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非渊以为娄安远鲁莽,可他坐着龙椅上,又怎么会没有后手?
当年能在先皇后,先太子眼皮子下面存活,就不会毫无城府,相反,他善于伪装。
在凉王所有势力暴露后,娄安远的人尽数反扑,从他手里救回了宁死不屈的忠臣,至于那些叛变的,娄安远让娄非渊派人统统斩杀。
兄弟二人,一个坐镇皇宫布局,一个善于杀戮,把凉王的人逼退,可惜狡兔三窟,凉王放弃了凉王府这个明面位置,率众人隐藏了起来。
渝北的信鸽到达京城,正好是凉王战败时,娄非渊看见江含之失踪的消息,心脏都慢跳了半拍。
这段时间他忙,又担心传出去的信被拦截给她带来危险,所以娄非渊没有再传信。
可终究还是给她带来麻烦了。
就算娄非渊知道江含之有能力,依旧担心对方用什么肮脏手段,不然她怎么会被带走?
得知这消息后,娄非渊是一刻也待不住,纸条往怀里一揣,就要离开。
赤牙道:“主子,按照时间算,他们应该还没到京城,我们若是在他们到京城前解决凉王,那些人带主母回来,也不会有事。”
关心则乱,娄非渊步子一顿,但还是道:“我去接她,你们继续搜凉王的下落。”
信件中,提及雪无双也失踪了,娄非渊一顿,吩咐:“此事别让皇上知道。”
“是!”这段时间相处,赤牙是知道江含之的重要性的,见娄非渊心意已决,只能点头答应,在心里祈祷主母没事,不然主子怕是要疯了。
被众人念叨的江含之正在吃香喝辣,如果非说吃苦的话,那大概就是除了上厕所和沐浴,哪都有人盯着。
至于解药,早就趁着他们不注意进嘴了,什么软弱无力都是装的。
可惜,越到京城,这些人越谨慎,担心被赤王的人察觉,特意避开官道。
“下车,前面的路马车进不去。”车门被敲了敲,江含之瞅一眼外面,此时距离京城还有七八天的路程,他们选择的路杂草交错,只有人踩出来的小路,而且还不明显。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想到的,赤王的人也能想到?”江含之慢腾腾地挪了一下身子,换了个姿势,对众人道:“依我对赤王多疑的性格了解,犄角旮旯肯定会被搜,到时候人迹罕见,你们就是明晃晃的靶子,还不如混入官道,人多,他们想找我们,也不会那么明显。”
又来了又来了,世子怎么就看上了这个嘴碎又脸皮厚的女人,有那么一瞬间,刺客以为自己绑架了同伙。
钟北冷笑:“少使阴谋诡计,等回京城和世子对峙,有你好看的。”
江含之不以为然,正经脸,“怎么会,他爱我还来不及呢。”
众人:“……”
雪无双清冷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闷不吭声转移了视线,让江含之继续嘴碎。
钟北好半晌才道:“到了再说,就走这条路,下车。”
一刻钟后,江含之口干舌燥捧着扁壶喝水,钟北麻木着转移了路线,前往官道。
他决定,如果这女人是骗他们的,等回了王府,先把她毒哑,再去威胁赤王当人质。
娄非渊一路向北,派人不放过任何一条道路寻找,前往京城的小路四通八达,愣是没有找到人。
他怀疑,不会是之之半路把人杀了又回渝北了吧?
可是赤澄那边并没来信,突然,不知想到什么,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吩咐属下继续,自己则骑马快速堵在京城的官道上。
等了整整三天,差点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等到了一队古怪的人马。
守着马车的人步伐沉稳,面无表情,眼神却充满了警惕扫视四周,正常的商旅不会有这种举动。
是他们。
意识到江含之很可能就在马车里,娄非渊心跳加速,目光凌厉。
几乎是在这一瞬间,他脑海中开始想象这段时间都不愿去想的问题。
她有没有被谩骂呵斥,有没有吃苦,有没有挨打或者非人折磨?
那些人会对她做什么?
一想到这些问题,娄非渊心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他躲在官道两侧的林间,犹如潜伏在暗处的毒蛇,森冷地盯着缓缓走远的队伍。
娄非渊不知道江含之现在具体情况,不敢贸然行动,只能跟在后面伺机而动。
终于,临近天黑,他们停下来,找了个客栈。
娄非渊躲在后面,眯起眼睛瞭望,终于看见马车上下来的身影,然后他沉默了。
几月未见,她完全不像吃了苦,反而比在他身边时胖了不少。
对比之下,他反而更像虐待了她似的。
夜晚视物不方便,刺客还贴心地点了灯笼,为她们照路。
娄非渊:“……”
心放回了嗓子眼里,但又莫名地产生几分凄凉感。
他累死累活的,她走到哪招人喜欢,娄非渊酸溜溜地想着,等把人救出来,一定好好收拾收拾她,偿还这几日的担惊受怕。
殊不知,非常受欢迎的江含之,正在被人在心里暗骂:娇气!
像他们这种出生入死的,就在夜里行动,也没说明晃晃打灯笼走。
结果这女人要求一日比一日过分,更像是在故意刁难他们。
算了,快回京了,等到了王府再收拾她们。
“报!世子那边来信了,说咱们抓到人,千万别直接去凉王府,咱们去……”
趁着吃饭的工夫,刺客们躲在远处密谋着,江含之向那边瞅一眼,得到了刺客们一阵怒瞪,她笑了笑:“你们继续!”
众人收回视线,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啊,他们听她的干嘛?
糟!
已经被使唤习惯了!
众人脸色不好看,骂骂咧咧去旁边商讨,时不时瞥一眼江含之这边,目光森森,透着杀意,江含之啧了一声,继续低头干饭,雪无双却有些担忧,她小声道:“我们真的要去京城吗?”
在路上对付这些人还能跑,可跟他们去了虎穴,可就难逃了。
江含之若有所思:“或许会有意外收获!等到时候我制造一场混乱,你先跑去报信。”
说实话,江含之自己无所谓,但是雪无双不会防身术 ,就算有主角光环,她也有些不放心,所以想让她先离开。
雪无双摇头:“凉王府什么手段都有,万一他们再用其他毒,你就跑不掉了!”
京城的王孙贵族,雪无双只认识娄安远和娄非渊,其他人并不了解,可是渝北是凉王造成的,难免让她不寒而栗,更担心江含之落在他们手里。
二人说话之间,那边商量完了,又重新回来盯着她们,江含之住了嘴,在心里盘算着,等到时候把女主送走。
用完膳后,钟北给开了客房,打算在客栈里休息一晚。
每天晚上,刺客们都会轮班守夜,今天亦是如此,江含之打了个哈气,每当晚上睡觉,她都会怀念有娄非渊,没有暖床的狐狸就算了,还有个陌生人跟着,根本睡不着。
她睡不着,别人也别想睡,客栈内静悄悄的,唯有偶尔吹来的风吹打着窗棂,江含之不怀好意:“你说,如果你们世子知道你们跟他心爱的女人共处一室,将来会怎么处理你们呢?”
木窗晃动了一下,随即恢复平静,还以为是风吹的,房间内的人谁都未曾注意,刺客正处于警惕中,“你又想干什么?”
第九十章
不怪刺客, 每当江含之开口都会找点事折腾他们。
然而眼下,江含之只是单纯地不爽,自顾自道:“你放心, 等回凉王府,我会跟世子美言几句的, 说你们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甚至晚上都害怕我被歹人谋害,非要进我房里守夜。”
她每一句话,刺客都觉得有毛病,但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有问题。
“不过司明轩挺会选人的。”江含之说着,站起身走向他,刺客下意识后退一步, 发出警告,“你别过来!”
刺客退完才发现, 他是负责看住她的,害怕她干什么?
江含之微笑:“我也没做什么啊,这么害怕做什么?就是想夸夸你,你们世子挑人眼光不错,一个个挺拔俊俏,瞅瞅这身材, 好像比你们世子都好。”
刺客:“???”
他心惊胆战解释:“你既然说自己是世子喜欢的女人, 就应该跟我们保持距离,莫要胡说!”
这话要是传入世子口中, 那就解释不清了!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受自己女人夸赞别的男人。
刺客吓出了一身冷汗, 江含之勾勾唇 ,正要继续恐吓他, 却不想窗边一阵劲风席卷而入。
她下意识绷紧身躯,警惕地看过去,只见眼前黑红色身影一闪,房间内多了一个人。
侍卫只觉得腹部一痛,整个人仿佛被一座大山压倒,喉咙被人死死扣住,天旋地转中,后脑磕到地上,白眼一翻,彻底昏死过去。
江含之愣愣地看着突然窜进来的男人,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熟悉的梅香,久违,又让人安心。
此时,娄非渊正扣住刚才那名刺客的脖子,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愣是没看出来哪里好看,他蹲在地上,抬头怒瞪江含之,骂了一句:“没眼光。”
江含之:“嗯?”
数月未见,还是那双熟悉的狐狸眼,不过狐狸眼的火气,想忽略都难!
江含之下意识想,久别重逢,这死狐狸不粘着她就算了,还敢凶她?
对上那双愤怒的眸子,以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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攥着的人,江含之顿悟,“你听到了多少?”
娄非渊冷笑:“从你调戏别人的时候,就听到了。”
大概是太愤怒,他手一个用力,一阵毛骨悚人的咔嚓声过后,房内恢复平静,江含之看着已经软塌塌的刺客,摸了摸鼻子。
“你心疼了?”娄非渊不敢置信,“你不说话是什么意思?”
“我怎么会心疼刺客?”
他们的初衷就是要绑架江含之威胁娄非渊,如果不是江含之有能力,死的就是她。
江含之才不会短短一段时间相处,这群刺客好吃好喝供着,就觉得他们是好人。
如果失去世子“爱人”那层保障,这些人一定会一时间弄死她。
让她去心疼一个敌人?
这狐狸脑子摔坏了吧?
江含之嫌弃地把他拽起来,又抽回手。
娄非渊大为震惊,“你还嫌弃我?”
江含之:“刚杀完人,你手接触了他脖子的皮肤,给我去洗手。”
被她这么一说,娄非渊顿时觉得有些恶心,眼睛四处看看,找到客栈的水盆洗了手,然后才跟怨夫似的找江含之算账。
他拽住江含之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前,咬牙切齿,“谁身材好?谁俊俏?”
江含之脑袋往后缩了缩,避免他那张帅逼脸“怼”到她眼睛,头疼道:“我现在在人家刺客眼皮子底下当人质,你尊重尊重人家吧,小声点。”
一听人质,娄非渊弯腰,一手揽住她的腰,一手来到她的腿弯,把人抱起来颠了颠,比他离开时候重了。
但没受伤,他松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咬住她的下巴,江含之吃痛,“你属狗的?”
娄非渊松开她,冷笑:“是啊,咬死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在外面担惊受怕,你倒好,吃香喝辣,都比以前胖了,我有亏待过你吗?你吃的喝的哪点亏待过你?你凭良心说话!”
江含之自动忽略他的碎嘴,用他的话回怼:“你不是说我没良心吗?”
娄非渊:“……”
他噎得不轻,又开始磨牙了,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似乎在找下嘴咬的地方。
江含之环住他的脖子,坏心眼地凑到他耳朵旁轻笑:“胖了,可能是因为没和你做运动,吃的东西不好消化。”
娄非渊:“?”
他像是受了刺激,把人放到床上,扣住她的后脑,吻住了她的唇。
久别重逢,干柴烈火,这一场吻宛如一场战争,久久不能平息,事后江含之靠在他的胸膛,问道:“你怎么来了?”
“还用问?当然是担心你,世子心上人是怎么回事?”
又开始酸了。
江含之就知道,这人若是听到她的话,保准闹腾,但是她一直以为到京城处理了相关人士,这话传不到他耳朵里。
谁能想到,翻车了。
她轻咳一声,“我这不是权宜之计吗?当时我中了软筋散,浑身上下使不上力气,如果不这么说,他们肯定欺负我!”
经过刚才的那场吻,江含之的声音有些软,还有些哑,告状的时候更有一种依赖性,好似在诉苦。
娄非渊抱住她的手一紧,睫毛耷拉下来,开始自责:“是我没用,不该连累你,更不该因为这点小事计较!”
他只看见她在刺客中迎刃有余 ,又哪看得到当初的艰辛。
软筋散,那群人怎么敢?
娄非渊眼底泛起森森杀意,下巴抵住她的肩膀,语气却小心翼翼的,“还受什么委屈了?一会我给你报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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