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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从没见过这位冷面阎王这样的表情，都纷纷抬起头来仔细打量这位穿着篮球服的人。
司鹤宵摸摸自己的头发：“这不是为了见您，被雨淋湿了都没来得及回家，赶紧过来了。”
卫宁随意翻阅放在桌上的方案：“这些我都看过了，林初的智能图像识别试验方向的确不错，不过第一期几个亿的资金投入，到最后应用层风险很大。”
林初：“基础的试验数据和技术方案已经实现，后续的大规模应用收益会指数级增长。”
卫宁嘴角上钩，仍然看着眼前这位穿着篮球服的司鹤宵：“不如直接说吧，这位金融新贵，为什么偏偏来找我，光我知道的就有三家想来投你们。”
司鹤宵慵懒一笑，选择性说了理由之一：“那不是您的IME除了资本，还有资源。”
卫宁挑眉，不疾不徐地揭露根本问题：“是其他资本给的太多，想连人带公司一起收了吧？”
司鹤宵声音沉稳：“我知道IME不会这么想，不然今天您也不会来。”
卫宁站起来，在房间里所有人的注视里走到长桌对面，站在司鹤宵和林初中间，拍拍他们的肩。
“IME之所以能做到行业顶尖，正是因为我们资金稳定，还有耐心。至少现在，我们会给到视界科技独立性。”
会议室的人已经读懂了话里的意思，紧张的气氛终于缓和了些。
会议继续进入细节沟通。
趁着播放PPT时屋里黑暗的间隙，卫宁拍拍司鹤宵的肩低声道：“你出来，我单独跟你谈谈。”
司鹤宵却没留情面，第N次拒绝：“如果又是要我抛弃自由加入IME，我真的不行。”
活阎王卫宁似乎也习惯了，如父亲般看他这一身运动装扮：“我倒是要看看，你什么时候能耗尽我的耐心。”
*
传统江南院落内。
柳纨扇一行三人刚从医院回来，正分别坐在大堂三边的太师椅上，就父亲柳纪礼违反规定上阁楼导致扭脚事件进行深度探讨。
李嫂气还没消：“你说你，让你没事别往阁楼爬，这下崴着脚了，我又得伺候，不知道我现在手头的家务已经做的快骨头散架了吗？。”
柳纨扇对此有些心虚，安慰一句：“还好，不是骨折。”
李嫂握着柳纨扇的手坐下来，用因为常年做家务而有些粗糙的手，拂过她额边的碎发别在耳后：“你说我们家小姐这么早就走了，真是可怜了你这孩子。”
说话间已经快要落泪。
李嫂每次遇到这样的情形，总是想起小姐——柳纨扇的母亲云今安。
当年她无依无靠来到杭城，是这位和她年纪相仿的云家小姐给了她一口饭吃，留她在家照顾起居。
两人一起长大，虽性格截然不同，却情同姐妹，最终随着云今安出嫁跟着来了柳家。
系统：「我还特意安排在你父亲下最后一阶楼梯时，让他轻轻崴了下脚，怎么现在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柳纨扇：「现在这场面，真是多亏了你。」
门外天色已黑，这老屋虽已经翻修过几次，也装上了许多电灯，但还是不足以照亮近百平的厅堂，灯光昏暗，照得男主人柳纪礼的脸色更是惨淡。
柳纪礼避开李嫂犀利的眼神看向柳纨扇这边：“纨扇，看来这些天我得在家养伤，咱们云星记夏季礼又要开始了，这次得你来打理，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你的机会。”
夏天正值杭城旅游旺季，除了送礼，扇子本身还有一定的实用性。
每年云星记都会在夏天刚开始时，做一系列的活动，宣传自家品牌和传统手工艺。
柳纨扇从小到大见了不少，可要说自己操办，却没有任何经验。
还没等柳纨扇接话，李嫂先开了口：“纨扇没什么做不到，让她来，肯定比你这老古板做的还好！”
柳纪礼唰一声关掉了手里的折扇，正言道：“这倒是相信李嫂的判断。本来也已经准备了十之八九了，只是一些细节还未落定。还有，后面的一些活动，得你来出席。你也不小了，刚好也学成归来，是时候让年轻人出来试试了。”
柳纨扇乖乖点头：“好。”
她何尝不知道父亲的用意，那么多年的锻炼，也不过是为了哪一天她这个独生女能继承父亲的手艺，接管云星记。
父亲很是满意女儿的态度，站起来瘸着脚过去拍拍她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对面司家那司鹤宵也回来了，听说在美国搞什么投资混出了点名堂，不过我知道你不会让父亲失望。”
说完往他的居室走去。
听到这话，一向冷静的柳纨扇眼底闪过一丝惊慌。
如果父亲知道今天自己竟然跟司鹤宵撑了同一把伞，还送了把扇子出去，不知道他到底会怎么惩罚自己，按照家规，恐怕得饿上好几顿。
系统音突然在脑海里响起：「我这次真的无能为力，帮不了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一边干好家业，一边完成任务吧。」
柳纨扇对系统这波同情完全免疫，冷冷道：「800年的家业和800年的恩怨都突然落到了我手里……」
看着柳纨扇标准的细腻冷白皮在灯光下逐渐失去光泽，系统也开始有些怜香惜玉：「对不起啊，我也没想到轻轻崴脚会给你带来那么多麻烦……」
柳纨扇挥挥手：「早晚的事情。」
话虽这么说，当晚柳纨扇还是做了噩梦。
梦里，是在巷子里和司鹤宵对立的场景，不过那把遮挡的伞却完全消失，只剩下了突兀站在巷子里的两个人，夏季的烈日毫无顾忌地照在两人身上。
蝉鸣和闷热的气息让人喘不过气，越是这样，司鹤宵却越往她这边贴过来，直到把她逼到墙边，退无可退，脸上的笑容越发扭曲。
半夜从梦中惊醒时，身上的丝绸睡衣已经湿了一半，柳纨扇打开灯来换了身衣服，在床头坐了好一会儿，清空被司鹤宵带来的恐怖梦境，才敢躺下去，可睡意再没有袭来，直到天明。
*
第二天，柳纨扇出门时特意穿了合身的旗袍，难得画了全妆。
毕竟今天是跟店里的所有人正式见面，必须努力用粉底和遮瑕盖住眼下因为昨天噩梦带来的黑眼圈。
柳纨扇吃过早餐，与李嫂和父亲道别，出门往云星记总店走。
柳家世代在杭城定居，和司家本来都在一条巷子里做生意，一直都是门对门的关系，一家卖扇子一家卖油纸伞。
几百年来，两家像是较着劲努力经营，一起从一条青石板巷的间隔，到如今，马路已经隔了几十米，各自都在此地开了品牌的形象旗舰店。
柳家算不上极富贵，但也算世家，祖上留下不少家业，包括现在正住着的这处江南小院。但是父亲按照祖训，从来要求节俭，对用度更算的上是苛刻。
祖训有言：贫不忘俭，富不学奢。
对面司家倒是在司鹤宵读完高中时就搬出了这里，只留下了马路对面的旗舰店还开着。
听八卦的李嫂提起过几次，说买了离这里还不算远的别墅区，话里的意思大概是说给父亲听：看看别人家，再看看你自己。
可父亲总是有各种理由说不习惯那些千篇一律的房子，不愿意离开这里。
其实父亲不说，柳纨扇也知道，父亲是舍不得这曾经跟母亲生活过的地方。
母亲生前的东西，很多都还原封不动保留着，有的父亲看到实在太难过，他就悄悄藏到了阁楼里，只在一些重要日子，爬上去看看。
再转个弯就快到星云记总店，柳纨扇为打探军情，委屈自己往对面看看确认司鹤宵今天有没有来。
在或者不在很好辨认，柳纨扇只需要看今天有没有一群人围在门边排队拍照就知道。
马路对面现在还很安静，柳纨扇赶紧移回目光，往自家店里去。
早听说，司鹤宵对他祖上打下的江山根本毫无兴趣。
真是谢天谢地，不然最近要处理夏季开场礼，每天都在店里，遇到他的频率必然很高。
系统：「柳纨扇，你这么想很危险，能遇到他你才有机会完成任务。现在是北京时间9:05，距离昨天下午15:36分已经过了快18个小时，留给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听到这声音，昨晚的噩梦突然袭来，柳纨扇扶在柜台，才努力稳住早餐还能妥妥待在胃里。
系统：「真没想到你昨天晚上会做那样的梦，而且在梦里，你把司鹤宵的脸记得好清晰。我服务过那么多宿主，您是记得最清晰的一位。」
柳纨扇瞬间血压又高了几分：「你还能看到我的梦境？」
系统：「当然，我可是植入在你脑里的。」
柳纨扇毫不犹豫拿出手机，打开挂号软件，想去咨询心理专家，哪里会有什么系统，难道是自己平常太严于律己，导致压力太大造成了精神分裂？
系统里昨天还机械的女声今天明显多了几分情感，如好友似的劝解：「你不用再查了，还是尽快接受现实，好好完成任务吧。」
可柳纨扇还是没放弃，几番搜索之后又打开了神经内科的专家界面。
系统：「你抬起头看看对面。」
柳纨扇正在认真思考到底是应该挂心理科还是挂神经科，系统的一句话让她毫无防备，条件反射似得抬起头看向对面。
真是要了命了，马路对面，司鹤宵正举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脸上满是笑意。
柳纨扇赶紧低下头：「你到底是安了什么心？」
系统：「我不是为了你好吗，提醒你司鹤宵到了，你可以抓紧时机啊。」
柳纨扇不再理会，转过身背对着那边召集大家都过来。
“最近父亲受伤，我会来接管夏季开场礼的相关事宜，还请大家多多关照。”
店里的一众人纷纷鼓起掌来。
大家对柳纨扇早已经熟悉，他们大多是是爷爷当年招募的徒弟，跟父亲亲如兄弟，有的新柜台员工也早听说柳家小姐的事迹，再加上这张不输女明星的脸，无不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
*
柳纨扇不会想到，对面观霖阁内，刚刚司鹤宵压根没在刷什么视频，而是打开了手机相机，正在拍对面星云记的动静。
毕竟夏季开场礼就要到来，父亲司寒影说了，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一直以来，两边对于对家的行动可谓了如指掌，甚至有专人在门口用表记录对面店铺的客流量。
司鹤宵靠在墙边，用两根手指放大刚拍的照片，虽然距离有些远，成像不太清晰，但也能看的出来，柳纨扇正看着这边。
准确说，是正看着自己。
他毫不犹豫把这张照片转发给了林初，配文：看吧，她今天特意换了旗袍，还画了妆，就是为了见我。
可怜的林初此时因为昨天解决技术方案开会到凌晨，还在睡梦里，根本不知道有什么油腻的话发到了自己的手机。
第3章 情谊修复3%
柜台前刚来不久的姑娘刘聆正跟身边的郑姐说悄悄话。
“郑姐你看，对面雨霖阁的司少爷今天居然来了。我看那队都排的转弯了，都想跟他合影呢。”
郑姐眼皮子都没抬，把刚刚顾客看过的两柄扇子重新摆回柜台里：“来了就来了，有什么好稀奇的，自家的店不该来吗？”
郑姐作为老员工，前些年两家之间马路还没那么宽的时候就在了，早已经被熏陶出了对司家发自内心的怨气。
但刘聆还在踮着脚，饶有兴致的往那边看：“看来真的很帅啊，而且听说年纪轻轻就在美国那边开了投资公司，赚了不少钱，就两三年时间，自己公司赚的钱快赶上祖上积累下来的观霖阁了。”
郑姐拿出祖传的鸡毛担子扫扫台面上的浮灰：“这么有兴趣啊，要不今天派你去门口值班，记一下那边的人流量，或者，你要不直接去对面应聘？”
今天这盛况，去记人流量估计晚饭都要没得吃，刘聆赶紧拉郑姐撒起了娇：“哎呀，郑姐我错了。”
说完还有些留恋再多看了两眼才把头转回来。刚偷偷往那边看的时候，她就发现那位司少爷也总往这边看，有一两次对上了眼，他还眨巴眼睛抛了个媚眼过来，惹的刘聆脸都红了。
这位司少爷总不会有记人头的工作吧，怎么老往这边看，难不成真瞧上自己了？
刘聆害羞地笑笑，心神不宁地帮着郑姐继续收拾。
柳纨扇从二楼办公区开完会下来，立刻往门口方向去，下午在二楼开会商量夏季礼的细节时，她偶尔会往窗户外看看对面的实况，整个一天排在门口的队伍都没短过，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为了不打断捏着计数器姑娘的工作，她只稍微低了下头，小声念着：“1871。”
放眼望去，目测现在排队的还有五六十人。清一色的都是女人，上至70，下到5岁，有的买了伞，有的拿着司鹤宵被印在封面的近期财经杂志拍照留恋，只剩下一群大老爷们儿在门口干等。
这不过是个普通的工作日，司鹤宵一来，竟然能带动观霖阁客流涨十倍。
柳纨扇眯缝着眼，看着对面司鹤宵十分配合顾客，对着镜头乖巧微笑的样子充满杀气。
系统：「你可别冲动啊，杀了他你的任务也完不成了。」
柳纨扇：「我知道。」
系统今天满是迷妹的配音：「没想到这小子这么受欢迎啊，长的好看，身材不错，还年轻有为，我看了都有点动心呢。你这真是我见过最简单的任务了，你都不知道，有一次一个姑娘要攻略的对象，连我都看不下去。」
柳纨扇：「……多亏你是个有独立情感的系统，不会影响我的审美。」
柳纨扇看着对面和自家差异颇大的客流量，脑子里已经在构思对策。毕竟不敢保证，司鹤宵这家伙最近会不会突然魔怔，总往店里跑，夏季礼绝对不能被他坏了事。
正想着，手机铃声响起，是柳纨扇唯二的好友之一，王小珉。
那边声音急得不行：“喂，纨扇，你在杭城吗？”
“在。”
“真是谢天谢地，我们剧组刚好在杭城拍摄，有把重要的道具扇子被我弄丢了，所以紧急跟你求救。”
果然是王小珉，电话响起那一刻柳纨扇已经基本猜到她的需求了：“要一把什么样的？”
“就是上次你给我那把，白色沙面，绣了水红色花和木槿色蝶的团扇。”
“那把可是我亲手刺了送你的，世上也再找不到一模一样的，”柳纨扇边说着边扫了一眼团扇摆放区域，“倒是有一柄差不多的，我晚点包了给你送过去。”
电话那头大喘一口气：“真是谢天谢地，还好是在杭城，不然这东西我到哪里找去。我先挂了，待会儿地址发你微信里。你尽快过来，晚点拍下一场戏，扇子不一样到时候穿帮，我该被导演骂死了。”
“好。”
电话挂断，微信上火速收到地址，柳纨扇过去拿了扇子，再拿了些丝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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