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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哄卿卿——十颗糖粒【完结】

时间:2024-01-17 23:12:35  作者:十颗糖粒【完结】
  贺朝指节在桌上轻叩,朗声道:“若怀疑世子与人共谋,我便不会知会于统领,再把世子请来。昨日扣住的歹徒,来路不明,还颇有几分胆气,最紧要的,是先把他的来历查明。”
  “至于写信这人……顺道的事,届时自会还了世子清白。”
  于统领先验过一次,面前的两封信的确出自一人之手,贺家和镇国公府之间隐有对立的势头,于统领无意涉足,但守卫西苑乃职责所在,贺朝如今所言,并无不妥。
  于统领思绪落定:“世子以为如何?”
  谢兰辞一口茶水未动,笑了笑:“所言甚是,谢某无事可做,便只等贺公子的好消息了。”
  贺朝摆出这些证据,原想欣赏一番谢兰辞的惊惶之色,不曾想谢兰辞一切如旧,不给人半分好脸色,等人一走,狠狠往桌上一拍:“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得意几日。”
  -
  苦涩浓黑的药汁放在眼前,虞烟瞌睡飞了大半。
  她精神稍好一些,又听紫嫣安慰,说是再歇养三日怎么也能好个大半,虞烟逮着紫嫣说好话,盼着人心软:“用不了三日。我明日自己就好了!”
  她一年到头病不了几次,生龙活虎,比其他闺秀康健多了。
  算一算今年,这还是头一回病得头脑发晕,虞烟觉得不用喝药也能好。
  滚烫的汤药放了一会儿,大概能入口了,虞烟不如平常那般好说话,紫嫣又不敢硬来,僵持了好半晌。
  门扉从外推开,紫嫣回头看到珠帘后的谢兰辞,立马起身让出位置,虞烟拥着软被,还没看到谢兰辞,巴巴望着紫嫣:“好姐姐,把药也带走吧。”
  话音甫落,谢兰辞便走到床前,他垂眸看去,虞烟眸光清亮,眉目舒展,先前的不适业已消散大半。
  虞烟在他的视线中慢慢垂下头,抓住软被,恨不得即刻蒙头睡到天亮。
  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不可一味逃避。
  谢兰辞身形高大,虞烟又不敢看他,视线绕过他,朝小丫鬟使了个眼色,坐直了些,清清嗓子:“端来吧。我趁热喝。”
  紫嫣刚走到门边,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方才姑娘可是跟她说了一箩筐的好话。
  没想到主子一句话没说,便把人管得服服帖帖。
  虞烟端起药碗,一鼓作气喝了个干净。
  谢兰辞还没走,虞烟怯怯抬头,看向他,主动道:“我喝完了。”
  小丫鬟接过空碗。
  虞烟看着他,脸上又开始发烫。
  怎么还不走。
  这张脸绝无可能长在另一个人脸上。想来想去,只能是她做梦了。还是很荒唐那种。
  不然没办法解释,她胆大妄为地抓住他的手,摸来摸去,还去碰人家掌心,他一点没生气,好像还轻柔地揉了揉她指尖。
  嗯……她似乎又记仇地捏了回去。
  虞烟眉头紧皱,耳尖发红。
  太亲昵了。这怎么可能啊。
  她绝不是这种随便非礼人的登徒子。
  仔细一想,这个梦境还有更让人面红耳赤的内容。
  谢兰辞不会捧着她的脸,又用他清润好听的声音叫她烟烟。
  虽然她没有真的非礼他,但回想起来,这种羞耻感一点不少。
  虞烟低着头,一个劲地描摹锦被上的花纹,余光瞥见谢兰辞还立在那里,一时间喉中发紧,呼吸都要不畅了。
  “好一些了?”谢兰辞问。
  虞烟点头,还是没看他,犹在反省那荒唐梦境,试图找出一个合理解释。
  她只是想过让他教弹琴,把他的手握住摸来摸去有什么意思?
  “你把我错认为何人?口中似乎唤了旁人。”
  梦境还没弄明白,又来了新债。虞烟又开始头疼了。
  以前私下和珠珠说过,想当他妹妹来着。
  艰难道:“是不是有叫你哥哥?”
  狠了狠心,势要把那匪夷所思的梦境赶出脑海,又道:“第一回 见世子,便觉得和善可亲,对我又多有关照……所以会把世子当哥哥看待。”
  虞烟说完,暗松了口气,抬眸看他。
  谢兰辞带着一身冷意,递给她一盏清水,虞烟当即饮了一口,嗓子舒服不少。
  “头还疼吗?”谢兰辞声音淡淡,虞烟瞥了眼,他好像信了她的说辞。
  虞烟揉了揉额角,点头:“好多了。待会儿紫嫣姐姐再给我按一按,大约便不疼了。”
  谢兰辞袖中的手指微动,终是没有抬手,声音平和地问她:“你想做我妹妹吗?”
  以前的确想过。虞烟迎着他的目光点头。
  谢兰辞长睫微垂,黑沉眼眸掠过一丝莫名的情绪:“叫声哥哥来听听。”
  虞烟很听话:“兰辞哥哥。”
  谢兰辞看她一眼:“往后,不要再这般叫我。”
  作者有话说:
  不久后,烟烟嫌弃他烦,故意叫他不喜欢听的兰辞哥哥,但是更缠人了,一直亲她。
  他怎么又骗人啊!
第47章 第 47 章
  ◎暂时不会咬别的地方。◎
  兰辞哥哥这几个字犹如佛偈, 自唇舌间吐出,虞烟神思一片清明,犹在病中的烦闷亦消退两分。
  他不受用也无妨,她不再一个劲回想那令人耳热的梦境就好。
  虞烟不习惯一直闷在屋中, 从小到大只要病了, 就开始使唤兄长, 要吃这个要吃那个,两三日下来便生龙活虎。
  按惯例一算,这次病了, 剩下大半年连个头疼脑热都不会有。
  虞烟撩了撩头发, 拢好衣衫,低头去寻床前的鞋履, 手撑在床沿上挪了挪,用脚去勾,飞快地穿好鞋,站起便往窗边走。
  手刚碰上窗沿, 谢兰辞不知何时到了身后,骨节分明的手指搭上边沿, 虞烟眼看着那道缝隙越来越窄。
  眼皮没有征兆地跳了跳, 开窗的打算被扔到天边, 对上他看来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说出违心之言:“我正想关窗呢。天色渐暗,没什么好看的。”
  谢兰辞不冷不热地嗯了一声,沉默下来。
  虞烟在家中没少挨骂,在特定时刻很会看人眼色, 对着一言不发的他, 不自觉地开始反省。
  可是, 她一个病患,今日哪能惹什么祸呢。
  给小丫鬟编辫子,错了两次,这个他应该不会管的。
  书房的卷册,她翻阅后,规规矩矩还回原处,一举一动都格外爱惜。
  他究竟在气什么。
  谢兰辞又不会像薛宁远那般喜怒无常,虞烟越想越心慌,即便不知道犯了什么错,也差点开口服软。
  虞烟眼神飘忽,乌发柔软地贴在颈窝,纤白的手指攥住袖口衣料,时不时偷瞧他一眼,面色不如平日红润,看起来羸弱又可怜。
  谢兰辞别开视线,虞烟看着他走远两步,红唇微抿。
  “你不用挂念旁事,好好休息。”语调如常,平和温润。
  虞烟点头:“我会的。”
  谢兰辞放下杯盏,虞烟瞧他马上便要离去,终于忍不住将他唤住:“你等等。”
  谢兰辞背影一顿,虞烟走到他面前,手心攥紧,仰起脸,看向他的眼睛:“我鲜少与人交往,在家中,诸位哥哥姐姐包容于我,所以还有很多没有改掉的坏毛病。”
  “若是我无意间让你不快,不要和我计较……不是,可以与我计较的,你不要生气就好了。”
  她也知道镇国公府这样的人家,有许多规矩,不提谢家,她偶有往来的官宦人家,也有一大堆繁琐礼节要遵守。
  兴许是她莽撞粗鲁,才让他又变成这副样子。
  就是他重伤昏迷,醒来后第一次见她那日,都说了好些话呢。
  谢兰辞拿她没有办法,眼皮微撩,幽黑眼眸暗含无奈,轻声道:“没有生你的气。”
  虞烟不信,又看他好几眼,实在找不到其他解释,半信半疑:“是吗?”
  她如此待他,他亦无法看着她忧心。
  谢兰辞精通识人之术,眼前人又是个心性纯稚的,她回答时的神情做不得假,所以当真有想过把他当做兄长。
  心腔涌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谢兰辞很清楚,绝不是生气。
  何家把他们凑在一起,妄图让他们春风一度,做仅此一夜的夫妻。
  他那时在农舍中醒来,面对无措哀伤的姑娘,心中只有如何破局,从未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在短短数月后,会令他如此在意。
  虞烟小心地打量他,试图为他分忧,而谢兰辞垂眸看她,清俊面庞在昏黄的光线下白皙如玉,虞烟看得怔了怔,竟然觉得他这副神情,看起来有几分可怜。
  “若我当真心有怒意,你会怎么做?”
  虞烟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唇,看他还盼着她给出答案,启唇道:“我包里还有糖……可以分给你。”
  虞烟只哄过四姐姐和阿芫,她很清楚她们有多偏爱她,随便哄一哄就会原谅她。
  其他的,还都是些不怎么识字的孩子呢。只能暂且将死马当活马医了。
  谢兰辞还记得她说过的话,很难不去在意,“你的荷包放在何处?”
  虞烟愣了一下,转身就去找来,看在他今日照顾她的份上,给了两粒。
  虞烟爽快的举动让他心下稍缓,至于自己在她那里,究竟是哪种人,他不急着得到答复。
  虞烟在谢兰辞离开后,系紧荷包,喃喃道:“他什么时候喜欢吃糖了?”
  又打开荷包看了眼,糟糕,好像把最酸的两颗拿给他了。
  虞烟这头安安心心养病,又睡了一觉,便恢复了精力,除去早膳只能用清淡白粥,没什么烦心事。
  谢兰辞本就寡言少语,他同她说话少了点,在虞烟这里,暂且还算不得烦恼。紫嫣好像挺放在心上,备了茶点让虞烟帮忙送去。
  虞烟眉心微蹙,盘中全是她喜欢的点心,谢兰辞好像不怎么爱吃这类糕点,好心提醒紫嫣:“你要不要准备些别的?”
  紫嫣以为这些并不是要紧的问题,半哄半推地把人送了进去。
  虞烟没有法子,端稳了点心,小心翼翼放在桌上,转头一瞧,谢兰辞衣袖微挽,正看着手腕出神。
  虞烟眼力不错,一边向他走去,一边掏出三日前刚制好的药膏,取了一点给他用上,瞧着他腕上的一抹红痕,很是忧愁地叹道:“西苑这种地方,也有这般厉害的虫子吗?”
  红痕浅淡,但好像比常见的虫子厉害,一般都不会有这样长的。
  夏日的飞蚊虫蚁最惹人厌烦,她这两三日毫无所觉,看来还得小心一些。
  谢兰辞看着这毫无所觉的始作俑者,眼睫微动:“是挺厉害的。拿她没有办法。”
  虞烟向来乐于分享,把小罐膏药分享给他:“很好用的,是阿芫给我的方子。保管它不敢再来。”
  膏药沁凉,她涂抹得小心仔细,指腹贴在他腕侧来回滑动,莫名生出一股痒意。
  “好了。”谢兰辞忽而开口。
  虞烟好事做到底,又道:“你小心一点。不行再试试熏香,若留在其他地方,就不好了。”目光在他脖颈上绕了一圈,又看向他的脸。
  难以想象,若留在这些地方,他还能出门见人吗。
  谢兰辞无奈又好笑。
  她的指甲留得不长,发热时辨认不清眼前人,一直摸着他的手才安静下来,乖乖依偎在身旁。
  纤白的手指柔软粉嫩,捏一捏他的手掌,也用不了多大力气,他也没想到会被她留下这样一道痕迹。
  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他衣襟上方,谢兰辞喉结滑动,下颌绷紧,声线微沉:“暂时不会咬到别的地方。”
  虞烟大惊。这虫子处处透着古怪,真是别具一格。
  他那双手劲瘦有力,一看就硬邦邦的,全是硬骨头。居然专挑着这里下嘴。
  不对。
  虞烟秀眉微蹙,暗自揉了揉指尖,飞快地又瞥了眼谢兰辞的手。
  她为什么这么肯定?就像仔仔细细摸过好几回一样。
  -
  郑凝这两日过得很不痛快,她仅是令丫鬟去了一趟,把耳坠留在那里,尚未来得及做些什么,苏嬷嬷便揪住线索,把事情捅到萦太妃那里。
  萦太妃一直不怎么管事,陛下还没登基那些年,萦太妃作为养母,在宫中位份不上不下,没有家族助力,养出了不争不抢的性子,这些年日子过得清闲,更不会为些小事烦心。
  从前郑凝入宫,萦太妃态度温和,像个和蔼可亲的长辈,郑凝还知道,陛下虽感念萦太妃那两年的养育之恩,最尊敬的还是出自郑家的先太后。
  因此,郑凝对萦太妃尊敬有余,畏惧不足,在年长者面前,她从来循规蹈矩,即便调皮一些也不敢失了分寸,没有见过萦太妃训斥人的样子。
  前日苏嬷嬷把她引至萦太妃跟前,郑凝度过了至今为止最难熬的半个时辰,是红着眼眶从殿中出来的。
  躲在屋里,等眼睛恢复如常后,郑凝不情不愿地去给虞烟道歉,但没能见到人。
  素雨皮笑肉不笑:“虞小姐尚在歇息,先前说郑小姐若来致歉,心意到了便好,不用讲究虚礼。郑小姐是多等一会儿,还是……”
  郑凝听了前半句,神色缓和不少。而且她是什么出身,虞烟又是什么身份?她能过来,全是看着萦太妃的份上,哪能再在这里苦等。
  郑凝当即支使丫鬟把礼品呈上,忍着不虞说了些好话,转头就走。
  素雨一早便料到会是如此情形,拿着郑凝送来的物件进屋,安抚着略有不安的珠珠:“人走了。你不用担心。”
  郑凝从虞烟门前离开,本欲直接回屋。
  但转念想到,她本来就没做什么,哪有躲着不见人的道理,她闭门不出,那些嘴碎的不知要编排什么。
  郑凝顶着日头,在园子里逛了一圈,方抬步往回走。
  回程时,却看到于统领贺朝等人,带着一队护卫往西边走去,眼看着要走上拱桥。
  “他们是去找谢家表哥的?”郑凝惊疑不定,思忖片刻还是没敢跟上去。
  作者有话说:
  烟烟不用担心,如果你不小心留在其他地方,他会在屋里陪你几天,原样还回来,反正你不用四处见人的。
第48章 第 48 章
  ◎太欺负人了。◎
  于统领一行人抵达之前, 紫嫣已将虞烟送了回去。
  那日夜里跟着青柚走走停停,虞烟完全不记得走的哪条小道。紫嫣小心又体贴,一路避人耳目,又不必爬上爬下。
  没过多久, 遍植桃杏的院落近在眼前, 紫嫣在隐蔽处停下, 笑意未改:“姑娘回去安心歇息。”
  虞烟睨了她一眼,终究没有再问他的事。
  谢兰辞总能找到办法解决棘手之事,从无例外。
  珠珠一眨不眨地等在门边, 虞烟走近, 珠珠一把搂过她,眼疾手快地关上这扇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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