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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钗缘——鲜肉豆沙粽【完结】

时间:2024-01-03 21:30:49  作者:鲜肉豆沙粽【完结】
  “快!你们几个往回走!无论找着谁,只喊人来救命!”翠烟快速吩咐,“你们几个跟我追!”
  “还有你们!”翠烟猛地回头,眼底的怒意简直要喷薄而出,“跟我们一同去救人!要是我们姑娘没事便罢了,倘或出了甚么事,掘地三尺我也要找你们赔命!”
  人的脚程根本比不过马,疯马撒开四蹄全力往前跑,不一会儿就没了踪影,只留下一路长长的车辙!
  车厢里头翻江倒海,高速飞驰的马车撞过低矮灌木丛,又与高大的树木擦身而过,几乎要散架!更遑论颠簸的人!
  清懿紧紧抓住车窗边缘,极力支撑才勉强不被甩出去!她几乎痛得没了知觉!
  “砰”的一声,车厢猛地一沉!原来是马车的两只后轮承受不住高速的运转,撞飞了出去!于是整个车厢后半截摔在地上,被拖行着往前去!
  清懿重重仰倒,后脑磕在车壁上,疼得她快昏厥过去!
  短暂的疼痛到极点的麻痹后,清懿的理智快速回笼!
  如果再不自救,恐怕凶多吉少!
  她勉力在颠簸中坐起,往车门爬去,才推开一点缝隙,只觉周身泛起冷意!
  马儿拖着车厢走上一条极其险峻的山路,稍有不慎,车厢就会从边缘掉落,砸向崖底,届时车毁人亡!
  不行!她不能冒这个险!她不能死在这里!
  剧烈的颠簸中,清懿脑中飞速运转无数念头,得找到最合适的时机才下车,否则一脚踏空就全完了!
  可是,没等她继续思考,马儿一个转弯,拖着车厢来不及转向,一大半都悬在空中,重重砸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响,烟尘四起!
  车厢受不住重力,眼看着就要径直往崖底坠去!
  清懿脑中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是第二次,离死亡这样近,又是这样荒谬!
  老天让她重回一次,难道是让她殒命在这样一次巧得不能再巧的事故中?!
  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坚韧,瘦弱纤细的少女拼了命伸出手,推开车门!
  她看不见外头的景象,头也抬不起来,只能凭借着无端生出的勇气狠狠抓住能够触碰到的一切救命稻草!
  然后,她抓住马匹与车厢连接的绳索,几乎使出浑身的力气,指甲摩擦地冒出血珠,想要将自己拉出去!
  可是这力道与狠辣的冲势相比,如蚍蜉撼树,不过抵挡片刻,仍要走向坠亡的命运!
  她只抓住了片刻生机!
  时间仿佛被按下暂停,一瞬间被拉成永恒那么长――
  如神兵天降一般,有人抓住这片刻生机,飞奔而来,他猛地拖拽住即便坠向崖底的车厢!生生凭着蛮力将它拉回正轨!
  清懿只觉得车厢一震,她像是落在地面。虽然仍在颠簸中残喘,却有了思考的余地!
  透过缝隙,她看清了外头的人是谁。
  那是袁兆。
  是谁都好,偏偏又像宿命开玩笑一般,是袁兆。
  可是现下的情形容不得她想太多,狭窄的道路上,车厢面临着随时坠落的危险,她必须尽快选择出来的时机!
  “曲清懿,一会儿我数三个数,把手给我!”
  有人替她做了选择。
  “我凭甚么信你?”
  那人突然一拉缰绳,突兀地驱马挤向外侧的崖边,简直如走独木桥一般凶险!
  “袁兆,你疯了吗!回来!”清懿第一回这样失态。
  两匹马速度都很快,并肩而行谁在外侧就意味着谁承担着更大的风险!
  这样狭窄的路,或许同归于尽的结局都大过一同生还的可能。
  “放心伸手,你死了有我垫背。”
  透过车窗,她看见袁兆的脸色远没有他的语气那样云淡风轻。一贯提笔执扇的锦衣公子今日却纵马驰骋,白衣袍角染上了灰尘。
  许是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却没有回视,只是淡淡道:“一会儿闭上眼睛。”
  他这话说得毫无预兆,可是救命关头每一刻都分外珍贵。
  话音刚落,只见他突然揉身而上,马鞭飞速甩向那匹疯马,然后借力越向马背!
  疯马意识到了危险,猛地发出嘶鸣,仰头嚎叫,想要甩脱勒住自己脖子的罪魁!
  袁兆下了死力按住它的脖颈,马匹激烈挣扎,飞驰的速度更快,带动着车厢不停震动!
  狭窄的路上,马背上的人仿佛在刀尖上跳舞,随时面临着死亡的危险。
  “别管我了,袁兆。”颠簸中,清懿的声音勉强镇静下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没有谁能让你这样的人以身犯险,去叫人救我。”
  疾风略过耳畔,混乱中,清懿好像听到他低喘中夹杂着一声轻笑。
  “我这样的人?我甚么样的人?”
  这句话轻得像错觉,没等人回答,他周身突然暴起凛然的气势――
  “眼睛闭上。”
  说时迟那时快,袁兆抓住片刻的空隙,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刺去!
  马没来得及发出悲鸣,“轰”的一声倒了下去……
  血液喷涌而出,撒在泥土里。溅了几滴在他白色的衣摆上,显出诡异的血腥美感。
  时间凝滞了半晌,随着疯马的死亡,车厢却被惯性拖拽着往侧边甩去!清懿撞在车壁上,五脏六腑都痛得厉害,一时间都失去了声音。
  等的就是这一刻!
  “把手给我!”
  清懿看着那只伸向自己的骨节分明的手,不知怎的,突然想起梦中握着白玉的那双手。
  她坚持了太久,快疼得神志不清,骨头也不知撞断了几根,使出浑身解数才堪堪抬了抬手指。
  她自嘲地想,也许他以为她宁可去死也不愿信他。
  哪有这样的事?
  恩恩怨怨,没有大过性命去的。她从来明白这个理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本钱。
  一瞬间塞满无数思绪,也许就是昏厥的前兆。
  她实在没有半点力气,眼睁睁看着那只救命的手伸出又缩回,她闭了闭眼睛,心沉了下去,有些放任自己的意识涣散。
  “袁兆……”她动了动嘴唇,声音却细如蚊呐。
  “砰”!
  突然间,车门从外面被蛮力扯开,带着孤注一掷的气势!
  光线争先恐后挤进狭小的空间里,清懿睁不开眼!
  一只手探过来,猛地将她拽了出去!
  同一瞬间,空荡的车厢终于止不住坠势,落进崖底,发生令人战栗的碎裂声响。
  这混沌的时间里,清懿感知到自己落入一个怀抱,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
  袁兆单手抱着她,另一只手垂在身侧,任由它鲜血淋漓,一滴一滴落入泥土里。
  白衣早就血迹斑斑,一贯清风朗月似的公子此刻却显得落拓不羁。
  清懿疼得发不出声音,模糊的视线里,他看见袁兆脸上被溅到的鲜血,有点想问他是不是受伤了。
  最后只重复了一句:“袁兆……”
  剩下的说不出来,咽在喉咙里。
  他没有看她,只是抱着人走远。
  有声音淡淡的,被风一吹就散落。
  “我在。”
  作者有话说:
  好久不见呜呜呜!总算找回了手感!我觉得我又行了!
  谢谢可爱的你们!
第65章 救兵
  ◎姐妹俩更新了◎
  出门时天色尚好, 也正是瞅准了气象才决议有此一行,如今却听得隐隐雷鸣,乌黑浓墨似的层云翻卷而来。
  “怎会毫无踪迹?那野马畜生便是插了翅膀也飞不出几百里地去, 左不过这一条道,还能往哪处跑?”翠烟心里急似火烤, 顾不得平日里的姿态, 指着一干家丁喝骂道, “继续往前找, 周边那一片林子都去搜,你们敢躲懒畏难耽搁事, 害得姑娘有三长两短,我绝不与你们干休!”
  一干人战战兢兢互相对视, 又领命去了。
  她虽火冒三丈, 心里却仍有成算。这件事从头至尾都透露着古怪。
  其一,大户人家拉车的马都是特意挑拣的温驯上等品, 为求夫人小姐坐得安稳,这些马儿都是资历深厚的马夫训导后才上路的。平日里莫说是疯跑,便是奔驰得略快些都是不能的。
  方才虽有几个泼皮推推搡搡, 却也不至于让马儿发疯。除非是哪个坏心眼子刻意弄鬼。
  其二, 这条道一路直通,几条侧路也并非偏僻所在,顺着马车痕迹一路追踪, 总有寻到根据的。再者,自那疯马跑远到他们启程追,了不起一炷香的功夫, 怎么这一干青壮大半个时辰也找不到人影?!
  翠烟料定这件事有猫腻, 心里不免更焦灼。
  好在她早早安排了人往城里去, 算算时辰也应当有回信了啊?
  翠烟皱着眉头张望,来时的道路上却没有熟悉的踪影,只余天边浓黑层云遮挡了熹微阳光,仿佛山雨欲来。
  ――
  倒不是回去报信的家丁躲懒,他们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在关系主家性命的事上耽搁。
  一干人按翠烟的吩咐,一拨去府里给彩袖他们报信,一拨人去找大少爷。一拨人去护城司,甭管找着哪个主事的,快些搬救兵来。
  可也不知是甚么霉运,去衙门找少爷的被告知曲思行应召进宫了,没法传话,便是传了话,一来二去也不知耗费多少功夫。
  去护城司的倒是找着了管事的小头领,却偏偏派不出人来。
  家丁急得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求道:“我家姑娘是曲侍郎的嫡长女,哥哥是翰林院编修,姑母是平国公府二奶奶,不是没来头的,还请大人帮帮忙,真有了意外那就不知怎么样了!”
  听得他们的来龙去脉,小头领心下也害怕,却也没法子,面露为难道:“并非我不相帮,只是偏不凑巧,项丞府上也有位小姐失踪了,就在一个时辰前,我们所有的护卫全都被调去城外的枫林庄搜山了。”
  家丁:“难道一个也没留下?!”
  “正是。”头领更为难了,吞吞吐吐道:“此番是项府大夫人亲来调的人,还带着项丞的私令……唉,你也知道咱们这样的人虽混了个小官,哪里又敢跟他们叫板。”
  家丁急得拍大腿,长叹一声:“我家姑娘生死不明,这下怎生是好?!”
  小头领也不敢担责,犹豫道:“不如你去国公府找你家那位夫人,她们内宅人的本事可不比外头的老爷小。咱们京里扔个砖头都能砸到个不大不小的官,男人们官场相见只能以官位次序论高低,你就是求到你家老爷头上他也没法子同项丞讨人,倒不如换条路。”
  “那多谢大人了。”家丁这会子也顾不上可行不可行,急病乱投医似的往国公府去了。
  另一拨家去报信的倒是顺利,只是当家的男人们均不在府中,留下的陈氏对外宣称抱病,从此不露面,众人知道她是不中用的,只往流风院将此事禀报彩袖。
  彩袖平日里是气性大的,原先天塌了有主子顶着,这回连翠烟也不在,一听这消息她也慌了神,茉白那几个小丫头更是吓得脸色发白。
  彩袖急问家丁:“碧儿那头可使人去报信了?姐儿原就是去织锦堂,许是到了也未可知?!”
  “翠烟姑奶奶早便分了几拨人报信去了,碧儿姑娘也正往府里赶呢!姑娘当务之急是想个法子唤些人去城外帮忙!”
  “该死该死,李贵这节骨眼上偏生家去了!”
  家丁:“来不及叫上李管事了!”
  她们这群姑娘虽然见过一些世面,可也只限于内宅屋檐下。跟着两个姐儿一块长大,养得同小姐也差不离,哪里经历过这种大事。
  彩袖强压着狂跳的心脏,她不敢再慌乱,这一屋子小姑娘都指着她呢:“快,把家中现有的人手都叫上,年轻的小子,做粗活有力气的婆子都要!城外乱,姑娘们留在家里等消息!”
  茉白红着眼眶急道:“彩袖姐姐,我也去!”
  绿娆连做饭的围兜还没来得及拆,手里拿着锅铲也忘了放:“我也要去!”
  玫玫哭得抽抽:“我……也去。”
  家丁跑去召集人,彩袖抓紧这一时半刻去换了身好行动的窄袖衣裳,任凭她们怎么闹也不答应。
  “满屋子现在就我最大,我好歹出过几次门,你们跟去添乱做什么?如今正缺人手,家丁们找大姐儿还不够呢,哪里分得出眼睛看你们?”
  她话说得重,可茉白绿娆同她一块儿长大,哪里不知道这人的刀子嘴豆腐心。
  “姐姐,今儿是姑娘定的休假日,府里不少人都告了假,满打满算不超过二十人,这还是加了婆子们的数。我们虽不中用,却也能当个人使。”茉白眼泪滚落,“退一万步说,找到姐儿便罢了,要是她有好歹,我们也不必活了!”
  “呸!胡吣甚么!”彩袖眼刀刮过,心肠到底软了,“罢了,你们俩跟我一道去,跟紧我别乱跑,玫玫留家里,等四姐儿放学回来就说我们都去了织锦堂有事,不许透露一个字,知道吗?”
  玫玫乖乖地擦了眼泪:“知道了,姐姐。”
  ―
  屋内书声琅琅,屋外黑云翻滚。
  清殊紧皱着眉头,苦盯课本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也不知是怎么了,今天她右眼皮一直跳,心里也沉甸甸的,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一天下来谁也不想搭理,连盛尧都没得好脸,气得对方举牌子溜出去玩了。
  清殊轻揉着太阳穴,闭上眼的那一刻突兀地觉出一阵刺痛,寻不着来处,脑子昏沉得厉害,
  是时,下课钟“当”的一声响,清殊猛地睁开眼,正巧见盛尧慌慌张张地推门跑进来,脸上少见的凝重。
  清殊强打起精神,懒懒问道:“怎么了?后头有鬼抓你?”
  盛尧没有着恼,也没有接她话开玩笑的心思,反而拉过她的手,压低声音正色道:“殊儿,你姐出事了。”
  清殊心脏狠狠一跳,直视着盛尧没有说话。
  “我方才溜出园子,听到你家下人正在同赵妈妈说话,说你姐姐今日出门遇上匪祸,如今……如今……”盛尧的手在抖,声音也抖,犹豫着吐出字,“生死不明……”
  她每说一个字,就眼见着清殊脸上的血色渐渐消退,最后四个字出口,清殊僵在原地没反应。
  盛尧暗悔失言,生怕将她吓出好歹,忙道:“殊儿你别怕,我现在就回家请我父亲派人!况且,咱们还有护城司呢,那些士兵想必早就到城外去了,说不定已经找到你姐姐了!”
  她绞尽脑汁安慰,毕竟她们年纪小能耐也小,遇到事情除了祈祷也没有旁的法子。
  盛尧说了半天,清殊却没有任何反应,她的脸本来就白,如今更是透着没有血色的瓷白。眼神里的慌乱却只维持了听到消息的一瞬间,然后渐渐沉静。
  “倘若已经找到了护城司,便不会来国公府。”清殊道,“父亲、兄长、官府、无论找到了哪一个,都万万轮不到来国公府,这是走投无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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