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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一代文豪林黛玉——鹿门客【完结】

时间:2024-01-19 23:11:45  作者:鹿门客【完结】
  史老太君重重地拿拐杖捶了一下地,也半含痛苦地冷笑:“好的很,审你?是不是拿到公堂去审!审我的乖孙女一个顶撞不孝的名声,然后也拉去流放三千里?”
  老太太说着,豪淘大哭。哭着哭着,还喘起来了。
  黛玉终归只有十二、三岁,素日是闺阁里的娇女,受外祖母宠爱,见此,焦虑担忧之下,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外祖母……”
  见她动摇,周边的人忙都纷纷地劝。
  还有人干脆出狠招,说黛玉这是中邪了,把黛玉拉下去,关几天饿几天去去邪,就好了。
  没说完就被凤姐狠狠瞪了几眼,示意老太太还在上头呢。
  这时候,林若山进来了。
  没有人拦。
  在黛玉找到他的时候,拦也没有意义了。
  林若山站在那里,对史老太君还是对谁说:“我都不要了。”
  黛玉看到叔叔,镇定了一点,她抬头望着外祖母史老太君,望着王熙凤,望着两个舅舅,望着舅母,望着贾家所有到场的人,忍住眼泪,轻轻地,也说:“我也都不要了。你们......你们不要害怕。”
  贾家的人一下子都住了手,住了口。场面凝固似地安静下来。
  不要什么?害怕什么?
  贾家的人都很清楚。
  仅剩的两个林家人说,我们都不要了。你们别害怕。
  可笑。一个孤女,一个疯乞丐,他们贾家显赫之家,谁怕他们?
  可是,即使是看似最清高的贾政,也慢慢低下头去了。
  黛玉说完,那双含泪的眼睛,就望着史老太君。
  这个女孩子太聪明。聪明到心里和明镜一样。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
  曾经,她只是不在乎,因为爱她的人,她爱的人,都在这里了。那自己的生生死死就看得淡了。何况是财物。
  可是,她今天这是在恳求,恳求那些说爱她的人,放过她的叔叔。也放过她。
  耳边有嗡嗡声响起来。有人在说他们疯了。
  史老太君闭了闭眼睛,半晌,极为疲惫地说:“好了,他们疯不疯,难道我们不清楚?”
  众人又都安静下来。凤姐、王夫人、贾琏等人又劝老太太,说,黛玉年弱,林若山又是素性的浪子,看他这样子,难道让黛玉跟他走?自然是留在贾家,好好受教养。
  即使今天他们说了“我都不要了”。可是万一只是脱身之计,都走了,出去之后就要找人托关系的谋划呢?
  所以,黛玉不能走。
  即使是亲叔叔,也不能耽误侄女的教养嘛。
  林若山被他们当着面侮辱,也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听到这里,抬头望向黛玉,问:“你想留下吗?”
  黛玉望了一圈所有人的表情,沉默着低下头。
  她想留下。
  她只是想救下叔叔。但是,她还是留念外祖母,留恋宝玉。
  最后,上座,史老太君苍老的声音响起来,像穿越时光的古老钟声:“你们走吧。姓林的终归是姓林。既然林家还有亲叔叔在,那么,久做客居人,也不是事。”
  你不能。
  今天你救下林若山之后,再待在贾家,处境只会一路糟下去。而我这个老太婆年老体弱,活不了多久,也护不了你多久了。
  你们走吧。
  史老太君虽然年老,毕竟还是老祖宗。一锤定音。
  在贾家住了六年的黛玉,要和她的亲叔叔走了。走的远远的,再也不要回来。
  走出议事的厅堂的时候,宝玉正等在外面。他被贾政王夫人勒令不许进去。但是里面的事情,他都听到了。
  他听凤姐说过之后,为了不让黛玉走,也是隐瞒的共犯。
  但是为时已晚。
  宝玉低低问:“你真的要走吗?”
  “.......嗯。”
  宝玉凝视着她,嘴角在笑,眼里泪珠如坠,慢慢说:“那么,从此后,宝玉就死了。”
  黛玉猛地停住脚,看着他,忽地也流下泪来:“......嗯。”
  从此后,天涯作别,你我异路。眼泪各自流尽。
  离开的京都的时候,只听传闻说,那个疯乞丐,却不是乞丐,的确是海难流落的林若山。他来接侄女。为感谢贾家六年的抚养,以大半家财相赠。
  渡儿也要走了。她得罪贾家尤深。何况渡儿的未婚夫家,终于来接她了。
  渡儿比黛玉叔侄走的还要早三天。
  那是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古道边,黛玉叔侄去送渡儿。
  车马磷磷,终有一别。
  黛玉忽然道:“渡儿,你不是一直说我有副好嗓子吗。”
  渡儿长居市井,没事就喜欢哼两句。
  但是黛玉一向自矜身份,一直觉得唱歌这些都是下九流,是不淑的。
  渡儿点点头。
  黛玉弯着嘴角一笑,忽然开口,唱:“送君千里行,天涯共明月......”
  这歌不仅仅是她们的离别歌。也是黛玉对贾家的离别歌。
  歌调清越,慢慢地,歌声里带了哽咽。
  这个一向清高矜持的闺阁小姐,含着眼泪的歌声,却伴着咕噜噜的车马,一直飘过月光畔。
  月儿弯弯照九州,人间几多离别事。
  此来吾友千里别,我亦将作千里行。
  只愿此去,天涯共明月,他乡似故乡
第18章 十八
  新一天的太阳,红彤彤地,从天边升起来了。
  阳光照在小少女的脸颊上。
  黛玉从床榻上醒来的时候,挡了挡耀眼的阳光,本能地叫了一声――“紫鹃”。
  没有人回答。
  紫鹃留在了贾家。而年纪太小的雪雁,也留在了那里。
  从今天开始,她要学会自己穿衣服、自己洗漱、自己叠床铺被,自己梳头发,自己做所有能做的事。
  听到响动,林若山已经把洗脸水打好了,还有一条粗糙的毛巾,放到了屋子里。
  黛玉先是一僵――她还没有习惯自己住的地方,是一个两进的小院子――小到只住了她和叔叔两个。
  林若山过了一会,进来收走盆子的时候,发现床上被褥乱哄哄地,黛玉正披头散发,在抽抽噎噎地哭。
  他犹豫了一会,还是蹲下,语气温和地问:“不习惯?”
  黛玉看着那张和父亲有七分相似的脸。
  半晌,慢慢点了点头。
  林若山苦笑一下。黛玉从小就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哪怕是在贾家,起居上也从没有亏待过她。
  那天黛玉拜别京城,与他一起离开贾家的时候,脸上分明有对未知生活的恐惧。可是仍旧硬挺着,不愿意叫人看出来。
  真是个好孩子。
  他从没有养过孩子,还是雪一样,花似的女孩儿。想了半天,挠挠头,忽然说:“我们上街去。”
  黛玉惊讶地抬头看他。
  最后头发还是请隔壁的大娘给她扎起来了。
  然后上了街。
  街上没什么好看的。地是石板地,间还有菜叶烂泥。沿街都是喧哗呵斥声。
  黛玉带着一顶帷帽,紧紧跟在林若山身后。
  林若山半拉着她,防止别人撞了侄女去。
  她有些不自在。从小的教养里,都说不可以和男性长辈这么接近。
  但是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走了。
  “这是什么?”她指着晶莹剔透的小孙悟空。
  “这是糖人。”
  “这是什么?”
  “这是糖葫芦。”
  “这是什么?”
  “这是当铺。”
  “这是什么?”
  “这是哭丧铺。就是专给人哭丧捧灵的。”
  “这又是什么?”
  “这是书坊。”
  黛玉很快手里左一个糖人,右一串糖葫芦,荷包里放着一个泥娃娃,脖子上还挂着个材料劣质但是做功精巧的草蝴蝶。
  “叔叔……”她涨红了脸,“别买了。”
  林若山捏着黛玉之前瞄了一眼的兔儿爷,正要买下来。
  “不喜欢吗?”
  黛玉小声说:“他们都看我……我不是小孩子了。”
  林若山哈哈地笑起来,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地。
  他笑着摸黛玉的头:“好,好,黛玉不是小孩子啦,是大孩子啦。那兔儿爷还要不要?”
  街边那些被家里爹妈抱在手里,拉着,背在背上的孩子们,有的也是十一、二岁了,有些则还是满脸童稚,都羡慕地看着林若山手里那个精致的兔儿爷。
  他们羡慕的眼光看在身上,比阳光还要暖洋洋的。
  黛玉踌躇片刻,声音更低了:“要。”
  她在心里想:林黛玉,你可真幼稚。小孩子羡慕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可她就是忍不住……有点得意。
  “噯,怎么又哭了?”林若山有点为难。
  黛玉擦了擦眼泪,说:“累了。”
  “那去前边的书坊休息一会。你从小最爱读书,我们去那挑点书。”
  黛玉还没有去过书坊,到了书坊,见里面有几个穿长衫的人在摆腔作势的跟书坊主人一边说话,一边挑书。
  看见叔侄两个进来,其中一个看到了黛玉,先是眉一皱,才扭过头去了。
  林若山让黛玉挑书。
  黛玉先看了几本正经,都是她从小就看过的。没什么意思。
  林若山看她这样,拉她到一边,说:“那些既然没趣。看看这些?”
  黛玉一看这边的书名,都是些志怪传奇一流。还有几本《牡丹亭》、《封神演》、《玉真外传》之类。其中还瞄到了一本《金龟梦》、一本《金龟梦续书》。
  她蹙眉,一半是心虚,一半是矜持,立刻转过身去,气道:“我才不看这些。”
  林若山听了直笑,叫店家:“把这些书,喏,这些,这些,每样包一本来。”
  黛玉听了,道:“我又不看,没的费这些钱干嘛。”
  她没发现自己这时候说话的口气早就随意了许多。
  林若山笑道:“黛玉不看,叔叔看。”
  店家应答的时候,那些穿长衫的,看起来是读书人的几个,争论的声音大起来了:“尹小姐怎么会死?她和李公子情投意合,门当户对,正是一对佳侣。还生了两个小公子。从哪里都没有可挑剔的!”
  另一个说:“那尹小姐,未免心高气傲。你觉得无可挑剔。我看倒不是佳侣。”
  还有一个牛头不对马嘴地说:“得,别讨论这《金龟梦》了,你们为一个假人儿,可别老友之间互相搁脸起来。”
  最后一个鼻孔朝天的,哼了一声:“玩物丧志。小说而已。岂与大道比拟。那《金龟梦》不知系何人所做,先不说颇有失真之处,就算是处处老道,也不过是下九流的微末。好歹看书里,作者应是个识文断字人,却作这种有辱斯文的小说之道。谬哉。”
  黛玉原不理这等臭男人,待听到这里,却忽然冷笑道:“这位‘大道’先生,我有一问。先生若是不看此等‘下九流’,又怎么晓得此书中失真之处?难道先生能掐会算,未卜先知?”
  那人听了,脸色一黑,在别人嘲笑的眼神里,哼道:“出来抛头露面的女流之辈,能懂什么!”
  林若山在黛玉说话之前,拦在她身前,嘲笑道:“出来抛头露面的腐儒,能懂什么!”
  林若山说话又有趣又恶毒,接下去,几个书生被他噎的说不出话。只能看着他们离开,而“你你”半天。
  黛玉笑得把脸都捂住了。
  回居住地的时候,天边已经太阳渐落。
  黛玉本来就体弱。她累了,手上还捏着半个没有融化的糖人,走不动了。
  林若山把她背起来了。
  “叔叔,我自己能走。”
  “好好,能走,能走。”他又把黛玉往上提了一点。
  夕阳斜斜,影子长长。一高一矮两个影子合成一个。
  黛玉趴在叔叔的背上,忽然想起,很小的时候,父亲也这样背过她。
  林若山觉得自己肩膀上慢慢被打湿了一块。
  不知道哭了多久,他背上的孩子,睡着了。
  到居住地的时候,天边的余晖要落尽最后一点了,星子悄悄出来了。
  黛玉发现自己手里的糖人居然黏在了林若山背上。
  她叔叔傻乎乎地,一点都没有发现。
  哈哈。哈哈。
  她又哭了。然后像天边的星子一样,悄悄地露出个含泪的笑脸。
  这天晚上,黛玉睡着了。做了一个梦。
  没有金菱玉粒难下咽,没有满是忧愁的诗稿。
  梦里是泥娃娃,兔儿爷,糖人,暖哄哄的太阳,悄悄眨眼的星子。
第19章 十九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林若山进来的时候,黛玉已经把衣服穿好,脸洗好了。只是头发扎的歪歪的,被子叠的扭扭的。
  他惊奇地眨了眨眼。
  黛玉的脸红了。
  “没事。”叔叔安慰侄女:“我当初被你祖父打出家门的时候,第一回一个人跑到外地去,比你都还不如。”
  小姑娘气得笑了,哼了一声。
  林若山这一天什么都没做,就带着黛玉,手把手,一样一样教她叠被子,梳头发,打水,烧水,洗衣服。
  慢慢地,最轻松,最简单的学起。
  有些,林若山也不会的。比如说,给小姑娘梳头。他就去请教隔壁的大娘。
  黛玉体弱,那也不要紧,慢慢来。
  黛玉开始还会悄悄落泪。
  林若山就让她休息会,出门一趟,给她带一个糖人回来。
  黛玉咬着糖人,又哼了一声,然后笑了。继续慢慢地学这些她从前根本不需要自己去做的事。
  等她洗完第一条最轻薄的衣服带子。秋老虎本来就猛,身上出了一身的汗,林若山叫她去吃午饭。
  她吃完了一整碗。
  下午,林若山就举行了一个“仪式”。
  他把黛玉洗的那条衣服带子,挂在杆子上,然后带着黛玉看它随风在阳光下舞动。
  阳光下一滴滴掉水珠,五彩的。
  “你看,那边,是过去的。你可以丢掉它,明天就穿新的。”他比了比贾家的方向。
  “现在,这边,你得对着它说:快干掉快干掉。”
  他比一比眼前随风飘动,正在晒干的湿衣服,“因为你过几天还得穿它。”
  黛玉笑得打了一个饱嗝,立刻捂住嘴,一边遮掩不雅的举动,一边闷闷地对那条衣带说:“快干掉,快干掉。”
  说完,她仍旧有些郁闷地问:“啊,我真的过几天还是要穿旧衣服?我们把买的那些书退掉,买新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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