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向晚眼里淡淡笑意,他没有插嘴,看着沈棠依一脸惊喜的样子。
Fiona Jones是国外知名设计师,Lemon高奢品牌首席设计,对首饰时尚也很有造诣,沈棠依曾经在杂志上看过她的作品,传奇单身女性是她一直以来对外的身份,却没想到其实她已经有了孩子。
“日后有需要,随时可以联系我。”Fiona Jones递过来一张泛着金属光泽的小卡片,上面有她的私人联系方式。
沈棠依接过,冰凉的触感仿佛在提醒她这并非梦境。
“你是最近要考虑在这边发展吗?”沈棠依问她。
“哦当然不是,我的宝贝。”她笑笑,“我是来找我丈夫的。”
“那你丈夫......他也是中国人吗?”沈棠依还是看了靳向晚一眼。
“是的,而且就在这个城市。”Fiona回答道。“只可惜,他再也回不到他的家乡了。”说这句的时候,她神色明显黯然了下去,却只是目光瞥向窗外的风景,佯装淡然。
沈棠依知趣地看了眼靳向晚,靳向晚口型比着“died.”
沈棠依就没再说话了。
“怎么想起和我一起回家了?你不怕被人拍下来发到网上炒作吗?”沈棠依安静了许久,还是忍不住问了靳向晚。
“炒作什么?”靳向晚反问她。
“比如国际大影帝和他的地下情人......”沈棠依直接口嗨。
Fiona听不太懂这些,所以低着头忙自己的事情。
靳向晚听沈棠依这么说,冷声嗤笑了下,“上次还说要当妹妹,现在就想换个身份了?”
“你那不是不愿意吗......”沈棠依轻声嘀咕着。
“你觉得地下情人,我就愿意了?”靳向晚顺着她的逻辑捋下去。
“管你愿不愿意,反正被拍到,媒体炒作的噱头就那些,还能由你挑?”沈棠依悠悠地开口。
“嗯。”靳向晚情绪毫无波澜,在他眼里,这些都不过小打小闹罢了,“我带几个女人回家,对于媒体来说都很正常。”
这下沉默的是沈棠依了。
因为关于靳向晚的花边新闻在国外有很多,隐婚,养了几个小的,甚至一年三娃,又离婚和五十岁女星再婚,这些新闻有的还传到了国内。
沈棠依在国内也能得知这些新闻,她信了一半,另一半是觉得靳向晚玩不了这么花,小时候不小心牵到他的手,少年都会耳垂泛红。
而且国内社交平台,靳向晚点赞沙雕段子的频率很高,评论区一直哈哈哈的活跃,一点也不像感情生活丰富的样子。
“你......”但沈棠依试探性开口。
“清者自清。”靳向晚低沉嗓音夹杂着坚定。
沈棠依叹了口气,摇摇头,“你不懂。”
靳向晚微怔。
“一个男人的声誉是非常重要的,你这叫,不讲男德,以后小心没有女人要。”沈棠依认真的样子不像是骗他。
靳向晚没再吭声,沈棠依偏过头看男人冷峻严肃的表情,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刚刚的那番话真的说进了他的心里。
没有女人要?这句我听明白了。”Fiona搭话,“可别小看他,国外为他疯狂的女孩数都数不清,还记得Steve那个角色刚火的时候,甚至有姑娘往他身上丢bra。”Fiona笑得很坏。
“Fiona。”靳向晚制止了她继续说下去。
沈棠依“呵呵”轻声笑了下,国外嘛,她懂,谁知道靳向晚这几年过的都是什么好日子。
本身坐在他的车上,沈棠依还有些畏手畏脚,现在不知道怎么了,气势突然上来了,她将冲锋衣的拉链拉到遮住下巴,腿搭着腿,双手环抱后仰靠在座椅上,别过头看上窗外高楼大厦及街头车水马龙。
莫名强势的气场让靳向晚不再从容,他微微低头,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地转动着指环,过了片刻,又不经意地碰了碰自己的耳垂。
沈棠依知道那是他紧张的小习惯,但她就是故意不戳穿他。
“你在国内社交账号开始注册了吗?我看你粉丝似乎挺关注的,新剧也在播,你不参加宣传吗?”沈棠依开了个全新的话题。
靳向晚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和徐雪的合照拍得挺不错,虽然感觉你自拍没有他拍好看。”沈棠依不紧不慢又抛下另一个话题。
“还不错。”他模棱两可给了回复,不知道说的是照片还是徐雪。
沈棠依将两手插兜,她现在恨不得立马回到家里收拾东西滚出靳向晚的房子。
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和他犟什么劲,但就是不爽。
Fiona在前面路口转弯的停车场下车,转而换乘了另一辆车,暂时和沈棠依他们分开。
“再见亲爱的。”Fiona转头对着沈棠依道别后关上了车门。
沈棠依笑着和她道别,当车门完全关上的时候,她余光瞥见了靳向晚,笑容很快淡了下去。
到了家门口,两人都没有再说一句话,靳向晚一直盯着手机,沈棠依也不知道他在折腾什么。
直到回家靠在沙发上摆烂刷手机的时候,两条热搜词条赫然出现。
——Kerwin终于上网了。
——Kerwin资料简介母单未婚。
沈棠依抬头看向二楼靳向晚的房间,门关着,整个房间一点动静也没有。
可以,闷声干大事。
沈棠依点开词条看过去,靳向晚确实开通了个人微博,且瞬间涨粉五十万,涨幅持续增加,加上他的热剧在播,流量顿时火热。
至于母单未婚,沈棠依难以压制自己上扬的嘴角,别人个人介绍里都是认证演员,而靳向晚的却是母单未婚。
不枉自己苦口婆心教导许久。
过了会,瞬间发了五六条博文,基本全是宣传新剧,以及和后期花絮策划组也开始合作,发一些新颖的宣传语,很配合,口吻一点也不像他本人,甚至还有点沙雕搞笑。
——真的好看,没骗人。
——用心拍的,应该好看。
——感谢支持[握拳][握拳]
每条下面都是他的剧照。
沈棠依难以想象靳向晚冷漠着脸敲下这些字是什么样子的状态。
很快又一个热搜词条出现在热搜榜。
——Kerwin老实人
不得不说,这个人设很成功,因为沈棠依已经在评论区看到多条“国民影帝”的字眼,靳向晚对内娱现在的风向是做了功课的。
沈棠依小心翼翼凑上二楼,她甚至幻想靳向晚可以给她一个互关,虽然自己现在粉丝数才二十万,大多还都是颜粉,没有新剧播出基本没了踪影。
互不互关不重要,沈棠依只是单纯想采访采访他立人设的心得。
沉重的敲门声响了两下,金属把手被打开,露出一条缝。
沈棠依探了个脑袋,看清眼前的画面后,她傻了。
黑色丝绸简约衬衫显出男人宽肩窄腰的身型,纽扣零散解开,顺着他流畅有力好看的腰线滑落,腹部隐约可见的肌肉线条,颈间挂着金银装饰水晶的挂坠,塌软发丝遮盖着眉眼,骨节分明的手缓缓松开门把手。
沈棠依看得感觉浑身燥热。
她承认顶不住了。
靳向晚像是个没事人一样抬眸看着她,轻声问了句:“我这样,会没有女人要吗?”语气无辜。
带有凡尔赛的意味。
沈棠依气笑了。
第15章 妹妹
“你是在邀请我吗?”沈棠依倚在门框,她闲散地站着,刚剃过发的头皮青黑,她长相属于浓颜系,长眉舒展,狭长杏眸带着慵懒笑意打量着靳向晚。
丝绸睡裙外搭的小外套随着她的动作在肩膀处微微滑落,女人纤细地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了敲木制的门框。
她的语气还是从前那般半认真半开玩笑,从前靳向晚总会当真,但是现在不会。
他不敢。
“我没有这个意思。”靳向晚低沉声线有些暗哑。
“孤男寡女,同一屋檐。”沈棠依盯着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她顿了顿,“还是说,这向来是你对女人的手段。”
“你现在很受欢迎。”沈棠依淡淡笑意说道,她眼里却没有羡慕,依旧夹杂着玩味,“而且对我很信任。”
她话意味深长。
只要她现在对外发出两人同居的消息,怎么说都能从靳向晚身上获取道利益,只不过看上去有些不择手段的狼狈。
靳向晚低声嗤笑了下,他从酒红木制的柜台上取了酒杯,暗红色的液体缓缓滑落杯中,他将杯子递给沈棠依,“我不在意这些,不管你做什么,都不会影响我。”
“至于对付女人的手段。”靳向晚撩起眼皮轻蔑地扫了眼沈棠依,“对你有用吗?”
沈棠依淡定地接过酒杯,她发现小时候对付靳向晚的技俩没用了,眼前的男人早已不是单纯的少年,如今他眼中的情绪让沈棠依无法看透。
他什么都不提起,却依旧留在她的身边,就像曾经那样。
虽然他们早就知道这层关系中间早已裂成了万丈深渊。
沈棠依当然不会乖乖回答这个问题,她举起酒杯碰了碰靳向晚的杯子,清脆的玻璃碰撞声很好听,沈棠依思索了下,缓缓说道:“敬我们。”
敬我们逝去的友情。
她没有说完后半句。
沈棠依只觉唇齿间甘甜片刻后苦涩便迅速蔓延,喉咙吞下瞬间如火灼热,她余光看见靳向晚滚动的喉结,视线不自觉地往下。
曾经怎么没有发现他的身材这样好?
少年时期的靳向晚看上去精瘦,身材高挑,总是站在队伍的最后一排,帮自己提东西时小臂肌肉线条凸起,很有力气。
但他性格又是那样温顺的一个人,童年的不幸磨灭了他一切的脾性。
沈棠依喝了第二口酒,瞥见了靳向晚的手指,修长灵巧,她回忆起小时候靳向晚不熟练地用这只手给自己梳头发。
刚开始扭扭歪歪,到后来逐渐有模有样。
这只手,是那样灵巧。
靳向晚沉默地拿过她的酒杯,沈棠依等待第二杯,但靳向晚却收回了酒杯,“别贪。”
沈棠依冷声哼笑了下,“管我是吧?”
她拉过自己滑落的睡裙,转身就要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关了门。
过了会,沈棠依穿好衣服再次出来,她戴了个鸭舌帽,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对着门外的等身镜匆匆擦了口红。
“这个点,你去哪?”靳向晚站在二楼俯视看她。
上位者不屑一顾的样子让沈棠依感到陌生,她抬头看着男人灰蓝色眸里的冷意,抿了抿唇,“出去玩。”
靳向晚眉头轻抬了下,似乎这个回复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没有问沈棠依还回来吗,也没问她去哪玩。
而是淡淡留下一句。
“不许带其他男人回家。”
沈棠依给了他一个白眼,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这里的房子距离市区有些远,沈棠依走在一尘不染的柏油路上有些后悔没顺一辆靳向晚的车,她裹着雪白的大棉袄怎么看也不像是去玩的样子。
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沈棠依无聊地踢了踢灯杆。
她想起了自己写的那本《槐序失约》。
后来你去了墨尔本海滨小镇,海岸线永无尽头。
黄昏落在海浪拍打的礁石,你想着他坐在你身边。
有人在这里接吻,有人在这里执手相伴。
而你藏于千万人海。
找到了真正的自由。
沈棠依觉得浑身开始有些发热,或许是酒精的作用,她缓缓蹲在路边,将脑袋埋进怀里。
她清楚地意识到靳向晚无法原谅自己,也清楚地明白自己没有办法将他重新拉回深渊。
靳向晚高二那年被传出早恋,全校通报,在县城重点高中如同死罪。
沈棠依至今还能记得少年无措的表情。
那天深夜,沈棠依撞见靳向晚跪在了徐珍女士的面前,她第一次看靳向晚哭得这么伤心,哪怕他父母去世后的那段日子,也很少见他哭得这样激烈。
少年嘶哑着声音苦苦哀求,“我没有做这样的事情,不要嫌弃我,不要送走我,我不想离开这个家。”
“阿姨知道你一直以来都听话懂事,但是你长大了,姑姑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明年......”
“求您了,不要这样。”
沈棠依没忍心再听下去,她跪在自己的小床上,眼泪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不该说出那样的话。
在徐珍女士问沈棠依,靳向晚最近有没有什么异常的时候,她不该提起那个女孩。
后来事情被查清楚,那个女孩早恋对象是另外的小男孩,和靳向晚没有关系。
但是流言蜚语并没有就此停止,反而转移到了沈棠依的身上。
“早就说了吧,那小子喜欢他妹妹,真恶心。”
“不是青梅竹马吗,正常吧?”
“谁知道呢,天天黏在一起。”
沈棠依撇清自己,到处宣泄着自己讨厌靳向晚。
“我这辈子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靳向晚了!”
她违心了一次又一次。
再后来,靳向晚休学了一年,那一年他变得很安静,最后也是平静参加了高考。
高考那年暑假结束,沈棠依道歉讨好着靳向晚,将平时爱吃的零食玩具都给靳向晚,也开始喊哥哥,尽可能的乖巧,说着好听的话。
在他们吃完最后一顿火锅的夜晚。
第二天,沈棠依睁开眼睛再也没有看到靳向晚。
少女懵懂暗恋肆意生长,她再也压抑不住内心。
沈棠依一直觉得是自己赶走了靳向晚,是自己一点点推开了他。
没有人会无底线无原则地对自己好,哪怕是靳向晚,也不可以这样。
靳向晚曾经告诉她的,“我得到的爱很少很少,没有了父母,这里就是我的家,徐珍阿姨和沈叔叔都是我最珍惜的家人,当然,还有你,我很爱你们,也不想辜负叔叔阿姨。”
“我不想让你们对我失望,我会做到最好。”
这就是靳向晚学生时期长年挂在年级成绩榜首的原因。
他那样乖,那样懂事。
回不去了,一切都回不去了。
沈棠依坐在路灯下发呆了许久,也不知道是几点了,只觉得夜色逐渐沉浸。
四周安静漆黑一片,头顶路灯光亮处有小飞虫振动着翅膀。
沈棠依撑着脑袋,怎么想也想不出靳向晚可以原谅自己的可能,也想不出他会喜欢上自己的可能。
现在的靳向晚,或许更多的是报复吧。
她自顾自地想着,却觉头顶落下阴影,遮盖了地面。
“好玩吗?”是靳向晚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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