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对秘密的好奇,他更害怕她不经意间透出的疏离,也害怕她会消无声息地离开。
在法度森严,出门都要验传的大秦出关可能不易,但是离开家甚至出咸阳还是很不难的,更何况心悦她的不止有他。
小风跟他说过,瑾瑜有一个小的包袱,里边装的除了验传、金饼、圜钱,还有太子给她的玄鸟玉佩。这个包袱在家时她就放在书架的匣子里,若是出门她就放到佩囊里随身携带。
结合这种种信息,他不得怀疑她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打算。
在这种情形下,他更不能仓促地和她做那事。他不想要一时的欢愉,他想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
因此他克制地对她说要等成婚之后,他们两个以后还有很多的岁月,这件事晚一点也没关系。若是她想要,他可以用别的办法。
为了不让她胡思乱想,在看到她面红耳赤地轻点头后,他便放下榻上的围帐。
只记得上午的雨下开始下的还挺小,粉红的桃花俏生生地开在枝头,因为朦胧细雨沾上一些雨滴,那桃花的花瓣沾上了雨水,变的水盈盈的,花蕊也被雨水浸湿,空气中都多些桃花的香气。
后来雨越下越大,桃花也在枝头颤抖,最终没能抵得过暴雨的冲击,桃花的花瓣颤颤巍巍地落了一地。
到了正午之后,雨终于停了,太阳也出来了,二人重新换了一套干爽的衣服,一起上了马车出发。
他本以为此事已经翻篇,因为她在他耳边又说了好多次她爱他,甚至在某个时刻叫了他夫君,他以为他做的已经足够,她不会再胡思乱想了。
未曾想,在马车上那么一小会儿,缓过劲儿的她就开始朝他捅刀子。问他会不会不要她,她若是疯子,若是妖怪他会不会害怕。
他当时真是气急了,恨他费尽心机,步步为营,还是没能这个坎绕过去,她还是问出了让他心惊的问题。
除了无可奈何,他也心疼极了,她原来还在害怕。
第83章 宰他一顿
好在他今日赌对了, 她对他还是留恋的,还是舍不得的,她还是爱他的。
他也发现, 自己是那么害怕她离开,她说她没想过去找太子,那么她准备的那个小包袱是准备去哪里?
去徐家沟么?应该不会,那她会被轻易的找到。
隐居山林?看她对在山林建房子这么喜爱, 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不过这终究是他的猜测,等有合适的时机再问她罢, 今日已经把她逼得太紧。如那沙子一般, 若在手中握的太紧,反而会从手中溢出来。
“疾,我们是不是可以将屋舍盖在山顶, 再铺一条小路从山脚下到山顶的小路,到时候可以拾阶而上欣赏着风景。除了小院,我们还可以再建一个小亭子, 届时居高望远, 那一切美景可尽收眼底。”
到了山脚下, 徐瑾瑜对樗里疾兴致勃勃地说道。
樗里疾听到她的话, 被拉回了思绪,伸手牵着她的手,揉了揉她的头顶,笑道:“你想怎么建就怎么建,都听你的。”
徐瑾瑜被他温暖的手牵着, 感觉暖融融地, 抬头看着山顶,对他说着自己的设想:
“建一个观景亭, 在春日我们可闲谈喝茶、下棋玩乐;到了夏日山上定是凉风阵阵,我们可以来消暑解夏;秋日就更不用说了,山上的树色彩缤纷,有黄有绿有红有紫煞是好看;若是到了冬日,我们也可赏山间雪景,看着白雪皑皑,围炉煮茶。”
樗里疾听着她的描述,想象着与她一起度过春夏秋冬的画面,不由得嘴角微扬。
闲敲棋子、山上消暑、秋日登高、围炉煮茶,这些本是稀松平常的事情,但是一想与她一起做这些事情,他却觉得应该十分有趣,令他很是期待。
“你还喜欢哪里的风景?若是山间的院子住腻了,我们可以在你喜欢的地方在盖个屋舍。”他轻轻地捏了捏她的手问道。
徐瑾瑜低头,脚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土块,略带惆怅地说:“在水畔吧,在有水的地方。”
樗里疾听罢心头一跳,但面上毫无波澜,温声答道:“好,到时候我带你走一走,到时候你选建在何处。”
“好,若是将来有时间,我还想去看看河。”她说。
樗里疾沉吟片刻,“若是你想去,即便山高路远我也陪你。”
虽然不道她为何喜欢水畔,还想要去秦国边境看河,但是他还是应了下来。他不怕她提各种要求,反而怕她一无所求。她能对自己说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就挺好。
想到过两日就要启程,他有些担忧:“你若是觉得去寻草药太过辛苦其实可以不去的,不必跟着我们风餐露宿,大秦有那么多的医士。”
她听到侧身看着他,笑着说:“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什么的,至少证明自己来过。”
“瑾瑜不觉得辛苦么?君上说了,此事不是急务。”他劝道。
她突然想起来这件事还没问,于是晃着他的胳膊问:“你还未跟我说,为何君上说若是我觉得不方便,可以以后再做谋划不急着去呢。”
樗里疾抿嘴一笑,拉着她朝前边走了走,离亲卫和郯明他们稍远一些。
“这么神神秘秘的,可是君上有什么秘密安排?”她好奇道。
樗里疾摇摇头,“不是,君上对你没什么安排,他是担心你有别的安排。”
“我没安排啊,春种和建屋舍交个张野来管,你还找了府中的管事帮忙,这些都安排妥当了我没有什么事情了啊。”
樗里疾低头看了眼她的肚子,抬头对她解释道:“君上是看到我脖子上的青紫抓痕,下朝后专门把我叫到书房说的。”
“为何?你这抓痕怎么了?抹点药就好了,再说了,你脖子上有抓痕跟我去寻草药有什么干系?”她是一头雾水。
樗里疾见她实在猜不出来,只能附在她的耳侧对她轻声说了一句话。
徐瑾瑜听罢脸唰的红了,恼羞成怒:“你孟浪!我们才没有那样!你为何不解释?”说罢用攥起拳头捶着他的胸膛。
樗里疾见她急了眼,那小拳头挥舞着,笑道:“这又不是我说的,是君上自己误会了,觉得要有孙儿了,你别打我了。”
说罢他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扯到怀里,“再说了,你那拳头软绵绵的,我不疼不痒的反而累着你不是?”随后他附到她耳边,轻声道:“你若是想活动活动手,可以将力气放到我上午说的那事上。”
徐瑾瑜才被君上误以为她跟樗里疾已经圆房,还觉得觉得她可能不方便出门的事给震惊了一下。这又听到樗里疾提起上午的事,她的脸简直红的要滴血。
今日上午放下榻帐以后,他用那双带着薄茧的手,轻拢慢捻。他说是为了让她听曲,专门找了册子学习,这也是他第一次亲手尝试,技巧还不是很娴熟,让她将就着听。
然而就是他那青涩的技巧,也让她迷离,一曲听罢,她是香汗淋漓,久久不能不能回神。
当她还在曲调的余音中气喘吁吁之时,他在她耳侧魅惑地说,他还在册子上看到另外一首乐谱,适合女子弹奏,问她要不要也学一下。
她当时立马坚定地拒绝了,她才不要学那个!
刚才他竟然又说,若是想活动或动手,可以将力气放到那事上,简直是不知羞耻。
她又羞又恼,伸手在他的胳膊上一拧,压低声音气急败坏地说:“此等孟浪之语,在大庭广众之下你也敢说!你真不要脸!”
拧完之后她当即甩手往回走去,气呼呼地说:“我再也不要理你了!”
樗里疾揉了一下拧的有些痛的胳膊,扬声问:“不上山看了?这就走了?”
徐瑾瑜头也不回,大声道:“不看了!我要回家,把你自己扔到这里喂野狼!”
他笑着摇着头,抬腿立马跟上,把他丢到这里是决定不可能的,再说了这里也没野狼,他还是赶紧跟上去哄哄她吧。
唉,他也很冤好吧。
晃着他胳膊缠着他让为她解惑的是她,他回答完她的问题后,他反而被她骂孟浪。
上午她娇娇软软说想要的是她,他劳心劳累地尽心服侍,结果她享受完了,不帮他也就罢了,现在还翻脸不认人说他不要脸。
唉,能怎么办呢?宠着吧。
在这节骨眼上,他可不敢再给她甩脸子了,在马车上好不容易哄好的,不能让前功尽弃。
“那今晚想吃什么?我让厨房来做。”他追上她之后殷勤地问道。
徐瑾瑜还在气头上,“不要在府中吃,我要狠狠的宰你一把,我们去鹿鸣居,我要将那里有名的菜都点一遍,除了这个,我还要点曲赏舞!”
樗里疾满口答应:“好好好,你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想听曲就听曲,想赏舞就赏舞,你若是想天天住在鹿鸣居,我也不反对。若是府中没钱了我就去君上面前哭穷,让他帮衬帮衬。”
徐瑾瑜扑哧一笑,揶揄道:“哭穷这招你也想得出来?你也好意思。”
“那我就自请上战场,多打几场胜仗,多立些军功,企恶裙伺二儿而无酒一四启付费整理多得些封赏供你花销如何?”他又拉起她的手笑着说道。
徐瑾瑜听他说上战场,又想到了不久前的河西之战。若是没有亲眼见过战争,她听到这番话会笑呵呵地说好,但是她在亲身经历了秦魏之战后她说不出口。
战争太过残酷,尤其是在如今的冷兵器时代,是需要近战搏杀的,纵使他的身边有亲卫,那也不可能护他周全。战场上刀剑无眼,作为秦国的公子,他更是敌军首先要击杀的目标。入了战阵之后就身不由己了,那是真真要出生入死。
想起上次的战役,秦军死伤数万。有的士伍侥幸存活下来,轻伤的被抬到急救营养伤,重伤的被抬到军医营由医士救治。
虽然君上说因有她组建的急救营大大提上了急救的效率,但是仍是有很多士伍命陨战场,死在魏军的剑戈之下。
有的倒是吊着一口气,等到了战役结束急救营去施救,可毕竟医疗水平限制,许多的重伤士伍被抬到军医营后医治无效又被抬了出去。
樗里疾在那战也受伤了,胳膊、肩膀、腿上还有身上都是伤口,连走路都需要郯明来扶,那日为了给他清洗伤口水都换了好几次,看着那一盆盆的血水她心疼极了。
“我不要去鹿鸣居了,我不吃那里的菜,不听那里的曲,也不看那里的舞了,你不上战场好不好?战场上很危险的。”她停下脚步,皱眉对他说道。
樗里疾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对她说:“作为秦国公子,哪能不上战场呢?我这次从河西回来,公子华不又被调过去了要跟魏国接着打?莫说我只是公子,秦君还要亲征呢,就说君上和大父,那都是带军征战多年。”
然后他接着说道:“瑾瑜即便是不想要我得封赏,我也是得上战场的。就像你说的,人活一世总要做些事情证明自己来过。我也不想做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我做一个为大秦开疆拓土、名留青史的公子。所以啊,鹿鸣居你该去还得去,饭得吃,曲得听,舞也得赏,莫要为我省钱,嗯?”
徐瑾瑜听他这番陈述,鼻子一酸,“好,你若是没钱了,我还有君上赏的万金呢。”她闷闷地说。
樗里疾一点她脑门,笑道:“骗你的,我公子府哪有那么穷?还用的花你的赏钱,你便是天天住在鹿鸣居,日日点美姬那也花不完。”
“那便去鹿鸣居,出发之前我要好好潇洒两日,吃个肚圆!”她大手一挥,慷慨激昂地说道。
第84章 他太好哄
徐瑾瑜对于宰樗里疾这件事上确实是说话算话, 从田里回去便直接去了鹿鸣居。
鹿鸣居经常招待贵宾,掌柜是极有眼力见的,看到公子疾一行人进来, 立马笑盈盈的迎了上来,恭敬道:“不知公子要来,有失远迎。”
说着便迎他们到雅室去坐,还招手叫了几个貌美侍女进屋伺候。待徐瑾瑜和公子疾坐定, 老板又笑呵呵地问:“不知公子今日要用些什么?”
樗里疾抚平衣服上的褶皱,语调平缓地说:“将你们店里有名的菜都上两份, 另外再叫几个乐师和舞姬。”这句话, 还是瑾瑜在车上交代他的。
那鹿鸣居的掌柜一听眸光一亮,当即应道:“好的,我马上去安排, 公子稍等片刻。”
掌柜说是片刻,果然就是片刻。徐瑾瑜一盏茶还未喝完,便看到三名乐师和几个大美人进来了, 看这几个美女打扮还是楚人。
今日她也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飘然转旋回雪轻, 嫣然纵送游龙惊”, 什么叫“袅袅腰疑折, 褰褰袖欲飞”,什么叫“梨云飘雪,粉黛生香”。
她看着那舞姬的曼妙身姿,手中木梜夹着的菜都忘往嘴里送了。
她心中只想着,不是那楚王爱细腰, 这不盈一握的小腰她看着也迷糊。如今的乐器虽没有后世多样, 曲调没有后世的丰富,但是这美人可是真的绝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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