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黄盖的马车停于府门旁边,苏珞浅正要踩上车凳,眼尾一扫,便见侧门处,许茵正领着人,一巴掌一巴掌往孔翠怜脸上抽。
孔翠怜被下人制住,珠翠钗子乱颤,双颊已经红肿起来。
离得有些远,苏珞浅听不到她们在说些什么,但想也知道无非就是许茵将今日宴席上的错处皆归于孔翠怜,而孔翠怜只能不断求饶。
苏珞浅瞧了几眼便没什么兴趣,矮身进了车厢。
第25章 王妃这是喝了多少
女尸案终于全部查明。
几日后,陆璟肆将所有证据证物一同呈进宫。
乾正殿内。
还是那几个人,只不过这一次,多了林永鸿。
在典狱待了这些时日,他整个人已经头发散乱、眼瞳涣散、污糟不堪。
但身上并无血污,看得出,陆璟肆对他并未用刑。
皇帝瞥了眼底下跪着的林永鸿,又垂眸看着桌上有他亲手画押的供词。
紧拧着的眉心终是稍稍松开了些。
如今证据确凿,皇帝沉声开口,“锦王意下如何?”
锦王撩袍跪下,行了个大礼,“微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依法处置。”
听到他的声音,呆滞许久的林永鸿终于有些反应。
早前他在典狱里,听到陆璟肆说锦王压根没想保他是一回事,如今自己真切听到了,又是另一回事。
他佝偻着腰披散着头发膝行几步,涕泪横流,“父亲救我...”
“我不想死...”
殿内无人回应他,他狂笑了几声。
“我父亲是锦王,一定有办法救我的...他一定有办法救我的...”
闻言,锦王甚至看都没看他一眼,仍旧保持着跪礼的姿势,面朝帝王,一副决心大义灭亲的模样。
到这个局面,即使林永鸿不死,他于锦王而言也与废人没什么区别。
锦王跪直起身,复又朗声重复道,“微臣教子无方,恳请陛下依法处置。”
闻言,皇帝眸色复杂地睨他一眼,片刻后开口道。
“林永鸿人面兽心,残害无辜百姓,手段极其残忍,为天理所不容——”
他微一停顿,声音浑厚肃重,“依律,判斩。”
——
盛夏时节。
殿外微风习习,半个时辰之后,乾正殿内只剩下皇帝、周胥珩和陆璟肆。
林永鸿刑期已定,从头到尾,锦王端的都是一副刚正不阿、任由皇帝发落的态度。
但他越是不辩驳,皇帝的疑心便越重。
于是周胥珩和陆璟肆又被留下,商讨其他事宜。
锦王的封地在蜀中,此前是奉命进京。
如今来了一趟,少了个儿子,可他面上却一片沉稳。
皇帝端坐于龙椅上,心思越发深沉,看向太子周胥珩,“密切留意蜀中的动态。”
早前皇帝便对锦王存有戒心,此番林永鸿罪刑定下,难保锦王不会异动。
周胥珩躬身行礼,应道,“儿臣领命。”
说完锦王的事,皇帝眼锋一扫,问陆璟肆,“苏家那边如何?”
陆璟肆垂眸,“一切正常。”
“嗯,”皇帝微微颔首,“苏家家大业大,成了皇商之后,于他们而言反倒是多了些掣肘。”
陆璟肆道,“商人有行商之道,但也须得在律法之内,苏家若是想行得长远,便该拎得清。”
这话说到皇帝的心坎里头,他朗声大笑了几声,眸色稍松,问了句身旁的太监现在是什么时辰。
内侍答道,巳时已过。
皇帝大手一挥,“你们二人一起留下用午膳吧。”
“是。”
......
午膳过后。
陆璟肆出宫,直接回了典狱司,一直到酉时过半,才跨出典狱司的大门。
落日西沉,最后一缕余晖散尽,承安王府四处掌灯。
陆璟肆刚迈进府门,福临便迎上来,低声道,“王爷,王妃今日去祭拜了佩兰,回来后情绪不好,现下正一人独自在主院水亭内。”
陆璟肆眉梢清冷,瞥了福临一眼。
福临眼观鼻鼻观心,说完这话,便没再继续开口。
年轻小夫妻俩,妻子心绪不佳,做丈夫的多关切关切也是应当。
福临以前侍奉过长公主,自是见过长公主与陆驸马是如何恩爱相处的。
可现下看承安王...
陆璟肆没理他这话,径直往书房去,“备膳。”
福临不敢再劝,连忙让手底下的仆从手脚麻利点。
陆璟肆用过晚膳,又在书房里看了会儿书,直至戌时过半,他才起身往正屋方向走。
福临小心掌着灯,须臾,听到主子的声音响起。
“王妃还在水亭?”
“启禀王爷,应是的,适才听闻泽兰让小厨房为王妃准备解酒汤。”
“解酒汤?她饮酒了?”
“是。”
陆璟肆脚步一转,往水亭去。
今夜月色朗朗,时节正好,水亭旁的荷花开了几支,在月光下,清丽脱俗,别有一番风姿。
泽兰守在水亭内,轻声问道,“王妃,已经戌时,可要回正屋?”
苏珞浅一身杏白色纱裙,纤指轻捏着杯盏,眼尾被酒意侵染,且娇且媚,音色酥软,“不...不回,再喝点。”
她就坐在石凳上,但身子摇摇晃晃的,泽兰眼见着她将将要摔倒,连忙上前。
哪知她还没来得及靠近,便瞥见身侧有一道颀长身影晃过。
须臾之间,陆璟肆已经大步来到苏珞浅身边,长臂一捞,将苏珞浅稳稳当当纳入怀里。
泽兰见状,连忙福身行礼,“王爷。”
水亭里萦绕着淡淡的青梅酒香,混着女子身上自带的清甜,陆璟肆剑眉微蹙,“王妃这是喝了多少?”
泽兰交握着的手紧张地掐着,小心答道,“没...就一小壶。”
陆璟肆眼锋微错,扫了眼石桌上那快空了的小酒坛。
冷声道,“下去。”
泽兰慌里慌张地行了个礼,连忙出了水亭。
王妃啊...
瞒不住,您可千万别醉得不省人事。
苏珞浅趴在陆璟肆怀里,醉意朦胧,微撩起眼皮望着泽兰离开的背影。
“...嗯...怎么走了?”
陆璟肆将人稍稍松开些,长指扣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仰头,“可还能自己走?”
苏珞浅双眸迷蒙,脸颊似染了胭脂一般,绯红娇憨。
她倏地轻笑起来,唇角微勾,弧度动人,“...哦、泽兰没走...泽兰在这儿...”
陆璟肆,“......”
男人脸沉得不像话,正要撤开,冷不丁被她抬手抱住。
苏珞浅脑袋埋在他怀里,蹭了蹭,“...再、喝点...就一点点...”
女子的清香越发清晰地钻入他鼻尖,一同而来的,还有怀里那如折柳的腰、以及浑软得不像话的雪腻酥香。
陆璟肆眉眼微沉,语含威胁,“苏、珞、浅。”
第25章 陆璟肆,要尝尝吗
可苏珞浅清醒时就不怕他,更遑论此刻已经醉了七八分。
她直接拉住他,在他怀里抬起头。
那双被酒气蕴染的杏眸像是带了钩子一般,带着微醺的媚意。
陆璟肆垂眸,望进她眼底。
须臾,喉结轻滚。
听到她迷离细碎着开口,“...陆璟肆?”
苏珞浅低低婉转地笑开,“真的是陆璟肆...”
她身子不稳,一手拽住他的衣袍,一手去拿石桌上的酒壶,歪歪扭扭地倒酒。
末了自己一口饮尽,将杯口向下,再度冲他笑。
“青梅酒...要尝尝吗?”
陆璟肆眸色幽沉,就这么看着她。
如画的面容被酒意染成酡红,柔软的身子半倚着他,像是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贴。
眼底那抹盈盈的笑泛着桃花色,媚得他心悸。
陆璟肆任由她抱着,任由少女那熟悉又陌生的体香将他团团包围。
没听到他的回答,苏珞浅又问了句。
“陆璟肆,要尝尝吗?”
那红润染着水色的唇瓣就在他面前一开一合。
陆璟肆喉结上下一滚,终是没忍住。
俯身低头,重重噙住她的唇。
他的吻是惯常的专横,气息热烈滚烫,毫不留情直接横扫进去。
尝到了她口中属于青梅酒的醇香。
苏珞浅人懵了一瞬,随即呜咽出声。
可他堵得严实,她所有细碎的吟唔声皆被他吃进口中。
苏珞浅人本就晕乎着,被他如此密不透风地扫荡,气短得忍不住拍他的胸膛。
陆璟肆没理,扣着她的后颈,压得更紧。
“唔...唔嗯...”
她感觉自己快要背过气去,攥着他的衣领使劲推了推。
可仍旧未能撼动他分毫。
但好在这男人终于良心发现,察觉到她挣扎的动作过于激烈,缓缓将人放开。
就着他掐着她后颈的支撑,苏珞浅歪倒在他怀里急急地口耑着气。
眸底水色潋滟,唇瓣已经有些微的红肿。
陆璟肆仍旧就着这个姿势扣着她,像伏在丛林间的猛兽,随时准备再扑过来咬住她。
几息之后。
苏珞浅气息稍稍匀了些,然而脑袋还是酒醉的懵。
她嘟着唇,不满道,“不是这样尝的...”
陆璟肆定定看着她,似是有些意外她喘过气来第一句话是这个。
哑着声回问道,“那该怎么尝?”
苏珞浅没有回答,却给自己斟了杯酒,一饮而尽。
细嫩手指拉着他的衣领往下,迫使他低首。
仰头,红唇主动印了上去。
仅是一瞬,陆璟肆便反应过来。
男人反客为主,压低了身子,长臂住她如柳的细腰,将人压进怀里。
唇舌缠住她的,拖进口中,又吮又吸。
独属于青梅的酒香在两人口腔内迸开。
一高一低的姿势,苏珞浅坐着,即使她有心想让他尝青梅酒。
这酒液也仍旧溢出大半,顺着柔媚至极的下巴一路下淌,滑过秀美纤细的脖颈,淌进杏白色的衣领处,消失在陆璟肆暗得吓人的眼眸里。
苏珞浅拽着他的衣领轻推了推,扬着娇媚迷离的眸子,问他,“青梅酒好喝吗?”
陆璟肆呼吸骤沉,不发一言,弯腰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男人步伐迈得极大,带着几分焦急,唇线抿得死紧,似在极力忍耐些什么。
守在正屋前的泽兰和福临瞥见王妃居然是被王爷抱回来的,连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嘭”的一声。
陆璟肆直接踹开房门,抱着人进了房里。
屋外的泽兰和福临仍旧不敢抬头,摸索着将门带上,自动自发地站得远了些。
屋内。
陆璟肆将苏珞浅放在床上。
她今日一身素雅,头上只别了支精致的珠钗,此刻已经掉下来,满头青丝铺了一锦枕。
衬得那张原就出挑的脸蛋更加千娇百媚。
陆璟肆目光难以自抑地下移。
刚才那淌出来的浅淡酒渍还在,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勾得他身体里的火烈了几分。
他俯下身,埋首在那之间。
声线哑得不像话,“醉酒了可还记事?”
男人的热息喷洒而来,苏珞浅脑袋更加昏沉,却是断断续续开口,“陆、陆璟肆...”
听到她轻声唤他的名字,陆璟肆唇角微勾。
大手隔着纱裙,沿着那蜿蜒起伏的身子往下,解了她外衫的系带。
正要再往里一步时,却感受到身下的人脑袋一歪——
竟是偏过头,彻底睡熟了。
陆璟肆,“......”
他不可置信地微抬起身,那双已经翻涌出慾色的黑眸冷得像是极寒里的冰霜。
长指狠狠掐住她的脸颊,确认她是真的醉得不省人事了。
他极轻地勾唇冷笑了声。
好。
很好。
苏珞浅,日后定让你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
守在外头的泽兰和福临不消片刻,便听到正屋房门被人从里边大力拉开。
一身寒气仿佛要杀人的陆璟肆从里边大步跨出,一边往净室去,一边冷声道。
“备水,沐浴。”
福临微愣之后反应过来,急忙小跑过去,跟在陆璟肆左右。
而泽兰则是着急忙慌地进屋。
就见她家王妃,和衣躺在榻上,抱着被子睡得香甜。
泽兰无奈,只能赶紧上前,为苏珞浅擦身宽衣,好让她睡得舒服一些。
沐浴过后,陆璟肆抬手拧了拧眉心,最终还是回了主屋。
这一通折腾下来,已经即将亥时。
他站在床前,盯着床上睡得香甜的女人,终是熄了灯,上床。
丑时刚过,主屋里一片静谧。
只床榻间传来的一深一浅的呼吸声轻缓松徐。
苏珞浅翻了个身,喉间干涩的不适感令她辗转醒来。
入眼便是昏暗中陆璟肆微敞着的中衣领口。
两人同塌而眠已有一段时间,她倒是习惯了醒来时有他在一张床榻上。
蹑手蹑脚地将陆璟肆横在自己腰间的长臂移开,想要下床喝水。
哪知只稍有动作,警觉性十足的男人倏然睁眼,压着手臂又将她扣回。
苏珞浅,“我想喝水。”
陆璟肆这才松了手,放她下床。
里间还有一盏烛火亮着,苏珞浅来到桌边,连喝了两小杯水,这才解了渴。
她睡在里边,上床动作间难免碰到陆璟肆。
刚一躺下,他手臂便伸过来,极其自然地搂着她的腰,将人带进怀里。
苏珞浅毫无防备,刚沾过水的红唇就这么直直撞上他的胸膛。
第27章 你弄死我算了!
坚硬却又柔韧的触感传来,已经完全酒醒的苏珞浅心尖一颤,下意识往后缩。
却没想到再度被男人拽回身前。
帷帐放下,榻间的光线更加昏暗,苏珞浅瞧不真切他的神情,却能清晰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那有如实质的目光。
幽沉的、晦暗的,像深渊一般。
她心跳骤快,鼻间满是他好闻的气息。
清冽的,却像是逐渐转为炽热。
苏珞浅本能地抬手,横在两人之间,却被他一把攥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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