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赶紧就要离开,便察觉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的额头,温柔缱绻,再到她的鼻尖,最后啄了啄她的嘴唇。
不同于以往,裴珣的吻带着安抚,没有丝毫的欲。望。
好像只就是为了给苏婉禾赔罪,正是如此,苏婉禾的脸才止不住的红。
她一把推开裴珣,站在洞穴的侧面,试图转移话题:“这里的壁画好多,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曾经在这里住过——”
裴珣看着已经空了的怀抱,也不揭穿苏婉禾。
“这里的壁画不是同一个时期的。”
苏婉禾将浓密的蛛网拨开,露出了斑驳的痕迹,壁画颜色算不得鲜艳,能看出已经过了漫长的年代。
“应该是修行之人曾在此处落脚。”裴珣将烛火放在壁画的前端,可以看见被岁月掩盖的灰烬。
他向前走一步,似乎是踩到了什么,裴珣将东西捡起来。
“是碎瓷片,有人曾经在这里生活过。”苏婉禾透过烛光看见了染上灰尘的东西。
“殿下说要带我看书法,可是这里。”苏婉禾不知道这里会有哪些意想不到的东西。
“嗯,你身后应该是大晋谢将军留下的字迹。”
“你说的可是大晋开国将军谢渊!”那是她儿时就听过的英雄,只是与她相隔的时代很远。
裴珣肯定地点了点头:“孤曾看过他的孤本,只是后来藏书阁大火,将他仅存留下的真迹也烧毁了。”
“可是我祖父曾经说过,谢将军早就已经失踪,如何会到此处。”
谢渊是大晋的护国将军,在大晋开国被封侯,算下来,已经过去百年。
“谢将军并未失踪。”裴珣将壁画周围的遮挡推开,便看到内侧是龙飞凤舞的字迹。
在整个墙壁中延伸至两三米,不像是一时兴起之作,应当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
当年谢渊的书法一纸难求,大晋争相追捧,原以为他会参加科举进入文渊阁,不成想谢渊拿起手中的枪上了战场,自此众人忘记他在书法上的造诣,只有建功立业的谢将军。
“那国家安定,谢将军为何不继续留在上京,以谢将军的才能,即便不出入战场也会在上京成为一个颇负盛名的书法家。”
苏婉禾有些惋惜,谢渊存留在世上的书法并不多,当时听酒楼有人卖,她出了高价,最后却还是败兴而归,其实现在想来,便是藏书阁也不曾有,当时的卖家定然是个骗子。
“听说是为了一个女子,谢渊因那女子投笔从戎,也是因为她最后归隐山林。”
“你是如何得知的?”
裴珣用烛火照亮墙壁上的每一个字,顺着苏婉禾的脚步跟在身后。
“孤曾听徐太傅提过,徐太傅的师傅与他是旧识。”
“原来是这样,谢渊也是一个重情之人,可以为了心爱的女子做到如此。”苏婉禾心中敬佩,大晋开国,谢家是何等的荣光,谢渊留在上京,以后的仕途只能是一片坦荡,他却甘愿为了一个女子而隐居。
苏婉禾对谢渊好奇,更多的,则是好奇那女子的故事,究竟是怎样一个出色的女子,才能为一朝重臣投笔从戎。
“难怪谢大人的书法被当时的人追捧,便是尊他为书圣也不为过。只可惜这仅存的书法长在墙壁上,若是想看,只能到此处了。”
人总是对自己不曾拥有的东西格外渴望,苏婉禾自小练习书法,对这方面的造诣研究算不得浅。
若是能临摹谢渊的字迹便好了。
苏婉禾忍不住遗憾,可能够亲眼见到,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虽然没有办法得到谢大人的真迹,但听到他最终幸福地隐居,不是一个人孤独终老,其实我还是为谢将军高兴的。”
裴珣透过烛光看到苏婉禾柔美的面容,并未接话。
冬猎启程,苏婉禾回到府中已经是五日后,苏恪早早就守在门口,拿了她最喜欢的蜜饯果子。
上书房今日休息,苏恪有陈伯照料,苏婉禾是放心的。
她将路上的见闻讲给苏恪听,还抽出了一个时辰检查了苏恪最近的功课。
累了几日,加上一场风寒刚刚痊愈,苏婉禾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她是被人压得喘不过来气,才终于醒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裴珣最近来侯府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自上次崔月漓的事情,苏婉禾一直都很谨慎,她用手推拒着裴珣将自己已经散乱的衣服合拢,一副警惕的样子。
“就这样防着孤,是不是已经晚了。”裴珣一双桃花眼一脸得逞的模样。
苏婉禾在他的笑中察觉到了什么,脸色一边,连外衫都没有披就跑到镜子旁边。
果然看到熟悉的痕迹。
她纯色潋滟,一看便知道她刚刚做了什么,加之苏婉禾皮肤白皙,她翻开衣领后,淡淡的红痕暴露在视线之内。
“殿下就不能收敛一点,这还是冬日,我尚且可以穿交领的衣服盖住,若是旁的时候,便是拿香粉也盖不住。”
苏婉禾看着自己损伤惨重的脖子,如果意念能够杀掉一个人,现在的裴珣顾忌已经死了千次万次了。
裴珣拿了桌上的茶盏:“这怎么能怪孤,孤只是轻轻碰了下,便红得不成样子。”
“殿下敢说,只是碰了一下吗?”苏婉禾与之对视,一脸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
裴珣咳了咳:“好,孤承认,孤还亲了。”
苏婉禾对着镜子欲哭无泪,不知道为何会有人觉得裴珣清冷自持,明明就是一个浪荡子,否则怎会公然闯入女子的闺房。
“都是因为你太白了。”
苏婉禾差点被裴珣气笑。
论吵架,苏婉禾远远不是裴珣的对手,索性不理他了。
看着已经转身离开的苏婉禾,裴珣见好就收,吵架哪有隔夜的,否则明日便哄不好了。
“禾儿,孤给你带了东西,你会喜欢的。”裴珣走到苏婉禾的身后,从后面拥着她:“都是孤的错,孤下次换个地方亲。”
苏婉禾便知道他口中不是什么正经的话,顺势拍开裴珣的手。
男人若是想要ʝʂց哄一个人,便是那个女人再生气,也无法忽视。
“那些太贵重的东西,我不能收。”裴珣最喜送南珠翡翠,苏府的库房已经堆了不少。
苏婉禾让云枝收好,分毫未动。
“看来禾儿是知道孤送的什么东西了。”裴珣将头靠在苏婉禾的肩头。
“总之无论是什么,都请拿回去吧,太贵重了,我受之有愧。”
“禾儿见都没有见过,就这样笃定不喜欢?”裴珣捏了捏苏婉禾的耳垂。
“那禾儿千万不要后悔才好。”裴珣挑着苏婉禾腰间的流苏,亲了亲她的小手。
“自然是不后悔的。”苏婉禾怎么可能戴裴珣送来的首饰,他差人送的东西,绝非凡品,不是市井中能做出的手艺,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宫中。
她还不想给自己惹来这样多的麻烦。
“那即便是谢渊的书法,禾儿也不想要?”
苏婉禾心中惊了惊,脑子瞬间清醒,藏书阁中的孤品都已经被烧掉,哪里还会有谢渊的真迹。
该不会是?
第47章
“进来。”
裴珣朝着门外吩咐。
苏婉禾惊诧地看到周策推开门来:“这侯府哪里还是苏家的,合该是殿下的。”
“怎会,禾儿若是同意,孤也是你的。”裴珣捏了捏苏婉禾的侧脸,从身上取下一块玉佩来。
“以后你出入东宫,或是有事找孤,都可以拿着这枚玉佩。”裴珣将玉佩放到苏婉禾的手中。
玉佩晶莹剔透,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
苏婉禾在东边有一家玉器铺子,对此也有一番研究。
不过,这玉佩的珍贵不在它的材质,而是上面的纹饰与刻字。
大抵没人能拒绝这后面的权势。
苏婉禾摩挲着玉佩,看到那背面有一个镌刻的“珣”。
“殿下,我不能收。”苏婉禾拿着玉佩推拒,这玉佩意味着什么,她不是不清楚。
说着也不管裴珣是否同意,将玉佩系在他的腰侧。
“为何总是这样,孤给你的东西,并不是为了让你偿还什么。”裴珣没有制止苏婉禾的动作,他知道,苏婉禾看似柔软,其实性子比谁都硬。
这时周策已经差人将东西放入屋内,巨大的横幅,上面盖着黑丝的绸布。
苏婉禾心中有个答案呼之欲出,她确实没有想到裴珣会这样做。
“去拆开看看。”裴珣拉着苏婉禾起身,走到绸布旁边。
苏婉禾果然看到自己似曾相识的东西,那是在几日前的山洞中。
“殿下是如何做到的?”苏婉禾不敢去触碰,等到走近一看,才发现外侧隔着一道保护的屏障。
那屏障将谢渊的字迹保存完好,与山洞中看见的一模一样。
“孤特意寻了工匠,不过那壁画太长,只能分为几个部分。”
苏婉禾注意到她在山洞中看到的真迹为完好地保存在五个框架中。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这样的技术,心中难免有些激动:“这样做,会不会让字迹将来难以保存。”
毕竟山洞暗无天日,没有风吹日晒,对壁画破坏很小,谢渊的真迹更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在百年后依然展现在她的面前。
裴珣心中了然:“不会,孤让人特意找了材料,可以保谢渊真迹不腐。留在山洞中,若是被旁人看见,难免不会遭人破坏,到时候再复原起来难度更大。”
确实如此,苏婉禾心中知道,就像山洞外侧的壁画,常年没有人维护,已经出现了斑驳的痕迹,再过多少年,终究会掩埋在黄土中。
“可是放在侯府会不会不妥。”谢渊的真迹一字难求,现在被直接搬到苏婉禾的面前。
“不会,孤会将那工匠留下,若是有什么事情,他会处理。”
裴珣真的将所有的预想都考虑到了,因为做成的壁画不能见光,苏婉禾吩咐陈伯将东西送到了暗室。
不过更让苏婉禾料想不到的是,裴珣还给她了一册拓本,完全按照谢渊真迹而作,临摹起来会方便许多。
苏婉禾迫不及待去尝试,裴珣在一旁为她磨墨。
夜半,裴珣宿在了侯府,这段时日,他白日到宫中,每天天未亮就要离开。
苏婉禾不知裴珣为何要这样奔波,若是在东宫便要少了许多麻烦。
她睡眠浅,裴珣起身的时候自然也醒了。
苏婉禾看到外面昏暗的天色,揉了揉微酸的眉心。
她起身就要跟过来,被裴珣一把按住,将被子紧了紧。
“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裴珣揉着苏婉禾的发丝,到底明白了春宵苦短的含义。
“嗯。”苏婉禾迷迷糊糊地应和了一声,在裴珣的注视下又昏睡过去。
裴珣忍不住轻笑,不知道若是日后成了当家主母,苏婉禾该是怎样的疲惫。
为了不吵醒她,裴珣没有叫人服侍,穿好了衣服,便察觉到身后被人抱住。
苏婉禾熟练地系着腰带,不像是第一次那般生疏。
“为何不听孤的话,孤一会儿便要走了,若是困,再去休息一会儿,白日里也不要贪睡,否则夜里该睡不醒了。”
裴珣转身将人揽着,苏婉禾一席青丝及腰,身上披着寝衣,没有复杂的朱钗环佩,越是如此,越是生出些撩人的意味。
“我已经吩咐下人做好了早膳,一会儿陪殿下用膳。”
“这样也好。”裴珣少年亲情单薄,皇后仙逝之后,与晋帝的关系并不好,他甚至已经忘记有人陪伴的滋味。
“那现在就去。”苏婉禾牵着裴珣的手,正欲离开,便被人放到了妆台之上。
“殿下!”苏婉禾撑着身子,生怕一个不小心被裴珣松手,跌落在地。
“禾儿是不是忘了什么。”裴珣意有所指,将指腹放在苏婉禾的唇上,轻轻摩挲。
苏婉禾故意看不出裴珣的意图,很顺利地溜出了裴珣的怀抱。
“殿下该用膳了。”室内只留下裴珣一人。
侯府正门,天色昏暗,苏婉禾送走了裴珣,轻轻拢了拢自己的衣衫,唇瓣却微微肿着。
云枝丝毫不敢抬头,生怕与裴珣对视,就丢了自己的小命。
娘子与殿下一处,也太吃亏了。
“娘子,奴婢俯视您梳洗吧。”
云枝在看到马车终于消失不见的时候,才大着胆子上前,刚刚娘子被殿下拉进马车的时候,她是没有胆量的。
“走吧。”
苏婉禾也不去看她,在自己侍女面前明晃晃被人轻薄,这事情说出去,丢的是她的脸面。
只是现在对裴珣恨得牙痒痒,总是不管不顾。
侧门,苏寅守了一天一夜,上次他的赌坊差点被查办,还差点惹出了人命官司,来侯府吃了几次闭门羹后,便不再与苏婉禾正面交手。
若不是他早就熟悉侯府的构造,说不定已经被侯府守卫的人抓住。
她这个侄女平日端正贤淑,在上京之中素有称赞,却和他并不对付。
否则也不会见死不救,眼下为了填平亏损的账目,他已经损失惨重。
他从前一直苦于没有苏婉禾的把柄,今日可算是被他碰见了。
虽然没有看清马车上的人,苏婉禾与外男有纠葛,确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苏婉禾回到房中,本欲再休息一会儿,右眼总是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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