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戏谑的笑:“当然不肯轻易放过我,所以今晚劳烦‘未婚妻’出手相助了~”
“又胡说。”
“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他双手已凉透,看起来至少等了大半小时。
“I\'d feel better sitting outside your apartment on the curb than any other place I can think of or imagine。”他附在她耳边,喉头滚了下。
她忘了这是哪部电影的台词:“坐在你家门口让我感觉非常棒,我再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地方了。”
它翻译过来的潜台词是,最心向往之的那三个字。
岑嚣也不勉强她承认,只催促她:“外面天冷,快回去加衣服。”
今晨起的日光,似乎也是温柔的颜色。
姚蘼头上虽然缠着纱布,但收拾自己却利索,不过大半小时她已换好新装,是陈茉圣诞送红毛衣,衬得她气色好点。
她实在喜欢衣襟上那只俏皮麋鹿,格外应景。
“可能有点失礼……”
岑嚣呵护着把人送进副驾驶,“已经很好了,妈妈千叮咛万嘱咐,我和你只能回去一双人。”
最重要的是她皓白纤细手腕上,除了红线缠绕的桃核小兔,便是那只飘花翡翠镯子。
姚蘼心底有许多战战兢兢,岑嚣温柔拍着她的背,试图蛊惑她:“别舍得丢下我,孤家寡人的。”
“你还有一大家人。”
“可亲人和爱人不一样,你是我喜欢的人,我还没过门的未婚妻……”
她眼疾手快捂上他的嘴,怕下一句“孩子妈”都脱口而出,毕竟这是他最真实的想法,但她却不敢想未来到底有多远。
而眼下她无路可走,只能束手就擒。
她手里还拿着个小巧的绒盒,似乎是礼物。
第68章 不,我很喜欢
“因为我倾听过她的怨艾和自诩, 甚至有时,我聆听她的沉默。因为她是我的玫瑰。”《小王子》里这句话,岑嚣记忆犹新。
他本想成为折枝人, 但花的纯白无害,让他忘却荼蘼与玫瑰同属“蔷薇科”, 茎上有钩状的刺。
他不畏惧,甚至想迎难而上。
岑嚣对姚蘼的心思不言而喻, 叶知闲从前苦口婆心,但两人真正要在一起时,她反而忧心忡忡。
她自然相信自己儿子, 却又怕他年轻,只是一时兴起辜负了姚蘼,有些话她必须问清楚才心安。
叶知闲试图心平气和:“说说你的想法。”
岑嚣头发虽惊世骇俗, 但人穿得温润儒雅,因为发现她喜欢。
他随手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待会还要去接人, 一想到要和她见面,唇角便不由自主上扬,心恍如被温暖的海风吹拂过,碎金子般闪烁的眼眸, 沉浸在摇曳的光影中。
“姚蘼还在读书,如果她愿意, 我想上巳节前先订婚,当然——直接结婚,更贴合我心意。”
叶女士不仅一针见血, 更善于在自家儿子伤口上撒盐:“如果她愿意?意思是囡囡, 现在还不是你女朋友?”
岑嚣难得羞赧:“妈, 话不用这么直接……”
“你便这么笃定非她不可吗?”
他眸光潋滟,荡漾着柔和温煦的爱意,像是深思熟虑后才开口:“对,非她不可,情有独钟。”
“妈,谢谢你和爸给我了孤注一掷去闯荡的底气,也给了我放手一搏去驰骋的自由,我虽年少,却看得通透,我很笃定我只要她!”
“在此之前,我从未想过某天能这么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只要想起她,内心便满是欢喜和期待,喜欢到即便真要直面风雨和荆棘,恨不得代她挨过所有苦痛。”
“但她很坚强,只怕到时站得比我还高,脊骨比我还硬,我甚至战战兢兢,怕配不上她……”
看着岑嚣放下水杯,迫不及待跑去车库的焦急背影,岑教授平心静气过来搂住爱人的肩:“儿子真的长大了~”
男孩总要成长为男人,肩膀要扛得起风雨。
岑嚣接姚蘼回嘉澜新湾时,正是早高峰,大家行色匆匆,都迫不及待踏上回家的路。
今年,她是第一次在临川过除夕,加之至亲离世,心绪难免几分惆怅,勉强打起精神看了看车窗外:“天有些灰蒙蒙的,还会下雪吗?”
“刚下过雪,未来一周都是晴空万里。”
前方路况是红灯,他轻踩下刹车,温暖的右手覆盖住她手背,赤诚而满怀希望告诉她:“还有半月,马上就是立春了……”
“春”,代表万物复苏,掩藏在土地下的生机都在积蓄力量。
即便是新年,嘉澜新湾自上而下的管家佣人忙碌,却井然有序。
除却依旧苍翠的松柏,温室里早已盛开的水仙和腊梅,也叫人眼前一亮,她甚至看到这个时节,属于江南特色的橙花、香橼、鸢尾以及鹤望兰。
见过几位长辈,被连番问候一遭,姚蘼便收获了不少礼物。
精致又小巧的饰品,不像翡翠镯子那么贵重,但却很讨人喜欢,她对功利性又负担感太重的礼物,心存芥蒂。
不是别人,是她的心理怕配不上,就像她只艘小舟,怕载不起更多的风雨。
其中一枚钩针的小兔子毛线发圈,在那堆沙弗莱和帕帕拉恰的耳饰胸针里格格不入,尤其是向下走的嘴角,蠢萌但可爱。
手术仍未拆线,岑嚣本想带她先去休息,但姚蘼却先挑出粉红兔子,语笑阑珊问:“这是你的手艺吗?”
“就丑的这么明显吗?”这是他第一个像模像样的作品,前面三个都积重难返,惨遭淘汰。
姚蘼把小兔子套上纤细欲折的手腕,嘴角微翘:“不,我很喜欢。”
它虽然比不得那荼蘼花钻饰贵重,但却胜它百倍千倍。
除了这身无法剥离的血肉,那是她和江家唯一的联系,那是妈妈这二十余年唯一得到的“贵重资产”。
“学了很久吗?”
岑嚣睿智恣肆的眼眸中,有丝丝得逞:“很久,还扎到手,姚医生给看看嘛?”
不想让他得了便宜还卖乖,她只轻咳了声:“这位患者,那以后请多注意。”
只是她左右手腕今天戴了不少,运动手环、飘花镯子、核桃小兔和兔子发圈,只是纤纤玉指上空无一物。
他想,并且鬼使神差做了个戒指——情侣对戒,不敢拿出来,怕把人给吓跑。
她笑,灿如春花,现在的衣服多以宽松舒适为主,但红色毛衣给人热烈温软的质感,盈盈一握的腰际,瘦削纤细的锁骨,胸膛微鼓却随着呼吸起伏。
脸好不容易养出些肉,表情柔婉里带丝小狡黠:“要不我送你副老花镜?”
岑嚣单手扶额,对着少女笑得如沐春风……
距离晚餐时间尚早,她想多呼吸新鲜空气,岑嚣便带她去马场,作为上流社会的“必修课”,他马术和乐器都出类拔萃。
只是相较于策马疾奔,他更喜欢赛车风驰电掣的加速度。
但人到眼前,不骑两圈便不是岑嚣了,谁都想在心上人面前光芒万丈。
她沉静安然,看夕阳西下,鲜艳的云霞带着淡淡的金光,像雪顶咖啡上浇上浓浓的草莓酱。
翻身利落上马的岑嚣,像古代威风凛凛,班师凯旋的少年将军,天之骄子,意气风发。
那一头张扬的银发,在余晖下熠熠生辉,由远及近,迫不及待向她招手,两人恍然像是误入幅插画中。
-
叶家的年夜饭精致,却不奢靡铺张。
放过鞭炮后,可能是怕她拘谨,所以只有外公与岑嚣的父母,佣人司机的宴席另有场所安排。
餐桌上花样格外多,除了四冷八热,点心水果,北方的饺子,还有迁安除夕必吃的年糕和汤圆,以及知闲阿姨亲手做的那道百花酒焖肉。
姚蘼嘴甜,好几封红包给她压岁,其中以外公的最厚。
“是外公和爸妈的心意,收下吧~”他一边说,一边给她端来一碗鱼汤,清淡好克化,记得她晚上一直吃得少。
知闲阿姨公筷夹到她碗里的荤腥,都被他半路截胡,餐桌上他化身混不吝的活宝。
“嗯,谢谢外公。”
“乖……”
虽然她和岑嚣关系仍模棱两可,但她已见了他的父母长辈,除夕夜叶家里外的表现尤甚,她情商再不敏锐,也能感受到他的诚意。
岑嚣似乎是认定了她。
外公习惯早眠,而知闲阿姨平时纵横捭阖,雷厉风行,难得与岑教授有时间相聚,很快温房花厅里只剩他们两人。
而玻璃壁半挂的电视屏里春晚才刚刚开始,开场乌泱泱一堆人。
她不看春晚,但那熟悉的氛围,让她有种家的错觉。
房间内温暖如春,不仅有水仙腊梅,冬日里也催开了芍药牡丹,岑嚣解释道:“外公喜欢国画书法这些,老爷子非要实物临摹……”
“老小孩老小孩,越老才越要哄~”
转身对上他深邃的目光,姚蘼微微一怔:“岑嚣,谢谢你,还有新年快乐。”她头上还缠着纱布,更显纤弱可怜。
见她还是这般见外,岑嚣轻轻叹了口气,“我送你回房间?”
他时刻谨记她是病人,应该要早休息,一本书都禁止她看,明明嘉澜新湾的书屋并不比陈教授的藏书楼逊色。
姚蘼却坚持留下:“今天是除夕,在迁安时要守岁的,阿婆会把新打好的年糕切成条,我喜欢撒些桂花蜜,那滋味才叫沁人心脾。”
“看不出你还是小吃货?”他声音虽柔,但笑得惑人。
“从小吃到大,不能不爱。”
花房这属于老爷子的地盘,青竹黛瓦,白墙琉璃,廊道庭院与水榭相辅相成,相较于日本的“枯山水”,更添邃远清简的意境美。
其实刚刚年夜饭时,姚蘼就发现只她穿得随意,对面的岑嚣虽然没穿西装外套和领结,但至少是衬衫西裤,他知道她内心纠结失礼不安后,笑得暗哑醇厚:“还记得我告诉过你,别胡思乱想……”
“外公和妈妈,都把你当自己孩子,有时连我都分不清到底谁是她亲生的。”他之前还埋怨老爷子这盘棋输得荒唐,现在却恨不得老头再多输两个子儿。
他语气在哄她,但神态是认真严肃的,眸子比夜色还温柔千百倍。
不敢相信,有一天她心心念念的“炙阳”,会站在她面前温柔似水,语带诱哄。
曾经梦里的画面,竟成为现实。
花的繁丽馥郁中,他就像是向公主乞爱的骑士,令人无比动容,鬼使神差她的手抚上他的额,手指小心翼翼徘徊很久,他不制止,任她为所欲为如果这身皮相能为他加分……
岑嚣头发是银白色,肌肤冷白通透,但头发往下,眉梢以上一整圈的微红。
“你过敏了?痒吗?”
他像任撸的宠物猫,乖乖翻出肚皮,丝毫都不设防,却无所谓道:“还好,明明吃了氯雷他定,但没什么效果。”他抬眸,仔细观察她的反应。
“你知道你会过敏,还刻意去漂头发?”
岑嚣这时才觉得他有点疯,星眸却满怀期待:“所以,你喜欢吗?”
作者有话说:
别着急哦
第69章 别这么看着我,嗯?
◎“你暗恋的人不是他吗?又是蝴蝶,又是蔷薇的。”◎
她的唇如樱初绽, 他却想再疯狂一些。
来一场彻夜难醒的烈酒宿醉,总好过眼前,盯着她稚嫩青涩的唇, 想吻不能吻。
温房花厅是亮的,她被夹在餐桌和他高大的身影间, 耳边还有春晚主持人妙语生花的祝福。
他满头恣意嚣张的银发,连带那颗刻意调色点就的滴泪痣, 让她在现实和回忆中恍惚,光影交错间,便也只有他了。
姚蘼的反应不同寻常, 似迷恋又像纠结,他仿佛是她相爱不能,只能相忘于江湖的夙世之敌。
这眼神……就像上次他挣脱他的桎梏, 绝望又委屈说那句“你什么都不知道”时,眼里有光, 但却像透过他望着旁人。
她心里有个根深蒂固的幻影, 深藏着又不可撼动。
他问:“所以,你喜欢吗?”
岑嚣却许久没得到想要的答复,见那双无辜鹿眸,盈盈若水痴望着你, 他的大掌覆上她的眼眶:“别这么看着我,嗯?”
恋爱脑上头根本无药可救,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愚蠢到极致,他装得再像又何用,只不过是反复加深她心上烙印。
血痂被不断揭下, 伤口鲜血淋漓, 要足够痛, 才会记得足够深。
岑嚣刚那句,似包含了许多面复杂情绪:“年后应该还有霍荻远的演唱会,如果还想去,我陪你……”
第六感神经稍迟钝的姚蘼,终于意识到不对劲,他似乎搞了个大乌龙。
她直勾勾盯着他,分外不解:“我们的事……你为何总提起旁人?和霍荻远有何相干?”
“你暗恋的人不是他吗?又是蝴蝶,又是蔷薇的。”
“我记得我解释过,而且只是点头之交的朋友,我不喜欢他。”她说话娇糯,却掷地有声。
岑嚣狂喜,但声音转而低沉暗哑:“你不喜欢他,但你心里也藏了人是不是?”
“对,他是个只会欺负我的大坏蛋!”
旁边一朵粉白芍药开得正盛,最外的一片花瓣要坠未坠,姚蘼轻轻摘下塞到他掌心,欲言又止,但他好像没领会。
室内温暖如春,浅口鞋包裹她皙白脚腕,纤细的腰肢就在他掌心摇曳,月色皎皎勾勒出她明净侧脸。
他不想自取其辱再问出个名字,随即半转过身体,依旧风度翩翩,从容自得。
“既然你不喜欢,那我过两天再染回来。”他神色黯然。
其实他过敏反应不严重,却磋磨人,过年顶着一头嚣张银发,老头子见面恨不得赏他两拐杖。
“我记得药箱里还有盐酸西替利嗪,我陪你回去。”她脸颊爬上浅淡的红晕。
姚蘼转身就拉着他走,岑嚣却抓住她的手:“等等……”
她回头,蝶翼般的睫毛忽闪两下,不解他此时的犹犹豫豫,微扬起头看他:“还有事吗?”
岑嚣神通,不知从哪变出束玫瑰花,是橙色芭比和果汁泡泡,橘红色调像极了今晚的晚霞绚烂,取材自老爷子温室花房,亦属于“借花献佛”。
“送给你。”
最美的花,送给他最心动的人,似乎从他表白后,她一直被鲜花围绕。
岑嚣对细节的浪漫,永远把控精准细腻。
“谢谢。”她接过,狡黠一笑像只顽皮的小浣熊:“这是,打算为我集齐所有的玫瑰品种吗?岑嚣,其实你不用……”
因为你是岑嚣,所以你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他现在警觉敏锐,对一个“不”字凛然,食指挡在她的粉唇前,“嘘,不要说话破坏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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