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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止一文钱没出过，他们每次去老宅，都要寻摸点东西顺回去，顺不到还骂骂咧咧的。程定坤回忆起从前的事情，心中血气翻涌。
“我刚刚说的这些，几个哥哥可有话说？”
邢雨嘉照着几个人的胸口就是一脚：“问你们话呢？！”
第142章 身份暴露
“没有没有......我们没有......”被踹翻的人连呼痛都不敢了，只能颤颤巍巍的说着。如今他们没有了钱财的来源，四个岳丈肯定不会这么轻易的饶了他们，几个人心中一片心如死灰。
程定坤牵了邢可萍的手，说道：“萍儿自从嫁于我之后，从来没有过过一天的安宁日子。怀胎了，就被他们用各种手段弄得滑了胎，这些年来前前后后不下十次。所以我们程家五房不是没有子嗣，是有了子嗣都被他们这些狠心的伯伯们给扼杀掉了！”
这话揭露了一个惊天密闻，两个府间都盛传邢家的姑奶奶不会生孩子，嫁去了程家这么多年一儿半女都没有生下来，原来是这个原因！
邢老太太重重的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一声，“咚”的一声，沉闷而震颤，昭示着她老人家的怒气。
这些年邢可萍可从来没有说起过这桩事！原来竟是替程家这几个衣冠禽/*兽圆着面子！她生了三个儿子，只有这一个小女儿，从小就跟心头肉一样的疼着，那想着这些年过得都是些什么日子？！邢老太太沉着声问道：“几位程爷，此事可当真？！”
邢雨嘉正欲动手，程老大连忙向邢老太太磕了几个头说道：“当真，当真.....我们也是怕五弟妹生出儿子来，夺了家产......所以才出此下策......”
“禽/*兽！”樊氏红着眼睛骂了一句，当过母亲的人，对自己的儿女爱之甚浓，孩子都是自己的心头肉，一连十次滑胎，连一次她都受不住！
“柔儿，你莫动气，当心着自己的身子......”邢克俭连连劝着，一边的邢老太太到底是主持惯了大场面的，收敛住内心的撕扯，沉声说道：“克俭，你先带柔儿回府去养着，眼下子嗣比什么都重要。”
“娘，我的菀儿还在里面......”樊氏眼睛红红的，望了一眼还在公堂之上的邢雨菀，一脸的不放心。如果他们已经是如履薄冰，菀儿却要一头扎进程家的这一滩浑水中，不是她不疼爱小姑子，只是她太过担心女儿。
邢老太太闻言嘴边却是挂了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且放心去，我保你一个全须全尾的菀姐儿。”
邢老太太一声从商，说话从来都是说一分留三分的，还没有哪一次说话这般肯定过。樊氏只能点点头，由着邢克俭扶着自己上了马车，慢慢的回府去了。
临走前，樊氏还是有些不安的看着自己的一双儿女，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这姐弟俩都随了谁？明明我们两个的性子都是顶顶好的，怎么偏偏他们一个天天舞刀弄枪炸毛脾气，一个虽说沉稳些，可是动辄就能折腾出滔天巨浪来，上次闹到京城的那个《黄花吟》，着实让我捏了一把汗。”
邢克俭揽着妻子的肩膀，拍拍她放在腿上的手：“儿子女儿都长大了，要我说，你且不用担心。你父亲就你一个女儿，嘉儿也是他唯一的一个外孙子，谁敢动他？说句大不敬的话，就算是当今圣上，恐怕都要保着嘉儿呢。菀儿你更不用操心了，那个丫头是个鬼灵精的，想的也长远，更何况又是被燕王殿下定下了，十个程家都不够燕王殿下玩的！”
樊氏犹自不相信：“你少诓我，我以前也是在宫里呆过的，几个皇子哪一个不是我看着长大的？景谦从小就是个喜欢风花雪月诗词歌赋的孩子，你让他去吟诗作对或许还行，这些阴谋诡计玩弄权柄的，他是不擅长的。这也是我担心的其中一个原因，你说菀儿嫁了这么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说是安全，其实也不安全，还不是随着其他皇子拿捏？”
邢克俭捻了捻胡子，笑的矜持而高深。
“你笑什么？！”
“柔儿，你这次怕是看走了眼了。”邢克俭撩开帘子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人了，才压着声音到：“这个燕王殿下，并不是你眼前看到的这样。我也是在太子启程回京那天才发现的，那天太子无意中提起，皇上如今对兵权执念很深，希望我能做个中间人劝劝你父亲能够主动交出兵权。岳丈那个火爆脾气哪里是我能劝得动的？我也只是随便应付一下罢了。太子又说起南蛮的事情，最近黑甲军好像动向比较频繁。因着黑甲军不是朝廷的正式编制，更像是一个民家的组织，所以皇上甚为忧心。”
樊氏有些不懂：“黑甲军？这跟景谦有什么关系？”
邢克俭微微正色，说道：“太子对菀儿还有执念，想必你也清楚。那天太子殿下临走的时候拜托我给他一件菀儿的东西作为念想，我不好推辞，就进了菀儿的房间想去随便寻一本书给他。可是你猜我看到了什么？菀儿有一双绣鞋，上头绣的是锦鲤，妆奁盒子上放着的一个扇坠，也是锦鲤，就连屋子里挂着的一个灯笼，也是锦鲤形状。”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而黑甲军的图腾，就是锦鲤。鲤鱼跃龙门，黑甲军未必没有铁蹄北上的想法。可是菀儿虽然才学过人，可是从小到大都是长在邢府的后宅，怎么去到南蛮，唯一的可能，就是别人送她的。而这些日子里来咱们府上的，只有太子殿下和燕王殿下两个人，既然不是太子，那就只有你口中的这位对权谋完全没有想法的闲散王爷——燕王殿下萧景谦了。”
樊氏吃了一惊，眼睛睁得大大的，犹自不太敢相信。
“这一切也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
邢克俭点点头：“却是是猜测。可是刚刚他为何偏偏今天来到了府衙？真的只是随便来转转？”
樊氏惊呼一声：“为了程家的漕运航道？”
“没错。”邢克俭正色的点了点头：“从刚刚他一出现，我就确信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了。”
“这样的话咱们岂不是把菀儿推进了火坑里？自古通往御座的路都是血流成河，既然你早就发现景谦有争位的想法，为何不早告诉我？！”樊氏埋怨道。
第143章 尘埃落定
“好的我夫人啊，你刚刚也说了我只是猜测而已，况且这桩事是要命的大事，我怎么敢随便说？”邢克俭随即又补充道：“罢了，菀儿这丫头连太子殿下的求亲都敢拒绝，天下间还有谁敢求娶？无非也就是这位年纪轻轻就掌握黑甲军的燕王殿下了。他们两个啊，怕是命定的缘分，解不开了。”
樊氏突然想起之前在静安寺里老主持的说的话，真凤与假凰，都在一念之间，是否就指的是太子和燕王？
这两位谁又是真龙谁又是假龙，只有等待了。
“你且别担心，我适才想了想，菀儿若真是嫁了燕王，说不定倒真是桩好事。你想啊，岳丈大人如何疼爱菀儿你是知道的，每年送北漠送来的年礼里都有菀儿爱吃的杏仁乳酪酥，不管多难运输，没有一年间断过。岳丈大人的兵在北漠，燕王殿下的黑甲军在南蛮，这两股势力因为菀儿的关系利益已经被绑在了一处，以后又有谁敢动她？”
樊氏听了这席话，倒是觉得好受了不少，点点头深以为然：“是，父亲却是是极其疼爱菀儿的。去年我让人绘了菀儿和嘉儿的小像送去了北漠，父亲那个几十年不拿笔杆子的人，居然写了一封回信，洋洋洒洒数百字，其中倒是提及了一条，说是菀儿长得特别像是他的生母——苏贵妃。”
邢克俭叹了口气：“大抵生成这样相貌的，总是要跟皇家纠缠在一处的吧。”
府衙内，公案还在继续审着，程家四兄弟的禽/*兽行径昭然若揭，百姓们无一不愤愤不平，邢可萍想到了自己没了的那几个孩儿，心痛的直哭。邢雨菀跟萧景谦坐在一起极为不自在，干脆起了身去安抚姑姑，刚好避开他。
程定坤把小时候的境遇说完之后，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哥哥们，我也不欲让你们下半生太过凄苦，若是你们愿意，且到码头来帮工吧，许你们个管事的位置倒是不难的，工钱也可以保住你们后半生衣食无忧了。”
管事的工钱才一个月二钱银子，多了也不过五钱，他们几个每一个家里都是有七八房妾室的，且各个都娇生惯养的厉害，一盒胭脂从来都下不了五十两银子，让他们怎么活？
大嫂恶狠狠的说：“你不是最宠爱你那个小浪蹄子瑾儿么？你且看看，此番你一个月只有五钱银子的工钱，你的心肝宝贝还会不会跟你？”
瑾儿是去年怡红楼的花魁，一样是在西凉河的绣船会上被梅花枝票选出来的，程老大以高昂的价钱娶了这位花魁当自己的第七房妾室，恩宠甚隆。
可是瑾儿毕竟出身青楼，没了钱，她回到青楼赚的多，可比跟着他受苦强多了，或许还能再攀上个高枝儿继续入了高门大院当个受宠爱的妾室。
戏子无义。婊/*子无情，程老大也算混迹风月场多年，对这些声色犬马已经看透了，顿时心如死灰。
其他几个兄弟一样垂头丧气的，蔫巴巴的一句多的话都没有。
他们都知道，以前他们那样对程定坤，此番他还能许一个管事的位置给他们，已经很是厚道了。
府台大人惊堂木一拍，问道：“程家的四位爷，对于程老太爷留下来的财产分割可还有异议？”
几人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只能弱弱的答道：“没有。”
“如此，那今日这桩公案便尘埃落定了。程家所有的码头、田地、房屋，都由程五爷全权掌管，结案！”
师爷记录下了审案记录，给几人一一画了押，记录在册，也终于是歇了口气，今天一连几桩案子需要记录，他写得手都快断了。
偏偏这时候，一时闲闲坐在一旁作壁上观的燕王殿下突然把扇子“哗”的一收，府台大人刚刚离开太师椅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萧景谦一手握着扇子，在另一手的手心轻轻的敲打着，状似无意，但是人人都看得出他有话要说。
“不知燕王殿下有何吩咐？还请明示。”府台大人拱了拱手问道。
萧景谦温润一笑，清风霁月，风采卓绝：“府台大人，吩咐倒是没有，只是本王旁观了这几桩公案，有一个建议想与府台大人说一说，大人可以酌情考虑考虑。”
“不敢，还请燕王殿下说明，是什么建议？”
萧景谦道：“京城毕竟是在内陆，只有西凉河的一条支流流过，码头也不过四五个而已，自然是对漕运和码头的重视有所欠缺的。可是不管是怀庆府或者是永宁府，漕运都是主要的运输途径，码头地契若是没有写明是某个人所有，只说是谁拿着那码头就归谁，难免太草率了一些。码头的宫人又辨识不了地契的真假，可无非给了不轨之人以可趁之机。所以本王建议，不若将码头地契，也明文备案归属权吧，虽说眼下麻烦一些，可是以后却省却了很多场官司，勉强也算是一劳永逸了。”
这条建议一出，师爷面如死灰，府台大人双眼明亮。
两个府少说也有几百个码头了，师爷那边的工作量势必不会小，府台大人却只管审案，此番备份好了以后的确可以省了好多功夫了。
“妙极，妙极，还是燕王殿下分析透彻，下官这就让人贴告示出去，让家里有码头的人都到官府来备个案。师爷，最近就辛苦你了。”府台大人拈着胡须笑着说。
师爷一脸丧气，可是燕王殿下发了话，他一个小小师爷也只有遵从的道理，拱了拱手勉强应了个是。
邢雨菀眼珠子一转，立刻说道：“今天府台大人和师爷替我姑姑姑父做主，自然我们也是要做个表率的。师爷先请帮我姑父把这些码头地契登记了吧！”
“对对对，先把程家的码头登记了吧，他们家的最多了。”府台大人连忙接着说。
一通登记造册之后，程家名下的七十二个码头，三十三处田庄，还有十五处宅子，全部都回到了程定坤的名下。
程定坤坚决要把邢雨菀的名字也一并写进去，邢雨菀并没有推辞。
第144章 再进一步
回到邢府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
因着今天的一场官司，程定坤和邢可萍满脸的喜气洋洋，邢家人也高兴，这些日子一来程定坤疼爱邢可萍可算是疼到的骨子里，大家伙都看在眼里，程家的漕运码头都到了程定坤手里，邢家能得到不少便利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是以邢老太太格外开怀些。
一大桌子菜摆的满满当当的，因为家里有两个孕妇，所以菜色格外清淡些。
大太太孟氏进来的时候，邢可萍最先看到，温声叫了一声大嫂。
孟氏笑吟吟的点头：“妹妹，我给你把香满园收拾好了，吃完饭过去看看吧？”
香满园本来就是邢可萍出嫁之前住的闺房，她已经出嫁，而且程定坤也决定在邢家陪妻子直到生产，再住在邢老太太的内室显然就不合适了。
老太太点点头称赞了孟氏的细心，说道：“你也忙活了一阵了，快来坐下吃饭吧，这么些年了，你持家有道，自从萍儿出嫁之后，香满园的打扫可是一日都没有落下，说起来萍儿你倒是应该好好谢谢你大嫂。”
邢可萍一听，连忙站起来行了个礼：“谢谢大嫂了。”
程定坤看到她站起来的急，连忙跟着站了起来，拱了拱手道了谢，慢慢的扶着邢可萍坐下。
见大家都揶揄的看着他们两个，邢可萍的脸上浮起了两朵红云，笑骂道：“大家都看着呢。”
程定坤有些尴尬的回神，不太自然的解释道：“萍儿这不是有身孕了么，我也是实在操心的很。”
同样自家娘子怀孕的还有邢克俭，他也心有戚戚焉：“是该小心些，萍儿你平时也可以多来二房走动走动，你们两个月份差不多，你二嫂到底生育过菀姐儿和嘉哥儿了，到底能有经验些。”
樊氏也附和道：“是啊，来陪我说说话也好，一起给小娃娃做做小衣裳小裤子也好。”
“我倒是想呢，就是怕二哥嫌我碍眼呢！二哥跟二嫂年少夫妻，此番又是久别重逢，自然是小别胜新婚的，这不，二哥刚回来过了个年就有了，可见二哥二嫂是真的感情好。”邢可萍有些羡慕的道，她那个时候还没出价，二嫂是以郡主的礼嫁到邢府的，而且二哥和二嫂是两个人互相爱慕，去求了太皇太后下旨赐婚的，在这个大家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时代里，愈发显得可贵些。
孟氏不经意的笑了笑，脸上的笑意却并不明显：“是啊，二弟和二弟妹的感情真让人羡慕，就连得了赐婚的那个顾小姐这两天都自己搬到了后院去住着，除了早上来给母亲请个安，就不愿意出来了。想来她也是不愿横插一脚在这桩好姻缘里了。”
说起顾婷婷，樊氏脸上的笑容就淡了下来。
连带着邢克俭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这桩亲事的用意大家心知肚明，没有办法推拒，况且顾婷婷的年纪只比邢雨菀大三岁而已，这么年纪轻轻的女儿家嫁给他，邢克俭总有些过意不去，只当顾婷婷是来邢家做客的贵女，好好照顾着伺候着也就罢了，如果她想要回京城，他也不介意随时给她一封合离书。
邢老太太见话题冷了下来，夹了一筷子西凉河冬捕的肥美银鱼，说道：“来来来，大家都动筷子吧，一会菜凉了这鱼可要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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