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不要喜欢别人。”一想到她要嫁人的可能性,白景辰眉宇间便不自觉地带上了戾气,他认真开口,“表哥不同意。”
温宛意觉得莫名其妙的,婚姻大事,全凭父母之命,表哥怎么总想着越过自己的爹爹和阿娘替自己做主呢?
“表哥,我还是不解……”
白景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伸手把她揽过来,紧紧扣在怀中,感受着失而复得的安心。
他坐着,她站着,一低头,就能看到他灿金生辉的发羽冠,她知道自己挣扎不开,便抬手去摆弄他的簪发,取掉固冠的羽簪,乌发便散了开来,有种仙人卸发的惊人美貌。
殿内点了灯,烛火一派旖旎,温宛意心中想着事儿没留神,等见他乌发散下,才发觉自己好像犯错了。
但表哥好像并没有察觉,兀自抱着自己沉浸在心绪中,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温宛意垂眸去观察他,这个角度一眼就注意到了他巍然高挺的鼻梁,这让她想到了外族为朝廷献上的宝物中有一件是人形漆雕,太过好看反而不似真人了,更像是神仙落凡,世人每每窥其容貌,都能心生感慨。
她情不自禁地去抚摸他的鼻梁,感受那优越的鼻骨高度,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长成这样端正的。
被一触碰,白景辰这才回过神来,他拿下她的一双柔夷,拢在掌心,轻语道:“你还是和儿时一样喜欢跟在表哥后面一直问个不停。”
温宛意回他:“表哥也还是和那时候一样,但凡回答不上来,就瞎扯个别的来骗我。”
白景辰被戳中了心思,索性将额头往她怀中一抵,装哑巴了。
温宛意轻轻整理他散落的乌发,也理亏道:“表哥我方才不小心给你弄散了头发,还要束回去吗?”
“夜已深,还是不了。”白景辰把她朝自己这里带了带,说道,“表妹可还记得那年你七岁,送了齐婕妤一只身黄肚白的猫,这种花色在宫里被叫做金被银床,算得上珍贵。”
“嗯,记得。”虽然不知道表哥为何突然提起这件事,但温宛意还是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那只小猫是表哥接我去宫里的时候捡的,母猫冻死后,那么小一只猫儿没有人养,你我便把它养了起来,小猫很讨巧,比表哥都黏人。”
知道她趁机在点自己,白景辰便松开手免得勒疼了她:“不足一月被我们捡回去,精心养了几月后,表妹听说宫里的齐婕妤爱猫丢失,便好心把猫儿送给她去养。”
“许久未见小猫,不知现下长成什么模样了。”温宛意笑了起来,说道,“表哥有没有帮我去看看?”
白景辰抬起眼眸,双手轻轻握住她垂在身侧的双臂,半是保护半是控制地开口道:“它死了,被齐婕妤活活剥皮死去的。”
温宛意悚然,微微发着抖:“为什么?齐婕妤不是很爱猫吗。”
“她之前养的爱猫被小猫的母亲咬过,所以她怀恨在心,把小猫视作不详,接回去没多久便叫人将小猫凌虐致死。”白景辰淡淡地开口,“若不是齐婕妤一家获罪处死,表哥一定会帮你和她讨个说法的。”
温宛意心头突然疼得厉害,她想到自己亲手喂养的小猫遭到那样的虐待,便忍不住落泪。
白景辰从怀中拿出温宛意之前赠给他的那方帕子,默默守在她身前为她拭泪:“别哭,表哥之前没有同你讲,是怕你太过伤心了。”
温宛意哽咽:“那为何今日突然想起了呢。”
“猫儿是表妹捡回去和表哥一起养大的,表妹也是表哥从小看着长大的,同样的道理——表哥不愿让你嫁给品行不端的男子,因为你受了委屈,表哥也会担忧到夜夜难眠。”
白景辰又想抱她了,这次也没有忍着。
怀抱紧缚如同牢笼,但白景辰却觉得这是保护:“表哥可以护你一辈子,永远不会变心,他能吗。”
他不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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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好梦
◎表哥好怪◎
“表妹好梦。”白景辰依依不舍地松开她,轻柔地为她整了整青丝,免得睡梦中压到了难受。
温宛意佯装睡熟了,实则悄然听着他的动静,心一点儿都静不下来。
——表哥实在太过奇怪了,非要看着她入睡才肯走,甚至连贴身伺候的元音她们都不让进来,就这样独自一直守在榻边,根本不考虑避嫌什么的。
也许是阿娘说过的话对她起了点儿误导作用,以至于温宛意总是容易胡思乱想,每次表哥黏糊糊地凑近时,她总觉得有哪里不自在,但表哥却那样自然,根本不避讳男女之防,和儿时一样缠人,又和兄长一样心无旁骛。
或许,是她多想了。
表哥接她入府也只为了全心全意地照顾她,并没有阿娘说的那样想法。
是阿娘多虑了。
温宛意好不容易把脑子里的想法全都抹去,突然察觉表哥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或许是脚步声太轻,她竟没有察觉对方离开的时间。
就在她正要松口气睁开眼眸的时候,耳畔响起一种衣物窸窣的轻微响动,是刻意放轻过的,生怕把她吵醒似的。闭上眼睛,她甚至能想象到对方宽软的衣袂生了几分褶,又被那双手抚平了。
表哥竟一直都未离去。
足足一刻钟时间,寝殿里静得吓人,温宛意屏息凝神,等不到他离去,越是静谧的气氛就越是想要发笑。
面前一缕温热的气息凑得极其近,应当是坐在榻边的表哥撑着胳膊俯身来细瞧她是否睡熟了,温宛意实在没想到对方为了检查她安眠居然能做这样的事,一时间没忍住笑弯了唇。
那气息当即停住,停在她面前,又轻轻叹了口气。
“温宛意。”白景辰唤她名字,无奈道,“多大了还装睡。”
温宛意睁开了眼睛,眼眸莹润着笑意:“这叫我如何安心入睡?表哥你在我身边,我总是想笑,一笑就睡不着了,还有……”
她话说一半,突然注意到表哥始终沉默地注视着她的唇,全然不在乎她说了什么,像是那日畋猎场上瞧见猎物的模样,目光凌厉且专注地盯紧了,扣住弓弦扯起来后带着势在必得的轻快笑意,仿佛下一秒便会获得猎物。
温宛意想了想,用手背掩住了唇:“表哥你怎么不听我说话。”
“听了。”白景辰声音清润,带着几分愉悦笑意,“你说见了表哥就想笑……表哥听着呢。”
温宛意这才放下手,松了口气:“表哥你有点儿怪。”
白景辰喉结微动,问她:“哪里怪。”
“哪里都怪。”温宛意纤长的眼睫眨了眨,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这样紧盯着我,我有些不自在。”
她放下手,坐在榻边的白景辰随之握住她玉腕扣在了褥面上,也没说什么。
温宛意动了动,发觉表哥那只手怪沉的,哪怕没有刻意使力,只是自然地压着,就能压得她抬不起手,只能徒劳地松了半寸。
“表妹唇间气色好,表哥看了觉得很是安心。”白景辰笑着回她,只不过笑意不太明显,多了很多数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温宛意与他对视,总觉得他这笑意里带着伤悲:“表哥,你难过了。”
“嗯。”白景辰这次承认了,“入夜总是会难过些。”
前世的夙夜难眠让他患上了浅眠的毛病,总担心表妹在夜里愈发病重,也怕下人伺候不好,让表妹受了委屈。
不是他不愿离开,实在是舍不得走。
温宛意坐了起来,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徒劳地说道:“表哥,别难过。”
白景辰:“那表哥可以不走吗。”
温宛意:“……”
当然不行。
眼看表妹就要面带不悦了,白景辰连忙起身,故作轻松地整理了袖口,马上道别就要离开。
温宛意正松一口气,又见对方脚步急停,转身回眸对她叮嘱:“若表妹一人觉着孤单,可以找表哥……”
“有元音和元萱呢。”温宛意道,“她们会陪着我,表哥你且安心回去睡吧。”
白景辰再也没个理由留着,便只好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他走后,元音和元萱两个人很快进来,元音依旧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同温宛意讲着王府的糕点是什么样滋味,而身为长姐的元萱则心事重重地看向自家主子。
温宛意自然注意到了元萱欲言又止的模样,等了等,果然见她开口对自己说道:“方才王爷执意不让我等留在殿内伺候,虽说王爷是姑娘的表哥,但这……实在不合规矩。”
这确实是有些不对的,从接温宛意入府,到进入寝殿亲密无间的陪伴,再到把所有下人都赶出去……处处都透露着不对劲。
可没等温宛意回她,元音便回头替她辩解:“阿姐,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啊,王爷可是咱家姑娘的亲表兄,天底下再没哪个男子会如此珍重姑娘了,难道还能出什么岔子吗,阿姐你总是胡思乱想,平日里对我叮嘱个没完也就算了,怎么还要管着姑娘和王爷呢。”
因为元音的最后一句,元萱当即脸色一白,下跪解释:“姑娘,奴并非此意。”
“不必这样,知道你也没这个意思。”温宛意连忙叫她起身,叹息道,“你们俩陪在我身边最久,我知晓你们是真心为我的。但他也是我唯一亲近的表兄,接我回府也是为了我,不可能像别余男子一样对我别有所图。”
元音又补充说:“是啊,阿姐,恒亲王他又不是别人。”
元萱依旧有些为难:“可是这样你我如何和夫人交待呢?”
“既然夫人介意这些,我们按下不表便是了,就当做没发生吧,反正王爷也不会欺负咱们姑娘,姑娘回府的时候依旧是全须全尾的!”元音笑着这样说,一副毫不在意的开朗模样,“也不知道阿姐你在愁什么。”
元萱比妹妹沉稳些,考虑得也会更多,素日里她都护着元音,把元音保护得很好很周到,甚至保护到了天真无邪的地步,所以她的担忧也是元音完全体会不到的。
“元萱。”温宛意拉了拉她的手,叫她不必担忧,“哪怕我阿娘知道了,我也会护着你们,不会叫你们落得惩处。”
“奴不畏惧惩处。”元萱实在不知怎么表达了,只能蹙眉站在一边,“奴是担心姑娘……”
温宛意一开始都不关注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但从阿娘到元萱,一个个的都对此一副讳莫高深的模样,导致她在面对表哥时总是容易乱想,分明表哥是纯明心性,做派也良正,但她总是能品出一些缱绻味道。
如果没有人来提,她也许永远都不会多想吧。
温宛意有些苦恼地看着元萱:“阿萱,别说了,再说我该住不下去了。”
“姑娘,怪我。”元萱也颇觉懊恼,“是我拂了姑娘的好兴致。”
“不怪你。”温宛意安慰她道,“之后我要是面对表哥时被这些想法带偏了,会自己提醒自己不多想的,不碍事。”
元萱这才终于放松了紧绷的嘴角:“好。”
这是来王府的第一晚,结果因为此事,温宛意终于把最后一点儿睡意也折腾没了,哪怕元音和元萱轮流陪着,她也没办法安心睡下。
在她不知多少次尝试入睡失败后,外面突然乍然亮了一瞬,紧接着响起了一声炸雷,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
温宛意猛地起身,心口止不住地跳。
“元萱。”她捂着心口,突然有些难过,“外面打雷了。”
元萱连忙过来拂开榻间锦帐,照看她模样:“姑娘,外面下了雨。”
“我之前明明不怕打雷的。”温宛意目光放远,低声道,“但方才的雷声也太大了些。”
正说着,寝殿外突然传来恒亲王的声音,守门的侍从也在低声说着什么,元萱连忙也赶了出去。
“王爷深夜至此,可是担忧我们姑娘?”元萱知道那人来的目的,试着阻拦一二,“感念王爷挂怀,但我们家姑娘无惧雷声。”
白景辰二话不说抬步便往里头走:“是本王怕得厉害。”
元萱:“……”
很好,这个理由根本没办法拦。
作者有话说:
今天来迟了,捏捏每个撒花按爪的小天使~
第12章 心慌
◎表妹,你听表哥心慌不慌~~~◎
“表妹。”白景辰快步走来,把所有人拦在了门外,很快就又回到了熟悉的榻边。
他身上沾了细雨气息,索性将外裳一扯,随手丢到一旁,紧接着坐到了温宛意身边把她拥进了怀里。
温宛意本就心跳得厉害,又亲眼瞧着表哥利落地在自己面前脱了件衣裳,当即那种压不住的念头又冒出来了。
不对,不可。
她闭眼强行不让自己多想,硬是把那念头给丢了出去。
“表哥你来得这般快,难道没有回自己寝殿吗。”温宛意记得几座寝殿挨得并没有这般近,而且那雷声也才刚落下不久,表哥要是回了寝宫,不会来得这么及时的。
白景辰低声解释,双臂力气却不小,好似要把人揉进自己骨血似的:“表哥不回寝宫,住在偏殿也好照顾你。”
温宛意有些哭笑不得:“这些是元音她们的事情,表哥你怎么总是为自己讨忙呢。”
“除我之外,谁来也不觉得放心。”白景辰低了下颌,唇畔刚好落在她青丝间,那好闻的香软气息盈满胸腔,终于才叫他安心了不少,“刚刚那么吓人的雷声,表妹会害怕的。”
温宛意:“我不怕的。”
“我怕。”白景辰不依不饶地守着床榻,半步也不肯走,“雷声太大了,表哥心跳得厉害。”
真正心跳得厉害的温宛意:“……”
“你听表哥心慌成什么样了。”白景辰牵起她的手,虔诚又小心地放在自己心口,说道,“没有骗你。”
温宛意觉得自己可能已经麻木了,之前一遍遍地被表哥强行抱住,已经不会觉得不适,后来频繁的被牵住手,连牵手也不觉得有什么……而现在,她又被拉着手去摸他心口,心跳快不快她不知道,但表哥胸膛有多温厚结实,她一摸就感受到了。
温宛意:“……”
“快吗。”白景辰胸膛微微起伏着,目光关切地看着她。
温宛意闭上眼睛,轻轻嗯了声。
她想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又觉得对不起表哥,是她所思污浊,不敢看他。
这次白景辰没有拦她,在她收回手的时候,专注的目光好似要将人溺进去。
外面的雨声更大了,温宛意突然觉出了一丝困意,七恶峮污二司酒零八一久尔追更最新肉文视线渐渐弥蒙,面前的表哥也变得身影模糊……白景辰顺势揽住她身子,和小时候那样把人抱在了膝间,让她枕着他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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