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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围了一圈的人，这个阿博娜怕是有什么话不方便让别人听到，所以才用南蛮话跟她交流的。而这个世上，知道邢雨菀会南蛮话的，只有两个人。
阿博娜到没有掩饰，直接说了出来：“邢四小姐，我们来做一笔交易吧？”
邢雨菀再回到内室的时候，邢可萍已经疼的昏睡过去，程定坤在她身边陪着，紧紧的握着邢可萍的手，眼睛里有满的溢出来的心疼。
“邢四小姐，可拿到雪蟾蜍了？”程定坤看她进来，小心翼翼的放开邢可萍的手，温声问道。
邢雨菀扬了扬手里的木头盒子：“拿到了，事不宜迟，需得尽快处理了给姑姑服下。”
“可是，那鬼门十三针......”程定坤眼神里装着哀愁：“刚刚我一听有雪蟾蜍，高兴了什么都忘了，刚刚坐在这里小风一吹方才想起来，除了雪蟾蜍之外还需要会施展鬼门十三针的人，普天之下到哪里去找，就算是砸了重金去京城上报了皇上请了太医院院判过来，怕也是来不及......”程定坤看着床上还在熟睡的妻子，别开眼去不忍心看。
邢雨菀伸手，从当归手里接过了针灸包，沉声吩咐道：“当归，你去帮我拿研钵还有石锤，一柄一尺长的红烛，还有一坛酒来。”
“是小姐。”当归点头跑出去准备了。
程定坤一看她的样子有些愕然：“菀姐儿，你这是......你会鬼门十三针？”
邢雨菀摇头：“不会。”
“那你......”他指了指邢雨菀手中的针灸包。
邢雨菀叹了口气，说：“我曾经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一套针灸秘法，扎的也是人体的十三门要穴，顺序和分寸拿捏都到了十分苛刻的地步，刚刚听郎中一说我便想了起来。”
程定坤眼神蓦然亮起：“那一定就是鬼门十三针！”
邢雨菀摇摇头，说：“不一定，因为我是在一本武学古籍上看到的，此种阵法是助人打通浑身经络可以增加练武修为，不是医书。姑父，不瞒您说，这种针法菀儿不敢保证百分之百成功，只能勉力一试罢了。”
程定坤知道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无论能不能保住这个孩子，邢四小姐这份恩情我程家便是记下了，以后邢家有什么难处只管张口，程某必定尽力帮忙。”
邢雨菀没推辞也没答应，恰好这时当归拿着一应物品进了来，邢雨菀将一套针准备好，对程定坤说道：“姑父，这套阵法需要全神贯注，万不可受其他干扰，还希望姑父替我守住内室的门，除了我的丫鬟之外不要让任何人进来。”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程定坤最后看了眼床上的妻子，郑重对邢雨菀行了个大礼：“邢四小姐，拜托你了。”便大步走出了内室，一撩珠帘出去就站在大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正院的内室只有这一个门，从前厅通往内室，另外在南边和东边的墙上各开了一扇窗户，刚刚已经在邢雨菀的坚持下关上了，她看着两扇窗子愣了愣，当归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出去叫了邢雨嘉守住一个窗户，邢雨嘉又暗中托付了老赵头，牵着五条恶犬守住了另一扇窗户。
倒不是她谨慎，而是她明白，今晚必定会出事。
程家家大业大，虽然有五个儿子，但是也不知怎么了，程家好像受到了诅咒一样，兄弟五个没有一个生出儿子来，女儿一个接一个的生，不过终究是要出嫁的，程家的孙子辈至今还没有一个可以继承家业延续香火的孙子辈，邢可萍这一胎，怀的可真是不巧。
程定坤的几个哥哥倒是源源不断的往家里抬女人，一样于事无补，好不容易生了个大胖小子，后来被人揭发那孩子的生母跟别人有染，滴血认亲了之后证明那孩子确实不是程家的骨血，程老太太因为这件事情当即就吐了口血昏了过去。
第127章 程家深潭
从那之后，程家的五个兄弟，便连一个女儿也生不出了。
也正因为如此，若是邢可萍这一胎生下了一个男孩，那程家偌大的家业，以后就全都是老五家的，几个哥哥嫂嫂怎么能同意？
当初邢可萍动了胎气说是跟程定坤吵了嘴气的，邢雨菀看着如今程定坤和邢可萍伉俪情深的样子，哪里像是能吵架吵到动了胎气的样子，多半是他们两个已经察觉了什么，找个机会把邢可萍送回娘家来待产罢了。
她今天给邢可萍把脉的时候，确实有察觉到邢可萍有落胎的前兆，但是没有一丝药物的痕迹，能把出来的也是因为邢可萍身子不好，太过虚弱罢了，怪不到别人头上。也是这一点让人觉得很是蹊跷，要知道养胎更比怀胎难，若是身子虚弱，又怎么会怀了个双胞胎？
邢可萍或许是听到内室里安静极了，便悠悠转醒。
邢雨菀一边把针放在长蜡烛的火焰上烧的红热，一边说道：“姑姑，菀儿要给你施针了，有些痛楚，你且忍忍。”
邢可萍已经没什么力气了，疼痛和心理的双重煎熬让她已经浪费了大半的力气，只能虚弱的点点头。
“姑姑，这个针法有些险，若是不了解情况的话很有可能会有危险，所以有些事情我得问清楚姑姑，姑姑不需说话，只需点头摇头便好。”
邢可萍又点了点头，嘴巴张了张，终究是没有说出什么来，只是眼泪还在哗啦啦的留着。
鬼门十三针，虽说只有十三个穴道，不过每个穴道都需要在一个时辰重新扎一次针，十二个时辰便需要一百多枚针要用，邢雨菀便趁烤针的时候问了一些情况。
“姑姑，你之前流过孩子对吗？”
邢可萍的眼中透出一股惊慌，随机释然一笑，邢雨菀懂医理，又给她把过脉，知道这些并不奇怪，而且她也没有在程定坤面前问起，自然是猜出了一些实情，给她留了面子的。
邢可萍点了点头。
“流过几次？”
邢雨菀能这么问，肯定是知道不止一次了。
邢可萍虚虚的用手比了个“五”，接着另一之后也比了个“五”。
邢雨菀看懂了，那就是十次，看到程定坤跟邢可萍虽然住在护卫森严的程家老宅，但是这十几年来依然生活的战战兢兢。这十次怀孕，竟然没有一次让外人知晓过，世人都当程家的五奶奶是个不会下蛋的鸡，可是谁曾想过，她怀了十次孩子，都没能保住，这是第十一个，又差一点没保住。
程定坤那样的铮铮汉子，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断然是不会把妻子送回娘家的。程家的水，怕是比她猜测的还有深一些。
邢雨菀悠悠叹了一声：“怪不得。”
当归捧了一个小瓷碗过来，里面是鲜红的一团：“小姐，雪蟾蜍已经按你说的研磨好了。”
“好，兑半碗温水，给姑姑服下。”
当归不知从哪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了一根中间空心麦秸秆，一端插在兑好了温水的雪蟾蜍里，另一端放在邢可萍嘴边：“姑奶奶不用起了，含着这麦秸秆吸吧。”
邢可萍看向邢雨菀，见她点了点头，这才张嘴含住，一口气把碗里鲜红的汤汁喝了个干净。她本来就胃浅，这雪蟾蜍的味道甚是怪异，邢可萍差点没吐了，却硬生生的压了下去。
“姑姑，我让当归给雪蟾蜍里加了几位助眠的药，屋子里也熏的是安息香，扎针最怕病人因为疼痛而下意识的闪躲，一旦扎错了后果不堪设想，姑姑你且睡一天，菀儿一直在这里守着你。”邢雨菀柔声说道。
邢可萍点点头，眼睛里蓄满了泪水，目光满是感激。
不一会儿，邢可萍就昏昏睡去，邢雨菀的针也处理的差不多了，便吩咐道：“当归，你帮我时刻留意两扇窗子和门外的情况，一旦出现状况就让小核桃去找纪管事刘婆婆他们来帮忙。”
当归有些不解：“小姐，真的会有人来捣乱么？”
邢雨菀沉着声道：“但愿是我多心了。”
她把自己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扎针中，回忆着岑夫子那本书上记载的穴位顺序和力度，缓缓下了第一针。
当归两只眼睛滴溜溜的转，一会看看南边的窗户，一边又看看东边的窗户，一会有不放心的去看了看前厅，看到程定坤高大伟岸的后背之后，略有些安心的回到内室。
邢雨菀正在专心致志的扎针，她不敢打扰，也不敢弄出太大的声响来，走路都是轻飘飘的，生怕一个不查扰乱了邢雨菀的思绪。
扎到第十针的时候，邢雨菀缓缓出了口气。
虽然针数不多，但是一样要计算着深浅和力道，穴位必须找的又准又稳，耗费了她大半的精力，她抬了抬头问道：“当归，过了多久了？”
“回小姐，半个时辰了。”当归更在意自家小姐一些，问道：“小姐你可要喝口水润润嗓子？”
邢雨菀摇头：“不了。”
一个时辰就要换一次针，她的速度还是太慢。
拿起第十一根针正要扎下去的时候，窗外终于不负众望的传来动静。
是南边，外头传来几声狗吠，紧接着屋顶上传来一声瓦片断裂的声音，很明显是有人上了房顶。
邢雨菀和当归具是一震，一齐往头顶上看去，正好透过一片碎裂的瓦片缝隙，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眸子。
“啊——”当归被吓得惊叫了一声，程定坤几乎是立刻进了来，“怎么了？”
邢雨菀指了指屋顶，手指压在唇上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程定坤微一点头，手中从邢雨菀的针灸包中捏了一根针握在手里，死死的盯着屋顶上那一小个空挡。
当那里再次出现了人影的时候，程定坤手中的针刷的射出，带着飞一般的速度和十足的力道直直插进那人的眼睛里。
“哎哟......”屋顶上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个重物落地的声音。
第128章 奉命行事
程定坤一张脸黑如锅底，他本以为把邢可萍送回了邢家就可以安心待产，毕竟邢家在怀庆府也是数一数二的大户，而且邢家又刚刚接待了两位皇子，哥哥们应该不敢在邢府动手，可是他还是太小看人性了，当几辈子都享用不尽的财富摆在面前时，兄弟情义又值几两银子？
他眯了眯眼，眼中透出一股狠厉来：“邢四小姐，要守多久？”
邢雨菀专心致志的扎针，当归替她回答：“要十二个时辰呢。”
“十二个时辰......”程定坤陡然间握紧了放在身侧的手，目光坚定，“邢四小姐，内子这里就拜托你了，外间的事情我这就去处理。”
他郑重的一抱拳，风风火火的走出了内室，沉声吩咐自己的小厮：“回去告诉我几个哥哥，原本属于我的那几个码头我不要了，平均分给他们几个。”
小厮还想再劝，可是见程定坤仿佛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硬是把话吞进了肚子里，应了声便去了。
只是这话一出口，邢老太太和邢家大爷邢克俭心思一动，对视了一眼，便劝到：“定坤，这毕竟不是小事，而且萍儿也是程家的媳妇儿，他们不会做的太绝吧？”
程定坤冷哼一声，不会做的太绝？他们只怕是就怕做不绝，连给自己吃绝育的汤药这种事情都做下了，还有什么做不了？要不是那晚发情的猫儿喝了那碗“补汤”之后立刻变得安静无比，他后来找了郎中验了验才知道真相，否则他还真的要成一个活太监了。
想到此处，他摇了摇头道：“岳母大人，邢大爷，萍儿和孩子对我来说重于一切，金钱利禄对我来说万般都可以舍弃，只有舍弃了那些，我跟萍儿才能过上安稳的日子，定坤不悔。”
一席话说的铿锵有力，听得邢雨嘉热血沸腾，当即就像上去跟这位姑父结交结交，可是这个家里估计除了二房之外，其他人都不会满意程定坤的做法。
老太太当初想做运输生意，无非也打的是想从程家这里得到一些便利，可若是程定坤完全放弃了程家的漕运码头，那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邢老太太不好明着劝，只能说道：“定坤啊，你跟萍儿夫妻和睦，做母亲的我是再开心不过了，只是你们也得为之后的生活和孩子的生活打算不是？没有了漕运码头，你们一家人的生活来源在哪里？”
程定坤也不傻，怎么会不知道邢老太太拐弯抹角说话的意思？
他抱了抱拳，说道：“岳母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萍儿和孩子跟着我吃苦，没有了漕运码头，世界上还有千千万万种行当，总能养活我们一家人的。”
这话说的就有些决绝了，邢老太太不好再说，但是对程定坤的态度已经不似以前热络了，隐隐还带着些不耐烦。
程定坤倒也不在意，无视掉其他人的眼神，继续当他的守门大将。
不知是不是程定坤让小厮传的那句话起了作用，直到晚间换第六次针的时候，一直风平浪静的，为了以防万一，小核桃叫了纪管事和刘婆婆过来帮忙，三个轻功好的人一起守在了屋顶上。
“小姐，已经都到子时了，你累了一天，稍微眯半个时辰吧？我来看着姑奶奶。”当归给邢雨菀披了一件衣服，有些担心。
邢雨菀摆摆手，她从被子里摸出邢可萍的手腕，闭着眼睛把了下脉，脉象已经沉稳了很多，胎心也渐渐稳健了，看来这鬼门十三针她还是真没用错，那雪蟾蜍也是货真价实的。
她想起了早上那位南蛮花魁要跟她做的那笔交易。
她用南蛮话说：“你听过阿博娜这个名字吗？”
邢雨菀点点头，她前一世听过，阿博娜是南蛮最小的公主的名字，前一世因为联姻的关系也嫁进了后宫，但是因为略显怪异的长相不为萧景誉所喜，但是她也不是很在乎，平日里养养蛇，搞得后宫嫔妃们都不敢去跟她走动。
邢雨菀被打入冷宫的第一晚，她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冷宫中，笑着看她：“我是奉了命来救你的，但是也要看你愿不愿意与我一起出去。若你肯，我有把握能把你带出宫送去南蛮隐姓埋名，若是你不肯，我只能提醒你，等待你的将是死亡。”
她手里拿着一个拳头大的水晶球，上面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一条小蛇在里面盘旋。
当时她选择了不走，后果居然跟这位南蛮公主说的一模一样。
而今天她再次拿着那枚水晶球出现的时候，说的也是同样的话：“我是奉了命来帮你的，只需你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她问道。
阿博娜把手里的木盒交给她，里面放的正是她亲自用血液养了三年的雪蟾蜍：“你只需要先答应我，具体什么事我后面再跟你说，如何？”
邢雨菀有些顾虑，毕竟她的身份有些特殊。
阿博娜微微一笑，说道：“放心，不会让你去做坑人的事情，也不会让你去玩蛇。”
她竟然还记得她怕蛇。
邢雨菀越发怀疑，这位阿博娜公主有些未卜先知的能力，或者是跟她一起重生过。
阿博娜不畏不惧的迎上她探究的目光，说道：“我可以明白告诉你，天下间如今只有这一只雪蟾蜍了，我几个姐姐和哥哥都已经婚配，血液已经不再贞洁，不能再饲养雪蟾蜍，只有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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