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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雨菀点了点头，交代道：“那几个婆子你留意就行，不要让别人发现。”
“奴婢省的，这不还有小核桃呢嘛，那皮猴子做这个事情倒是顺手的人，以前估计没少听壁角的。”白芷道：“三夫人那边最近好像没什么动静了？”
邢雨菀想了想，说道：“我倒是希望她能有些动作，不然我还得费心思布置一番，没得多花许多心思。”
其实邢雨菀打的主意就是想把一直作壁上观的孟氏拉下水，依着她对孟氏的了解，她现如今对李氏肯定有所怀疑，甚至已经暗暗布局。表面上看着大房现如今风平浪静，可是谁知道这平静的水波下隐藏着日后怎样的滔天巨浪。
孟氏多年来兢兢业业的持家，换来一个夫君要纳妾，儿子被算计的下场，这简直就是在往她脸上吐唾沫，要是不打回来，那就不是她了。
上一次利用白芷将李氏牵扯进来的时候，邢雨菀故意没有把自己摘的太干净。依着孟氏的算计，肯定会把白芷的反水跟二房三房素来的积怨联系起来。
她不怕孟氏想太多，就怕她不想太多。
“小姐，那接下来怎么做，只盯着？”当归不是很懂，轻声问道。
邢雨菀想了想：“先盯着吧，如果这几个婆子跟三房的下人有解除，你就想办法让孟氏撞见，不要太刻意了，把自己摘干净。我交代了铺子里的那几个人，你平时多跟他们联系，有什么事情交代他们去做就好。”
第078章 坐山观虎
当归连忙点头：“奴婢知道了，奴婢这就让小核桃去联络他们。”
到了二房正院的时候，樊氏交代了梅嬷嬷去摆饭，每次去正院吃饭几乎都吃不好，梅嬷嬷也知道，所以每次都让小厨房备下一下吃食，只等几个主子回来了能好好的吃上一顿热乎乎的饭菜。
邢雨菀倒是不太饿，她该吃吃该喝喝，吃的不多也不少，菜色也都尝了几筷子，并不过多偏爱，也不过多的嫌弃，樊氏和邢克俭也没注意到什么，倒是两人难得同桌吃饭，倒是分外珍惜些，你给我夹一筷子，我给你布个菜，吃的浓情蜜意的。
之后不久当归也回来了，冲邢雨菀使了个眼色，邢雨菀推了碗说自己吃好了，便也不当父母的电灯泡，领着当归回了自己的小屋里。
小核桃已经等在了这里，半夏正在给他布点心，小核桃吃了一嘴，鼓鼓的说不出话来，一说话就往外喷点心渣子。
当归连忙制住他还要再说的嘴，嫌弃道：“你先吃完再说吧，瞧把你饿的。”
小核桃嚼了两口梗了梗脖子把点心咽下去，又灌了一杯热茶，这才禀告到：“回孟家的那几个婆子晚上都又回了大房，只有一个没回来，刘婆婆一直看着，说是刚进了孟府前门，没多会就从后门出去了，上了一辆沈家的马车去了城外的三夫人娘家。回来的时候，纪管事闻到了马车上有些蓬蒿草的味道。”
听到这里，邢雨菀便放了心，说道：“不错，你去拿了钱，给刘婆婆几个人一人二两银子的打赏。大冷天的出去守了一天，也是不容易。”
当归摆了摆手道：“小姐，我早就想到了，银子都已经给小核桃让他捎出去了，结果刘婆婆他们几个坚决不要，说说军规不得违抗。想来是燕王殿下给下了死命令了。”
邢雨菀挑了挑眉，老神在在的，捧了茶慢慢的喝了：“那就随他去，我到巴不得多省点钱进货呢。”
明儿个初五，樊氏去各家回年节礼，她少不得要跟着去的，梅嬷嬷不识字，母亲一个人肯定忙不过来。初六是姑姑邢可依从江南回来的日子，初七就开市了，印刻店开张，得重新拾掇拾掇，最起来也要把屋子里头的摆设换一换，还有牌匾，也得换一个寓意好的。
小核桃不太明白为什么要去盯大房的下人，不是一直都是跟三房不对付么，小哥儿心直口快的，问了出来：“小姐，大夫人有法子扳倒三夫人？”
邢雨菀正色道：“大伯母倒不是要扳倒三婶，否则祖母第一个跟她过不去，当三叔的媳妇好找么。不过教训一下倒是无可厚非的，你们瞧着我的三婶是个好惹的吗？嘴皮上从没有饶过谁。可是这个家里谁真正把她当做三太太来看了？”
当归想了想，道：“是因为三夫人出身不好？”
邢雨菀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非也。是因为三叔的态度。”
当归和小核桃了悟的点头，一家人围坐在正院吃饭的时候，甚至仆从都在呢，邢克德都不止一次扇的李氏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还是当着人前，若是两个人在房里，还不一定怎么下狠手呢。
总而言之，邢克德压根没有把李氏当做正妻看过。
“然后你们再看母亲，无论是祖母亦或是大伯母，她们对母亲的态度如何？”
当归这下明白了。
樊氏是出了名的老好人，软弱温和，不欲与人发生争执，凡事能让则让，但是邢老太太和孟氏都对樊氏客客气气的，至少是有着足够的尊重的。不光是因为母亲是一国郡主，而是因为她与父亲成婚后，伉俪情深，相敬如宾，就算邢克俭常年不在家中，每个月的五封家书也是少不了的，次次都要叮嘱一番，拜托母亲和大嫂多多照顾自己的妻子。言辞恳切，情意绵绵。
邢雨菀接着道：“这是在邢家，别人怎么对你，完全是靠你身后站着谁。”
话不需说的太明朗，当归和小核桃都是聪明的，一点就透。
孟氏身后的孟家是跟邢家地位同等的大家族，丈夫又是邢家的当家人，樊氏身后是北疆的父亲兄弟，还有身在京中教习太子的夫君。
李氏身后呢，除了一个暴虐成性的弟弟和他的牛场，什么都没有。邢雨薇眼前是与她一条心的，待到真正进了宫，成了妃嫔，自然是会以有这样一个母亲为耻，李氏的日子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当归到底想的比较远些，忧虑道：“也正是因为三夫人比较好解决，会不会大夫人反而借了三夫人的手，先对我们二房不利？三夫人那个不要脸的弟弟，倒是什么事情都能干的出来的！”
邢雨菀脸上露出一丝赞赏，说道：“原本是这样没错，大伯母原本打的就是这个心思，所以这么多年来，她放任李氏泼辣成性欺侮母亲，劝和也都是做做样子罢了，她是个聪明人，坐山观虎斗看戏看的欢畅。”
当归不太明白，露出几分不解：“原本？”
邢雨菀点了点头：“我们要做的，就是让我的三婶和六妹妹，再把事情做的多一些，大伯母就再也不会袖手旁观了。”
小核桃挠了挠脑袋：“大夫人会么？”
孟氏是个聪明惯了的人，自然不会明着与三房为难，不过......不是还有个邢雨薇么。
“邢雨薇一心想扒上太子脱离庶女的命运，可若是这个时候李氏落难了呢，你们说她会不会出手？”邢雨菀眯着眼睛，眼睛里闪着调皮的光。
其实原本邢雨薇和李氏都是三房的人，只是母女两个并非亲生，在一致对外的时候尚且能一心一意，可是一旦有了自己的利益，就不见得能够同心同德了。
李氏打着让邢雨薇飞上枝头自己也好鸡犬升天的主意，邢雨薇则是想利用李氏打压二房和自己，好让太子对自己放弃心思。
第079章 十五回礼
而当李氏一旦对上了邢雨薇这个前世步步为营的贵妃娘娘，几乎是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李氏的日子过得太舒心了，人人都让着，她需要一个强有力的致命一击。
“可是小姐，您也说了大夫人那么聪明，她会掺和进来么？”当归有些不确定。
邢雨菀笑了笑，道：“大伯母固然精明，可是她也是一个母亲。也怪邢雨薇没选好人，白芷那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么？到最后折了自己，还把仁哥儿给带累了。这几天仁哥儿都闭门不出就能看出来了，怕是身子有些不好了。现在就是不知仁哥儿究竟怎么样，若是状况实在糟糕的话，孟氏身为母亲，绝对不会袖手旁观了。”
屋里一阵沉默，当归和小核桃都在皱着眉深思着。
半晌，当归叹了口气：“小姐，我跟小核桃以后一定一心一意的跟着小姐你，绝对没有二心。您这谋算的也太深了，把人心摸得透透的。”
当归的语气带这些钦佩，可是邢雨菀听了却没有一丝喜悦。
哪个女孩子不希望过得平安顺遂，无忧无虑的过一辈子？
她心里很明白，她之所以能够不带一丝感情的把这一切都算计进去，是因为她从重生那一刻起，就没有把邢家当做自己的家人了。
上一世她被打入冷宫的时候，除了母亲，谁来看过她？
她在宫里被太监可口份例，不得不亲自绣些绣活让当归带出去卖掉贴补时，她富甲一方的大伯父明明知道，可曾接济过一文钱？
父亲入了大狱，身为嫡亲母亲的邢老太太，可曾为自己的儿子而奔走过？
这一世，她对邢家人很难有好感。
从他们选择放弃她和父亲而选择自保，甚至扒上贵妃娘娘邢雨薇时，她就看明白了很多事情。
所谓的亲情，在商贾起家的邢家，一文不值。
初五一大早，邢雨菀就被母亲摇醒了。
“菀儿，你大伯母今儿个身子不爽利，回年节礼这事情就得母亲去做了。你起来好歹帮衬着母亲一些，要不然我这心里总是慌慌的。”
邢雨菀立刻爬了起来，有着当归和半夏给她穿衣洗漱。
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看来仁哥儿真的是有些不好了，回年节礼都是各家各府掌着中馈的大夫人去做，方显得对人家的重视。
孟氏这一下一推二五六，恐怕也存着些要让李氏跟二房的怨恨更加深厚些的心思。
今日当归给她选了一套簇新的桃粉色纹梨花纹样的襦裙，外面套着个雪白锦缎的袄子，头发则完成了个女儿家的双总角，每个小包包上都垂着一个用兔子尾巴做成的毛茸茸的小团团，格外可爱俏丽。
鞋子倒是选了双底子软好走路的，回年节礼一天需要跑好几家，虽然都坐着马车，但是去的都是怀庆府的显赫人家，哪家不是有园子有正厅有偏房的，走的路少不得哪里去。若是讲究好看了穿着劳什子金线银线的，好看倒是好看了，一天走下来双脚可是要受不住的。
樊氏今儿个也是打扮的很隆重，暗红色绣牡丹纹样的长裙，她本身就来自北疆，生的高挑秀美，一袭长裙更加拉高了身条，窄长条似的，身段犹似二八年华似的。脸上的妆容倒是淡的很，乌发绾成了个个繁复的宫髻，孔雀衔着明珠挂在额头上，黑发如瀑，美不胜收。
因着孟氏无法去各家回年节礼，因此大房的三个女儿便象征性的代表母亲跟着樊氏一起去各家拜访。
大姐邢雨菁今年已经十八岁，二姐邢雨莲也有十七了。嫡出的三姐邢雨茵今年五月份恰好过十五岁生辰，还有四个月也就及笄了，及笄之后紧接着就是婚事。
好在怀庆府对女孩子年纪不是特别看重，刚刚及笄就成婚生孩子的有，二十几岁待字闺中的也有，不比京城，到了二十不成婚就好像嫁不出去了似的，到底是宽容些。
邢府的女儿个个生得美貌，倒是不愁嫁的。
只是前头三个女儿自幼就送去了女学，到底是第一次公开在怀庆府的各大家族之间亮相，引得怀庆府人人都有些躁动。
邢府准备了五辆马车，樊氏和梅嬷嬷乘一辆，四个小辈儿的姐儿乘一辆，后面三辆则都是分配好的给各个家族的年节礼。吴良马上首尾相接，足足占了半条花湖巷，风光无限。
樊氏扶着梅嬷嬷的手登上了马车，还是有些不放心，往后头看了看，却看到几个小辈儿的女眷已经登上了马车：“梅嬷嬷，我总有些担心。”
梅嬷嬷陪着樊氏几十年了，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的，用暖呼呼的大手握着樊氏的：“夫人，四小姐到底长大了，以后出嫁了免不得要跟姐妹妯娌们相处，如今倒还是自家姐妹，孩子大了都得学会放手的。”
马车缓缓行进，车架一颠一颠的，樊氏觉得自己可能是又似太过，竟有点犯恶心。不过她自小就有些受不得颠，自己个骑马驰骋倒没事，一坐起马车来十次里头有八九次都是要头晕犯恶心的。
梅嬷嬷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一个柿子饼来，掰成小块喂到樊氏嘴里，酸酸甜甜的味道一入口，樊氏立马觉得舒服了些。梅嬷嬷又把马车的窗户打开，只留下一层薄薄的帘子，通了通风，去除马车里污浊的味道，微冷的风灌进来，舒服了许多。
樊氏叹了口气：“是啊，嬷嬷说的是。我那个时候，一个人在深宫里，又深得太皇太后的喜爱，也没少受着那些手段的。可我那是没办法，我不入宫，皇帝哥哥就没办法放心，况且爹爹还有几个哥哥在身边，我只有这一儿一女，嘉儿跑了个没影儿，身边只有菀儿了。”
外头吵吵闹闹的，初五的怀庆府是各家走动回年节礼的日子，大街上车水马龙，邢府偌大的车队走在花湖巷上，足足占了大半条路去。车队行进缓慢，不过好在她们出门比较早，这会也就是平常人家刚刚起床梳洗的时辰，倒也不急。
第080章 拦路男孩
正说话间，车架陡然停了下来。
车身猛地一晃，樊氏吓了一跳，亏得扶住了车架的门框才稳住了身子。只是刚刚压下去的恶心又泛了上来。
她皱着眉干呕了两声，却什么都没吐出来。梅嬷嬷看的心疼，又变花样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块青梅子糕，青梅子糕不比柿子饼甜甜蜜蜜的，乃是从皮到核都透着酸，想一想就让人嘴里泛酸水。
只是樊氏吃了却连声赞好，比柿子饼清甜爽口。
刚缓过劲来，就听得外头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声嘶力竭的声音。
“求求大爷奶奶们了，救救我娘吧！都说邢家开药材铺子，心是最善了，求求奶奶们了，小的给奶奶们磕头了！”
“快起开！这可是邢府的车架你也敢拦？速速离去，否则我们不客气了！”
樊氏认得这个声音，是二房的外院宋管事，就是那个除了玩蛐蛐没有别的爱好，连时辰都不会看的宋管事。
小男孩语气里的焦急倒不像是假的，头磕的咚咚响：“大爷，求求您救救我娘吧，大夫说再没有药的话，我娘她就......小的愿意给大爷奶奶们当牛做马一辈子......”
樊氏也是个有儿女的，且这个小男孩的年纪跟嘉儿相仿，听得心酸，忙跟梅嬷嬷说道：“嬷嬷你且去看看，给这个孩子些银钱吧。”
“哎”梅嬷嬷应了一声，下了马车。老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衫子的小男孩跪在地上冲马车不停的磕头，脑门上都渗出了血来。连忙上去问道：“这怎么回事？”
宋管事一看是梅嬷嬷，刚刚盛气凌人的样子完全不见了，谄媚的说道：“梅嬷嬷，这个小乞丐挡住了我们的去路，说是要求我们跟他娘些药材，不然就不走。嘿我就不信邪了，我们邢家是56药材铺子的，又不是医馆，更不是善堂，他怎么不去找郎中去！”
小男孩一看立马开始冲梅嬷嬷磕头起来：“这位奶奶，小的找过郎中了，可是母亲的病需要一种叫红龙的药材，郎中给开了方子，可是小的去怀庆府各个药店都问了，红龙珍贵，怕是只有邢府才有，这才出此下策，求奶奶救救我娘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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