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偏偏有自己的原则。
譬如,她愿意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打抱不平,做一只出头鸟。
又譬如,她不会忍着郡主蛮横无理的坏脾气,只要触犯了她的底线,她就会有勇有谋地反击。
汐薇端着餐盒走出去,此时太阳西沉,余晖未尽。
她无端地出神片刻,然后露出一个笑容。
是了,曲姑娘不属于这座暮霭沉沉的皇宫。
她是天边的太阳,冲动刚烈、没有完美的假面,可又勇敢善良,一往无前。
作者有话说:
清殊:我打架可不摇人。
已经在磨刀的晏徽云:虽然但是,你真的可以摇人。
清殊:不。
晏徽云(随时想要砍点什么泄愤):……
第100章 香囊
◎妹夫耍心机啦◎
次日一早, 清殊照常上学,陪着乐绾摇头晃脑背三字经。
小丫头也是个贪玩的,知道清殊比自家奶嬷嬷管得松, 便闹着要和清殊一块儿用膳。小郡主都发话了,嬷嬷再不情愿也只能由得清殊带她走。
“先说好, 吃荤的素的都是我说了算, 每一样都不许贪多, 不许挑食, 你,明白?”清殊牵着乐绾, 边走边说。
乐绾仰头看她,眼睛亮亮的, 高兴地点头:“嗯!明白!”
“不错, 是个小乖宝!”清殊满意地拍了拍她的头,“今天可以多吃一碗酥酪。”
乐绾被惊喜砸中:“哇!”
清殊被她的模样逗乐了, 哈哈大笑,“怎么样?我比你哥哥们都好吧!”
乐绾使劲点头,利索地卖哥, 学着清殊竖大拇指:“顶呱呱哦, 殊儿姐姐最好。”
两个人自以为没人瞧见,乐呵呵地进行幼稚的对话。
谁料不远处传来一声轻笑,清殊警觉地抬头, 只见大树后头走出来一个人,他今日一身银白色常服,瞧不出平日的杀伐气, 倒像个富贵人家的公子, 俊逸若仙。
“君子背后不言人, 你书读哪里去了?”他嗤笑道。
乐绾见了来人,笑弯眼睛:“云哥哥。”
清殊轻轻捏了一把乐绾的脸,小声道:“小傻瓜,咱们刚说他坏话呢,你怎么转脸就笑成这样?”
“噢!对。”乐绾反应过来,夸张地捂住嘴,眼睛眨巴眨巴。
“行了,别带坏小孩。”晏徽云慢悠悠走上前,突然把乐绾的耳朵捂着,就这么看着清殊道:“你就没话跟我说?”
乐绾疑惑地看着他俩,清殊疑惑地看着晏徽云,“难道我有甚么少儿不宜的话应该和你说?”
晏徽云脸色冷了冷,翻了个白眼道:“晏乐纯找你麻烦,为何不跟我说?”
“哦,你说这事啊,我当甚么呢。”清殊恍然大悟,抿着嘴笑看他,故意道:“诶?倒是奇了,你消息这么灵通?难不成你千里眼?”
晏徽云缓缓抬眸,盯着她看好一会儿,才冷笑一声道:“装傻?”
清殊笑出声,弯着眼道:“那你岂不是也在装傻?你既从汐薇那知道了始末,还问我做甚么?我这样机灵,她不能把我如何。我现下倒真有个要紧事,得求殿下您帮忙呢。”
“求人的时候倒肯卖乖,平日里也没听见过殿下两个字。”晏徽云冷嘲热讽完毕,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说。
“殿下殿下殿下殿下殿下,一次让你听够可满意?”清殊瞪他一眼,才清清嗓子道:“好了,说正事,你能不能帮我找一个靠谱的骑射师父,我想着即便现在能蒙混过关,可到了大考,总不能拿个末等吧,少不得要勤学苦练一番,别太丢人。”
她一气说完,发现晏徽云在用很古怪的眼神看着她,而且还带着几分揶揄。
“怎么?你干嘛这样看我?”清殊不明所以,“让你找个师父教我很难吗?又没有让你找个武朝第一高手来。”
晏徽云轻笑一声,缓缓道:“曲清殊,你有没有想过武朝第一高手就在你面前?”
清殊:“??”
“我虽然知道你有些功夫在身上,但是没想到是这个程度的?”清殊震惊后退两步,好生打量他一番才道,“你没唬我吧?我听说人家武状元都是高大魁梧,胳膊有大腿粗,你这……
她的视线在银白锦袍裹着的窄腰处流连,然后又移向他和魁梧两个字不搭边的俊美面容,最后定格在他匀称结实但不夸张的胸膛处。
“啧,我不信。”清殊摇头下定论。
晏徽云的脸色随着她视线的游移越来越臭,直到听见她斩钉截铁的怀疑后,彻底结冰。
“爱信不信,自个儿找师父去!”
说罢,他铁青着脸,掉头就走,走一半就想起甚么,单手拎起乐绾,大步流星。
乐绾懵懵回头,被抱出去老远才反应过来,哭唧唧蹬腿:“啊呜呜,我要下去,哥哥坏!姐姐啊。”
“晏乐绾,闭嘴。”劫匪冷淡地警告。
“啊呜呜,姐姐……”
听见乐绾扯着嗓子呼救,清殊目瞪口呆,赶紧拎着裙子追,“诶有话好好说,怎么还抢孩子啊!”
也不知是不是前面的人刻意放缓脚步,清殊噌噌两步就拦在他面前,双臂展开,“站住,不就是怀疑你两句嘛,又没说你绣花枕头,弱不经风,怎么还小气上了。而且长得不魁梧也是件好事啊,哪个武状元像你似的俊,是吧?”
两个人在假山小溪边你走我追,晏徽云走右边,清殊就拦在右边,他往左,她又堵在左边。
一路上,清殊花言巧语说了一箩筐,寻常人早就折服了,这人却冷笑一声:“绣花枕头?弱不经风?”
语气不善地扔下这句话,他又侧身绕开。
“你这个小气鬼,行行行,你天下第一魁梧!”清殊急急来挡,一时不察,踩到小溪边的垫脚石,身子顿时往后歪,“哎!”
电光火石间,有人及时伸手环住她的腰,避免她摔进小溪里,只是语气充满嘲笑。“曲清殊,怎么还是绣花枕头救你?”
清殊手忙脚乱地抓着他的衣袖,扑腾起身。抬头的一瞬间,不经意撞进他的眼眸里,那眼神,倨傲中带着几分笑意,叫她的心跳漏了半拍。
也许是距离太近,她能看清少年深刻的五官轮廓。
不知何时起,他身上的青涩气息已经褪尽,如今已然是极其张扬的俊美。就像那日他凯旋回京,银白铠甲的少年将军冷着脸坐在高头大马上,鲜花如雨纷飞。人群里,她悄悄张望,撞见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呆了片刻,意识到自己姿势不太雅,清殊赶紧推开他,别扭道:“嗯,多谢。我要走了。”
眼看脸颊要热起来,她顾不得乐绾,只想赶紧离开。
“走哪去?”晏徽云一把拽住她的手,抬了抬下巴,示意她看路。
清殊顺着视线望去,这才发现两人处在小径尽头的溪水边,小溪本是装饰,其中铺就了过路的垫脚石,水流并不急。可为难的是,清殊穿着绣花鞋和长裙,如若这么淌过去,必然要弄湿衣裳。制服才做好两套换洗,弄湿了就没得换,下午还有课……一堆的问题塞满了清殊的脑子。
她迟疑地打量着晏徽云,视线在他抱着乐绾的胳膊上转了一圈,旋即立刻驳回自己荒谬的想法!
“我我我我往回走。”清殊结结巴巴,拎着裙子想跑。
就在这时,来路上突然传来说话声,像是有一大群人往这边来,清殊的脚步立刻止住!
这要是被他们撞见孤男寡女外加一个小孩挂件共处一地,指不定传出甚么瞎话来!
一时间,清殊陷入了前狼后虎的窘境,暗恨自己怎么跟着来了这么个犄角旮旯!她尚在踌躇,就听后面的人懒洋洋道:“过来,绣花枕头再救你一回。”
晏徽云单手抱着乐绾,另一只手冲她随意勾了勾。清殊觉得自己的脑子都麻了,“你,你行吗?我可不是小时候了,重了不少。”
晏徽云笑意顿时消失,他径直上前把姑娘往肩上一扛,淌过小溪。
“啊,晏徽云!疼,压肚子了,你能不能温柔点啊。”清殊不敢太大声,拳头却虎虎生风,腿也一直蹬,“快,你换个姿势行不行啊!”
“麻烦。”晏徽云皱着眉,大发慈悲地收了几分力气,让姑娘直起身,坐在臂弯里。
清殊怕仰倒,赶紧搂住他的脖子,深呼吸好久才让心跳平静下来。
等冷静下来后,清殊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和乐绾面对面,大眼瞪小眼。
乐绾躲着笑,不小心发出声,赶紧捂着嘴:“哈哈。”
“……”清殊生无可恋,“小绾你怎么还笑?我是为了谁才这样的?”
晏徽云冷不丁道:“皇祖母召见她,所以我才带走她的。”
“??”清殊瞪大眼睛,“那你不早说,非要我追着求你,有趣?”
“嗯,有趣。”晏徽云老神在在道。
清殊恨得牙痒痒,悄悄拧了他一把,然后赶紧装作若无其事道:“诶,乐绾,做甚么呢?怎么拧你哥?”
乐绾无辜地睁着大眼睛:“嗯?姐姐?”
晏徽云冷笑一声,踏上最后一块石头到达岸上。
清殊突然天旋地转,下一刻人就坐在了高高的岩石上,入目就是少年放大的脸。
“你拧我是吧?”晏徽云面无表情质问。
清殊稍稍后退,远离他的气息,犹豫道:“嗯……嗯。”
晏徽云缓缓抬起手,然后撸起袖子。
站在一旁的乐绾大惊:“??”
被迫坐在石头上,以为要挨打的清殊:“??”
“你把我拧青了。”
“??”怀疑自己耳朵的清殊:“你说甚么?再说一遍。”
冷面世子爷、武朝第一铁血少年将军、声称爷们流血流汗不喊疼的晏徽云,就在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下,伸出自己的胳膊,指着上面的淤青道:“你把我拧青了。”
“很疼。”他平静地强调,并且还好整以暇地盯着清殊,一副讨说法的模样。
这一刻,空气都沉默了。
清殊目瞪口呆,愣了好久才抓狂道:“你被夺舍了吗晏徽云?行吧,是我的错,不该拧你,我道歉。”
晏徽云挑了挑眉,懒懒道:“道歉就行?我要赔偿。”
清殊狐疑地打量他,警惕道:“你葫芦里卖的甚么药?先说好,贵的没有,十文钱以下任你挑选。”
“十文?”闻言,晏徽云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然后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上面绣着熟悉的花纹。其针脚之粗糙,满武朝找不出第二个。“行啊,你再送我一个它。十文钱足够罢?”
“……”清殊语塞,她看着眼前的香囊,不争气地想到自己为这个人暗自生气的日日夜夜,忍不住哼道:“这么丑的东西,你留着做甚?难道没有好的吗?”
晏徽云不明白她怎么说生气就生气,坦荡道:“当然因为是你送的。”
清殊立刻道:“我送的就格外有脸面吗?因着你把我当妹妹?当朋友,当亲人?”
晏徽云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似乎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
她想破釜沉舟地问出口,话到嘴边却收了回去,蹬着腿道:“好了我突然不想问了!放我下去!”
晏徽云一时不察,让她挣脱出去。
远远的,他看见少女拎着裙子小跑,像是后面有狼在追,慌不择路的模样。
少年唇角勾出一丝浅浅的笑,他将香囊收回,妥善地放置在离胸膛最近的位置。
作者有话说:
晏徽云:好歹也在男主栏,好几章不出现像话吗?第100章!报复性刷脸,谁有意见?
袁兆;你想没想过,我也在男主栏?
晏徽容:你想没想过,读者现在还没猜到我cp是谁?
第101章 暴怒
◎妹妹发脾气啦◎
虽然是顺嘴提的骑马, 但清殊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反复思量才做出的决定。
她如果决心要做成一件事,就必定会下苦功。前世努力考大学算一件, 现在学骑马又算一件。
骑射课的成绩事关期末大考排名,要是因为成绩不理想而垫底, 那可丢不起这人!再则, 那跋扈郡主眼前吃了亏, 日后定会闹出旁的幺蛾子来找场子, 与其被动接招,不如现在就把自己的短板补齐。如此一来, 晏乐纯还想拿捏她的弱项可就不能了。
因着狠练数日,清殊大腿根都磨红了。她自个儿并不觉着怎样, 只是放旬假回家时, 伤处被彩袖瞧见,这可就炸开了锅, 流风院外三里地都还能听见她的嚷嚷声。
“祖宗,你这是怎么闹的?不说在宫里好吃好喝的长肉,怎么还落下伤了?”彩袖柳眉倒竖, 手上却轻柔地替她上药, 一面嘟囔道,“究竟有人看顾你们不曾?她们不是自小跟着你的,就不上心!打量我猜不着呢!”
见她骂骂咧咧, 清殊哈哈直笑,忙安抚道:“你可莫要冤枉她们,哪有练骑射不遭罪的呢?教我的牛管事都说了, 我这是轻的。”
听了这话, 彩袖心里并未宽慰几分, 只叹了口气道:“我省得了,你就是好强,同大姑娘是一样的。”
之所以有此一说,是因为清懿也病倒了。
清殊在宫里上学的时候,她在家也没闲着,反倒因为没了监督员,越发没节制地操劳。恰逢阴雨连绵时节,气温骤降,一时不察便着凉了。
入夜,清懿披着厚衣裳靠在床头看书。
烛芯快要燃尽,火苗微颤,光线照得书上的文字也不大分明,清懿微微蹙眉,刚想开口唤人,喉咙却发痒,忍不住咳嗽起来。
“不许再看,要歇息了。”
穿着水绿色睡裙的少女偷偷溜进里屋,“呼”地一声吹灭了最亮的蜡烛,只余星点昏暗的暖光。
她脑袋上扎了两个小丸子,明明滑稽可爱得不行,偏偏表情凶巴巴,还叉着腰道:“请这位聪慧美丽但不听话的姑娘抬头看着我,说,你当时怎么答应我的?说好按时吃饭睡觉,怎么还把自己折腾病了?”
清懿莞尔,摸了摸妹妹头上的丸子,从善如流道:“是,我知错了,还请大人原谅则个。实在是老天爷作怪,冷热不定,我一时没防备,衣裳没穿好就受凉了,没有大碍。”
“哼。”清殊撅着嘴,又把熬好的药并两颗蜜饯递过去,“先吃药,病好了就不怪你。”
清懿笑道:“好。”
这一夜,在清殊的监督下,清懿难得按时歇息。姐妹俩并肩躺在榻上,外头的夜灯朦胧,窗外小雨淅沥,一派安逸祥和。
“姐姐不问我在宫里好不好吗?”清殊搂着姐姐的腰,小声问。
清懿轻笑一声,淡淡道:“你聪明,我知道你能照顾自己。”
清殊不知想到甚么,嘟囔道:“……也不是很聪明,我别扭着呢。”
“明明我从前都不会如此,现在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患得患失,脑子里乱糟糟。姐姐,我讨厌这样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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