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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她也不愿意跟着呢。
蓝尽欢在外面也没走多远，担心沈赋回来找不到自己会发疯，便绕着南风殿转转。
其实，这小君山行宫，后来就是她的行宫。
只不过，她是沈赋没有名份的妻子，所以每年来这儿避暑，名义上都是伴驾。
但是，实际上呢？
沈赋根本没那么怕热，他在哪儿都一样，每天精力极度旺盛。
一会儿怕冷，一会儿怕热的，也不知道是哪个。
蓝尽欢思绪断断续续，不知不觉走到南风殿后的竹林温泉。
望着水汽氤氲的竹林，又愣了一会儿神。
就……
好像不管什么地方，只要他们俩前世曾经一起来过的，都一定会留下欢好的痕迹。
上辈子的沈赋，就像是个永不满足的大狗，他真的可以随时随地，随时随地……
只要他想，就可以不管不顾。
还好，现在这一只没那么疯，稍微正常一点，希望可以继续保持。
正胡思乱想着，就听见竹林中一阵嬉水声，有两个女子咯咯咯地笑闹。
“他终于来了啊，我刚才远远地偷瞧了一眼，总算是明白什么玉树临风，光风霁月，一面误终身……”
“瞧把你喜欢得，姑母让咱们好好沐浴打扮，准备今晚见驾。你说，他会在咱们俩之间选谁？”
第115章 十万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
只听一个女子道：“姑母说了，咱们两个是明氏家族的女儿里面千挑万选出来的，你是皇后命，我是贵妃命，他呀，自然是会两个都要。”
另一个，则顿时有了几分皇后的端庄：
“你呀，净一张嘴没个把门的，这种事可以随便说的？有那个功夫，多想想晚上见了面，如何哄得他垂青。我听说，他在那方面，对女人好像……”
那一个：“哎哟，我的好姐姐，你可真是忧国忧民。姑母说了，他不过是从小身边没有女人，才被人给带歪了，我就不信了，就凭咱们两个的容貌和身段，他会不动心！”
两个女人你一句，我一句，越说声音越低，还时不时咯咯咯地偷笑，不知在商量什么哄男人法子。
蓝尽欢没兴趣听了。
这种一生下来就给沈赋预备的女人，明氏家族不知养了多少，从小就一层层递送，一层层筛选，从容貌到心性到命格，极为严苛。
最后留下来的，全部认明太妃为姑母，从刚懂事的年纪开始，就被教导如何取悦沈赋，对他的日常起居和好恶全部了如指掌。
而他，按理来说，至少是应该从这些女人里面选一个的。
明家救了他的命，将他养大，扶他成为一代帝王。
这一切，跟他换一个后位，并不过分。
老太师活了大把年纪，下得好大一步棋，只要下一任帝王出自明氏女儿，那么，就是包办了明家千秋万代的福祉。
蓝尽欢对这些权谋并无任何兴趣，她转身要走，可手掌无意识地抚在肚子上时，脚步忽然又停住了。
抬眼，面前竹梢上，正爬着一条竹叶青。
碧绿碧绿的小蛇，盯着她，耀武扬威。
她想都没想，出手快如闪电，一下子两根手指掐住小蛇七寸。
小蛇生气在她手掌中扭来扭去：你怎么不讲武德！有本事你咬我啊 ！！！
蓝尽欢连头都不回，反手向身后嗖地一扔。
啪叽！
小蛇穿过竹丛，落在了温泉里。
“啊——！！啊——！！啊啊啊啊——！！！”
两个女人尖叫着，光腚从池子里往外跑，没命嚎叫。
蓝尽欢面无表情，脚步轻快地走了。
不是对沈赋的起居喜好了如指掌吗？
跟这么小的竹叶青洗澡都怕，怎么陪他睡觉？
她一侧唇角，不自觉地勾起。
朱砂在她衣领里滑动了一下，探出小脑袋：
吓死蛇蛇了，还以为又要丢蛇蛇。
心疼一下竹叶青青……，就一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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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华殿那边，明太妃见沈赋来了，欢喜极了。
她虽然被沈赋背地里偷偷喊老太太，实际上，人还未到四十，正是风韵犹存的年龄，再加上保养得极好，乍一看去，跟二十多岁的女子相比，除了更加雍容华贵，也没有太大区别。
“怎么才来？按日子算，该是昨儿就到了。”
“也不是什么急事，正巧赶上七月十五，就稍微逗留了一下。”
“你呀，那旱天雷打得，小君山这儿都听见了。”
太妃嘴上虽然嗔着，可眼中却稀罕地如看着宝贝一样，拉着沈赋的手，与他一同在罗汉床边坐下。
这孩子，是她用自己的亲生骨肉换下来的，又是冒着生命危险一天一天亲手养大的，他的身上，被寄予了整个明氏一族的希望，他是她用命护着的珍宝，没她的准许，谁都不能随便碰一下。
沈赋被太妃拉着手，有些不自在。
这是重生归来后第一次见母妃。
毕竟上辈子随欢欢去了的时候，人都已经二十八了。
为帝七年，金尊玉贵，这双手，早就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触碰的。
而最重要的是……
他没忘了自己干过什么。
他将手不动声色地抽回来，坦然淡定看着明太妃微笑。
上辈子亲手将她掐死的时候，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瞪着眼睛，用手指指着他，嘴巴一开一合，无声吐出四个字：忘恩负义！
沈赋脑子里不紧不慢地回想着当时的画面，抿着唇，带着一贯的那种矜贵又迷人笑意，亲手替明太妃斟茶。
“孩儿来晚了，令母妃惦记，孩儿给母妃斟茶，向母妃认错。”
他一如既往，比女孩更乖巧贴心，比男孩更恭谨孝敬，长长的睫毛遮了眼底晦暗如海的光。
你自己养了个什么东西自己不清楚吗？
作天作地！
到了被反噬时才知道后悔，是不是太迟了？
这辈子记得要乖，好好在小君山养着，不要再惹欢欢。
我以后会给你按太后礼制风光大葬，送进皇陵的。
明太妃美滋滋喝了“儿子”孝敬的茶，又稀罕地端详了他良久，叹道：
“我的惑儿，真的是长大了，你可知母妃盼着今年中秋的大日子，盼了有多久？”
中秋之期，就是杀沈承钰，光复正统，归本复原的日子。
沈赋浅浅抿了一下薄唇，那般纯良，垂眸端方而坐，“母妃太过厚爱，眼下大事未成，一切不可言之过早。”
“我的惑儿，从来都不会输的。”
明太妃目光灼灼，仿佛已经看到了他皇袍加身时的模样。
“是。”沈赋淡淡浅笑，“孩儿一定尽力而为。”
“不是尽力而为，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沈赋放在膝头的指尖，不经意的轻轻抖动了一下。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这八个字，他连话都还说不清楚的时候，就已经会背了。
读书，不准错。
练功，不准错。
学习女孩子的声音，神情，步态，不准错！
但是，私底下又时刻不能忘记，自己是个男儿，是一个要承袭大统，开创千秋万世无边功业的男儿！
他还不懂事的时候，就要学会在两种人设之间熟练地反复切换。
不准有错，错就要被罚！
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都不准错！
只要稍有抗拒，稍有懈怠，就会被带去宫殿深处的一间密室，在昏暗烛火下，望着先皇后的牌位，长跪，不准起来。
明太妃对他，既不打，也不骂，只是不理他，也不准他睡觉。
几班奴婢，一班四人，将他围在中间，稍有困意便以各种法子恭敬地提醒。
几日几夜，不准合眼，直到获得母妃的原谅。
十万神鹰，才出一只海东青。
她像熬鹰一样熬着他，直到将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吃人肉的，最凶，最狠，飞得最高的海东青！
想到这些，沈赋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
自从跟欢欢腻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头痛了，开心地差点忘了这种痛苦。
若不是为了欢欢，他没事才不会来这小君山听唠叨。
“对了，惑儿，你年纪也不小了，太师最近几次来信，常常提及，说你身边全是些男侍，日子久了，似乎缺了点儿什么……”
明太妃的声音，悠悠响起。
第116章 我不准任何人碰你……的脚……
沈赋对这个缺了的“什么”，心知肚明。
上辈子，若不是对这个“什么”一直拒绝，欢欢也不会受了那么多不该受的罪。
“呵呵，母妃，缺什么呢？孩儿现在除了头上的十二旒，好像已经什么都不缺了。”
欢欢也有了，儿女也双全了，还缺什么呢？
太妃笑得慈爱，真的当他还是她掌中乖顺又懵懂无知的孩子。
“傻孩子，男欢女爱，阴阳和合，是天地大伦。”
“你之前专心大事，母妃一来担心你暴露身份，二来，也不想你因为女人分心，所以，这件事一再搁置。”
“可是现在……，是时候帮你张罗一下了，毕竟，明年这个时候，也该有个人替你掌管那偌大的后宫了……”
沈赋笑颜单纯，“母妃是觉得孩儿宫中那三十个太闹腾，缺乏管教？”
“哎呀，母妃说的是你开枝散叶的大事，跟那三十个舞刀弄枪的猴子有什么关系？”
“他们就是孩儿的后宫啊。”
“……！惑儿！”
“嗯？母妃，什么事？”
啊！明太妃的头，也开始疼了。
“算了算了，这件事，稍后再说。”
她觉得，光靠嘴说，已经无法让这孩子开窍了。
当初她就不该放手，以为来这小君山能颐养天年。
希望现在掰正，还为时未晚。
“对了，今晚为你接风，母妃安排了些特别的节目，到时候，母妃还要引荐两个特别的人给惑儿你认识。”
“好啊~~”
沈赋依旧笑得乖顺，让人如沐春风，“巧了，孩儿也有人要请母妃见见。”
“好啊……”
“那么，孩儿就先回去了，今晚静待佳期。”
“好啊，快去吧。”
“孩儿告退。”
沈赋起身，按规矩行礼，恭谨退下。
一板一眼，一丝不苟，就如小时候一样，一点错漏没有。
明太妃笑盈盈看着他离开，脸上笑意唰地没了。
“公子从外面带了什么人上来？”
隐在一侧的女卫，劲装蒙面，现身，“回娘娘，是个模样清秀娇柔的少年。”
“弄死。”
这一道命令，没有半点情绪。
就像打死只苍蝇蚊子般理所当然。
“是。”女卫利落闪身离开。
太妃保养得一点褶皱都没有的手，紧紧按在小桌边缘。
惑儿他这一辈子，半点错都不准有！
……
沈赋从广华殿出去，走的是半山腰的正路。
而女卫，则钻的是暗道。
蓝尽欢从温泉回来，鞋袜和衣摆被水汽弄湿了，便请宫女去寻了套衣裳来换。
她屏退所有人，自己去了里间，脱了外袍。
更衣时，低头摸了摸小腹。
这里面是一双儿女啊。
虽然凑了一个“好”字，但是，肚皮要吃苦了。
她有点不开心。
她的皮肤生的又薄又娇气，上辈子只怀了一胎，到后来，肚皮和腰侧就隐隐生了许多蚯蚓爬般的纹路。
必须每日仔细用膏油反复保养着，才不会愈演愈烈。
这辈子，一下子怀了两个，那肚皮，岂不是要花了？
这件事，全怪沈赋那个棒槌！
正生气着，身后忽然间一道不易察觉的凛风。
刀锋未至，寒意已经袭来。
蓝尽欢仰面下腰，飞刀贴着面皮飞过。
紧接着，一把软剑抖着寒光，已经快如乱花疾雨般袭来！
然而，女卫身手快，蓝尽欢比她更灵活，更快！
两人在屏风后空手对白刃，不出三招，女卫的偷袭便已经不占上风。
嗖——！
蓝尽欢臂上小弩甩出一箭！
女卫闪身避开！
正想骂：就凭这点本事？
谁知一转脸，脸上一凉。
蒙面布被撕了。
“是你？”蓝尽欢认得这个人。
上辈子，太妃给她用暗刑，此人功劳不小。
女卫：？？？
她认识她？
刺杀不成，反而露了脸，回去也是死！
她一言不发，抖剑再刺。
然而，却不料，蓝尽欢已经回手从屏风上撤下腰带，将她横在颈上勒住。
紧接着，二话不说，拔下头上发簪，一簪子又稳又狠，直扎颈部动脉！
嗤的一声，一击毙命！
女卫蹬了两下腿，无声无息地瘫软在地上了。
蓝尽欢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就把人给弄死了。
她拔下簪子，用女卫的衣服擦干净，重新插回头上，之后眸子动了动。
父帅就要来了，在这场会面成功之前，暂时不能跟老太妃撕破脸。
况且，沈赋是明芷雅养大的，在他养母的地方出了这样的事，他是不会帮自己的。
她麻利用腰带将女卫脖颈上的伤口勒紧，不叫死人的血溢出来，在殿内寻了个角落，将尸体拖过去，连同那把剑，一起藏好。
之后，又匆匆将屋里一切整理好，就听见外面沈赋的脚步声。
“欢欢？”
沈赋回来得急，怕她一个孕妇独自在这个陌生地方待得久了，会不自在。
又怕下面的人不知道她是谁，将她怠慢了。
“我在这儿……”
蓝尽欢从屏风后面出来，嗓音沉静，有几分落寞，身上只穿了中衣，发丝有些乱。
她衣衫不太整齐，又随性慵懒的样子，最是迷人，让人想替她从头到脚整理整齐。
比如，全脱了什么的……
“睡醒了？怎么就你一个人？”沈赋有些不悦，留下来伺候的人都哪儿去了？
但是，他见她这副样子，又有点按捺不住，便凑了过去。
这么软软的，暖暖的一小只，抱在怀里，比什么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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