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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候车室一个角落里，有一个人一直在注视着大家，他就是满小川。
满小川一直在家门口等着，他知道，胡晓燃今天就去省城演出了。调侃走了傻乎乎的王红，他就回到了院子里，一直站在虚掩的大门后，看小院的动向。
先是看到胡晓燃妈妈走了，接下来就是王红，下一个就是胡晓燃，紧接着，就是桃子，打扮一新，庄重出场了。
他满小川就知道，桃子一直在惦记着胡晓燃的这场演出，要打算陪同前行的。好在，晓燃还是拎得清的，他是不会让桃子如愿的，百般羞辱她，让她不战而退。
满小川高兴地直乐呵，桃子，这省城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满小川高兴地直咧着嘴笑。原来，坐山观虎斗，也是这么有趣。桃子，你不是对我凶巴巴吗？你不是把我送你的东西，转手就送给王红吗？胡晓燃你真是好兄弟，好样的，我喜欢你这个杀手锏。
满小川正天马行空，思维极度的兴奋。忽然看见丁至诚从门口跑过来，以百米运动员赛跑的速度冲刺进来，他跑到桃子身边大喊道：“桃子，你给我马上回家，上次去省城，脚崴了。现在脚刚好点，刚能下地走路，你又去省城，怎么，你还想让自己变成残废，一辈子坐轮椅不成？”丁至诚看到桃子无语，拽起她的胳膊，就要扯着往门口走。
桃子刚才被胡晓燃挤兑的，一直心里结着疙瘩。被爸爸这么一吼，又那么使劲一拽，内心里的闸门一下子决堤了，委屈着掉眼泪。
刚开始，吧嗒地，豆大的泪珠一颗颗滑落脸颊。再后来，就悲痛欲绝，蹲下身体，嚎啕大哭，完全忘了这是公众场合，周围的很多旅客都在打量她。
胡晓燃前面还有四五个人，就要到检票口了，他像是犯了天大的错误，看桃子哭得梨花带雨，一再地道歉道：“伯父，这事不怨桃子，是我对不起桃子的，我说话重了点，其实都是为桃子好。桃子的伤脚，上一次崴了，又化脓，又溃疡的，害得你到处乱求医。这才刚治好了，我也是劝桃子不能任着自己的性子，以后有的机会去省城，明年我们就高考了，去大城市上大学就是最好的回报了。”胡晓燃的票被剪完了，他向着站台走去，转过身来，招呼道：“伯父快带着桃子回去吧，我们走了。”
桃子在虚掩的手指缝里，看到胡晓燃决然地走了，她也哭够了。丁至诚拽起桃子，父女俩向门口走去。
火车站下面有一家早点铺，水煎包油辣辣的，锅底那面老板刚用铲子翻过来，金黄色，还不断滋滋响着，很诱人，丁至诚把桃子拉进去了。
“桃子，别再生爸爸气了，爸爸也是为你好，脚伤是一方面，为主的，你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跟他们四个去散心呢？你要想出去玩，等你脚再更好了，爸爸也带你去大城市。陈大河前一段时间，他爸妈都带他去北京了，去了北大和清华，你看啊，陈大河回来后，基本上就不见人影了，已经发奋学习，为理想中的大学在行动了。”丁至诚开始苦口婆心，劝慰桃子了。
“爸，你怎么知道，我一大早就来火车站了，我又没给你说过？”桃子疑问着问道。
“还不是你颜奶奶告诉我的，你前脚走，你颜奶奶后脚就敲我宿舍门去了，在门口大叫，说桃子要去火车站了，要跟随胡晓燃当啦啦队去了。让我赶紧追回来，一个姑娘家的，不能被人说了闲话的。”
“哦，是颜奶奶，我出来的时候，看她睡得挺沉的。并且，我还是踮着脚尖，出来的。我相信，不会被她发现的。”
“我们都要感谢颜奶奶的，不知道，姑娘家都要矜持的。爸爸是对你妈妈下过保证的，我一个人，当你爸，也当你妈，我疼你，尤其是在学习上，你说要哪本辅导材料，爸爸跑遍全城，也要给你买回来，什么事情都尽着你。可是做姑娘的本分不能过了。春节前，还有一段时间，你的数理化，爸爸再找一下李姝老师，让她给你补补，收收心，你也想一个大学目标。寒假结束前，爸爸也带你去心仪的大学，去观光，去先入为主，在心底扎下个根。”
桃子说：“我想妈妈了，我没有陈大河幸福，他是爸妈陪伴着去的，而我呢，只能爸爸一个人陪着去，爸爸，如果妈妈在，该有多好。我也想做个有妈的孩子呀。心里委屈了，不痛快了，可以趴在妈妈怀里大哭……可是爸爸，你终究还是爸爸呀……”桃子说不下去了，候车室里，绵延的伤痛，现在又急流直下了。
而现在，桃子是多么需要妈妈的温暖怀抱。
第39章 深情旅途
方珍珠在刘妈背后放了一床被褥，扶着刘妈的上半身，慢慢脱离了床，刘妈渐渐撑着双手坐起来。
昨晚梦里，有两片祥云飘到了自己床边，今天拂晓，一只喜鹊，叽叽喳喳，一直在窗户边叫个不停。刘妈左眼皮跳得厉害，心里犯起了嘀咕：我这个被人遗忘的人，难道要喜事临门，对，可能是儿子要回来了。
刘妈看见，外甥没有领来儿子，而是带来了两个陌生母女。再仔细打量这母女，发现她们都很面善，心里就明白了几分。
方菲捏着刘妈的全身肌肉，刘妈告知着各自的反应，并消极着说道：“我都躺了这么多年了，早已都混吃等死了，谢谢您们母女的好心，你们生活得好好的，干嘛要让我这个老太婆拖累了。”
“大姐，不要太自卑了，健康是人的第一生存要素，救死扶伤，本来就是我们医务者的责任。相信我女儿，她正在和博士生导师研究这方面的相关课题，你要相信科学，它会创造出来奇迹的，我们肯定会让你站起来，让你看到这个大山外面的世界的。”方珍珠说道。
“我怕给你们添麻烦，我都这把老骨头了，看不看，也无所谓了……”刘妈的一张脸像是被苦涩浸满了。
“不麻烦阿姨，算你是在成全我，成全我的事业野心。再说，您是我恩师的妈妈，他不在了，我有责任替他照顾好你，你就把我当做女儿好了。”方菲一脸真诚。
“我说，我昨晚梦见了两片祥云，飞到了我的床边，今早上的喜鹊一直在叫，敢情你们娘俩，就是我的救命恩人。”刘妈有点被感动了，眼前的这一对母女，虽然是陌生人，但言语间的真挚，让她感受到，并且，被深深感染了。刘妈终于答应道：“好的，我想开了，你们就是命里来救我的人，我打算跟着你们过去。只是，我们这地方，这么远的路，我这羸弱身躯，怎么过得去呢？”
“是的，看来这是眼下的难题，我们健康人，跋涉这么久，都很费劲。你是肯定不行的，那怎么办才好呢？”方珍珠陷入了沉思。
“妈，我有一个好办法，不知道行得通吗？眼下这也只能是唯一的办法了，既然陆地走不通，我们可以改行空运。”方菲灵机一动，说道。
“这倒是个好法子，只是我们怎么能调得动空运？你这不是没说吗？”方珍珠一脸无奈。
“我有一个路子，你可以给刘素云阿姨打电话，她前夫是机长，虽然离婚了，但是求他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想，他应该会答应的。”方菲献计道。
“目前，也只有这条路可行了，行不行，咱们先尽力争取一下吧，我去打电话，可是这里，哪里才有电话呢？”方珍珠问刘妈。
“村里只有一部电话，就是村委。得要再翻过一个山头，过去让外甥带你们过去。哎，外甥呢，你从一进门就出去了，在忙活啥呢。”刘妈朝外张望着说道。
傅一光知道了人家大城市来的人，要带亲姨去治病，就去东边山头菜园拔菜去了。等他背着一竹篓青菜回来，路过张屠夫摊子前，看他正在路口的桌子上剁肉，走上前说道：“来点猪肉，再扯一点猪头肉和猪耳朵。”
张屠夫麻利地剁肉，好奇着打量他，问道：“怎么？大作家？今天你终于回来了？看来今天，一定是还带来了远方亲戚了？”
傅一光付钱拿肉，回应道：“是的，人家大城市来的。”
傅一光回来后，就去厨房忙活了，他说道：“我们山里人家，能招待的，就是一顿山味饭菜，你们也尝尝，长在高山上的青菜，味道是很鲜美的。”
方珍珠说道：“先不忙活做饭，你带我们去村委，我们要打一个紧急电话。”
“还要翻过一个山头，你们已经好久没吃饭了，身体能吃得消吗？”傅一光说道。
“先尽重要的事情来做，走吧，我们现在就去。”方珍珠说道。
“妈，你还是别去了，你也是五十岁的人了，让女儿去吧。”方菲说道。
方珍珠递给方菲刘素云的名片，说道：“一定要打动你刘阿姨，这个使命就交给你了。”
“这个是肯定的。”方菲接过名片，就跟傅一光走了。
两个人又爬了一个悬崖梯，顺着羊肠小道，又攀登到山顶的岩石上，那里群聚着几十户人家。有很多人，都端着碗，坐在家门口的石头上吃饭，见到方菲走过来了，一个个放下碗，好奇着说道：“天女下凡了啊！”
方菲看着这一张张淳朴笑脸，善意地点点头，急匆匆地追赶着傅一光的脚步，往前赶。
两人终于在一个石头垒起的院落前停下了，傅一光说道：“到了，这就是村委。”
村支书抽着一锅旱烟袋，忙走上前来迎接，一张清癯瘦弱的脸上，太阳穴处的青筋暴凸着，他握住傅一光的双手直摇晃，感叹着说道：“大作家又回故乡体验生活来了，上次你写的那个扶贫长篇小说，咱们这省里市里的领导都引起重视了，扶贫款都已发到各家各户了，你以后还要多回家，老婆孩子不愿意来，你自己来，多写写咱们老乡的生活现状。都说这笔杆子里面见实惠，我算是亲眼看到了。你是咱村里考出去的唯一的大学生，是状元，一定要为咱老百姓多代言。”
“老叔，这是肯定的，我手里有一个长篇小说，已经快完工了，写的是咱山区的支教。相信我吧，一定会给咱们的教育注入新鲜血液。今天，我来还有更重要的问题，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大城市来的医学博士，要带我姨去治病，我带她打一个很重要的电话。”傅一光说道。
“欢迎医学博士呀，真为他老姨高兴，终于有救了。咱们这山区落后，医学跟不上，村里一直派赤脚医生给她用山上的草药诊治。这都治了半辈子了，我还让邻村的赤脚针灸大仙，针灸了五六年，都没见效。看来，他老姨会让你这医学博士彻底治好了，你就是我们村的大救星。”村支书赶紧领着她们来到桌前，掀开盖在电话上的毛巾，把话筒递给方菲。
方菲拨通了电话，对方无人接听，再打还是这样，她焦急着说道：“这刘阿姨肯定是出诊了，没在办公室里，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再等一会吧，来一趟不容易，只是不能等太晚了，我们还要翻山回去的，天黑了，就看不见路了。”傅一光也是很焦急。
三个人如坐针毡，焦急地盯着那部电话。过了好久，像是等了一个世纪般漫长，电话终于响了。
方菲拿起话筒，听到对方说道：“喂，您好！我这里是急诊室，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助的吗？”
方菲尽量稳住自己，她放慢语速，吐字清晰着说道：“您好，请问您是刘素云医生吗？我是方珍珠的女儿方菲，前一段时间，您来我们医院专家会诊，我和妈妈陪您吃过饭的。”
“当然记得了，分别时候，我还给你妈自夸你呢，这么年轻，又这么博学，一直在钻研业务，以后肯定会前途无量的。”刘素云在电话那端，还是止不住地赞美。
“刘阿姨您好，眼下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相求，我有一个病人，因为路途遥远，需要航空才能把她带走。不知道，刘阿姨，能否请求你的机长叔叔前来帮忙？”方菲试探着说出了心里的话。
“我俩已经离婚六年了，分别时候，他说过，有什么事情，打一个电话就行。我一定会第一时间就出来的。只是，我从没联系过他。”方菲听到听筒里沉默了很久，又传过来声音了，“好吧，源于我俩有缘，我特别看好你，也很想帮你的。不知道他们，肯定是有极其严格规定的，不会轻易发配私用飞机的。这一次救人，纯属意外，我就求求他。”
三个人还是如坐针毡，方菲眼看着太阳就要西斜了，成不成，就在此一举了。方菲说道：“这也挺难为刘阿姨的，毕竟两人分开已经五六年了。念着两人在一起生活了二十年的情谊，我感觉机长肯定会帮我们的。”
电话终于还是响了，刘素云说道：“他答应了，只是要请示领导，可能是特别救助救护，上级可以批准使用。但是那种微型的，只允许乘坐两三个人。还有，你要告诉我详细地址，他们要进行卫星定位，以便确定落在哪一个山头上。”
“好的，太感谢刘阿姨了，今生今世，我和妈妈都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也替刘妈感谢你。”方菲在电话里，一再得千恩万谢。
“阿姨相信你的实力，病人一定会好起来的，我先去忙了。”刘素云挂断了电话。
方珍珠给刘妈梳着头发，刘妈的病弱身躯羸弱萎缩，全身的好营养，都供到了头发上。她发丝粗硬，乌黑亮泽，只因常年无人打理，一直缠绕在后背上。梳子只划拉几下，就直顺着披下来。
刘妈长期卧床，她身上的腐朽味，方珍珠再也忍受不了，她说道：“大姐啊，趁他们都出去了，我要好好地给你洗个澡，换上点干净衣服，我们要快点。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做完。”方珍珠在床底下找到了一只大木盆，先把她的脏衣服全部洗了，晾在外面竹竿撑起的铁丝上。又问刘妈道：“这水怎么烧呢？”
“外面屋子里有一个大铁锅，我们煮饭烧水都用它。”刘妈说道。
方珍珠给刘妈彻底洗干净了，从自己包里拿出了雪花膏，给她满脸颊抹匀了，空气里就散发着一股植物的清淡芳香。等刘妈的头发干透了，方珍珠给她编了个大辫子，直盘到头顶上。
机长的飞机来了，附近好几个山头的村民都来了，飞机就停在张屠户杀猪的路口，村支书带领人把刘妈抬进了机舱里。刘妈含泪说道：“乡亲们，等我的病好了，我还会来看大家的。”
傅一光哭泣着说道：“感谢你们了，我姨遇到你们这些好人，就是她的福气。”他扑通一下子就跪倒了，村支书也是老泪纵横，扑通跪倒，所有的村民都跪倒了。飞机在一片仰望里，在满声的如歌如泣里，慢慢升空，掠过大树，向着白云深处远去了。
而电话那头的刘素云放下电话，心里就敲起了大鼓，她当时按下了录音键。此时，正一遍遍回放。她发现两人的声音几乎一模一样。从上次见到她之后，她回来翻看了自己所有年轻时的照片，就泪目了。
第40章 为你喝彩
胡晓燃到了省电视台，才发现，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乡巴佬进城了。他们排练了许多次，练习走位，每一个动作和歌曲，都已匹配到位。胡晓燃觉得自己即使闭着眼睛，也能准确无误地表达每一个动作。
可当真正进了演播大厅，站在舞台上，音响和灯光，都已喧嚣和旋转。他看到台下一群陌生的观众，双腿还是禁不住打起了摆子。
胡晓燃刚开始还是拘谨的，没有完全放开，编导在舞台一侧，很快发现了胡晓燃的弊端，作为参赛选手，这可是致命的开始。心理素质好的，会很快调整过来，就怕心理素质差，会直到结束，都还在那里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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