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并不愿意和她亲近,怕她又翻脸不认人,于是即便女子又撬开了他的唇,他也只是攥紧了地上的草席,并不肯与之回应。
第48章 给本王名分。
甚至还将手往后撑些,将上身也往后倾,却是个极为撇清的姿势,然女子兴头上,又岂会这般容易放过他,当即软绵绵的身子贴上,尤其那已早已不可同日而语的雪软,一挨上便叫男子咽了咽口津,然则他也不过是将脸往左侧偏去,将得逞的一笑尽掩在灰黄的光线中。
再侧过脸来时,又是一幅丧妻脸,甚至还上手揪住她的衣领,将像八爪鱼一样贴过来的女子从他腿上扯下来,“坐好,你莫不是忘了,本王还有肩伤。”
这却是实打实的借口了,沈书晴撇撇嘴,知晓他依旧还在拿乔,是以冷哼一声,要转过身去,不再理会他。
然则,她是打算不与理会了,陆深却自她衣领收回手指时,他那根根分明的手指碰了碰她,她似捉住他把柄似的,侧过脸指向他的鼻子,骂他,“你个伪君子!”
陆深压平要翘起的唇角,憋住笑意,无辜地眨了下鸦羽般的睫毛,“怎么了?”
还不认账,沈书晴气急,将他扑倒,去隔着衣裳咬他,他碰她哪里,她就咬他哪里,咬着咬着,便咬去了别的地方,惹不得的地方,男子终于吃不消,涨红了一张脸,一把将她兔子似的提了起来,“给本王名分。”
“不然别碰本王。”
听去多少有些像良家女被调戏后,逼迫纨绔子弟给名分的戏码。
而她沈书晴,竟有此殊荣,成了那纨绔的一方,顿时不忍捂唇痴痴一笑。
他说这话时,虽则皱着眉,好似极为气怒,但沈书晴从他通红耳根以及滚动的喉结,倒也察觉了些许,偏不如他意再去欺负他,只言语逗弄他,“名分?”
“可以啊?”
“那你得表现好了。”
陆深晦暗的眸子霎时变得清亮,“真的?”
沈书晴点了点头,心想外室也算是名分吧?
算吧?
一个外室,也管不了她,没有过官府的文书,想让他离开也是随时的事情。
得了肯定的答复,陆深当即将手伸向她早已潮湿的衣衫,很快薄布衣料上便映出根根分明的指印,浅浅遍布雪软,雪樱绽放,猫儿一样的叫声响起。
柔夷攀腾而上,将半开着的樱唇送上。
自唇缝瞥见她卷起的舌,遂一手捏上她的下颌,迫使她小口张得更开,狠狠地咬住她的舌尖,勾缠嬉戏,两人的青丝越缠越紧,衣衫上的雨水几要被炙热烘干,后来濡湿得过分。
沈书晴见陆深将炉子上烤干的衣衫,一件一件地替自己穿回,细致小意,又想起他方才的用心,忽然生出一丝愧疚,不知如何面对他所讨要的名分。
有些后悔方才要与他说那些,这属于是又想不认账了。
果然陆深迫不及待问她,“瑶瑶,你可是答应要给我名分的,可不能反悔。”
“那个嘛。”沈书晴咬住红唇,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怎说得出口,叫一个王爷给他做外室。
陆深见她脸色有异,衣裳也不穿了,半敞着衣襟,锁骨处还有她难捱时咬下的血印子。
沈书晴慌乱地别开脸,小声道:“王爷啊,外室也是名分的,你说是吧?”
陆深听清楚了——她要让他做外室!
陆深将撑在草席上的手举起来,恹恹指向她,眼里满是被骗睡后的无力感,“你.....”
你了半天,你出了一句,“你这个小骗子!”
“沈书晴,你不是最讨厌本王欺骗你,你如今又在做甚么事?”
“外室,那能够叫做名分吗?”
分明沈书晴是理亏的,然则他竟说外室不是名分,登时想起从前自己做他外室的旧事来,登时杏眸一红,“外室不是名分?”
“那我也给你做了三个月的外室。”
“你不给我做三个月的外室,休想我原谅你。”
这却是气话了,因为笃定了他这个态度,决计不会当她的外室。
陆深死死抿着牙关,盯着她的脑袋看,真想看看他脑袋里装的是甚么,竟敢叫一个王爷给他做外室。
但是,思索片刻,他竟然点头了,并举起深书晴的手,“你发誓,你对天发誓,只要本王当你三个月的外室,你就跟本王回金陵。”
沈书晴这才发现玩大了,她根本没想过陆深竟然会同意,遂忙着加条件,“这三个月内,若是你再骗我,再算计我,便通通都不作数。”
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三个月后他又故技重施,怎办是好,遂又改口,“不只是三个月,从今往后,你都不能再算计我,再骗我。”
“你可以做到吗?”
陆深没有多想,很快便同意了,即便是他有这个心,经过这一回的教训,也着实不敢在她面前耍心眼了。
于他而言,耍心眼也不过是为了达到一些目的,可现如今还有什么目的比挽回她还要重要?
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已不是她不能没有他,而是他不可失去她,否则他怎会出现在这里?
沈书晴本十分坚决不肯与他回去的,不过是话赶话罢了,但她是说话算话的人,况且他答应了以后不再欺负她,她以为可以给她一个机会,毕竟他是孩子爹,又肯为了她挡箭,且反正她也说了,只要他再犯,她随时可以跑路。
虽然心里还是担心他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然则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也只能暂时先如此。
且外室有那般好当?
端茶送水,小意温柔,伏低做小,任劳任怨,哪一样都不是他能做到的。
沈书晴不信他能坚持三个月。
可陆深却是高兴坏了,多少沉静的一个人,竟然似一个孩子般,激动的落了泪,“瑶瑶,我不敢相信,你真的肯原谅我了吗?”
别说叫他做三个月外室,就是让他做三个月奴才,只怕他都得会心一笑应下。
沈书晴拍了拍他的背,“先别太急着高兴,你先做到再说。”
等雨停了,陆深便拉开竹屋的门,牵着沈书晴的手往门外走去。
只两人才跨出去门槛,便瞧见门外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是沈书晴已几日不曾见过的外祖,五日前沈书晴赶集找大夫时,顺道叫人送了信去颍川陈家,算算时间今日刚好陈家的人能到这个镇上,是以她才会有底气与陆深摊牌,本以为不过是来一个管事的接她,竟何曾想他外祖亲自来了?
“跪下!”陈行元褐色皮革长鞭甩过来,打在两人的小腿上,两人齐齐跪在了地上。
陈行元再过九日便是六十生辰,然则因保养得宜,瞧着也就四十出头,如今这一鞭子更是挥得虎虎生威,可即便如此,也不能减少他面上的半分怒气。
他身着灰色兰花纹锦袍,玉冠高束,本是个儒雅的中年男子,此刻却有全然一股盛气凌人之态。
他先是剐了陆深一眼,接着对跪着的沈书晴道:“傻孙女,你还要受他蛊惑到几时?”
“他这样的人,难不成你还真要与他重修旧好?”
甚么样的人?
沈书晴盯着陈老爷子的威压,小心翼翼替他辩解,“他的确有很多缺点,但是他已经答应我要改了。”
说罢,去拉左边陆深的手,给他使眼色,“你说是吧,王爷,你快给外祖解释解释。”
陆深对陈老爷子,一开始存了利用之心,是以做派谄媚,如今他已不打算借他势,免得被沈书晴看扁,是以多了几分骨气在,倨傲地抬起下颌,他不屈地问:“敢问在外祖眼里,本王是个怎样的人,才至于如此被你嫌弃,甚至不惜阻止我们夫妻团圆?”
陈老爷子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冲着道旁的一辆马车鼓了鼓掌,便有两个部曲将一个独眼龙压了过来,那个独眼龙沈书晴认识,正是几日前那天夜里,水寇里头,在江面上搜浮尸财物的那个水寇。
当即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偏头去看陆深,却见他面不改色,这才心下稍松,拍了拍早已起伏不定的胸膛,笑着与她外祖道:“外祖,你把这个丧心病狂的水寇叫过来做什么,孙女害怕!”
却这时,那个水寇扑通一声跪在了陈老爷子的面前,指向陆深,信誓旦旦道:“陈老,几日前的那一场案子,全都是贤王策划的,我等也是受命行事,还请陈老饶了我等兄弟几十人的性命。”
“千错万错,都是贤王的错。”
沈书晴险些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当场好久好久,这才红了眼眶恍然大悟,颤着牙关质问他:“姓陆的,你又在算计我?”
第49章 这辈子我都不会再相信你。
话音一落,当空又劈下一道惊雷,接着如注的雨水倾泄而下,陈家另外的两个部曲自马车上取出油纸伞,与自家两个主子撑伞。
而无人照看的陆深,挺直背脊跪在地上,任由大雨洗刷他惨白的面庞,秋雨甚凉,却不及他此时此刻的心冷。
他与沈书晴离得近,沈书晴虽已站起,然则却没有走远,只居高临下鄙夷地看他,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厌恶,他有些慌乱地去捉她的手,却被部曲的手挡开,他要起身走向她,却被孔武有力的部曲紧紧扣住肩膀,接着修长的脖颈上架了两把长刀。
“贤王殿下,得罪了。”两个部曲钳制住了他。
部曲捏到他未曾治愈的肩伤,肩伤被这般一触碰,鲜血立即冲破结痂涌出,浸湿粗布青色衣衫,但很快又被雨水冲洗干净,就仿若伤口根本不曾被揭开一般。
就仿若他这般被挚爱之人质疑,当真不心疼一般。
女子分明看见他旧伤复发,血染青衫,却直接转过头去,“外祖,我先回了。”
这却是连多看他一眼也不愿。
他知晓若是他再不出声,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与她对话,是以他叫住了她,“沈书晴,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是本王做的?”
被沈书晴踩在脚下的绣花鞋一顿,玄色油纸伞下,是她水红粗布的衣衫,尽管布料粗粝却也难掩婀娜,分明该是个娇俏的容颜,可当她堪堪回眸,陆深却只从她脸上看到了木然以及深切的憎恶,她的眼里再无方才竹屋里的绮丽之色。
她甚至不肯与他再度对话,直到他想要挣脱钳制,挺直脖颈不怕死地撞向脖子上的刀刃,陈家部曲到底念在他的身份,及时松了几分,却依旧割破了他脖颈上发青的肌肤,甚至险些划破喉管,鲜血汩汩流出,竟是连滂沱的大雨也洗刷不净。
钻心蚀骨的痛霎时袭遍周身,痛得他牙齿皆要被咬碎了,他目龇欲裂地一瞬不瞬地盯视着沈书晴,想从她脸上看到一丝心疼,想从她眼里看到为他发红的眼眶,为他落的泪。
然则到底是他痴心妄想。
她完全无动于衷,甚至目光呆滞,仿若在看一个事不关己的外人,不,连外人也不如,是在看一个恶贯满盈的贼匪。
她是笃定了一切皆是他的算计。
将那一场水寇犯的事,造的孽,所有的无辜性命,全数算在了他头上。
她以为,这不过是他的又一场苦肉计,只为了重新得到她的心。
屈辱的眼泪自眼尾滑落,在雨水中并不看得清,然则他赤红的眼眶却是显而易见,他再度发疯一向撞向架在脖子上的刀,有了上一回的教训,两个部曲直接吓得丢掉了手中的刀,只一人一只胳膊拽住他,不让他走向沈书晴,冲她发疯。
踢他腿弯,让他再度跪在泥泞的地上,巨大的无力感冲击着他的大脑,他抡起拳头重重地砸在掺杂着青石与鹅卵石的泥土地面,霎时血肉模糊,他喊破了的音响得震耳欲聋,“在你眼里,本王便是杀人不眨眼的人?”
“那客船是死了几十人啊!”
他这般歇斯底里,沈书晴这才施舍般地轻启朱唇,字字诛心,“不然呢?”
“你何曾把人命当回事过?”
“我表兄,从前不过是扶了我一把,你便要托着剑去将他杀了。”
说完这句话,沈书晴便决然离开了现场,只才一转过身,她便泪如雨下,她险些,只差一点,就又要因耽于美色,而上他的当了。
她怎么会忘了,当初是为何要离开他的,不就是他层出不穷的算计,以及动辄喊打喊杀的性子吗?
雨伞遮住她上半张脸上的泪,却遮不住她下半截脸上的疲惫,她的唇色发白,牙齿不听使唤地咬破了舌尖,自唇角淌出一片殷红。
咸腥味窜入喉间,沈书晴脚步再次顿住,她捏紧拳头,恨恨道:“陆深,这辈子,我都不可能再相信你的任何话。”
丢下这句话,她提起裙摆,急步冲入雨中,上了马车,待到马车飞驰离去,她皆不曾再掀开帘子看过陆深一眼,只无力地靠在车厢,她双手环胸,抱着马车上准备的被褥,却依旧觉得冷得彻骨,整个大腿骨,小腿骨皆是不住地抖动,这冷不是来自潮湿的衣衫,而是来自心底的恐惧。
他怎么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践踏她的信任?
还如此视人命如草芥!
为了达到目的,他当真是无所不用其极,中箭是真,崴脚也是真,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端倪,他还当真是好演技。
沈书晴险些忘了,这人本就会唱戏,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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