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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脚下，茫茫云海被月光照耀，明暗翻滚，如一条通天的路。
她抱着他的手臂，不觉更紧了一些，盯着那白得耀眼的月亮。
“惑儿，你真的会飞啊？”
“跟你说咯，今晚是赦罪之夜。”
他弯腰将蓝尽欢小心放下，按着她小肩膀，让人坐下。
“乖乖在这儿等着。”
“你干什么去？”
“我……，歇会儿……”
于是，他倚在她肩膀上，闭了眼，就真的睡过去了。
蓝尽欢：……
“喂……！沈赋！沈赋！”
他搞了那么大动静，把她抱到这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地方，就自顾自睡着了？
把她一个人丢在这儿晒月亮？
蓝尽欢好气。
“喂，说好了看我肚子里的娃是男是女呢？啊喂！”
她还要晃沈赋，就听见周围草木间，传来鳞甲刮擦草木，将低矮灌木咔嚓咔嚓压断的声音。
又是那种巨大的冷血动物，正在蜿蜒，慢慢向她靠近。
周围全是那声音，如被包围了一般。
蓝尽欢上次在秭归山被吓着过一次，但最后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化出蛇瞳的沈赋。
这次，她不敢乱跑了。
小心翼翼扭头，一眼瞥见身后黑乎乎的灌木丛间，有两三个人手臂合抱起来那么粗的巨大黑色蛇身，正缓缓穿行而过。
周身黑曜石般鳞甲映着月光，闪闪发亮。
那么，那么，那么长……
她扭着头看了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做长虫见首不见尾了。
它绕着她蜿蜒了那么久，到现在还没看到尾巴。
正惊悚着，又觉得跟前气息不对。
慢慢地，慢慢地，一点点回过头来。
正见圆月之下，一只巨大无比的黑曜王蛇，金眸赤瞳，正挺立着脖颈，如黑暗的月神一般，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蓝尽欢目不转睛，与那巨蛇对视，手里使劲儿晃沈赋：
“惑儿，惑儿，快醒醒，起来看妖怪了……”
第113章 龙凤双胎
可是，沈赋如睡死了一般，根本摇不醒。
巨蛇慢慢低下头，将鼻尖凑到蓝尽欢面前。
鼻息冰凉，它那么大，只要一张嘴，就能轻松将她一小只整个吞掉。
蓝尽欢与这庞然大物对视间，仿佛着了魔般的，渐渐痴了，鬼使神差地忘了睡在一旁的沈赋，站起身，将手轻轻落在巨蛇的鼻尖上。
温软的手掌，落在冰凉的皮肤上，如有一道淡淡的光，似水波般荡开。
巨蛇，从蛇首开始，沿着脊椎次序而下，传来一声声巨大枷锁挣开的声音，随着那道波光，一路轰然扩散开去。
蛇慢慢退后，挣脱枷锁的身躯，开始如蜕皮般发生变化。
先是胸部一对巨爪，困兽般破甲而出。
而紧接着，蜿蜒入云中的身躯，鳞片也开始发生奇异的变化。
一片一片鳞片，不再是蛇纹，而是真正的耀耀鳞甲。
半掩在云中的身躯上，另一双巨爪随之化出。
整条巨大身躯，披沐着雷霆，威武腾挪于云海之上。
那蛇首头顶，波光也开始激烈涌动，随着如雷霆般隆隆长吟。
一双巨大的角，悍然显现。
化龙！
巨大的黑曜王蛇，在她的面前，化作了吞吐风雷的黑色巨龙！
蓝尽欢站在山顶的巨石上，软糯的襦裙，迎风翻舞，仰面望着眼前如神迹般的情景，微微张着嘴，一时之间分不清到底是真实还是幻象。
云海之上，龙息低沉，如隐隐雷声，却温存而小心。
黑龙俯低，每一片鳞甲都拖曳着如星河般的流光，靠近蓝尽欢，鼻子尖儿极轻地，极轻地碰了碰她的小腹。
蓝尽欢心头一个激灵。
肚子里的，是龙凤双胎！
她猛地睁开眼睛。
方才的一切，全部轰然消散不见。
眼前依然是皓皓明月，沉静云海。
哪里有什么龙？
不过是梦一场。
她扭头看看沈赋。
沈赋正将肩膀给她靠着，手臂搭在膝上，面上笑吟吟，望着云海出神。
蓝尽欢揉了揉脖子，坐正。
“惑儿，你不是睡着了吗？”
沈赋扭头，捏她鼻子，“是你睡着了，小懒虫。”
“……？？？”
他背她下山。
蓝尽欢趴在他背上，还在想刚才那个梦。
“你说带我来山顶看肚子的。”
“不是已经看过咯。”
“……”蓝尽欢懂了。
她趴在他背上，抿了抿嘴，偷偷笑，“惑儿，原来是两个呀……”
沈赋唇角有压制不住的喜悦，却故作一本正经。
这种时候，温柔体贴，沉稳可靠的好男人人设不能崩。
“欢欢好厉害。”他嘴甜道。
蓝尽欢第一次在心里确认，今生的沈赋，还真的挺可爱的。
她鼓了好大劲儿，脸蛋有些烫，在他肩头，悄声道：
“惑儿威武……”
沈赋脊背一颤：……！
他没了~~~~~~
回到客栈时，蓝尽欢已经在他背上睡着了。
他将她放在床上，温存地亲亲抱抱，又盖了被子，落了床帐，之后，转身离开。
不行，这么激动的事情，总要发泄一下。
第二天早上，出发前，两人下楼吃早饭。
因为此行尽量低调，所以，并没有包下整间客栈，吃的也入乡随俗。
两人挨着坐下，叫了两屉小笼包，一人一碗小米粥。
蓝尽欢正将一只包子放进嘴里，就听隔壁桌几个人在闲聊。
“嗬！昨晚的旱天雷打得可是够狠的，折腾一晚上。”
“是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闹天崩地裂呢！”
“你们说……，不会是神仙渡劫吧？”
“你们从哪个说书先生那儿听过那么乱七八糟的劫雷？依我说，就是不知道哪儿来的野龙在打滚儿撒欢儿呢。”
“哈哈哈，要不是这世上根本就没有龙，我可就真信了。”
蓝尽欢嘴里叼着包子，瞅了一眼沈赋。
野龙，天崩地裂，乱七八糟的雷，折腾一晚上，哦？
沈赋发现欢欢在看着他，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那怎么可能是我？
那绝对不是我。
他矜贵优雅地夹起一只肉包子，送到蓝尽欢的碟子里，笑眯眯道：“欢欢，多吃点包子，吃包子补包子。”
“……”
……
一转眼，第三天，两人到了小君山下。
蓝尽欢在马车里换回男装，妆奁镜子太小，梳头不方便，她便让沈赋替自己束发。
他手指熟练地拢了她柔软长发，帮她束好，别上发扣。
还是小男孩的打扮，没到加冠的年纪。
“你不用换女装吗？”她问。
“在小君山不必，你且先给母妃一个惊喜，等见过蓝凤鳞后，在这里也无须束缚着自己。”
这里，虽然是皇室的行宫，但是这么多年来，一直给明太妃住着，里面的人，全都是明氏家族可信可靠的人，并且与帝都那边并无什么交集。
所以，沈赋偶尔过去探望，明太妃只吩咐下面的人喊公子，便也没人敢猜测他是谁。
“给……太妃娘娘惊喜……？”
蓝尽欢忽然有点不想上山了。
前世里，明太妃并不喜欢她。
虽然明太妃只是沈赋名义上的生母，可他不管多么疯魔，始终对这个女人十分孝顺，救命之恩和养育之恩从来不忘。
但是，明太妃一直认为，沈赋称帝七年，后宫一个正经妃嫔都无，膝下更是一儿半女都没有，都是因为她这个祸水。
而他最后那般丧心病狂，那般疯魔，也全都是她造成的。
沈赋以为她担心未来的婆婆不喜，温柔替她将长发打理好，前后仔细打量了一番，安慰道：
“欢欢不用怕，其实别人喜不喜欢你都不重要，只要我喜欢你，他们就算是哭，也要哭着喜欢你。”
蓝尽欢睫毛垂了一下。
上辈子，你的确是这么干的。
我信。
沈赋摆弄了一下她软软的头发，欣赏一下自己的杰作，忽然想起一件事。
“对了，欢欢还没有行过笄礼吧？”
“没有。娘不准，也没人主持，无人观礼。”
沈赋笑，“本宫倒是有过，还挺隆重的。”
蓝尽欢刚刚闷闷的心情，就忽地被他给逗笑了。
沈赋捞过她的腰抱住，将人放在腿上，“登基之后，一定给你补上。”
他仰面望着她，就像看着心中小小的神明。
“别的女儿家该有的，我的欢欢，一样不能少。别人家女儿没有的，我的欢欢，也全都要有。”
第114章 这小公子被疼得也太娇气了
蓝尽欢推了推他，“你又不是我爹，给我补什么笄礼？”
沈赋抿着唇浅笑，“给你当爹，也不是不可以。”
蓝尽欢立刻又联想到了前世那个疯魔的沈赋。
他在床上时，会有很多恶劣又难以启齿的癖好，极度羞耻，极度不要脸，都不知道怎样的一个人，才会想出那么多可怕的花样。
她身子抖了一下。
沈赋第一时间感受到这种恐惧，眯着眼一秒改口：“呵，欢欢啊，想什么呢？不害臊？”
蓝尽欢：？？？所以现在是我无耻了？
他温热的手掌落在她小腹上，“别忘了，我可是一个快要当爹的人了，这一儿一女，男孩，必将继承大统，至于女娃娃，自然要好好地疼着，宠着……”
他的手在她腰间流连忘返地摩挲了一下，“我要先拿欢欢好好练一练，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好父亲。”
蓝尽欢：呵呵。
想得真挺远。
……
小君山行宫，背靠小君山，山中温泉不绝，四季如春，是历朝皇后、皇太后避暑养生的地方。
山从前不是这个名字，因皇后又称小君，有了行宫后才改名为小君山。
后来，沈赋主掌大权，便顺理成章地将这里孝敬给了明太妃。
一来，报答养育之恩。
二来，把老太太弄得远点，省得每天叨叨咕咕的，烦。
沈赋与蓝尽欢上山时，正是太妃午睡的时辰，便并未急着叫人通传。
沈赋也安了私心。
明太妃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欢欢第一次与她见面，还是要做些铺垫。
前世里，欢欢就是被明太妃暗中欺负了很久，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太妃是深宫里最后的赢家，她要折磨人，身上是不留伤的。
欢欢也是个闷葫芦，受了那么多委屈，吃了那么多亏，居然从来一个字都不说。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在她白皙如羊脂的皮肤上，发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针眼。
是奴婢下手到时候没掌握好分寸留下的。
他问她是谁干的，她一边忍不住掉眼泪，一边强颜欢笑，“是我自己不小心，坐到了针上，扎伤了，陛下见笑。”
沈赋勃然大怒。
蓝尽欢是被当男孩养大的，对针线女红一窍不通。
她的宫里，哪里用得着针！
他命乘鸾宫里所有伺候的宫人成排跪好，每烧完一炷香，就砍掉一颗人头，就问到底是谁干的好事！
老太妃背着皇帝干的事，说了也是死，不说也是死。
哪个敢乱说？
然而，沈赋要的自然不是下面这些奴婢的口供，他要逼明太妃自己站出来。
他这个皇帝要不要脸无所谓，但是她那个太妃，却是极要脸的。
果然，在砍了七八个人之后，明太妃哭天抢地，要死要活地来了。
“你为了这个祸水，一不立后，二不纳妃，难道坐等辛辛苦苦二十多年抢回来的江山再次旁落？哀家没用了，不能替你除了她！你就当从来没有过哀家这母妃吧！哀家不如死了算了——！！！”
这一闹，就是一宿。
……
沈赋扶着欢欢的手，陪着她慢慢走，带她去他住的南风殿。
行路间一抬眼，就看见明太妃住的广华殿，端坐在行宫中央，叠翠掩映的半山腰上，周围湖光山色，相映成趣。
他眸子里的光，暗了暗。
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明太妃。
没人敢问，也没人敢提。
沈赋又孝顺，又听话，真的就当从来没有过她那个母妃了。
南风殿，陈设布置甚是风雅。
夏日暑热，在这种养眼的地方，都会清凉几分。
沈赋又命人搬来冰，安置在卧房，哄欢欢先睡会。
“我知道你换了个地方可能睡不着，但是车马劳顿，如果不好好休息，等到晚上见母妃时，可就不漂亮了。”
蓝尽欢也存了与人为善的心思，便乖乖应了。
毕竟那是他的养母。
她对他的母亲好，他才会对她的父亲好。
小君山这一次会面，不容有失。
一觉不知睡了多久，醒来时，沈赋已经不在，只有一个宫女陪着。
“他呢？”
一个“他”字，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已经把沈赋定格在了什么位置上。
宫女面上笑意不明：
“小公子是问公子吗？太妃醒了，他已经先行过去拜见。临走嘱咐奴婢，说小公子你若是无聊，可以四处随意转转，但是要记得走路小心，不要走太远。”
她将沈赋的话原封不动说了一遍，心里觉得膈应。
早就听说太妃老家的那位公子特殊，好的是男风，果不其然。
如今，居然把小倌儿明目张胆地带上行宫来了。
明明是个男孩子，长得比女人还楚楚可怜，走个路都要千叮咛，万嘱咐的，也被疼得太娇气了，果然不是什么好货。
就等着看太妃到时候如何收拾吧！
“哦，知道了。”
蓝尽欢这一觉睡得闷热，的确想出去透口气。
她下床，走了几步，宫女就在身后亦步亦趋跟着。
“你不用跟着了。”
“可是公子说要我跟着小公子。”
“我说你不用，就是不用了。”
“是。”宫女心里乐得清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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