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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人是一波一波来的，新的这一波客人送走之后，莫妗又有了一段空闲的时间。
这时候，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一个小孩，站在莫妗摊子面前盯着年糕丸子看，不出声。
莫妗对小孩还是很有好感的，笑着说：“小孩你在这里干什么？要吃吗？六毛钱一个哦。”
小孩抬头看莫妗，他的眼睛带着一点点期许，脏兮兮的小手往裤袋里掏了一掏，似乎是想从裤袋里面找出六毛，但他身上穿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看起来应该是没什么钱会在衣袋子里面。
他很是失落，又盯着年糕丸子看，莫妗看着他小小的身躯，不免怜悯了一下：“新客的话可以试吃一个哦。”
小孩听见莫妗这句话很是高兴，舔了舔嘴唇，眼睛似乎在求证，是真的吗？
莫妗主动装了一个小丸子递给他，“你先尝尝看味道怎么样，如果觉得好的话再来买。”
小孩接过她递过来的小丸子，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很快就转身跑掉了。
莫妗只当这件是一个小小的插曲，并没有放在心上，一颗丸子成本其实也并不贵，就算送出去一颗也没什么大碍。
很快又有一批新客人过来。
这次的客人是一家人，妈妈带着小孩过来菜市场买菜，莫妗估摸现在的时间估计是小孩子放学了。
小孩子对这种年糕、糯米之类高热量的东西有无比的渴望，看到年糕丸子面前这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就走不动路了。
“妈妈，妈妈，你给我买一个这个吧，感觉好好吃呀！”
双马尾小姑娘非常会撒娇，黏黏糊糊地缠着妈妈，硬是让妈妈她买了。
小姑娘拿到年糕小丸子，一脸惊喜，她伸手捏了一下，经过油炸之后的面团，表皮酥脆，用手一捏下去，外面会翘起来，里面的年糕会往外溢出来。
年糕丸子这种感觉就很像是芝士丸子。
不过因为年糕本身特性，咬起来除了粘糯之外，还带着一点筋道，所以咀嚼起来非常得带劲。
一口一个小丸子扔进嘴巴里面，将外面酥脆的面团咬开，露出里面软糯顺滑，带着韧劲的年糕嚼上几口，里面浓郁清香的绿豆味道蔓延开来，越吃就越上瘾，口感层次特别丰富。
小县城地方很少有零食卖，吃来吃去也就那些，从小零食匮乏的小孩们有这么一口小丸子，着实是新鲜又解馋。
“姐姐你做的小丸子太好吃了，我真想再吃十个。”
双马尾随着女孩说话的动作摆来摆去，莫妗笑道：“平时不可以多吃，要好好吃饭。”
“好，那我会好好听姐姐的话的！”双马尾女孩看着自己手上的丸子，“我再吃一点点，其他的分给我爷奶！”
双马尾妈妈拍拍她，哭笑不得：“你就会说，等下吃着吃着就忘了。”
莫妗笑着目送着这位双马尾小朋友离开，很快又有几个带着小孩的家长过来买，他们怕小孩吃多了，先买两三个吃，自己吃上也觉得不错，再买上一份。
有了这群小孩的助攻，莫妗做的年糕丸子果然又卖出去了一大半，看了看时间估计傍晚就可以卖完。
刚好这时候没有人，一个小孩子跑了出来，怯怯地对莫妗说，“姐姐，这里新客是不是可以试吃一个啊？”
小女孩本来就小小的，说话也轻轻柔柔的，莫妗差一点就没听到她说什么。
“嗯，你听谁说的？”
听到莫妗这一句问话，小女孩手足无措起来，低下头眼睛又往别的地方飘没有回答。
莫妗实在是不忍心看着看她这样，笑着说：“是的呀，我们确实是有这么一个规定。”她对这样一个小女孩总是更宽容一些的，莫妗很顺手地打包了一颗递给她。
小女孩看着小丸子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拿了小丸子，然后飞快地逃走了。
莫妗好奇地看了一眼小女孩跑走的方向，又默默回头将盘子盖住，继续等待下一个客人。
很快等又一波客人过来买了一批之后，一个小孩又跑了过来。
第三个小孩过来的时候，莫妗笑了笑。
“不好意思哦，我这里的小丸子已经卖光了，如果你要吃的话，明天请趁早吧。”她说完这句话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呢，下次吃的话你要记得带钱来哦，我已经给过你一颗了，换了一身衣服我也是认得你的。”
被揭穿之后小孩红了脸，快速地逃走了。
在一边的大叔看过来，跟莫妗说：“这俩小孩住在附近的，听说家庭状况很不好，就剩老人家照顾，他们又忙着赚钱从来都不管教，他们就到处疯，到处问别人要吃的，不给钱，不少第一次在这里摆摊的都被骗过。”
莫妗听了，笑了笑，跟着大叔闲聊了几句，才发现他之前也被骗过给了蔬菜，那些大人回去看了家里有菜觉得占到便宜了，就鼓励孩子继续这样做。
“小时候骗小钱，大了就骗大钱，如果还是这样的话，恐怕毁了几个孩子哦。”
莫妗其实撒了谎，她其实还剩一些并没有卖完。
太阳完全下山，晚霞挂在天边的时候，那个小男孩带着小女孩又出来了。
“你刚才骗我，你都没有卖完！”
莫妗倒是没想到这个小孩还会过来，“我骗你是你先骗我的，我不过是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旁边的小姑娘拉了拉男孩的衣角，怯懦地看着墨，小小的嘴巴微微张合，似乎是在说对不起。
莫妗看着小女孩，说：“我明天早上还会继续来摆摊，如果你给我帮忙占这个位置，那今天你们吃的小丸子，就算是报酬怎么样？”
不等小男孩点头，旁边的小女孩用力地点点头，用细微的声音说：“我会的。”
莫妗笑，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回去了。
第12章
孙白珊带着二妹和小妹往外面走去，她刚才在跟楼下老太太们聊天的时候，就打听过附近有什么学校。
现在这个时间还是暑假，新学期还没开始更容易入学，但是二妹和小妹两个人年纪大了，又没上过学，只跟着人学过一些简单的字词。
她下午一间间学校都跑过了，可能的不可能的都问过了。
校方几乎听见两个小孩没入过学，年龄又大了，基本上只能上五年级或者六年级了，就摇摇头，特别是二妹，如果让她进初中根本就跟不上进度，最多折中点入六年级，再找人补补课。
大热天的跑上跑下，她们累得不行，孙白珊带着她们到树荫下，将带出来的水壶拧开，让她们都喝一口。
孙白珊看着两个小孩被太阳晒得红扑扑的脸蛋，用手整理了一下她们的脸，“想上学吗？”
两小妹声音小但干脆地回：“想！”
二妹却低着头，指尖点地似乎很犹豫的样子，孙白珊没想到二妹竟然是这个反应，俯下身看她，“二妹不想？”
“不是很想，我什么都不会，会被嘲笑的，而且家里这么困难了，我去读书也是浪费钱……”
孙白珊敲了敲她的头，“正是因为我们穷，所以才要送你们去读书，你不没听说那个刘哥，因为识字才有了一份好工作，才在县城落脚的吗？”
二妹摸了摸脑袋，依旧低着头没说话，并不是很雀跃的样子。
“你大姐，还有二姐都在工作，还有姑姑我也会去工作，我们三个人的工资，养活你供你们上学轻轻松松，所以都给我上学去。”
孙白珊问了问人看看时间，琢磨着快下班了，先暂时去找工作。虽然她这一下午都在走，但带着俩小孩其实并没有走多远，周围都是陌生的环境，她心中也慌张，可带着小孩，她不能表现起来。
在村里面的时候孙白珊还在担心犹豫，可是听见莫妗租了房子，大妹也能留在城里干活，孙白珊想，自己好歹也是比自己侄女大好多的成年人，现在又到了县城之后，广阔的世界和生存的压力，让她没空焦虑，只想快点安排好事情。
孙白珊刚才走的时候，就路过几间车衣厂，一个窄小的房间里面，好多女工都在干活，裁缝车她只看过别人用，自己没用过，但是也做了十多年的针线活，她肯定比其他人好上手。
转头看着俩小孩，孙白珊咬咬牙，进去找人了，她出声问，没一个人看，大家都在赶工，她站着好半晌才有个人抬头看她。
“你谁啊？来找工作的？”这人看孙白珊点头，大声叫了名字，很快就走出来一个人，一边伸手擦着衣服一边打量孙白珊，又看了她身边这俩孩子。
“我这儿刚招了人，不缺了哈。”
拒绝的意思很明确了。
孙白珊赶紧说道，“这我侄女，今天我带他们出来有事，我以后不会带过来的。”
面前人又打量孙白珊一眼，问：“以前做过几年？”
孙白珊红了脸，还是硬着头皮说：“我没干过，但是我会针线活的，我也看过别人用裁缝车，我很快就上手的，你让我……”
“我们最近赶工才招人的，不是熟练工我们不需要，走吧走吧。”对方嫌弃地赶人，脸上非常不耐烦，挥挥手就不理孙白珊了。
孙白珊拉着小孩们离开了，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她心里忍不住想要退缩，刚才记下的几个衣车厂她也不想去了。
二妹扯她的手，说：“欢迎来君羊幺污儿二漆雾二吧椅追雯雯姑姑针线活最厉害了，你给我做的衣服又好看又耐穿，方圆十里没有人比你更厉害的。”
孙白珊没想到自己会被二妹安慰，伸手摸了摸二妹的脑袋，小姑娘都已经十四岁了，也要跟自己差不多高了。
她觉得再去几家问问看，就一间问过就打击到了，还怎么给小孩榜样？
孙白珊又振作起来，迈着两条腿一直走，两个小孩一直在后面跟着，半句委屈的话都没说。
一间问过了看到她带着小孩又没经历还是拒绝了。
问到最后终于有一间看了她一眼，说：“手脚麻利吗？”
“麻利，我自己也会做针线活的，那些散件，人家收的时候都说我做得好的，你看这个衣服也是我给我侄女做的。”
对方没看，点头：“行吧，最近我们有一批活要出，你来质检，捡线头包懂吧？”
他又看了眼厂里的表，“差不多要下班了，有一个小时吃饭时间，你先带着小孩回去，晚上过来加班。”
孙白珊听得愣愣，只得点头应到，看着里面一些女工确实要收拾东西回去了，她也拉着二妹和小妹离开了。
找到工作了？她没什么实感，但走路的速度快了，小妹个子小步子迈得也不大，差点都跟不上了。
二妹追着姑姑，又停一停等等小妹，最后跟姑姑喊：“姑姑，你先回去吧，我带着小妹回去，我认得路。”
孙白珊回头，有点担心，最后还是走快点了，她要回去开火做饭，幸好中午莫妗买了晚上的菜。
莫妗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二妹和小妹，笑着过去，一人递过去一个糯米丸子。
“好吃的，就是不热了。”
二妹笑起来，一口将丸子全部都塞进嘴巴，小妹看着二妹，跟着自己姐姐一起吞下去，酥脆的外皮和里面软糯的年糕，两个小孩眼睛蹭得亮起来了。
“好吃！大姐你还有吗？”二妹意犹未尽，后悔一开始一口吞了，这样的好东西应该慢慢品尝才行。
“没了，明天早起炸，你们再吃刚出炉的，那时候才最好吃。”
莫妗说完才疑惑，“姑姑不是带你们出去找学校吗？姑姑呢？”
二妹很快回答：“姑姑找到工作了！赶着回家做饭去加班！”
莫妗没想到，孙姑姑竟然能这么快就在县城找到工作了，她果然就没看错，孙白珊本来就有这样的冲劲，只是需要一个人拉她一把。
正想着，孙姑姑的声音从楼里传出来，“二妹小妹，回来吃饭了！”
莫妗笑，拉着二妹小妹的手，“走咯，回家吃姑姑做得香喷喷的饭菜，你们猜我今天卖丸子赚了多少呀？”
第13章
孙白珊已经开始吃饭了，看见莫妗便说：“我下午找到工作了，在赶工的所以晚上要加班，等下吃完饭我就过去了，家里没有钟表，找个时间我去买一个。”
“大妹她们告诉我了，钟表的话我去买吧。”莫妗笑着看着孙白珊，“姑姑，你真厉害，人生地不熟的就找到工作了！”
孙白珊被莫妗的夸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扯开话题：“别嘴贫了，今天隔壁邻居给我们送了吃的过来，自家弄的腊肠，我放起来了。”
莫妗不再说什么，坐下来吃饭，孙白珊工作了就没有多少时间了，她便直接饭桌上说她今天做了什么。
“糯米丸子便宜卖得还不错，一天下来也赚了二十。”
孙白珊抬头，很是惊讶地看着莫妗，大妹和小妹两个人也看着莫妗，笑起来，小孩自从出来之后，莫妗就经常问一些物价和让她们算钱，明白二十块钱赚起来不容易。
“城里人多少也宽裕一些，一些便宜的吃的愿意尝尝鲜，所以能赚不少。”
孙白珊笑起来：“看来你真是有生意的头脑，我们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莫妗只能说自己是在挣小钱，不过这样也不错了，平稳上升也是一种能力价。
孙白珊吃了饭就出门了，跟着白天的记忆去往那间小工厂，下午跟她接触过的那人自然还认得她，忐忑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怕对方突然就说不招了。
“你叫什么名字？带身份证了吗？”
孙白珊点点头，将身份证递过去，对方看过一眼，登记下来，将这个卡片递给她，“以后每天早上八点上工，下午六点下班，中午休息两个小时，晚上休息一个小时，有加班费。这个卡片每次上工都交给我，我给你登记，下班再交给我，没登记的都算缺勤。”
她听着点点头，问也不敢问钱多少，她只是想当一个过渡，干得卖力好的话，说不定对方肯让她上缝纫机。
“不知道你怎么称呼呢？”
对方愣了一下，好像是没想到竟然还有人问他的名字，“你叫我李主管，有什么问题可以问我。”
孙白珊点头，跟着李主管去了另一个房间，这里有一个大桌子，一批人在打包一批人在站在桌子上，便聊天便干活，热火朝天的。
李主管叫了一个人，“李燕红，你来带着她去干活。”
李燕红应了声，回头看了一眼，她也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不过她来厂里来得早，工作也有好几年了。
“你坐这儿吧，剪刀拿着，那个红色箱子的衣服看到了吗？都是要剪的。”
孙白珊点点头，拿着红色箱子的东西，看着李燕红怎么做，她就怎么做，剪线头这种工作还真是很简单，她一开始做得很认真再三检查，才算是弄完一件。
李燕红侧头看她，小声说：“你不用弄得这么认真，那些线头看着不明显就好了，就你这样弄我们干到明年都结束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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