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莺不开心,啪地摔掉轿帘,“哼!我们走!”
沈信懒得理会,又朝蓝尽欢离开的方向看去。
可惜,人已经不见了。
蓝尽欢走远了拐个弯,醉娘挪着小碎步追上去。
“爷,咱们把山魈养的猴子给扒了皮,真的没事的哦?”
她还对昨晚差点喂老虎的事心有余悸。
蓝尽欢回手用指背敲她额头。
“好好跟着爷,以后谁敢动你,爷就扒他的皮!走,去欲塔看耍猴去。”
沈信!今天只是个警告!
她暗暗咬了咬后槽牙。
上辈子没能亲手给小青梅报仇,这辈子,若你本性难移,就休怪我以血还血,以牙还牙!
-
这一晚,大家都很忙。
沈信在乘鸾宫那个淌了一地血的书房,端端正正地坐了几个时辰,也没等到沈赋。
左丞相府,赵麟嚎了半个晚上,伤口是大长公主殿下亲手给他缝的,没用麻沸散。
伤口针法骇人,触目惊心,让他们父子永远记住,这辈子是谁养的狗!
蓝尽欢去神仙洞,又见了山魈。
这一次,山魈客气多了,真心诚意要跟她拜把子,还特意让欲塔的驯兽师父演了猴戏和驯蝇虎来助兴。
蓝尽欢看着桌子上的蝇虎蜘蛛居然能听从哨音,有模有样的排兵布阵,一面正经道:
“魈哥,侯门世子,不能跟猴子拜把子。”
山魈昨天被绣衣使收拾了一顿,又对她的勇气和手上的神准功夫刮目相看,摸了摸腮边精心修饰的大胡子,也没脾气:
“嘿嘿,侯门世子跟猴子,不就差两个字嘛,何必那么认真呢?”
蓝尽欢竖起三根手指,“想商量,以后,这个数。”
山魈脸一冷。
他在桃花洞每个月的收成,之前跟赵中克是四六分,他四,赵中克六。
现在这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仗着大长公主撑腰,就想跟他三七分?
“嘿嘿,世子年纪这么轻,是不是胃口有点大啊?”他也没客气。
蓝尽欢摆摆手,“知道我为什么不跟猴子拜把子吗?因为猴子比人笨那么一截。”
她将桌上的花生米,用筷子分了分,将七成那一部分,推给山魈。
“我三,你七。”
山魈:???
他根本不信。
“世子开玩笑!”
“钱,我三你七。命,我在欲塔地界内的安全,你全权负责,如何?”
她用手指在桌子上比划了一下,“你知道吗?我属螃蟹的。”
欲塔虽然只是风流一条街上的一栋楼,但是它的势力范围,几乎涉及了帝都黑道的半壁江山。
蓝尽欢的意思很简单,从今以后,凡是山魈说得上话的地方,她都要横着走。
“嘿嘿嘿……”,山魈懂了,“我罩你!这个不难!”
“不,是乘鸾宫那位,罩你。”蓝尽欢的凤眼,盯着他毛呼呼的大脸。
她又把沈赋给搬出来了。
反正已经用过好几次了,不用白不用。
山魈一怔。
他是混江湖道的,对皇宫里的大长公主到底多威严,并没有什么直接的概念。昨晚沈赋亲自现身,他也当是个乘鸾宫里的公子什么的。
但是绣衣使的厉害,已经见识过了,并且以后不想再见。
他想了想。
一来,乘鸾宫得罪不起。
二来,眼前这个小世子,除了会打弹弓,有点江湖义气,能掀起什么风浪?屁大的人,他还能上天?
三来,所有帝都的青楼生意三七开,比起以前跟着赵中克,几乎快要翻了一倍,足足够他少奋斗半辈子,何乐而不为?
“好!成交!”山魈爽快答应了。
“信物?”蓝尽欢手掌摊在他面前,等着。
小崽子是真的半点都糊弄不了。
山魈不情愿地从腰上摘了腰牌,拍在她手上:
“道上遇到事,报我名号。”
蓝尽欢掂了掂那块牌子,关键时刻应该能顶点事儿,满意一笑:
“今天死猴子的钱,就不给了。回头我会跟乘鸾宫那位殿下说你的好话。”
“嘿,你可别把我坑了就行。”
山魈对她的好心深表怀疑。
蓝尽欢办完事,高兴,跟醉娘和宋英雄又找了个夜市摊位吃了宵夜,他俩喝酒,她喝茶,吃饱了,才回武定侯府。
回去的路上,回头看了好几次。
今晚没有乘鸾宫的影子人跟着,奇怪。
可能是沈赋忙着对付肃王,没空玩她了,挺好。
然而,到了家门口,就看见老吴还是那种表情站在那儿。
蓝尽欢就明白了。
沈赋的人又来过了。
今天不知道又起什么幺蛾子。
再进了院子一看,嗬!好多人!
不是沈赋的人来过了。
是沈赋来了。
第36章 跟小侯爷贴贴
沈赋自作主张,从乘鸾宫的库房往外搬家具,把她卧房里的家具什物,全给换了!
添了妆台,加了橱柜,换了幔帐,布置了各种名贵摆件,所有东西全都用最好的,唯独窗前是张款式雅致的书案,并没有他之前说过的琴。
“欢欢,怎么样,喜欢吗?”沈赋张开双臂,转过身来,见她回来了,喜出望外。
蓝尽欢:……
这是你家?那我走?
“殿下今晚……,不是该与肃王殿下手足情深,秉烛夜谈?”
沈赋本来满心欢喜,一脸的美滋滋等夸,忽然神情唰地降至冰点。
“你这么快就见过他了?”
蓝尽欢:???
他眼中,霎时间一场狂风暴雨席卷而过,之后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浓黑。
“本宫还有事,今晚自己睡。”
他说完就走,出门时,是一脚将门踹开。
声音那么大,那么暴躁,蓝尽欢背对着房门,吓得一哆嗦。
立刻联想起前世里,太庙里那场疯魔的恐怖情景。
又哪个字惹着他了???
不过走了好,走了,她一个人睡新床,盖新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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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鸾宫书房里,已经掌灯。
地上的血,没人敢清理。
过了晚膳的时辰,也只有太监送来一小碟点心。
沈信并不吃,只是端坐着,一言不发,枯等了几个时辰。
耳房中,沈赋不知何时已经回来,站在了阴影里,静静盯了他许久。
这个人,前世只在万国大朝会上远远望了欢欢一眼,便朝思夜想,念念不忘。
当初他那么心急,打着为少帝报仇的旗号兴兵造反,也无非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将蓝尽欢占为己有。
那时候,沈赋故意带兵离开,让宫中空虚,假意独留欢欢一人,等着瓮中捉鳖。
沈信果然就上钩了。
可惜啊,他最后连再看欢欢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沈赋眸光一暗,身影穿过层层幔帐,向着沈信,阴沉浅笑,走了过去。
欢欢,她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人。
当她第一次以女儿身出现在万国大朝会上,天下诸王就都有了一个默契的共识:
无论哪个男人,只有得到了蓝凤鳞的女儿,才算得上这天下真正的王。
可惜,唯独她自己,一直被他关着,对自身的美丽,还有这天下人的觊觎,一无所知。
“皇兄,好久不见,我来晚了。”
沈赋嗓音低沉婉转,掀开幔帐,裙摆轻轻摇曳,步履中暗藏杀机,走了出去。
你见过她了?
她好看吗?
喜欢她吗?
想要她吗?
可惜……,你们谁都得不到她!
谁都不准妄想她!
谁想谁死!
一个都不留!
她是我沈赋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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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尽欢总睡了一宿安稳觉,没有沈赋热乎乎贴着箍着那种,也没有他那条色蛇滑来滑去那种。
虽然临睡前打了好几个喷嚏,但是不妨碍新床新被舒服。
她睡到日上三竿,青梅进来问早饭吃什么。
“蟹粉灌汤包。”
蓝尽欢顺口答了,说完,一怔。
那是沈赋爱吃的,她不爱吃。
于是又改口:“算了,蛋黄纸皮烧麦。”
吃过早饭,去检查了信鸽房,确定前几天放出去的鸽子没有提早飞回来。
给父帅写的信已经送出去好几天了,按日子算,应该已经到了,但是回信,时日尚早。
她收拾收拾便要出门。
“去哪儿啊!自己身子什么样,不清楚?”
春意浓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盯了女儿好久了。
怀孕了还到处跑,欠揍!
蓝尽欢眼珠儿一转,“我约了人……出去看马。”
“看马不如去看瘦马!”
买个通房的事儿,春意浓是真的上心了。
女儿能等,肚子不能等。
一旦显怀,就麻烦了。
事关欺君罔上,身家性命,绝对不能指望沈赋,他到现在自己还是个“女人”。
更不能把他那些纳采礼当真。
万一人家就是玩呢!
蓝尽欢敷衍她娘,“对啊对啊,就是去看瘦马。我有个朋友认识逍遥坊的人牙子,能买到靠谱的哑巴。”
春意浓眼睛一亮,摸摸鬓,“总算有点正经事。娘陪你去,你等我收拾一下。”
“哎,好嘞。”
蓝尽欢笑眯眯答应。
然后,看她娘一进屋,脚下一扭,掉头就跑了。
醉娘已经在约定的街口等了很久,见蓝尽欢来了,先躲到一旁,等她到了,又跳出来,从后面蒙住她眼:
“喵~,猜猜我是谁。”
蓝尽欢站得笔直,也不猜,反手就去抓她腰。
醉娘吃不住痒痒,咯咯咯地笑,“小侯爷饶命,醉娘错了……”
她帕子掩着嘴笑,看着这小了自己七八岁的少年,真是又好看又好吃。
她也不管大庭广众的,就挽了蓝尽欢的手臂,将街边每一个投来的艳羡目光全都瞪了回去。
这小哥哥,今天现在是我的!
蓝尽欢想把手臂抽出来,但耐不住醉娘缠人的功夫整个逍遥坊第一,努力了两下,想想,算了。
大家都是女人,抱着就抱着吧。
“小侯爷,今天招醉娘来有什么吩咐?”
她嘴上恭恭敬敬,身子却整个都要贴到她身上了。
“去朱翠楼。”
“您给醉娘买首饰呀?”
“额,也行……”
蓝尽欢本来是想把沈赋的那些纳采礼拿几样去变现的,手头宽裕好办事。
反正也还不回去,蓝家可没地方免费替他保管。
但听了醉娘的话,顺便就答应了。
小恩小惠而已,大家高兴就好。
“谢谢小侯爷~~~~”
醉娘开心死了,贴她贴得更紧。
若不是看“他”身子板儿还小,就立刻跳进怀里去,缠住他,告诉“他”这人世间的欲仙欲死,是什么滋味!
朱翠楼,是朱雀大街上的首饰铺子。
虽然比不上樊楼高贵,但店面也不小,往来的也是达官贵人家的女眷。
蓝尽欢从怀里掏出一把珠子串子,哗啦一声,丢在柜面上,“看看这些值多少钱?”
掌柜的当场眼珠子就绿了。
他冲着光,反复翻看了好几遍,疑惑地瞅着面前这俩完全不搭的男女。
“樊楼的?”
蓝尽欢一只手臂依着柜台,“嗯,孤品。”
“小爷诚心卖?”
掌柜的有点不敢信。
樊楼的首饰,一件难求,外面的夫人小姐们每每抢破头。
但凡得了一件,都当宝贝一样压箱底,要传给下一辈的。
他居然拿出来卖。
还是搁怀里,就这么揣来的。
八成是败家子偷了老娘的首饰匣子,想换点钱,去笑红尘一掷千金装大爷!
换了别人来这儿问价,他一定给怼到隔壁典当行去。
但是这个不行,这是樊楼的货,不是什么人想拿就拿得到的,转手就是狠赚一笔!
“你先开价看看。”蓝尽欢不答他的话。
掌柜多了个心眼儿,“这些,一百两。”
他欺负公子哥儿不懂行。
第37章 你分明是见色起意
蓝尽欢也没多说,抓了那把珠子串子就走。
“哎!等等,”掌柜急了,“价钱好商量,好商量。”
“到底多少?”
“三百两。”
“醉娘,咱们走。”
“五百两!”
蓝尽欢背对着掌柜的,嘴角一哆嗦,这么值钱?
她继续充硬,“没诚意。”
“一千两,不能再多了!”
俩女人脚步停住了,对视了一眼。
醉娘也震惊了。
一千两,换她刚出道那会儿,得累多少个晚上啊!
蓝尽欢回头,狠了狠心,“两千两。”
谁知,掌柜的居然没有一口回绝。
“嘿嘿,小爷,开玩笑呢?店里一时半会儿没这么多现银啊。”
“走了,醉娘,去别家。”
蓝尽欢又要转身。
“好好好!两千两就两千两。不过,小店只能代卖,成交后再付给小公子剩下的一半货款。至于溢价的部分……”
“行了,知道了。嘿嘿,开门做生意,我懂。”
蓝尽欢心里有数了。
这一把串子珠子的,值两千两还是少的。
不过没关系,反正这种货色,她有的是,
反正,归根结底,坑的是沈赋。
两厢成交。
掌柜将一沓总计一千两的银票递上。
蓝尽欢随便抽了两张给醉娘,“去,自己挑,不够来找我要。”
“哎!”
醉娘欣喜若狂,也不顾规矩,抱着蓝尽欢脖子,吧唧!亲了一下。
之后,扭着屁股上了二楼去了。
下九流窑子里长大的姑娘,能在朱雀大街的铺子里随便挑首饰,真的是要多开心有多开心。
蓝尽欢就在楼下等她。
正无聊着,门外来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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