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阑舟是楚家人,是世家没错,但楚家毕竟世代习武长居关外,不懂留守在中原的世家做派很正常。
可生活在世家的宴君安知道,甚至他明白洛风言这小子也绝对清楚得很。
宴君安知道,却不敢挑破这一层,若是自己解释清楚反而成全了他们怎么办。
所以他才会在看到楚阑舟拿着玉牌时那样失态,在楚阑舟面前暴露了马脚。
虽然此时之后楚阑舟行事有所缓和,在自己身边留了好一阵,可这一阵也没有过去多久。
不过几日,就这样厌倦了吗?
宴君安又气又委屈,捂着眼睛的手是真的不敢放开了。
少时救下的凡间少年长大后来到修真界以身相许报恩,流传出去还真是一段佳话。
若是楚阑舟真的和洛风言在一起,他能如何?不如干脆吊死在他们二人床前。
感觉到了一阵湿热从捂着眼睛的手上传来,宴君安悲哀地想,自己当真是被气过了头。
不过很快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来。
湿热的感觉不是从手心传来的,而是手背。
好像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正在轻轻舔抵他的手背。
不是猫咪带着倒刺的舌头,而是湿热的,属于人类的嘴唇。
宴君安狐疑地抬起眼,看见了正专心致志舔抵自己伤口的楚阑舟。
楚阑舟吐着一截猩红舌尖,正在专心致志地舔着他手背上的血。而且她此时并非全然是人形,头上还顶着两个毛茸茸的短圆耳朵,伴随着动作一甩一甩,背后还有什么东西甩来甩去,好像是一条尾巴。
饶是宴君安看到眼前的场景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他怀疑自己真的是疯透了。
居然这种幻想都敢做。
若是楚阑舟看到自己的幻觉估计会嫌弃离开吧,宴君安双目放空有些唾弃自己,又舍不得抽开手臂。
哪怕是幻觉,可这是楚阑舟,他也是不忍心推开的。
楚阑舟察觉到身前的视线,晃了晃脑袋,清醒过来。
她低下头,看着宴君安被舔得乱七八糟的伤口,尴尬起来。
知道是一回事,实践是另外一回事,她也是头一回尝试从猫猫变人,看到面前的伤口,一时半会儿野性没有压过理性,本能地做出了判断。
自己是要干什么来着?
哦,是为了替宴君安处理伤口。
有伤口啊,那舔一舔就好了。
在这样诡异的思维逻辑之下,楚阑舟便胸有成竹,慢条斯理地舔了起来,甚至一边舔还在一边思考着要不要爬出院落给宴君安摘一点能敷在伤口的草来。
等被注视着的时候,楚阑舟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舔了宴君安那么久。
宴君安毕竟是仙君,血液对于魔物而言是大补之物,楚阑舟虽然是魔尊但也属于魔物一类,亦不能免俗。
楚阑舟没停也有一部分原因是魔族本能作祟,一时半会儿觉得血好吃才没有反应过来,她看着早已被舔得泛起粉红色的伤口,尴尬替自己挽尊:“我,我替你洗洗,等,等,会,会儿用点药。”
这借口给的就连楚阑舟本人都不是很相信。她小心翼翼睁开一只眼睛打量宴君安,果然在他的脸上看到了茫然之色。
宴君安此时的样子委实不太好看。他双眸失神,嘴唇被咬得死紧,就连耳根都红透了。好像刚刚被楚阑舟狠狠蹂躏过似的。
楚阑舟心想完蛋,宴君安就连表情管理都忘了,该不会以为自己想吃掉他吧。
她张了张口还要进一步解释,却看到宴君安以一种十分恍惚的表情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耳朵,又沿着脊椎往下滑,掐了掐她的尾巴根。
楚阑舟:!!!
楚阑舟变成动物形态的时候只是一只幼猫,幼猫被掐尾巴根还没什么,毕竟没有成年,除了不适的怪异感之外其他的感觉是压根没有的。
可现在她化形了。
楚阑舟本人不仅成年了,还是个成年了不知道多久的老魔尊。
尾巴连接着尾椎骨,那里是非常危险的地方,宴君安并没有很用力,却让楚阑舟浑身一颤,只觉得腰肢都连在一起发软。
怎可会如此呢?
楚阑舟被宴君安反客为主的时候还沉浸在刚刚奇妙的感受之中。
又酸又软,还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楚阑舟自己用了自己这具躯壳那么多年,还不知道自己浑身上下有那么敏/感的地方。
可还不等楚阑舟反应过来,宴君安就又垂下了头,唇舌与她纠缠在一起,几乎摄取了她的所有感官。
他像是还怕她说自己放荡,堵死了自己的唇舌,红梅冷香半遮半掩,反倒更能勾出人心底的情丝。
楚阑舟忍不住想起了当初在小秘境之时穆纤鸿给自己下的情药。那药不知是用了什么材料,性极烈,只是溢散出来的味道便可让人意/乱/情/迷,可楚阑舟却并未受到影响。
今天却不同,不过是嗅闻了那一点红梅冷香,楚阑舟却感觉到了一股陌生的情潮涌来,像是一把烈火,要将楚阑舟的灵魂也跟着一起焚烧起来。
楚阑舟想问宴君安,你身上是不是也带了同穆纤鸿一般的药剂。
不然为何会让我动情?
可她问不出口。
宴君安死死勒着她,让她一丝一毫旁的声音都发不出来。
衣领不知何时被蹭开,宴君安锁骨上艳红的朱砂痣裸露在空气之中,犹如雪映红梅。
楚阑舟凝视着那枚朱砂痣,还有宴君安微微喘息拧眉的表情。
楚阑舟想。
真漂亮啊。
有关于药人的传言不合时宜在脑海中浮现,恶劣的占有欲得到满足,楚阑舟低吸一口气,忍不住咬了上去。
宴君安倒吸一口冷气,动作越发激烈。
楚阑舟享受着宴君安对自己的服务,不自觉将自己的尾巴绕在他的腿上,缓缓摩挲着。
……
急促的叩门声从门口传来,紧接着门口传来了玉迎蹊焦急的声音。
“掌门,公孙师叔来访。”
公孙宏邈来干什么?
这句话犹如兜头冷水泼下,楚阑舟登时什么旖旎的心思都没了,目光复又变得清明起来,她提醒宴君安:“有人来了。”
宴君安却仿若未觉,依旧揽着楚阑舟。
他们两个人一个是剑尊,一个是魔尊,都是修真界顶尖的实力,楚阑舟能听见的,宴君安不可能听不见。
楚阑舟眼看宴君安还装作若无其事地想要伸手扯她的衣带,目光一凛,抓着他的手就拎了出来。
楚阑舟的手犹如铁钳,宴君安深吸一口气却还不愿放弃,他将楚阑舟又揽了揽,而后将头埋在楚阑舟的颈间,蹭了蹭,小声唤:“阑舟。”
他很少会这样撒娇。
宴君安的嗓音低沉,因为被欲望沾染还有些慵懒沙哑,配合着他这张勾魂夺魄的脸,还有微带委屈埋怨的表情,很难让人拒绝。
可楚阑舟又岂是寻常人?楚阑舟公私分明,十分严肃地拒绝了宴君安的求欢。
宴君安眼睁睁看着楚阑舟拢好衣衫,又催促他赶紧整理好易容,目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
公孙宏邈等了许久才看到楚阑舟匆匆出来。
不过楚阑舟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男子,公孙宏邈知道,这便是传得沸沸扬扬的楚阑舟的房中人——剑阁剑尊宴君安了。
他早就听闻此人是命运之子,命格极贵,不过未尝有机会一见。
他虽然早已脱离巫家和公孙家族,却依旧有广大术士惯有的毛病,喜爱接近命格显贵之人。
公孙宏邈轻咳一声,操纵轮椅走到了二人面前:“鄙人公孙宏邈,久闻剑尊盛名。”
宴君安像是极不耐烦,嗯了一声后就转过脸去。
公孙宏邈的笑容僵硬在脸上。
他并没有错过此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杀意。
杀气?
天道宠儿为何会对他产生杀意?
公孙宏邈百思不得其解。
第102章
“你找我有何事?”
楚阑舟没给公孙宏邈再去找宴君安攀谈的机会, 微微上前一步,直接挡住了他望向他的视线。
宴君安十分自觉,走出了房门外。
眼看着房门被缓缓合上, 公孙宏邈望向楚阑舟, 虚虚行了一个拱手礼:“掌门, 在下腿脚不便。”
楚阑舟也不是在乎那些虚礼的人, 她随意摆了摆手,让玉迎蹊将公孙宏邈扶到了座位上。
玉迎蹊不愧是先掌门的首徒,办事周全, 不仅早早替二人斟好了茶, 还让公孙宏邈的位置微微倾斜,方便他们交流,而后才跟着掩上房门离开了。
楚阑舟看着公孙宏邈的表情,轻笑一声丢了一张隔音符箓贴在了房门上。
屏退众人,公孙宏邈终于开了口:“小世子, 在下前些日子观星, 有了些新的发现。”
眼下没有外人,他没有叫他掌门,这是以楚家的家臣自居了。
楚阑舟是楚苑的妹妹, 楚苑才是长子, 也原是他才能算作楚家的世子,不过楚苑已经死了,她被称呼为世子也无可厚非。
楚阑舟笑了笑, 未纠正他想与自己拉近距离的称呼,而是轻轻抿了抿手里的茶:“愿闻其详。”
“眼下北斗星盛, 天枢明亮,乃贵人之兆, 意为百姓和乐,天下无灾祸。”
楚阑舟听着公孙宏邈的描述,想了想,询问:“天下太平,那岂不是很好。”
“这……世子也听说过当年巫家的预言,世子应的星象不好。”公孙宏邈压低声音,小声道,
“自古万物更替,此消彼长,阴盛则阳衰,世子,天枢星盛对世子不利啊。”
楚阑舟抿唇一笑:“牺牲我为天下人,有何不妥?”
以她魔尊的身份还有嗜杀的威名说这些未免有些讽刺了,但楚阑舟偏偏就做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可反驳。
公孙宏邈也不知信没信,但他面上还是做出了一副感动的做派,道:“在下当然清楚世子高义,不过此事并不是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天相并非不能改变,世子只需要做一点点小事,便可以解决眼前的困难。”
“你想重开乱世?”楚阑舟面色微惊,连连摆手拒绝,“关外魔气是我楚家人费尽心血才得以封印的东西,岂能毁在我的手上。”
“并非要引魔气入关。”公孙宏邈望向楚阑舟,认真道,“魔气入关太大,牵扯太深,不过星象都有对应之人,眼下七星都以天枢星为首,不如直接杀掉那天枢,天枢堕落,七星无主,不会形成气候。”
楚阑舟皱了皱眉,动作微顿。
她哪里会听不出公孙宏邈的话外之音。
七星之首,天枢星的对应之人。
宴君安。
他想杀掉宴君安。
……
眼看楚阑舟还在迟疑,公孙宏邈干脆直截了当地跪了下来。
他没有装病,他的确有一条腿没了知觉,无法支撑身体,那条瘸掉的腿带动旁边那条好腿一起惯在地上,无力与地板碰撞,怦得一声撞出一道脆响。
他却像是察觉不到痛一般,仍旧执拗望向楚阑舟,大声道:“世子,楚家当年的仇你我都不曾忘记,杀掉宴君安,以他的头颅为祭,方可告慰楚家在天之灵!”
楚阑舟眯了眯眼睛。
公孙宏邈像是看出她的顾虑,连忙道:“在下知晓世子留他在身边也是这个原因,只是乾明派明面上还是修真界正统宗门,世子不便动手,此事并不需要世子烦忧。”
“毕竟这世间知道楚阑舟便是乾明派掌门的人很少,我们可以假借楚阑舟袭击宗门的名义除掉他。”
楚阑舟皱了皱眉:“可他是剑尊,我没有把握直接杀掉他,如果失败一次,他以后定会起疑。”
公孙宏邈摇了摇头,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直接杀他当然不好杀,不过汴州是您的属地,除了您,谁也不能离开或者进入汴州,如果您准许,在下会找理由将他引到汴州去。”
……
宴君安等在房门外,默念了几遍清心咒微微平复了自己的呼吸,刚刚走得匆忙,哪怕是他也还需要缓和一二。身上的变化自不必说,主要还是那香味。
虽照理来说只有他心悦之人才能闻见,但他又没有问过旁的药人这等私密事,也不知这传闻是真是假,所以警惕了些。
那香味被阑舟闻见了算是他们二人的闺房之乐,被旁人闻见算什么?
宴君安斜睨了玉迎蹊一眼,虽然理智上知道阑舟同她清清白白,不过是因为她好用楚阑舟才会留她在身边。但事情要防患于未然,万一楚阑舟哪天忽然动了心思,想尝试尝试别的口味,玉迎蹊就是个很有竞争力的对手。
毕竟楚阑舟以前就喜欢看他打扮成女孩的样子,一切都有轨迹可循。
宴君安心平气和想,盯着玉迎蹊的目光越发阴寒。
玉迎蹊原本也同宴君安一般守在门外,想等掌门和师叔商量完要事之后再送师叔出门,她当年侍奉在前掌门身边的时候也是这个流程这个流程,所以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可她老觉得有人在盯着自己。
这感觉实在是太奇怪了。
明明这周围除了她和宴仙君就没有旁人啊?
玉迎蹊不信邪,小心翼翼拿余光偷瞟宴君安,可宴仙君就站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典则俊雅,如仙人一般,怎么可能会施舍点目光给自己。
89/158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