杂物,塌陷的房屋树木掩埋的东西渐渐显露出来,被洪水冲走,至今下落不明的人也在各处有个消息。
最先处理掩埋的就是在洪水里大量被淹死的家畜, 随着尸体在洪水里浸泡,发胀,随着气温升高腐败,会滋生大量细菌。
还有蚊虫, 老鼠,粪便等等。
东山市全市征集大量医护工作者以及志愿者,下发紧急文件,要一一对洪水逐渐退去的地方,进行全面消毒清理, 在此期间还要安置好受灾群众。
省市领导干部亲自来到灾区慰问和调查,以及快速启动灾后各种修建工作,修建河坝, 发放灾后救助金等等。
对失去家园的灾民,务必保证他们在此期间的住宿, 饮食卫生医疗等等。
各省市新闻报纸, 电视广播都对此重点播报。
期间,上到政府机构, 小到全国中小学生都进行爱心捐款,社会爱心企业,爱心人士捐款捐物,被报纸电视高度赞扬是良心企业,慈善大使。
坊间对此有很多传闻,徐镇遭遇百年洪水的袭击,房屋田地全毁,政府以及社会各项捐款都会下放到受灾严重地区,投资发展,所谓救灾金,补偿金等等。
*
某地,
一处,坐落在城中村的某间狭小的民建平房里,大概有有十个平方,屋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杂乱东西,酒瓶,报纸,脏衣服......
脏污地板上铺了一张草席,一个穿着破旧背心短裤的中年男人,胡子邋遢的盘坐在电视机旁,手里攥着一瓶白酒,神情微醺的盯着电视新闻上报道的徐镇灾情。
咔擦一声,简易的推拉门从外面推开,一个寸头,皮肤黝黑的男孩,肩上背着一个大大编织袋进来。
随着男孩进来,打开编织袋,屋里渐渐弥漫起一股恶臭。
男人醉醺醺的转过身看了男孩一眼,又把视线转回到电视上。
背后的男孩闪过诧异,瞄了眼电视上报道的灾情,神色并无变化,对电视上悲惨的一切似乎都无动于衷,冷漠盘腿坐下,整理编织袋里捡来的东西。
酒瓶子,塑料,泡沫啊,还有废弃的自行车轮胎,坏掉的凉拖鞋,沾了不知道什么的书本子。
都是从垃圾桶,垃圾堆里捡来的,臭烘烘的味道,男孩像是早就习惯一样,分门别类的放到靠墙的口袋里。
只要其中一个口袋满了,就会背着去废品回收站卖钱。
随着电视新闻上的播放,男子抓着酒瓶的手逐渐颤抖起来,眼底滑过一丝诡异的精光。
直到新闻结束,整个人兴奋的从凉席上爬起来,看到男孩捡来的破烂,抄起一脚踢得到处都是,“妈的,谁要闻这些破烂,天无绝人之路,老子要发财了。”
说完话,晃晃悠悠的推开门走了出去,难得嘴里哼着不知名的老歌,咚咚咣咣从房子边上铁楼梯下去。
没一会,扯着嗓子,熟悉的呼喊楼下小卖铺老板要再赊一瓶酒。
男孩皱着眉站起身,把踢飞的那些东西重新捡回来。
断断续续的声音,从楼下小卖铺里传来。
徐二柱的嗓门忽大忽小,听得不是很清楚,“告诉你,老子有钱,要不是臭女人骗老子,老子现在还是大老板,吃香的喝辣的,住着大房子呢。”
“少瞧不起人,老子要发财,老天都拦不住,老子....回趟老家就有大把的钱花....”
男孩抿着嘴,目光小心的往外看了一眼,赶紧蹲下身,把鞋垫底下藏的十块钱抠出来。背对着门,把钱卷成细条条,忽地发现楼下声音没了。
咚咚咣咣铁楼梯声音响起。
男孩紧张扯开裤腰带,把钱塞进裤子腰头的位置。
等到徐二柱拎着一瓶白酒,哼着老调子回来,男孩已经佯装在收拾东西。可能心情格外好,徐二柱见到男孩只是露出不耐烦的神情,并无以往拳打脚踢。
“要不是确定你是我的种,不然早把你卖了,生的一张晦气的脸,见了就生气。”徐二柱呲呲牙,一屁.股又坐在草席子上,就着剩下半包花生米,看着电视,喝着白酒。
没到半小时,头歪在一旁鼾声四起。
徐万里,本名取自鹏程万里的意思,见徐二柱熟睡,垫着脚尖走到跟前,抬手把喝剩下酒瓶拿走。
倒一半在捡来废弃酒瓶里,回头看了眼没醒的徐二柱,扯掉裤腰带,对着瓶口嘘嘘放水。
晃悠一圈,倒掉一部分,跑到自来水水管跟前,把颜色冲淡,然后使劲晃悠均匀。
又轻手轻脚的放在原来位置。
徐万里背着编织袋,拎着废弃酒瓶飞快下楼。小卖铺的老板见他下来,还冲背影喊了一声,“捡垃圾卖钱,别忘记还我钱,你爸可是欠了不少。”
徐万里一口气跑天天桥下面,那里有几床破棉被,晚上的时候经常有拾荒流浪汉,还有乞丐在这里过夜。
白天他们去市中心,火车站等地乞讨,晚上回到这里过夜。
但凡有口吃的,他们都会在这里睡一天。
徐万里拎着小半瓶白酒过来,在那里卖了一块钱,几个流浪汉一毛,二毛拼的,喝酒的时候,一口两口的分。
“小孩,有烟没?”一个脏的已经看不出人样的流浪汉,头发打成结的披在肩膀上,胡子遮了半张脸,手里有个纸盒子,全是地上捡回来的烟头。
露出一口大黄牙,把捡来的烟头在嘴巴里咂咂,过过烟味。
可把徐万里恶心的,胃里不断上涌,拎着喝完酒瓶撒腿就跑。
*
陆可为人醒来,发现自己在行驶的车里,而不是救灾安置点帐篷里,当时就发了疯。徐庆年好话说尽,“是你母亲要求我们带你回去的。”
“我没同意,我没答应,谁让你们做主的,赶紧把我送回去。”陆可为真不是好相处的人,他也就是在周方圆眼里乖一点,听话一点,乍一看像个好弟弟似的。
三四个人哄他,他根本不听,看到外面有人,猛地拉扯车窗,头伸到外面大喊救命,“救命,绑架小孩,他们拐卖小孩子,我不认识他们,报警,帮我报警。”
外面等着车的人,一看车里三四个壮年男人,生拉硬扯一个小男孩,甚至死死捂着男孩的嘴巴,都惊住了。
这可怎么行?
路上的人赶紧挡在车前,让人下来把话说清楚。
这年头人贩子可多了,拐卖人家孩子的就该活活打死。
挡在车前头不让车走,窗户玻璃被敲得啪啪响。徐庆年没办法只能下车解释,自己认识小孩的母亲,不是什么拐卖。
陆可为狠狠咬了一人的手掌,推开车门下来,精致苍白的小脸上全是惊慌,望着徐庆年,“我不认识他,他也不认识我母亲,我家在小徐村,发洪水就想趁人不注意,把我偷偷带走卖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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