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身,低头时能看见脖颈后的棘突。
宋宜禾见他不吭声,难得尝到束手无策的滋味,但想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什么办法。她挠了挠头:“那你为什么不说话。”
“因为不想说。”
“为什么?”
“……”
似是对这对话无言以对,贺境时捏着棉签的手指顿了顿,上好药,将东西丢进垃圾桶。然后眼神凉凉地看向她:“因为我在吃醋。”
宋宜禾张了张嘴。
贺境时哂笑,一点也不想再多提刚才看到的画面:“行了,把你腿放——”
话没说完,后半截声音被宋宜禾封住。
她猝然揪住他的衣领,软绵绵地朝自己跟前拉,明明力道很轻,但贺境时仍是被拽得上半身前倾。掌心压在沙发上,他盯着宋宜禾。
短暂几秒过后,宋宜禾松开他,眼神躲闪着舔了舔唇:“你别吃别人的醋。”
她每次的反应都极为青涩,可就算这样,次次都能勾得贺境时难以自持。
就比如现在。
贺境时鼻息间还回荡着淡淡的香水味,喉结滚了滚,眼神暗下:“这就算亲完了?”
宋宜禾咽了咽喉咙。
贺境时抬手扶住她的脸,轻啧了声:“怎么主动这么多次,还能这么不熟练啊。”
“我、我不太会。”察觉到危险,宋宜禾下意识想后退,但又始终没动作,“而且也没几次。”
“是吗。”贺境时轻笑,指腹揉了揉她软糯湿滑的唇瓣,“记得早上说过的话吗?”
“……记得。”
“这次我只接受用其他的方式哄。”贺境时观察着她的神色,慢慢道,“行不行?”
随着这句话落下,宋宜禾的耳边几乎同一时刻响起了今早贺境时的声音。
揪着他衣领的手指颤了颤,旋即,失力般地抵在了贺境时的胸前,姿态亲密。
她明明害怕,但又没有退缩。
仿佛伴随着无声地纵容。
贺境时显然被宋宜禾这反应取悦,下一秒,气息颤颤地笑了一声。而后握住她的手,掌心覆在她手背之上,五指陷入指缝。
两人间的距离缓缓拉近,彼此温热的呼吸暧昧交缠,室内都因此而燥热起来。
宋宜禾被周身萦绕开的沸腾气流逼得双颊蔓延开红潮,盯着贺境时近在咫尺的,令人难以转移视线的耀眼眉目。
霎时间,她甚至感觉自己成了哑巴。
嘴巴仿若成了只会呼吸的工具。
而贺境时紧紧扣着宋宜禾的指节,若有似无地在手指缝间摩擦,慢条斯理地带着那只手,偏头注视她:“宝贝,怎么不说话?”
“……”
“要是不说话,我可就当默认了。”
第45章 宜室45
话落, 宋宜禾的呼吸短暂地滞了滞。
脑间思绪断线,手指被他捏着染上极其细微的暧昧,宋宜禾嘴唇松动, 对上贺境时的眼。
四目相对,眼神胶着。
分不清是谁先凑近,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 贺境时已经偏头吻了过去。而宋宜禾也没再推就,揽着他的脖子,难得主动。
贺境时的手轻颤,往上,抵住她后脑勺的力道不轻不重, 却半点退却的余地都不留下。
客厅灯光大亮, 光线通明刺目。
宋宜禾被拥着陷入沙发角落里的时候,因着这姿势, 不得不仰起头将唇送过去。
从前不知道,直到现在宋宜禾才发现,原来跟喜欢的人亲吻浑身仿若布满电流。
酥麻沿着嘴唇蔓延开,顺着感官传递至神经末梢, 使她感受到从未有过的激烈波动。
这个吻如狂风骤雨。
急切发狠,牵动着宋宜禾的思绪,勾住他脖颈的小臂也微微收紧, 下意识靠了过去。
贺境时腰背弓起,膝盖压在沙发边沿,一边又得分出精力,留意着宋宜禾的伤口。
握在她后脑的手往下, 贴心地抵住脖颈替她省力,另一只手护到她后背, 轻揉顺气。
直到宋宜禾被吻得受不住,晕乎乎地睁眼,看到男人的身影被白炽灯映得宛若高山,气势逼人地遮挡住了她眼前所有光亮。
注意到这反应,贺境时舌尖退回,很轻地刮过她的唇缝,呼吸凌乱:“宝贝。”
宋宜禾细细喘着气,柔软的唇半张,撞进男人装满浓郁情意的黑眸,无意识地低哼了声。
这声回应甜软黏糯,贺境时掐住她腰的手没忍住紧了几分,用力地将人搂入怀中,嗓音沙哑到了极致:“救救我。”
掌心压在他胸前,而后又被带着撑住,不属于她的滚烫温度隔着布料细密地传到指尖。
宋宜禾混晕晕乎乎地抬头看他。
然后点头,含着水雾的双眼重新合住,她凑近亲上他的下颌。贺境时呼吸停顿,低下头,精准捕捉到她的唇,重重回吻。
……
而与此同时,派出所门口。
黎思甜与沈璃刚被教育了一顿,又按照价格将茶吧内损坏的物品原价赔偿给了店家。直到打架两人明面和解,警员才让签了字离开。
“记清楚我说的话,下次再让我发现你有任何对贺境时不利的想法,我弄死你。”黎思甜走在沈璃身后几步,“我说到做到。”
沈璃嗤笑:“你可真够舔的。”
黎思甜:“我舔尼玛!”
被拦在外面的付衍刚看到两人,就听她凶巴巴地骂人,从来没听黎思甜说过脏话,付衍眉心微沉:“甜甜。”
黎思甜循声望过去。
沈璃朝侧目,看到付衍步伐未停,逐渐拉近距离,阴阳怪气地笑了笑:“难怪你现在还这样,原来自己身边也有个不要命的舔狗。”
“我操——”黎思甜作势要扯她,被付衍眼疾手快拉住,他冷冷看向沈璃,“滚。”
或许是因为今天这场闹剧彻底浇灭了沈璃被苏喻然撺掇起的那点心思,她甚至懒得再装,过往所有柔婉面具彻底被撕破。
沈璃扫过付衍,又盯着黎思甜讥嘲一笑,第一次这样狼狈地消失在两人视野里。
等到她走后,黎思甜才回头看向付衍:“你怎么过来了?不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贺境时告诉我的。”付衍将自己的衬衫披到她肩头,“为什么跟沈璃动手?”
黎思甜皱着眉:“谁让她想不该想的。”
“想不该想的就一定不可饶恕吗?”
“但她已经有行动了欸。”黎思甜奇怪地扭头打量他,“你怎么了?感觉怪怪的。”
付衍没看她,提步朝路边走,又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我昨天看到你爸妈跟盛家吃饭。”
“噢。”黎思甜跟上去,“商量订婚吧。”
闻言,付衍倾身去拉副驾驶门的动作微顿,保持着这姿势回过头:“你要订婚了?”
黎思甜不明就里:“是啊。”
付衍抿唇:“跟盛家老幺是吗?”
“对啊。”黎思甜实在摸不着头脑,盯着付衍的神色也变得疑惑,“怎么了吗?”
“……”
没怎么。
就是心口那缕原本就不怎么旺盛的火苗,现在又被黎思甜泼来的冷水浇了一场。
付衍张了张嘴,却又在对上她茫然又纯粹的眸子那刻,缓缓按捺了下去。
他不是瞎子,黎思甜的眼里没有他,覆水难收的话出口,只恐怕以后连朋友都做不了。
轻笑一声,付衍收回视线,面对着车门很快调整好情绪,转身又恢复到从前优哉游哉的模样,拍拍她的脑袋:“订婚快乐。”
“……”
说完,他没再继续像过往的每一次那样,熟稔地给黎思甜拉开副驾的门。
而是绕过车头,走到了另一边。
黎思甜不可置信地看他:“你冷暴力我!”
“怎么?自己没长手,要不要给你联系骨科医院检查检查?”付衍面无表情,“自己开。”
话音落,他砰的一声甩上车门。
但两人多年来都是这样的相处模式,黎思甜丝毫没察觉出异样,只觉得郁闷:“有病!”
-
“不逢春”庭院内,夜色暗沉,院子里没有开灯,莹白月光照亮暗红长廊,波光粼粼的水面漾起细细密密的波痕。
空无一人的客厅亮着耀眼的照明灯,玻璃门半开着,窗帘在风里辗转飘扬。
稀疏的光影透过缝隙洒落在院内,从二楼主卧的落地窗望下去,能依稀看清几道光斑。
宋宜禾偏过头,恍惚视线落在并未彻底拉满窗帘的玻璃上,室内漆黑,晕影绰绰。她看着外面同样黑沉的夜色,却感觉自己置于云端。
刚洗过的头发还有些湿度,她无意识地捏着攥着,另一只手的拇指被咬得泛起白痕。
宋宜禾的眼底漂浮起迷蒙的水雾,盯着光斑的视线笨拙地跟着游移。
那点零星光亮被轻轻遮盖住,又在石差磨下炸开白色烟花,仿若正在观看一场流光溢彩的打火花表演,被高高托起,在空中绽放。
眼尾落泪,齿间逃出一丝颤音。
昏暗的房间内,不远不近地传来低笑。
贺境时慢慢直起身,薄唇很快上寻到宋宜禾的嘴角,手掌跟着捏住她下颌,湿滑炽热的吻正要落下,忽地又朝旁边偏转开。
注意到贺境时的避让,宋宜禾细瘦的双臂抱住他,乖乖地亲了过去。
呼吸纠缠了会儿。
听到抽屉被拉开的动静,她神智稍转,手心却抚上了贺境时的发顶,轻轻摸了摸,眼尾禁不住地眯起:“对不起,我弄疼你了。”
“不疼。”贺境时拉下她的手,靠过去,约束着力道一点点啄吻她的唇角,一边凑近,一边在宋宜禾耳边哑声道,“谢谢宝贝。”
……
一切炙浪散去的时候,主卧的潮湿空气积压盘旋,窗外的风已经停了下来。
室内气息厚重,贺境时捞过睡袍穿上,将沉睡中的宋宜禾抱进浴室,简单清理过后,给她换好睡衣,而后去了隔壁房间。
中途宋宜禾醒来一次,通红的眼睛半睁,看了贺境时两眼,软软地将额角窝进他锁骨。
贺境时扯被子的动作微顿:“怎么了?”
“渴。”宋宜禾含混道,“想喝水。”
摸了摸她的额头,贺境时嗯了声,把人塞进被子里:“等会儿,我去给你拿。”
走出次卧,他顺路折回主卧打开窗户,又将地面的东西丢进垃圾桶,拿着手机下楼。
点亮屏幕一看,已经过了凌晨。
手机上还有几条未接来电。
付衍打来的。
贺境时把垃圾袋拎出去放到不显眼的位置,一边拨通电话,一边把沙发到楼梯间掉落的几件宋宜禾的衣服捡起,去厨房烧了壶热水。
电话只响了三四声,很快被接通。
“大半夜打电话你有事儿?”贺境时盯着热水器上的数字,“赶紧说。”
付衍叹息:“她真要订婚了。”
“……”
催促的声音噎在喉间,贺境时原本餍足的神情逐渐敛去,垂眼:“那你想怎么样?”
“唉。”付衍惆怅着沉默,“随便吧。”
说完,付衍也没再拉着贺境时细聊,像是只为了找到一个情绪的突破口,直接挂断电话。
贺境时低眼看了会儿灭掉的屏幕。
刚刚才结束的□□令他莫名一阵恍惚,甚至觉得这都不是真的,仿若只是美梦。
想到什么,贺境时端了杯水径直上楼,大步流星地迈入书房,蹲在保险柜前解锁打开门。
不管是商柏谦那段无疾而终的联姻,还是黎思甜这边决定订婚,这都是不太好的兆头,乌压压地汇聚成乌云盘踞在头顶。
明明已经做尽亲密事,但贺境时依旧没有安全感。直到看见结婚证,他才松了口气。
这可真让人害怕。
贺境时若有所思地站起身,忽然间,脑海中很快浮现出一个成型的念头。
-
对于贺境时这段在半夜的患得患失,宋宜禾毫不知情,翌日醒来,她连最后被抱起喂水的画面都已经记不太清。
昨晚厮混几个小时,虽然被照顾得很周到,可宋宜禾仍然觉得浑身不适。
她很轻地嘤咛咕哝了声。
还没睁眼,后背揽着的一只手便条件反射般地轻轻拍着,将她往怀里送了送。
触碰到对方胸前薄薄的肌肉纹理,宋宜禾头晕脑胀地掀起眼皮,与昨夜相关的画面浮现。
宋宜禾懵懂地眨了眨眼睛,有点害羞,但又因为经历过更亲密的事,彻底坦然相对之后,内心难以控制地生出想要亲近的甜蜜感。
抬起头,她看向仍阖眸的男人:“贺境时。”
“在。”贺境时搂紧她的腰,下意识低头贴了贴额角,嗓音是事后清晨的喑哑,“不舒服吗?”
宋宜禾将脸埋进他怀里:“没有。”
脸颊微热,她的双手圈住贺境时的腰,整个人都往他身上贴了过去。
似是生出化学反应般,宋宜禾竟这样黏人。
见状,贺境时极轻地哼笑了声,吻了吻她的眉心,低声耳语:“乖乖,好甜啊。”
宋宜禾想到什么,忽地抽手捂住他的嘴,轻轻咬唇瞪着他:“不准说。”
贺境时笑:“为什么不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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