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伯父染病离世,大房就剩下魏远洲和伯母母子相依为命,二房人丁兴盛,就愈发衬得大房人丁稀少。
而她上辈子七年未有孕,甚至还任性妄为,因为一个误会吃了那两回的避孕汤药……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谢氏一副软绵绵的态度,其教出来的媳妇亦是如此,夏氏的一腔不满悉数打在棉花上,没达到自己的目的,接下来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草草用了两口就放下了碗筷。
吃饺子有吃出钱币的,也都只敢暗戳戳的高兴,不敢大声喧哗,唯恐将战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第63章 搂她
回去的路上, 李清歌落在后头,心不在焉地看着前方的父子俩,忽地问:“母亲要给老五家重新换住处, 这件事你知道吗?”
“知道。”魏临绰抱着孩子, 漫不经心回了句。
此言一出,李清歌再也忍不住,声量也不自觉抬高:“你知道怎么不跟我说说?”
“跟你说干什么?”魏临绰挑了下眉,不以为意。
这句话直接点燃了李清歌憋了一整个宴席的火,怒气冲冲道:“我们是夫妻,这么大的事你不该跟我说吗?你怎么总是这样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老五家都得多少好处了?你可是长子,怎么能处处都低人一等?这不是平白惹人笑话吗?别的比不过也就罢了,可现在连住处都要比你好上一大截,你就没有点儿危机感吗?”
被自己妻子这么一数落,魏临绰也没了心情逗儿子玩,将儿子交给乳母抱着, 他则背着手继续朝前走去。
小道两旁高大的树木叶子都掉的差不多了,正如他空荡荡的心,萧索又烦闷, 可妻子还在耳边一直不停地说。
他只能耐着性子回:“你别一惊一乍的行吗?母亲说的也不无道理, 老五家人口多, 五弟妹又有身孕了,这么看原先的住处相比较起来是小了些,在府内另寻住处也没什么……”
“没什么?什么没什么?你没仔细听母亲说的那话?她早就跟大伯母提过了, 那归心堂她原本就打算给老五家单独住, 压根就没咱的份。”
“那你想怎么着?又要给我掰扯母亲偏心了?”
李清歌内心咯噔一下, 忙打断他:“我可没说母亲偏心……”
“你不就这个意思吗?”
“谁说我是这个意思?那可是归心堂啊!”
说实话,今日她实在有些震惊, 婆母居然敢拿归心堂来试探大伯母的底线,大伯父还在世时,婆母往日都是不敢在大伯母面前拿腔拿调的,更别提敢当众讨要大房的东西。
还是有关魏远洲的东西。
哪怕最后没要成,这交锋就够紧张刺激的了。
“而且我就是觉得怎么就不能一碗水端平呢?明明都是儿子,老五家有的,我们怎么就不能有?仕途上的、家里的,无论内外,就没一次好机会落在你头上。”
李清歌愤愤为自己丈夫打抱不平,可他却仍然不觉得有问题,淡然道:“老五天分比我高,能力比我强,付出的也比我多,那是他该得的。”
李清歌最看不上他得过且过的消极态度,对于自己的失败和困境放任自流、任其恶化,再这样下去公爹和婆母眼里就没他们了,那等浩哥儿长大后,还能得什么好?
尤其是他越发不在意,就越显得每天围在婆母身边讨好,拼命和其他人打好关系的她就像个笑话,他倒是活得清闲自在,感情全然没把她们母子放在眼里心里。
李清歌越想越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颓废感,闭上眼压了压脾气,“那你怎么就不知道努把力吗?”
“我每天要照顾浩哥儿,抽空还要应付院子里你养的那些莺莺燕燕,累死累活收拾一堆烂摊子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这个家吗?而你呢,哪怕不是为了我,你为了浩哥儿也该混出一个名堂出来吧?”
魏临绰的脸上浮现出几分不耐烦,瞥她几眼,撇嘴道:“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吗?翻来覆去就那么些破事儿,天天就知道跟老五家比比比,心比天高,这也要那也要,什么都想分一杯羹,就不能先管好自己家里吗?”
“行行行,你清高你无所谓,你每天除了□□里那点儿事,你还知道什么啊?”李清歌嘴比脑子快,直接将内心深处积攒已久的怒气摆在他面前。
魏临绰指着她的鼻子骂:“你简直粗俗!”
“嫌我粗俗你别娶我啊。”李清歌不甘示弱,也跟着吼。
火气上来了,两口子声量一个比一个大。
“哇呜呜呜——”
一阵孩童哭声及时打断他们的争吵。
跟在后面的乳母不知所措地哄着小少爷,手忙脚乱
李清歌先是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迅速提着裙子跑过去将儿子搂进怀里,纤细柔荑一下又一下轻柔地拍着他的背,嘴里还不停地温声哄着:“别哭了,娘在这儿。”
听到儿子的哭声,魏临绰激动的情绪舒缓了一些,但是转头看见李清歌那怨怼的目光,皱起的眉头更紧了,一甩袖子就走:“懒得跟你说,自己回去反省去。”
等到他走远了,李清歌还能听到他的念叨:“有本事你也多生几个儿子,让你娘家也多帮衬帮衬你,明明自己也比不过五弟妹,倒先埋汰起我来了?”
“一天到晚跟个母老虎似的,除了耍嘴皮子功夫你还会什么?蓉儿都比你要听话柔情。”
说到最后一句,他还特意扭头往后瞥了一眼,那万分嫌弃的神情深深刺痛了李清歌的心。
“你居然拿一个贱婢跟我比?魏临绰!”身边人最懂如何伤你的心,枕边人更甚,她从未想过在自己丈夫心里,她还比不过一个低贱的婢女。
“怎么比不得?你不是就喜欢比吗?就准许你拿我到处做对比,不允许我说两句?”魏临绰本打算还要说,但当对上自己儿子哭泣的脸,顿了一下,摆摆手直接走了。
徒留李清歌站在原地,出口的嗓音有些哽咽,“走了好走了好,以后就别进我屋。”
说着说着,她的眼尾不自觉滑落两滴热泪,嘴上却仍然不告饶,硬得很。
李清歌怀里的浩哥儿兴许是感受到母亲的悲伤,伸出一只手来替她擦着眼泪,“娘亲不哭,不哭。”
“娘亲没哭。”还好,她有个懂事的儿子。
李清歌勉强笑了笑,缓过神后往四周看了看,见除了自己院里的两个丫鬟就没旁人了,暗自松了口气,幸好这丑态没被人看了听了去,不然那些探究讽刺的眼神和议论,会比魏临绰拿嘴刀子扎她还要痛苦。
*
宋卿时怀里揣着汤婆子,与王舒冉并肩走在魏远洲和魏临邵身后,因是有一段需要同路,自然同行。
前面魏远洲和魏临邵谈论着朝堂上的公事,她们则自觉落后一段距离,有一搭没一搭小声聊着家常,仿佛都将刚才家宴上发生的事抛到了脑后。
当了母亲的女子和无子的新妇总归不一样,日常琐事聊着聊着就会聊到孩子身上去,宋卿时也都笑着应和,时不时搭腔两句,适当表达疑惑,让王舒冉能够接下去。
和五嫂一家分开后,魏远洲特意慢了步调,停下来等她。
“手脚可还冷?”魏远洲柔声问。
宋卿时闻言,紧了紧怀里的汤婆子,摇了摇头:“不冷了。”
说着朝魏远洲那边瞥了好几眼,见他藏在发间的耳朵红扑扑的,扯了扯他的袖子问:“你呢?耳朵都红了。”
“有吗?”魏远洲倒是没什么感觉。
见她呆呆点头,他默了一会儿,转而朝着身后的张武招招手,示意他把大氅给他披上。
魏远洲生的高,一披上大氅气势愈发逼人,在俊朗的面容衬托下,静穆中也添了矜贵。
“这个月底我会去城外办差,会在别院住几日,你可想跟着我一同前去?”继续往前走了几步,魏远洲忽然说道。
宋卿时一愣,“别院?”
“别院设有天然温泉,我记得你以前去过一次,不是很喜欢吗?”说这话时他盯着她,眼角微微弯了弯,似乎在笑。
他的话让她想起了小时候大概十岁时去过一回,后来成婚后也偶尔去小住过三回,但毕竟每年的年关一堆事叠在一起,每次只能住个四五天。
令她印象最深刻的便是温泉旁边种了两株雪梅,北方的梅花一般是一二月份开花,可或许是因为露天温泉的印象,每每十二月初左右就会提前开花,花期持续一个多月。
红色的花瓣混着皎洁的雪花飘落在水面,给寒冬点缀了几缕别样色彩,素雅芳香的气味,一缕一缕弥漫在空气中,幽幽的,勾得你吸一口还想吸一口。
若是在搭配上些许零嘴和梅花酒,实属人间仙境也不为过。
尤其是泡温泉可以温经通络,祛寒舒筋,畅达气血,适当控制时间,对于改善她的体寒颇为有益,只不过……
“可是你不是去办差吗?带上我合适吗?”宋卿时还是有些顾虑。
走出游廊,忽然刮过一阵刺骨的寒风,魏远洲抬步走到风口,扯过身边人儿的胳膊,敞开大氅将其护进去,一个脑袋的身高差距让一丝一毫的风都吹不进来。
一路走过来,宋卿时一张纤白的小脸被风吹得泛红,像染了胭脂艳丽绝美,如鹿般清澈的瞳眸闪烁着水汽,雾蒙蒙的,引得你往里头探寻。
魏远洲盯着她看了几眼,微抿的薄唇轻张:“说是办差,其实说起来算是解决我个人的私事。”
“嗯?假公济私?”宋卿时脱口而出。
魏远洲单手半搂抱着她的腰,轻轻松松带着她下了几节较高的台阶。
等到置于平地之后,遂倾身捏了捏她小巧的秀鼻,唇边的笑容渐盛:“这个词你若这么用,便算是吧。”
“因为不是什么重要的行程,所以带着你也无妨,就算被人发现了,也不至于参我一本,更何况过了这个月,我们不就要忙起来了?可能到时候要再出来玩,就难了。”
“再说,陪着我不好吗?”
年关各地使臣进京,他要忙着处理份内一大堆事,而她则要开始跟在婆母身边,接待上门走访的各路亲戚朋友,确实没什么空闲时间。
宋卿时只犹豫了片刻,偏头对他道:“那你去跟母亲说?”
“好。”
第64章 别院
昨夜悄无声息落下一场雪, 绵绵的白雪装饰着魏府内外,万物显得落寞而萧条。
远远望去,那屋檐上积累的厚雪如同云朵般的绸缎, 闪烁着丝滑的光芒。
宋卿时从梧桐院出来, 抬手挡了一下从屋顶折射进眼睛的光线,今日照常跟着婆母学习掌家知识,不过鉴于她之前的“努力”,在婆母眼里她算是个掌家的可塑之才。
往后天气只会越来越冷,从竹轩堂到梧桐院来回实在辛苦,婆母便改成了每五日一次抽查,让她从今日过后不用特意每天亲自过来,她会派人将要掌握的内容送过来让她自学。
宋卿时继续往前走,边走边拢了拢脖颈处的狐裘领子,扭头问了句:“府医来过了吗?”
她忧心魏远洲肩膀上的伤,特意让府医在今日他休沐之际登门来看看, 明日需得启程去别院,可就没机会了,看过之后她也安心些。
“来过了, 不过姑爷那边并未告知结论。”绿荷纳闷道。
宋卿时嘴里哈出一阵白烟, 闻言皱了皱眉, “去前院。”
说罢,她脚步一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绿荷赶忙跟了上去。
刚刚穿过书房院内的一扇半月形拱门, 余光里映入一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 宋卿时顿了一下,停在原地定睛看去, 仔仔细细看了好几眼,才认出那人是之前见过的卫善。
卫善今日穿了一身墨色的常服,没有了锦衣卫的杀伐气息,倒添了几分寻常人家的沉稳和善,他旁边站着的是段朝,二人正贴耳说着什么,并未瞧见魏远洲的身影。
他怎么会突然上门?难不成鄂温的事还没个结论?
宋卿时禁不住想。
二人的谈话似乎并不愉快,卫善的脸色没多久就垮下来,段朝板着那张万年不变的木头脸,做了个请他离开的动作。
少顷,隐约只听见卫善的大嗓门:“你就让你家大人通融通融不行?”
“不行。”段朝扯了扯嘴角。
宋卿时一愣,不太看得懂眼前的状况,无所不能的锦衣卫卫善能求魏远洲些什么?
在她愣神的这会儿功夫,段朝已经半推半请地将卫善从另一扇门带离了。
等段朝再次出现在视野内,他先是靠近那扇关着的门敲了敲,“人已经送走了。”
距离隔得远,宋卿时听不见魏远洲回了句什么,只看见段朝恭敬地鞠了一躬,随即便转过身,将手交叉放在身前,继续规规矩矩站岗。
天空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雪,大片大片的,飘在宋卿时的眼前让她回过神,理了理衣领,径直朝着段朝走去。
段朝耳力敏锐,当即掀眸向发出动静的方向看去,见到来人抱拳行礼:“见过少夫人。”
“方才送走的是锦衣卫的人?”宋卿时问。
听到她的话,段找先是一愣,随即联想到在云禅寺发生过的那段不可再提起的事,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为何会认识锦衣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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