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也说:“我家婆娘虽然长得不好看性格也不好,不过藏东西也是一绝,东西交给她那肯定就是出不来了!五弟这也算是机关算尽一场空啊!”
“怪不得别人,是他先要算计我们的,而且我已经说了把北郊那个小庄子给他住,我们几个当哥哥的也算仁至义尽了。”三哥勾搭着四哥的肩膀,笑的一脸猥琐。
四哥当即就没忍住笑了出来:“要说狠,谁都比不上三个,那处庄子可是闹鬼闹的厉害,进去的人几乎都死在了里面,上个月听说有人从门前路过了一下,晚上就被发现死在了密林里,啧啧啧,真是有够惨的。”
府台大人终于盼这一桩公案了结,长出了一口气瘫坐在太师椅上,师爷赶忙给递上了茶水:“府台大人您且用些,这两个大户人家之间的官司,肯定耗神的很。”
“那可不是,”府台大人结果茶碗咕嘟咕嘟的灌了两口,长出了一口气:“唉,邢家其实只是个药材商人,虽然是皇商,但是也没怎的。只是昨晚,你不知道,我正在屋里睡得好好的,突然冲进了一伙人,拿着南蛮的弯刀,一看就是在江湖上掀起一片血雨腥风的那个郎红阁,那刀啊,当时就挨着我的脖子,冰凉冰凉的,不过没杀我,只说了一条,今天邢家和程家将会有一场公案来衙门判,只要我万事都按照邢家的那个四小姐说的做,就能饶我一条命,师爷你见多识广,你说这邢家四小姐才堪堪十二岁,怎么认得着江湖第一的暗杀组织?”
师傅捻了捻胡须,摇着头:“老朽也不甚清楚,只是这邢四小姐本身出身就高,外祖功高震主,母亲是郡主父亲是太傅,弟弟也是个武艺高强的,自己还许下了燕王殿下,想来有些本事。以后遇到邢家二房的事情,大人还是多留个心,以免不小心得罪了人给自己招来灾祸。”
府台大人抚着胸口说:“是是是,还是师爷目光长远,诶,好在今天断的这桩案子没有得罪程家,也按照邢四小姐的说法给办了,我这心里的一块大石头啊,总算是落地了。”
话音刚落,衙门前的大鼓又被敲响了,仿佛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
府台大人扬声问了声:“击鼓者何人?”
以为捕快出门看了看,回来回报说:“回禀府台大人,外面是个妇人在击鼓,说是有冤屈,让府台大人给定夺。”
“妇人?”府台大人慌忙把刚刚卸下的乌纱帽带好了,一脸严肃的说:“带上来吧。邢四小姐,程五爷,眼下下一桩公案要开堂了,几位的案子已经完结,不若先回家歇着?”
邢雨菀按住正要立场的邢可萍夫妇,淡淡一笑:“不急,或许这桩案子还没完。”
程定坤皱紧了眉头,说道:“菀姐儿,你能帮我和萍儿还有孩子躲过以后的灾祸,我已经很感激你了,不知后续你还有什么安排?”
邢可萍也一脸担心的握着邢雨菀的手说:“是啊菀姐儿,只要以后他们不再来祸害我和孩子,家产方面我和定坤都不甚在意,凭着他的本事和眼光,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罢了,还是不要再起事端了。”
“姑姑,姑父,人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若是还给他们留下机会,你们这一辈子无论做什么生意都会被他们打压,何谈东山再起?”邢雨菀用力握了握邢可萍的手,对府台大人道:“大人,且开堂吧。”
“这......”府台大人还似有犹豫。
恰在这时,从大堂外走进了一个芝兰玉树般的人,肩上带着清风霁月,后背绣着日月同辉:“无妨,本王也想看看这桩公案最后是个什么审法。”
邢雨菀看到他进来的时候,其实没有多意外,这人一向行踪诡秘,仿佛他在哪里出现都是恨稀松平常的。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是怀庆府衙门,他家的地界儿。
府台大人连忙跪下:“微臣见过燕王殿下。”
燕王?!四周的民众也一派惊讶,不过惊讶之余当是先下跪行礼。百姓哪里能得见天潢贵胄一面?此番初次见到,顿觉天色都亮起了许多。
“起吧,本王此番是过来看看菀儿的,并不会多干涉府台大人审案,大人该怎么判就怎么判,不用顾忌本王。”
第140章 收归家产
府台大人连连称是,抚了抚头顶上的乌纱帽,忐忑的坐在太师椅上,惊堂木一拍:“带击鼓人到堂前来。”
“是!”门外的两个捕快应声,带着四名中年妇人上了堂前。
程定坤一眼就认了出来:“大嫂?!还有二嫂,三嫂,四嫂,你们怎么来了?”
他这一声声音不小,还没有走出多远的程家四个兄弟都听见了,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顿觉不妙,赶紧往回赶。
拨开人群一看到堂前跪着的四个妇人,纷纷都傻了眼,他们刚刚休了妻,这几个婆娘怎么就来了......
“娘子,你来这干什么,快跟我回去!”大哥最先反应过来,连忙跑进去拉着自己的妻子就走,可是他妻子生的高大,他拽了两下硬是分毫未动,反而顺势往下一坠,拉的程老大也跪了下来,甩手就是一个嘴巴子:“好啊你程老大,老娘从十几岁嫁给你,虽说没生出儿子来,女儿可是一脸给你生了四个!这就算了,你要儿子往家里一个一个的抬女人,我说过什么没有?你现在竟然要休了我?!”
她这么一说,其他三个人的媳妇也纷纷怒从心起,纷纷站起来向着自家相公而去,做一个耳光右抓一把头发的,整个衙门被闹腾的乱成一锅粥。
府台大人瞅了一眼坐在一旁隔岸观火的燕王殿下,使劲拍了一下惊堂木:“肃静!大堂之上岂容你们如此打闹?成何体统!?”
程老二的媳妇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府台大人面前,把这些年为了要给程家生个儿子的苦楚一一说了出来:“起初我还以为是我自己身体的毛病,找了郎中吃了很贵的药怎么都不见好,生下来的都是女婴,后来又找个道长给做法,喝了整整一年的符水,肠胃都喝坏了。可是又不是我一个人生不出儿子来,大嫂和下头几个弟妹生的也都是女儿,这根本不是我们女人的问题,就是程家男人没种!”
“臭婆娘你说什么胡话?你说谁没种?”这句话乃是男人的大忌,程老二当即心头火气,上去就扇了自家婆娘一个耳刮子。
可是他却忘了,他家岳丈和三个大舅哥,都是开武馆的,镖师出身,看到妹妹被打了,之前还受了那么多苦都没有跟家里诉过,一拥而上把程老二压在地上凑了个鼻青脸肿,十几个捕快去拉都没拉开。
其他几家的娘家人多多少少有跟着来的,程老大媳妇儿娘家是做米粮生意,拎着碗口大的秤砣就往程老大头上招呼。程老三媳妇儿娘家是木匠,岳丈大人直接拿着刨子把程老三背上的一层皮给刨了下来,疼得他又哭又喊满地打滚。程老四家媳妇儿更能干,家里开着好多家妓院,振臂一呼,百十来个姑娘们揪头发的揪头发,扣脸的扣脸,凑不到跟前的就拿着头上的金簪子戳,噗嗤噗嗤的听得甚是渗人。
府台大人一个头两个大,这堂堂的府衙都快成了菜市口了,连拍了好几下惊堂木都没能阻止眼前的闹剧,急的团团转。
“轰——”
巨大的声响,将整个大堂瞬间归于沉寂。
邢雨菀拿着帕子掩盖住口鼻,这桌子碎成沫儿了甚是呛人,一旁的萧景谦老神在在的扇着扇子:“不好意思,刚刚放茶杯手重了些,大家继续。”
放个茶杯能把桌子震碎?大家都看出来了燕王殿下这是不高兴了,谁还敢继续?
捕快这时才趁机控制住场面,将还愤愤不平的娘家人带到了堂外,只是程家四兄弟脸上身上都挂了彩,横七竖八的倒在衙门的地上,没了那么多人的阻碍,身上的伤势更加清楚。
这场官司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百姓前来围观,听到刚刚几位程家媳妇的说法,无一不义愤填膺的,这程家几位爷们平时仗着有钱,没少干盘剥穷人强抢民女的勾当,此时有人带了个头,大家的情绪也被调动到了极点,手里的烂菜叶臭鸡蛋纷纷往他们几人身上扔去。
“肃静!”府台大人连着拍了好几下惊堂木,局势才算渐渐好了。
“四位夫人,你们今天来府衙喊冤,所求何事?”
程老二媳妇跪下给燕王晓静前磕了个头,又给府台大人磕了个头,说道:“大人,虽然程老大他忘恩负义抛弃糟糠在先,可是那毕竟是程老大他自己的错,与人无尤。平时婆婆和五弟对我恭敬有加,五弟妹还怀着孩子,民妇也不忍心看到他们住到北郊闹鬼的庄子上去,况且民妇现在既然已经不是程家的媳妇儿,自然没有继续拿着程家财产的道理,此番就将我保存的程家的码头铺子地契拿了过来,想让府台大人做个见证,把这些地契还给程家。”
此话一出,众人都劝到:“他都那么对你了,你还还给他干嘛?”
程老大媳妇儿摇摇头,说:“我并非还给程老大,按照他骄奢淫逸的性子,这些财产也迟早给他败光。我是来把这些地契都交给五弟的,眼下五弟有了义子,五弟妹还怀着孩子,虽然不知道生男生女,可是我们四个嫂嫂却都已经是年纪大了不能生的。永宁府的法例里写着,家里的财产需得有家里的男丁继承,义子也算是子。”她站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沓泛黄了的地契来,塞到邢可萍的怀里:“五弟,五弟妹,我娘家都是粗人,得了这些码头也经营不好,倒不如交给有本事的五弟,只要以后我父亲哥哥走镖的时候,你们放个话给行个方便就好。”
“是啊。”程家老三也拿出了地契塞给邢可萍:“五弟妹就手下吧,我父亲打的家具下月就要送到南方去,走陆路肯定来不及,到时候还请五弟行个方便。”
“我也是我也是,这是我家那口子占着的地契,我家的米粮下月要送到北漠,五弟和五弟妹可记着别忘了!”
“还有我!虽然我们怡红楼的姑娘们不用出门,可是还想托五弟和五弟妹,使人从南蛮带些上号的胭脂水粉回来,到底是南方,花都比中原的水润,做出的胭脂成色也好,姑娘们擦了各个都美若天仙......”
第141章 幼时酸楚
邢可萍看着面前四位嫂嫂,有些不知所措。从前她可是没少在这几位下头吃苦头,如今怎么跟变了个人似的。
程定坤疑惑的去望坐在一旁静静喝茶的邢雨菀。
邢雨菀叹了口气,说道:“姑姑,既然几位婶娘都是好意,那就收着吧,只是别忘了几位婶娘娘家生意,平时多照顾照顾,毕竟妯娌一场,以后菀儿想要坐船,就可以去麻烦姑姑和姑父啦!”
程定坤夫妇知道这一定又是邢雨菀暗中的安排,得了话便收好了程家全部码头的地契,向几位嫂嫂作了个揖,郑重道:“几位嫂嫂都是明事理的人,定坤和萍儿感激不尽,虽然几位跟哥哥们已经没有婚姻关系,但是定坤一定当几位一如既往的当嫂嫂尊敬,有什么困难定坤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
程定坤的几位哥哥们看着这一出惊天大逆转,气的眼睛都要绿了,当场大骂道:“程定坤!好你个忘恩负义的白眼儿狼!你小的时候若不是我们几个哥哥接济你,供你吃穿还送你读书。如今竟然反过头来算计你的亲哥哥们,你的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供他吃穿?送他读书?程定坤想起小时候的日子,眼神也逐渐变得仇怨起来。说出的话冷冰冰的,就像冰溜子掉在地上的脆响:“既然哥哥们提起,我今天就跟哥哥们算清楚这一笔帐,恰好府台大人和燕王殿下都在,也请为程某做个见证!”
府台大人偏头看了看燕王萧景谦的脸色,一派轻松置身事外的恬淡样子,倒是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好了。他又下意识的去看了一眼那个坐在燕王殿下身边的邢家四小姐,坐姿倒是大家闺秀的很,表情也是大家闺秀的很,可是这心机和城府又哪里是一般的大家闺秀的模样?
罢了,这两位都不出言阻止,府台大人心里也有了谱,只要随时留意这两位的脸色在办事就行,他们不阻止就是默认了。
他挥了挥手示意程定坤说下去:“程五爷,你且一一道来,本府和燕王殿下都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谢府台大人,谢燕王殿下。”程定坤郑重一礼,开始诉说他的童年事情。
“几位哥哥们,父亲去的时候你们都已经成年娶妻,只有定坤一人还在总角之年,只能跟着母亲生活,敢问是也不是?”
程家四兄弟一听要当着全府的面说出当年的事情,当即就不敢说话了。他们原本只是那样一说希望能利用舆论造一些压力,让程定坤不要太过绝情,本身就是家丑不可外扬的事情,他们也着实没料到程定坤居然还真的一五一十要掰扯清楚了。
当年的事情几人心知肚明,当即脸色就不好看了起来。
“府台大人,燕王殿下。在下年幼之时,家中的祖产都被哥哥们占为己有,只剩下了一个破旧的老宅供我和母亲居住。每个月的吃食米粮也多靠邻里接济,衣服也是街坊四邻谁家有孩子尺寸小了不合适送给我的。这虽然是程家不光彩的一段历史,但是确实是事实,去永宁府随便问一个街坊便知,四位嫂嫂也可以为我作证。”程定坤诉说的时候,邢可萍拈着帕子不断的抹泪,这些心酸的过往是她刚一嫁去程家都知道了的,外面盛传程家是漕运总霸子,多么多么富裕多么多么威风,可是那都是前面四房的境况,程家五房真真是家徒四壁,只有一个忠仆愿意留下来伺候程老太太,其他的都另谋出路去了。
程定坤的四个前嫂嫂也纷纷点头:“的确是如此没错,五弟那个时候确实困苦,我有好几次想着接济一些,可是家里相公不同意,只能作罢。”
另一个也说:“我也是,当初我说家里有多的米粮过年了给婆婆和五弟送去一些,可是相公说他要留着那些米粮喂他那几条犬,死活不让我送过去。”
老母亲和弟弟都吃不饱了,米粮竟然还要留着喂犬?
邢雨嘉一个扫堂腿过去,几个人纷纷跪在了地上,面对着燕王萧景谦的方向。邢雨嘉踢的位置很刁钻,刚好是麻筋的位置,四个人虽然跪下了腿还在不住的发抖。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一眼,燕王坐镇,百姓都看着,他们也不敢再反驳,只能跪着听程定坤继续说下去。
可是百姓们谁家还没有一点家长里短的事儿?
听到此处都有些戳到了痛脚,家里儿子不孝顺的、兄弟分割财产不成反目成仇的、父母亲偏心的,全都冲了上来,抬脚就往几个人身上招呼,邢雨嘉抱着胸再一旁看着,算着时间差不多才拦住了,毕竟人不能死在这。
百姓退去的时候,几人身上已经满都是鞋印和巴掌印了,比刚刚的情形更凄惨几分,邢可萍看了一眼就觉得心里不好受,捂着嘴要呕出来,程定坤慌忙又是拍背又是递茶水的,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樊氏也是一样,不过邢克勤在一旁照顾的周全,邢雨菀远远的看着也放心了些。
程定坤看着妻子无事了,才继续说了下去:“为了以后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的生活,我只能发奋学习。攒了大半年才终于买了一只小羊羔,每天早起去上学就把小羊拴在学堂外的木桩子上,下学了再牵回去。长大之后卖掉,又买了几只,一样的方法养大,就这样才算是再第二年开春的时候攒够了钱交给学堂的夫子。这么些年来,我的吃穿用和上学堂,几个哥哥可曾出过一文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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