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话像一把闷锤,狠狠砸向宋宜禾。
电话那头的秦钟意还在说什么,她是一句也听不清了,耳边只重复回响着——
他太喜欢你了。
可是。
真的有人。
能够喜欢到这种程度吗?
虽然宋宜禾没经历过,但在秦钟意身边,耳濡目染也有一些了解。
明白那种时候的煎熬与难受。
只是现在被秦钟意这么一提醒,那晚的场景与睡梦中听到的声音,如同倒带一般,又在眼前耳畔回放了一遍。
越想越觉得或许不是幻听。
“禾宝?”
“宋宜禾?”秦钟意的暴躁吼声勾回了她的思绪,脑间七零八碎的缝隙里,只捕捉到对方纳闷的一句,“你该不是喜欢他吧?”
“……”
心事被好朋友戳穿,宋宜禾停顿三秒,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是喜欢他。”
秦钟意:“?”
那头猛地传来噼里啪啦的碰撞声,是手机落地,片刻后,秦钟意捡起:“不是,你这什么时候喜欢上人家的啊?”
“我也不清楚。”宋宜禾抿唇,但语气极为坦荡,“不过现在是喜欢的。”
“……”
秦钟意无言半晌:“那你现在怎么办?”
“什么?”
见她大概是没听明白,秦钟意抿了下唇,有些艰难地开口:“禾宝你该知道的吧,一个男人面对你,出现那晚的情况很正常。”
“我明白的。”
知道她是在担心自己。
但宋宜禾又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男女之间,尤其像他们这种合法夫妻,日夜面对时会被激素影响是很轻易的事。
这不一定就是喜欢。
可这是宋宜禾第一次心动。
她或许有些懦弱,亦或许会胆怯。只是时至今日,无论是婚姻还是前二十年人生,她都没有什么资格为自己索取些什么。
终于有抉择的机会,她不想无疾而终。
“那你……”
“我打算。”宋宜禾温和地笑了笑,“找个时间试探一下。”
第30章 宜婚30
其实从自我确认, 到今天告诉秦钟意甚至都不到一周时间。但宋宜禾却像小朋友得到一颗心爱的糖果,丝毫不吝于向身边人展示。
至于秦钟意担忧的那些,宋宜禾当然明白。
如果贺境时不喜欢, 那她就快刀斩乱麻,也能尽快回到起初联姻夫妻的位置上。
反正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可要是他也喜欢。
那这不就是被她赚到了。
耳边久久没有动静。
秦钟意似是被宋宜禾这句话惊到,过了好半晌才开口:“那你打算怎么试?”
这的确是个很棘手的问题。
如果太直接, 她怕贺境时真的只是秦钟意说的那样,双方都下不来台。
可拐弯抹角的试探,宋宜禾又不太会。
“见机行事吧。”思索片刻,宋宜禾闷闷地得出结论,“我总不能半点缓冲都不做。”
秦钟意听出她的苦恼, 哼笑了声:“行了, 必要时候还是得我来出手。”
“什么?”
秦钟意:“给你买点好东西。”
说完,她直接挂断电话。
宋宜禾不太明白, 摸不着头脑地折返回办公室,刚坐下,就见黎思甜鬼鬼祟祟地凑近:“刚才姓唐的好像找你有事儿。”
“啊?说什么了吗?”一听这话,宋宜禾依旧有条件反射, “我还是去一趟吧。”
黎思甜拽住她:“没让你去。我感觉是专程找你,但你不在也没说什么。”
宋宜禾眨了眨眼。
黎思甜:“最近唐家生意可惨了。应该是从这周末开始的,股票大幅度下跌, 谈定的四五个合作在这几天全部告吹。”
宋宜禾对商界的事情不太了解,但想到宋星瑶和她母亲那副模样:“影响很大吗?”
“当然大啦。”黎思甜说,“都怀疑唐家是惹了什么人,不然哪能突然成这样。”
宋宜禾若有所思地点头。
黎思甜瞥她一眼, 小声解惑:“是贺家。”
注意到这眼神,宋宜禾想到在病房问贺境时后得到的答案, 迟疑了瞬:“贺境时?”
“你不知道?”黎思甜惊讶,“我跟唐瑜出差这几天,她一直在处理家里的事情。而且小道消息,唐家告吹的合作现在都在贺家手里。”
“……”
“我还以为你对象都告诉你了呢。”
这事宋宜禾的确不清楚。
但联想到马场更衣室里的状况,黎思甜说的这些,倒是印证了那天发生的。
“虽然你俩也是联姻,但明显比其他人幸福多了耶。”黎思甜撑着脸看她,语气艳羡,“我从没见贺境时这么多年对谁这样过,肉眼一看就知道,他肯定很喜欢你。”
宋宜禾心思微动:“是吗?”
黎思甜:“这有什么可质疑的!”
话是这么说,贺境时之前也已经跟她做了详细解释,但宋宜禾仍是不受控地想到沈璃。
贺境时说他们只是朋友,她信的。
但沈璃当天说的,宋宜禾虽然不置可否,却也不可避免地想起他们有交集的过去。
就是吃醋了吧。
一定是的。
宋宜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居然有这么强烈的占有欲,一点儿也不希望,会从别人口中知道贺境时那些不为人知的过去。
“那他以前呢?”
黎思甜稍愣:“什么以前?”
“就是……”宋宜禾舔了舔唇,又问,“以前在国外的时候,也没有过吗?”
“他在国外都只剩把床搬到赛场了。”黎思甜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当初在国内赛车手的圈子里,贺境时可是出了名的劳模。”
“……”宋宜禾有些没明白,“赛车手?”
“不是小宋同志,你连他过去是做什么的都没有了解过吗?”黎思甜一边说话,一边翻出照片,“这人你难道不认识?”
宋宜禾的视线随这话下移。
目之所及处,是她曾看到过的黎思甜的手机壁纸,男生身形颀长,被人海与彩带包围。
浑身定格着少年意气。
耳边响起黎思甜之前的那些话:
——“从小到大的男神。”
——“十八岁在欧洲F3斩获亚军。”
——“他因伤退役了。”
“……”
宋宜禾的呼吸顷刻停住。
这一瞬间,许多蛛丝马迹缓缓缠绕上来。
譬如贺境时很少会自己开车,多数时候都是坐在驾驶座后,那个被称作最安全的位置上;
譬如仅有几次坐副驾驶,都能感觉到贺境时开车带来的舒适,是其他人没有的。
……
宋宜禾的脑子有点乱。
只是眼下再重新看向这张照片,恍然间,她终于明白当时自己为什么会多留意那一眼。
因为男生身上,有着与贺境时同样的意气。
“其实沈璃跟苏喻然关系更好,当初能进这个圈子,也是因为他。”黎思甜百无聊赖地翻着相册里的照片,“而且说实话,贺境时要是看的上她,你以为我是吃素的?”
思绪被黎思甜的声音勾回,宋宜禾满脑子却都回荡着她之前那句话。
“你说他因伤退役,这个是怎么回事?”
“看来你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啊。”黎思甜的眼神略带谴责,“贺境时当年拿下F3亚军没多久,就在欧洲发生车祸了。”
宋宜禾眉心微蹙:“车祸?”
“是呀,你现在去网上搜搜都还能看到新闻报道的。”黎思甜说,“当年粉丝一众认为那场车祸跟苏喻然有关,只是后来贺境时痊愈后直接退役,这猜测也就逐渐被遮过去了。”
宋宜禾抿唇,看着贺境时的照片出神。
“但至于我为什么说沈璃不可能。”黎思甜厌恶地停顿两秒,“就是因为贺境时跟苏喻然划清界限后,沈璃不仅没有表明立场,还在各大软件上跟苏喻然晒友情。”
宋宜禾抬起眼皮看向她。
只听黎思甜嗤了声:“她还真以为能两头都讨好吗?从选择站在苏喻然那边开始,沈璃跟贺境时,就注定不再有任何关系。”
“……”
-
回医院的路上,宋宜禾在浏览器里搜索了不少贺境时历年来的新闻。
因为时间太过久远,许多链接都已失效,甚至连照片视频都极为模糊。光是看缩略图与打不开的词条,都已经让人十分怅然。
说不清究竟是为什么。
只感觉现在这个,始终没有任何坏情绪的贺境时,其实都是因为经历了很多不好的事,然后被打磨成这样的。
而过去那个在赛场上冲锋陷阵的男生,她自始至终都从来没有见到过。
宋宜禾心不在焉地翻着网页。
出租车停稳,一抬头,她发现已经抵达医院门口,赶紧收起手机,跟司机道了谢下车。正要关上车门,宋宜禾看到一抹身影。
正是不久前刚跟黎思甜聊过的对象。
沈璃。
她来这里做什么?
看望贺境时?
这两个念头刚一浮现,宋宜禾很快想起在会所与机场时,对方故作随意的话语。
在当时的情况下,理智会跟着走是件很正常的事,但现在再想想,其实沈璃过于刻意了。
宋宜禾在路边多站了会儿,平静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跟在沈璃身上。对方难得不似之前两次的中性打扮,今天穿了条带着细闪的收腰长裙。
是很明显的打扮过。
思及此,宋宜禾慢吞吞地朝里走,速度不快不慢,正好在她独自进入电梯后站到门外。
看着玻璃屏内缓缓上升,始终未有停顿的楼层数字,它最终停在了十五楼那层。
贺境时也住那层。
……
而另一边。
听到病房门被打开的声音,贺境时原以为是宋宜禾,唇边早早就带上了弧度。
直到女人闯入视线,他很轻地歪了下头。
沈璃的长裙垂地感很好,随着她的走动,裙摆如水纹般细微起伏。见到贺境时的反应,她目光微闪:“你看到我似乎很惊讶?”
贺境时没应这话:“你怎么来了?”
沈璃:“看老朋友,应该没问题吧?”
听她还能自然而然地称作为老朋友,贺境时放下手机,沉默了阵:“你觉得呢?”
“不是吧。”沈璃揶揄,“不就是结个婚,怎么还能变得这么重色轻友了呢。”
贺境时懒得跟她周旋,扯了下唇角:“轻友也得是看什么朋友。”
“……”
被他这直言不讳的话语弄到无言。
沈璃的笑容险些难以维持,唇角细细地颤抖了两下,看着他:“你都知道了吧。”
“知道什么?”贺境时看了眼时间,神色间看上去没什么耐心,“你指的是,在我老婆面前乱嚼舌根,还是你接苏喻然回国?”
“……”
沈璃呼吸微滞。
面容几乎在转瞬间失了颜色,大概是没有料到贺境时居然会这样清楚她的动向。
垂落在身侧的手蜷了蜷,她抿唇:“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当初那些事情阿然也已经给了大家交代,我们为什么不能像从前一样。”
“我们?”贺境时哂笑,“你跟苏喻然这样的人,就别跟我用这个词了吧。”
“……”
“你们三个才是你们。”贺境时没什么其他反应,只闲散地抬了抬眉,“现在有资格跟我称之为我们的,只有宋宜禾。”
话音落,沈璃安静了好几秒。
看着眼前这个,甚至连半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的男人,忽然发觉过往如浮云,自己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他。
“你现在张口闭口都是宋宜禾。”沈璃笑着看他,语气尖锐,“怎么?这是忘了当初只是被我看一眼照片,就要冷脸的白月光了?”
这话一出,病房内倏然陷入沉默。
意识到她说的是什么。
贺境时忽地莞尔,可转念又想到当年的事,话锋一转,半点给她台阶下的意思都没有:“沈璃,我一直以为你会是个聪明人。”
沈璃:“什么?”
“仗着在欧洲的那些情分,这些年来很多事情我都不想跟你们计较。”贺境时的神色漫不经心又淡然,悠悠地掀起眼皮盯着她,“但你不该把宋宜禾扯进来。”
沈璃突然有点慌:“你——”
“苏喻然那么爱抢我的东西,我以为把我自认为重要的全都施舍给他,已经足够了。”贺境时的眼神微转,脸上彻底失去温度,“但你们要是再敢打我妻子半点主意。”
“……”
贺境时咬字清晰,一字一句:“我能让他七年回不了国,就能让你们在那边待一辈子。”
砰的一声。
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推开,门板重重砸在墙壁上,这动静引得两人同时侧目。
下一秒,宋宜禾面色平静地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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